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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这帮人是空着肚子，恰好又到了下班时间，几个人打卡下班，也没提着要回家，就找了个小酒馆，换上便服一块去吃饭。
弹滑爽口的大拉皮，浇了姜醋红椒的皮冻，一份头肉，再有一盘拌海蜇，每人又要了一大碗烩面，这就是一顿简单的晚餐了。
作为一个义务公民编外人员，我也有幸参加了这次聚餐。几杯啤酒下吐，话匣子就全打开了。在他们的谈论中，我知道了一直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姓齐，叫齐成，我到这时才终于知道，原来他的名字是这个齐成，而不是榨汁的水果。
他今年不过二十四岁，据说是上头觉得这案子太得罪人，才把这事丢给了刚毕业没几年的他。
想想也是，明明有人报过警，警方也立过案了，结果莫名其妙居然就销了案。现在旧事重提，不管怎么样，都把之前负责的那堆人得罪光了。
齐成名字虽然搞笑，人却不错。灌了两瓶酒，就再也忍不住了，彻底了平时冰冷的伪装，把工作办案时遇到的不平无奈事全都说了出来，冲我们大倒苦水。特别是对于田晓蕾的事，这哥们说起来气得浑身发抖，一米八的汉子，眼眶都有些发红。
“开眼啊，真的开眼了！自己家的小孩都敢下得去手！你都不知道，我问过了她的班主任，那孩子身上天天都没几块好肉，十来岁的孩还没个幼儿园的娃娃重。我就想不通了，为啥当时居然没给立案，局里的一帮混蛋都是吃干饭的么？”
他说到激动的地方，差点站了起来。旁边的几个同事赶紧拉住他：“慎言慎言！这话让别人听见了小心给你穿小鞋！”
齐成说完了这话也有些后悔，这饭馆离派出所很近，经常会有些警察来吃饭，说的话很容易就会传开。
几个人沉默了一下，很快就把话题转到了该怎么办案上去。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这时也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们都已经立案了，为什么不把田军控制住？还让他跑了？别说什么出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跑路，不然他老妈才死两天，他怎么就带着他老婆没了人影？”
“这个……林涛啊，我们警察系统办案，也是要讲规矩的……”齐成一脸的苦笑：“现在尸体没找到，就没法验尸，不验尸就没有证据，没证据我们就没法拘捕他。我本来想着找人暗中盯着他，然后趁半夜把尸体挖出来，有了充足的证据再抓人。结果你非说让我们白天挖，而且也不知道那个田军从哪得到了消息，昨天一早就跑没了影，我们也很为难啊！”
“所以一句为难，就可以让他逍遥法外吗？”我冷冷地回了一句。
“你说你……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我们警察这么做是有道理的，以前可不是这样，那时候只要怀疑，分分钟就把人抓进去提审了，可那造成了多少冤假错案？现在有证据了才抓人，那是社会进步啊！你放心吧，等我们拿到证据，我几天之内就会把他抓回来！”
我沉默了一会，又问道：“抓回来，你们会怎么处理他？”
“这我真说不准，那是法院的事。不过按以前办案的经验来看，少则七年，多则二十年，视情节严重性而定。”
“一条人命，就关七年就出来了？”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压低嗓门吼了出来：“怪不得现在的人对警察没有任何好感！平时偷鸡摸狗的不去处理，见什么事都去和稀泥，要不是你们不作为，田晓蕾能死吗？要不是你们不作为，田军那两口子能一直逍遥法外吗？”
齐成当场也火了，一拍桌子跟我吵了起来：“你懂什么？这事是我们能管的吗？以前两口子打架，我要拘留男的，脸都差点被那个泼妇挠花！我也解救过被家暴的孩子，结果到最后连工作差点都丢了！社会上的事，你这种刚毕业的学生知道个P！”
“而且你以为你们这些小青年半夜四处溜达也没事很正常吗？你知道美国以后就不能出门了吗？我们是小案子松了点，但大案子哪个敢轻松？你知不知道前几天我们刚打了一个贩毒集团？你知不知道我们警察一年要死多少人？你知不知道我们警察的平均寿命才五十多岁？要不是我们这些让你讨厌的警察在这撑着，你哪来的运道能在这里安稳吃饭？！”
“所以，你们就去做一个高高在上的英雄吧，反正英雄并不用被人喜欢，只要被人敬畏就行了，最好还要一个个跑到你面前，再点头哈腰的来一句，捕快大人您好？”我冷冷地回了一句。
“你怎么说话呢！”齐成气得全身发抖，站起来直接揪住了我的领口。
我们本来是坐在一个角落里，就算才有争执，也并有引起多大的注意。但这会我俩越吵越凶，已经引起了别的客人频频注目。其它的警察见状也赶紧上来拉架：“都消消气，消消气。有些事啊，就是这么操蛋，所谓人生不如意十之，要是事事都能顺心，那这里还是人间吗，那早就是极乐世界了！”
几个人劝说了几句，齐成也借势下坡，闷着头重重地坐了下去，然后用牙咬开一瓶啤酒，咕咚咕咚直接灌了一瓶下去。
我也是有些后悔，刚才实在是气愤于田晓蕾的遭遇，说话都不经过大脑，直接把齐风骂了个狗血喷头。不过我也知道这事其实怪不得齐风，毕竟他的努力我也看在眼里，为了找尸体他亲自动手，挖了那么大的工程出来。就算在我们乡下，那么大的土坑也要几个壮劳力干一下午。他身为大城市的警察，能做到这种程度，确实是非常上心了。
要不然以我的身手，一只手就能把他按趴下，焉能让他揪着我的领口发飙？
这事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这操蛋的社会，以及田晓蕾那没有人性的父母。我把怒火到齐成身上，确实是找错了人。
只是要我向他道歉，我又抹不开那个面子，而且从心底我也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田晓蕾到底为什么会死？他们身为警察，就当真没有一点责任吗？
气氛就这么冷了下来，我们一个个都低头喝着闷酒，谁也没有说话。反倒是最后，齐成自己主动开口了。
“那什么，林老弟，是我刚才态度不好，不该这么对你，我你道个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