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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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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豪留下的遗产足以让岳美弦不必出外工作,就能不愁吃穿一辈子,但是,丈夫的不忠让她受到很大的伤害,以至于她相当没有安全感,对相依为命的儿子更有着强烈的掌控欲。

    由于她对儿子保护过度,伊昶相因此决定在大学毕业后独自前往台湾学中文,暂时脱离母亲的控制,好好喘口气,之后他会心甘情愿地回法国继承家业。

    他选择到台湾的理由是想看看自己的家乡,毕竟父母都是来自台湾的华人,他想看看父母出生及成长的地方,来一段寻根之旅。

    知道儿子已经长大了,岳美弦也开始试着调整自己的脚步,但只是转明为暗,表面上给予儿子很大的空间,私心还是想知道儿子的一切,毕竟为人母亲的,对孩子始终放不下心。

    因此她才会要求儿子每天固定时间上线跟她视讯,回报学习的状况及生活情形,伊昶相知道母亲极度缺乏安全感,因此对母亲的要求宽容以对,能独自离家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样的限度他已经很满足了。

    电脑萤幕上出现母亲的笑容。

    岳美弦十八岁就嫁给伊豪,如今也不过才四十多岁,她保养有术,外表有如三十几岁的熟女,只是更加雍容华贵一些。

    “妈,你好吗?”伊昶相带着笑容向母亲问候。

    台湾现在是晚上十点,法国时间是下午四点。

    “很好,只是夜晚天气还是有点冷。你呢?”她担忧地问:“你看起来好像瘦了,在台湾吃得好吗?艾玛有没有煮你喜欢吃的东西?”

    “我很好,只是台湾天气比较热,自然吃不多。”伊昶相简单回答,因为知道母亲会过度担心,所以他凡事尽量顺从母亲,在外也养成了报喜不报忧的习惯。

    就像今天他落水的事,更是提都不能提,不然母亲可能会大惊小敝地立刻飞来台湾看他。

    “妈妈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老是关在研究室里搞那些机器。”

    “嗯,我知道。”

    伊昶相从小就成熟懂事,课业成绩也十分出色,从来不会让岳美弦烦恼,可惜就是孤僻了些,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

    “妈妈不希望你每天忙于研究发明,要多出去认识一些朋友,但是,也不能乱交,至少跟我们家要门当户对,等你回来,我马上介绍几个好女孩给你认识,她们家世背景都很不错。”岳美弦对这事颇为积极,以前就一直想为儿子安排对象。“还有,你爸爸的事业也不能一直交给别人代为经营管理,等你回来就快准备接班吧!鲍司还是需要个老板的。”

    伊昶相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又来了,这年头哪还有人在相亲的?

    有关自己的感情归属,他心有定见,绝对要自己掌握,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

    不过,说到他要回去继承家业,时间上确实也差不多了,他也如此计划着

    “好吧!我会考虑考虑”

    他从不当面拒绝母亲的要求,母子俩又聊了一会儿才下线。

    之后的几天,黎琪镜一直想找机会邀请伊学长吃饭以表达谢意,但平常两人在校园就少碰面,偶尔碰到面,他看到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完全没机会跟他说话,不禁感到泄气。

    唉!真是的,他好像不把她当一回事

    然而她猜错了。

    伊昶相不是刻意要漠视她,而是不晓得如何面对自己内心的变化。

    这段时间他不时会想起她,心中突然有了对爱的渴求。

    他想的事不再只有研究、发明,还多了她

    她跟他碰到的其他女孩不同,不做作、不矫情,充满真诚,更重要的是,她没有刻意想讨好他。

    他原本很担心经过那一天之后,她会找机会缠上他,不过现在他已经看出来了,她不是他所厌恶的那种女孩。

    过去二十四年来,他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她是第一个进入他心里的女孩。

    他对她很有好感,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四月,正是阳明山上杜鹃绽放时节,绿意盎然的山头被点缀成如梦似幻的花海世界。

    周末的艳阳天,心情烦闷的伊昶相独自开着跑车奔驰在阳明山的路上,跑车顺着斜坡往前开,他突然瞄到路边一道熟悉的身影,精神一振。

    是她!

    因为学校就在阳明山上,每逢假日,黎琪镜就会牵着小狈到学校附近散步。

    她穿着简单的紫色t恤、短裤,走在红砖道上遛狗,整个人俏丽无比、神采飞扬。

    一台跑车缓缓靠边,在人行道旁停下。

    黎琪镜转头疑惑地看向那台跑车,只见车主摇下车窗,一认出是他,她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惊讶地叫道——

    “学长?”

    “现在有没有空跟我一起去郊游?”他直接问,不想再假装无动于衷。

    她一愣,还来不及思考,嘴巴已经回答了。“有有空。”

    “上车吧!”他帮她开门。

    “是。”她乖乖点头,抱起狗儿放进宠物袋里,上了他的车。

    跑车迅速又回到了马路上,黎琪镜开心地说:“学长,我一直想找时间好好谢谢你,但是在学校一直没机会邀请你一起吃饭,还好今天我们在路上巧遇,很高兴你今天有空,也谢谢你主动跟我打招呼。”

    “不用客气,我正好出门,看到你的狗,就马上认出是你了。”伊昶相笑着回答,但说完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沉默。

    他的个性原本就较深沉冷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个他有好感的女孩。

    而且也是到这时他才想到,刚刚自己太冲动了,完全没计划要开车载她去哪里,现在他该怎么办呢?

    “对了,你要去哪儿?”此时,黎琪镜主动开口问。

    “嗯,我对山上的景点还不是很熟,你知道有哪里好玩、适合我们现在去的吗?”他只好反问她。

    “嗯”她认真地想了一下,提议道:“对了,竹子湖的海芋开了,我们去采好不好?”

    她喜欢花,他总是一副酷样,去看些美丽的东西,浪漫一下应该不错。

    “竹子湖?”

    “我免费当导游带你去吧!”她兴奋地马上指挥方向。

    他随着她的指示,一路来到山上的竹子湖。

    海芋田的面积很大,整片花海好不壮观,远远的山头更不时飘来浓浓的硫磺味,恰逢周末,山上挤了不少游客,热闹得很。

    “真的好美。”

    找了一阵子的车位,伊昶相才把车子停好,一下车就忍不住赞赏。

    “走吧!我们去摘花。”

    黎琪镜用狗链牵好奥斯卡,两人缓缓地往花海的方向前进。

    来到花田,他们才发现原来这片花海不只种海芋,还有其他种类的花。

    黎琪镜喜欢海芋,专心一意地采了一大把海芋;伊昶相就不同了,他专心摘着玫瑰花。

    不一会儿,两人手上都是满满的花,奥斯卡围着他们又跑又跳。

    他们的模样就像是幸福的情侣,十分引人注目。

    但此时天色开始有了变化,原本就雾气弥漫的山区下起毛毛细雨,一下子就把他们的头发、衣服给弄湿了,看样子还有可能逐渐转为大雨,游客开始散去。

    黎琪镜牵着奥斯卡、伊昶相两手提着满袋的花花草草,赶紧回到车上。

    看到她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打湿了,伊昶相赶紧从后车厢找出一件大外套给她。

    他体贴地说:“拿我的外套擦头发吧,没关系。”

    “你先用吧,不要感冒了。”

    只有一件外套,他炯然的目光望着她,坚持道:“ladyfirst,你先用,我再用。”

    “好吧!”

    她害羞地接过他的外套,把濡湿的头发擦干,再把外套给他。

    伊昶相拿过外套随意擦干头发,最后再擦湿答答的奥斯卡,当两人一狗都整理好之后,黎琪镜拿出袋子把脏外套装好,方便送洗。

    “真扫兴,没想到会突然下雨。”他忍不住抱怨。

    “这个季节常会有午后雷阵雨,习惯就好。”她一点都不介意,开朗地说。

    此时,窗外天地雾蒙蒙一片,车内一片沉静,雨天薄雾中的竹子湖分外浪漫。

    在英文情歌的陪衬之下,两人之间若有似无地萦绕着一股暧昧的气氛。

    “学长,你会跟我来摘花,我真的受宠若惊。”好一会儿后,黎琪镜一脸腼腆地开口。“好一阵子我在学校看到你,你好像都不想跟我打招呼,我还以为我做了什么事惹你不开心呢!”

    “不、不是这样的。”他欲言又止,不是讨厌她,只是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对她特殊的情愫。

    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在他心中,她是独一无二的玫瑰,更是价值不菲的钻石。

    表面上,他一贯的冷峻,心里却早就汹涌澎湃。

    他不是个会花言巧语的人,他只知道,自己心里对她的感觉是真的。

    他凝视着她,激情在一瞬间爆炸。

    他低下头,大胆地吻向她水嫩的唇。

    黎琪镜先是一愣,脑袋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后,她却没有拒绝的念头,轻轻闭上眼,承接着他的吻。

    这是她的初吻,她想献给一个最特别的人

    小狈从宠物袋里钻出头,汪汪两声,并伸出舌头舔主人的手。

    黎琪镜吓了一跳,有如从梦中惊醒,看着他,深情流露,彼此眼底的真心不容置喙。

    “跟我交往,好不好?”他以带有特殊腔调的中文,真诚地问道。

    她满脸通红,有如娇艳的玫瑰,一颗心跳得飞快。

    伊昶相随即把刚才自己亲手摘的玫瑰花捧到她面前。

    黎琪镜感受到如同作梦的不真实感,没想到王子一般的他会喜欢平凡的自己,而她同样也对他心动不已。

    他是所有女孩心中的白马王子,没有女孩会舍得拒绝他的。

    从他一入学开始,他就像一块磁铁深深吸引着她,她对他很有好感,除了英俊的外表及出色的才智之外,他沉默寡言的个性她也很喜欢。

    此刻如果不答应跟他交往,她一定会后悔。

    她不想做后悔的事。

    车内的沉默持续了好久,她低头红着脸说道:“我好。”

    一个“好”字,让伊昶相心中的大石得以放下,顿时松了口气。

    他握着她白嫩嫩的手,感动地说:“谢谢你,琪镜。”

    她回视着他,眼神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

    “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好,我告诉你哪里的小吃好吃。”

    约会,就此开始。

    他们开始熟悉彼此,了解关于彼此的一切。

    周末,伊昶相约女友到他家约会。

    庭院花木扶疏,午后,他们坐在长廊的摇椅上享受温煦的阳光及微风,管家艾玛送上甜点以及下午茶,他们愉快地度过两人时光。

    “原来你是孤儿。”他第一次得知这个消息,为她感到很心疼。

    “对。”她点头,缓缓说道:“我十二岁的时候,爸妈在一场车祸中丧生,爸爸因为是军人,所以留下了不少保险金可以领,二十岁以前,我的监护人是阿姨。我一直跟阿姨一起住在南部,直到上大学才来台北。”

    “我们有相似的身世背景。”他用着不太标准的中文说:“我父亲空难过世后,我就跟母亲相依为命。”

    学校里没有人知道他是商业大亨伊豪的儿子,在他特别要求之下,校方没有宣扬这件事,此时他没有详细交代自己的背景,毕竟他并没有接掌家业,严格来说只是个普通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