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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平和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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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未达30的两天后才可看哦。常嬷嬷却摇头:“老奴不累。再陪姑娘一会儿。”

    沈沅心中感激。想了想她就说道:“过两日我就会打发人去庄子上将您的女儿和女婿都接过来同您相见。听说您还有个外孙子,今年十二岁了?到时也一块儿接了过来见您吧。”

    常嬷嬷听她说起这个,心中就高兴起来,笑道:“是呢。我那个外孙子说起来现下都十二岁了但老奴也就他一周岁的时候见过他一面。”

    “往后可好了大家离得近,您若想见他们了,您说一声,我立时就遣人送您去见他们。”

    但沈沅还是有私心的:“嬷嬷,有件事我要同您商议一下。”

    “姑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常嬷嬷忙道,“您有什么事但凭吩咐就是了,老奴无有不从的。”

    沈沅就伸手来握着她的手看着她慢慢的说道:“嬷嬷您也知道,我有个一母同胞的三妹妹。只是我这个妹妹,性子也骄纵蛮横的紧,女红针凿也不好。她身边的人也都良莠不齐保不齐就有别有用心的人故意的要教坏她。我的意思,想过几日禀明父亲之后让嬷嬷您过去教我这妹妹女红针凿同时也可看着她。有您在我妹妹身边我是放心的。”

    在常州的时候她就在想这件事了,所以才会去和外祖父请求要常嬷嬷随她一同回京来。

    薛姨娘管了一年多的沈府内宅,不消说这沈府里的许多人都听从于她的,也有许多她的眼线。而自己刚回来,身边总要有自己信得过的人。

    常嬷嬷对此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愿的。而且她还感慨着:“姑娘您的这番苦心,还希望三姑娘心中能明白。”

    沈沅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知道沈湘素来不喜她,想要改变沈湘对她的态度哪里会那么容易呢?不过她总是要去尽量尝试的。

    这时又见采薇过来,说着:“姑娘,屋子里的气味都散尽了,您请进来吧。”

    沈沅就和常嬷嬷一同走到了屋子里去。

    屋子里几盏灯笼亮着,倒也照的各处明亮。就见里面堆了许多的箱柜,还有桌椅围屏之类。不过上面都落满了灰尘,看来这一年中都无人打扫。

    沈沅让青荷和青竹将那些箱柜都开了,见里面放的都是些书画瓷器,绸缎皮货,宝石珍珠之类。

    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样多的好东西。而且薛姨娘那样贪财的一个人,在她离开的这一年中,就没有打过她这些东西的主意?

    沈沅且不去想这些,而是让采薇拿了些素净的花瓶瓷器,厚重的青铜器之类的去将屋内那些金光闪闪的陈设全都换了下来。又让青荷和青竹从柜子里拿了玉色的帐幔窗纱替换了屋子里现在的桃红色帐幔窗纱。至于帐子就用雪青色的绸帐子,倒也素净。

    又让青荷去叫了几个粗使的婆子和丫鬟进来,帮着一起换帐幔窗纱之类。

    青荷答应着去了。沈沅就看着青竹关上了库房的门,又转头同采薇说着:“刚刚我看着柜子里放的那些绸缎皮货都很有些时候了,这几日若天气好就拿出来晒晒。天冷了,我要给老爷和三妹五弟各做件冬衣。再有库房里的这些东西,这两日你和青荷青竹辛苦些,仔细的清点一下,都登记在册,拿来给我看。”

    采薇一一的应了下来,又去看着丫鬟婆子换帐幔窗纱之类。

    一时又有小丫鬟过来通报,说有人送晚膳来了。

    来送晚膳的婆子态度极恭敬,对着沈沅一口一个大小姐的叫着。沈沅知道这是因为先前沈承璋特意吩咐下的让厨房给她做些丰盛的菜色,这府里的下人谁一双眼不是雪亮的?立时就晓得沈承璋对她的态度如何,所以自然就不敢怠慢她了。

    说到底,不论是谁,在这沈府中过的如何,还是要看沈承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不过沈沅还是让采薇给了这婆子几百个钱买酒吃。这婆子接了钱,对沈沅磕了个头,欢天喜地的走了。

    沈沅微笑。

    以往她在府中的名声并不好,其中自然不乏她自己的缘故,但想必也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缘故。往后她倒要好好的改变一下了。

    只是换换帐幔和帐子之类的倒也快。等都换好了,沈沅也让采薇给了那些粗使的丫鬟和婆子每个人几百钱。

    说起来也只是些小恩小惠罢了,但每个人接了钱都喜气洋洋的,对着沈沅谢了又谢。

    沈沅心中就想着,想以往她给了沈澜多少好东西,但到最后沈澜也就是个白眼狼而已,还要心里恨她。还不如将这些东西都给这些人呢,至少还能落得一声谢谢。

    沈沅一面想着自己以前的那些愚笨,一面慢慢的吃着饭菜。

    既是沈承璋吩咐下去的,厨房里的人自然不敢不听。送来的都是些极丰盛的菜色,但沈沅却不大吃得下。

    她只吃了几筷子杏仁豆腐,又吃了两勺子炖鸽蛋,又略略的吃了几口饭便将手中的筷子放下了。

    青荷和青竹早先已经用过饭了,这时就站在一旁伺候着。见她不吃了,青荷忙捧了茶水来给她漱口,青竹则是忙着收拾炕桌上的碗筷。

    一时外面又有小丫鬟通报了进来,说是徐妈妈来了,想要见姑娘。

    沈沅听了,赶忙的就道:“快叫她进来。”

    徐妈妈是母亲身边的老人,从陈家一直跟了过来的。极忠心的一个人,也极得母亲信任。

    小丫鬟应了一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一个穿藏青色夹袄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看到沈沅,徐妈妈就跪了下去,哭着叫了一声:“姑娘。”

    又说道:“您可算回来了。”

    沈沅眼眶也开始发热。

    她起身从炕上站了起来,亲自弯腰扶了徐妈妈起来,眼中落下泪来:“徐妈妈,您快别这样。您是母亲身边的老人,那就是我的长辈。还要多谢您一直尽心的照看着母亲。”

    “这都是老奴应当做的,姑娘您这样说,可真是折煞老奴了。”

    沈沅让青荷端了圆凳过来,请徐妈妈坐下。徐妈妈再三推辞,最后却不过沈沅的意思,就侧身在圆凳上坐了。

    沈沅也落了坐,让小丫鬟上了茶上来,问着母亲得病时的一些事,请的又是哪位医生,吃的是什么药,后来又是如何病故之类的话。

    徐妈妈都细细的说了:“姑娘您是知道的,夫人素来就有哮喘的毛病,胎里带来的,这也是没奈何的事,一到春秋这样的时节就容易发作。只是这么些年吃了周大夫的药,又精心的调养着,总是不见猫狗这些有毛的东西,夫人的这哮喘病也渐渐的好了,连着两年都没有发作了。只是去岁秋季上,夫人的这哮喘病忽然就发作了,吃着周大夫开的那些药也不见好,还一日的重似一日。”

    沈沅听到这里,就蹙了眉头,问着:“当时徐妈妈可查过母亲为什么会忽然发病?”

    徐妈妈看了沈沅一眼。沈沅直觉这里面必然有蹊跷,忙说道:“母亲素来最疼爱我,您是知道的,她病故了,我剜心掏肺一样的痛。若这里面有什么隐情,您尽管说出来。徐妈妈,您还不信我么?”

    徐妈妈面上的神色有些踌躇,不过最后还是轻声的说道:“这事其实也是老奴私下的猜测罢了,并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姑娘您暂且先听着。”

    “徐妈妈,我明白。”沈沅正色的点了点头,心跳却渐渐的快了起来。

    若母亲的死是有隐情的

    沈沅猛然的捏紧了自己的手心。

    徐妈妈这时就在慢慢的说着:“那时候夫人忽然犯病了,老奴心中也觉得诧异,就和夫人身边的红薇、翠薇两位姑娘细细的将屋内院中都查看了一遍,结果竟然在夫人的床底下发现了一只猫。也不晓得那畜生到底在夫人的床底下待了多长时候了。不过老奴让小丫鬟趴下去细看的时候,她说床底下还有吃剩下的一截鱼尾。倒像是有人会时常往床底下放这些吃的,窝盘住了那只猫不走一般。”

    沈沅的一颗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母亲的哮喘是见不得猫狗之类的,所以母亲住的听雪居里从来不养任何宠物,且看的也紧,从不许野猫野狗的进去的。但怎么就有一只猫在她的床底下,而且还不晓得到底待了有多长时候?

    若说这只猫是自己走去的,而不是有人故意的放在那的,谁信?

    而能这样悄无声息的将这只猫放到了母亲的床底下,必然是母亲院子里的人,只怕还是能随意进出屋子的人。

    听雪居里的丫鬟婆子虽多,但一般粗使的丫鬟婆子是不能随意的进出母亲的卧房的,想来也就只有那么几个人了

    沈沅就问道:“以往伺候母亲的那些丫鬟在哪里?徐妈妈,您叫她们过来见我。”

    等见了,仔细的审问一番,总归是能审问出一些端倪来的。

    但徐妈妈听了,却是为难的说道:“自夫人病故后不久,听雪居里的一应丫鬟就都被薛姨娘给分散了。大丫鬟红薇和翠薇,还有二等丫鬟玉茗和玉簪,都被嫁到了极远的地方去。至于那些小丫鬟,也都被打发到外院去做粗活了,只有老奴一个人还守着夫人的听雪居。不过这几日我听得人说薛姨娘也想要打发我走呢。只是那个时候夫人是交代了老奴一些事要告诉姑娘的,所幸您现在回来了,不然若再迟得些日子,只怕老奴都要见不到您,也要误了夫人交代给老奴的事了。”

    但聊城这里到京城的船原就少,现在又快到冬日了,江上风大,就更少了,一时之间还哪里能找得到船去京城?

    名叫齐明的长随面上有难色,但还是转过身去同正站在红枫树底下的李修尧说了:“公子,您看,这事该怎么办?”

    这三日他们但凡看到船就要问是不是去京城的,好不容易的今儿终于终于碰到了一条去京城的船,可偏偏就叫人包下了,不搭人。

    但公子是接了吏部的文书,着他尽快去兵部报到的。走旱路太慢,所以这才想着要走水路,可若一直寻不到去京城的船

    齐明就又说道:“公子,不然小的去跟那船家说,只要他让我们上船,我们便多出些银子?或者小的也可以去求见那位包了这艘船的客人,但凡只要让我们上船,我们也可以给他银子?”

    李修尧目光瞥了一眼站在船头的沈沅。

    刚刚船家回话之前是看了沈沅那个方向一眼的,虽然他过后立时就将目光转了回来,但还是被李修尧给注意到了。

    想必那位年轻的姑娘就是包下了这条船的人。不过沈沅先前只回头望了一眼就极快的转过了头去,所以李修尧这时只看到了一道纤秀的背影。

    “算了,”李修尧收回目光,面上的神情淡淡的,“再问其他的船。”

    他是从不肯求人的。

    齐明无奈,只能应了一声。随后他跟在李修尧的身后,就要离开岸边。

    沈沅这时却是在采薇的耳旁低声的说了两句话。采薇看了已经走出几步远的李修尧和齐明的背影一眼,轻声的对着沈沅说了一声是,然后就走到船家跟前,小声的将沈沅的话说了。

    船家听了,忙扯开嗓子喊了起来:“那位小哥请留步。我们东家说了,要载您两位一同去京城呢,您两位请上船来吧。”

    齐明喜形于色,惊喜的叫了一声公子。李修尧心中也有些意外,但面上却半分未显,依然是淡淡的。

    他转过身来,一眼就看到那道纤秀的背影正消失在了船舱的门口。

    他收回目光,抬脚往回走,踩着踏板上了船。对着船家和采薇微微的颔首,又吩咐齐明拿了两锭银子出来分别给船家和采薇:“这是船金。”

    船家心中是想接这银子的,但又不敢接,目光不住的瞥向采薇。采薇自然是不接的,只说这是姑娘的吩咐。

    原是旁人包下来的船,这样让他们上船来载他们同行,且竟然连船金都不收,李修尧心中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提出要当面去谢一谢主人。

    采薇犹豫了一下,但随后还是带着李修尧往前去了。

    沈沅住在中舱。到了舱房前,门是关着的。采薇不好直接请李修尧进去,只回头对他说道:“公子请稍等,容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李修尧站定,对她轻轻的点了点头:“有劳姑娘了。”

    采薇推开门,走了进去,又立时关上了门。

    沈沅正坐在船窗前看外面的江水,听到声音就回过头来。

    采薇屈膝对她行了个礼,轻声的将刚才的事说了,随后又道:“那位公子见奴婢不收船金,他就一定要过来跟您当面道谢。他现在就在门外,姑娘您看这事”

    沈沅不是很想见李修尧。

    上辈子她嫁给李修源,李修尧虽然是李修源的长兄,但因为是庶出,李修源的母亲不是很喜他。李修尧也甚少回去,多数只在军营里。不过后来李修尧军权在握,扶持了李修源嫡姐生的二皇子做了小皇帝,在朝中只手遮天,李家的人倒全要仰仗他了,再不敢如以往那样的轻视他。

    但上辈子沈沅嫁入李家之后和李修尧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李修源是不喜她的,不过是迫于她姨母的威逼才娶了她。但那个时候她是那样的愚蠢不堪,只想着自己的相貌生的这样的明艳,旁人见了无有不夸的,等时日长了,李修源又怎么会不欢喜她?

    但她满心欢喜的嫁给了李修源,可其后换来的不过是李修源从没有踏进过她房中一步。甚至连新婚之夜他都没有来见她。

    一开始她姨母还在世,父亲也好好的做着太常寺少卿,虽然李修源不理会她,但至少李修源的母亲待她还是好的。可后来她姨母死了,父亲也遭罢官,李修源的母亲便也开始不喜她。李府里的下人也个个都是一双富贵眼,捧高踩低的好手,她日子过的极是艰难凄凉。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她知道了三妹遭薛家人嗟磨致死,五弟被人引诱的染了一身脏病,被父亲撵离家门的消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一个人偷偷的跑到花园的湖边痛哭,猛然的就察觉到有人在往后拉她。

    她震惊的回过头去看,就看到李修尧正站在她身后。

    那个时候他已经是炙手可热的权戚了,眉眼间满是上位者的威压。

    他看了她一眼,面上很冷淡的说了一句:“人只有好好的活着,才能有机会让以往那些奚落践踏过自己的人得到应有的下场。”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他是以为她想要跳水寻死的吧?

    沈沅唇角忽然弯了起来。

    最艰难凄凉的时候,有个人肯同自己说这样的话,哪怕他只是误会了,可这份好意依然还是值得心领的。所以刚刚她才会愿意载李修尧一程。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他往后会是朝中一手遮天的权戚。不说要讨好他,可至少也不应当得罪的。

    “这位公子客气了。”沈沅并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只是坐在圆凳上,隔着薄薄的一扇门说着,“原只是顺路的事,值得什么?还要公子的船金,要公子来当面亲谢?公子请回吧。”

    她的声音很是轻柔动听,不过语气很平淡,仿似她对这世上的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一样。

    又让采薇出去送一送李修尧。

    采薇答应了一声,开了门出去。

    李修尧正在拱手朝门内致礼,声音亦平淡:“李某多谢姑娘高义,改日定当相报。”

    沈沅唇角又弯了起来。

    她是知道李修尧性子冷傲,宁流血不求人的,也不肯平白无故的受别人的好,不过今儿的事她可没有想过要李修尧报答的意思。

    她面向船窗,垂着眼,面色淡漠的看着波纹如绫的水面。

    上辈子在李家过了那样不堪回首的五年,这辈子她是不想再招惹任何李家的人了。今日顺路载李修尧一程,就当是还了上辈子他对她说那句话的恩情吧。自此后两不相欠。

    遣出去采买米粮菜蔬的人回来之后,船家便吩咐水手解了缆,扯起了帆。船离了岸边,又往前进发了。

    已经是午膳的时候了,小丫鬟青荷和青竹用朱漆大盘托了饭菜进来。

    一碟子切成块的四喜鸭子,一碟子十香瓜茄,一碟子炒面筋,再有就是一大碗的火腿煨冬笋汤,并着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

    采薇将这些饭菜在桌上摆好,叫沈沅过来吃饭:“船上没有什么好食材,也没有什么好厨师,姑娘您将就着用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