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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急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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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望回头看向身后,那些被他们击溃了的马兵,或多或少帮着他们阻拦住了身后流贼精骑的追击。

    流贼步队、马队溃败大半,后继乏力,已经无法阻止官道之上的明军步队撤退结阵。

    陈望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一战基本已经宣告结束,只要能够脱离流贼的包围网,撤退到开拓的地方结成军阵。

    到时候就算是再来数万贼兵,这一战他们也输不了。

    他们现在距离南方的三水县只不过四十余里的距离,三水县有军兵两千五百余人,领兵者是副将张外嘉。

    张外嘉麾下有两千五百余人,尽皆精骑。

    五十里的距离对于骑兵不算什么,只需要坚持一时半刻,张外嘉收到消息领兵前来支援,便可以转败为胜。

    陈望收回目光之时,正好掠过了坡顶那面玄黑色的大纛旗,他看到了那一根接着一根黑洞洞的炮管。

    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数团火光与硝烟骤然升起。

    “轰!”

    接着巨大的响动转瞬间滚滚而来,只一瞬间却已是压倒了四面八方原本杂乱无比的人声。

    巨大的恐惧感勐然涌上陈望的心头,他能够清楚的听到自己心脏疯狂的跳动声。

    身穿着坚甲、手持盾牌,可以抵御绝大部分的兵刃和箭失,就是火铳也难以将其射穿。

    但是火炮却不然,任凭你穿多厚的甲胃,拿着多沉的盾牌,只要被炮弹击中,也绝无幸免之理。

    轻则断肢残疾,重则当场毙命,擦之即伤,碰之即残。

    低沉的天空之中,根本看不到炮弹的轨迹,没有人知道炮弹是发往哪里的,但都感觉是往自己所在的位置打来。

    虽然这个年代的火炮命中率本就感人,加上又是一群连操炮可能都不太娴熟的流贼所放,自己骑乘着战马又在奔驰之中,落在头顶的概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恐惧仍旧是萦绕在陈望的心头。

    陈望环顾四周,他看到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恐,不止是他一人。

    没有人不畏惧火炮……

    哪怕是曹文诏此时也无法再如同原先一般保持澹然。

    陈望面色一僵,他想到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而就在这时巨大的喧哗声从官道所在的方向骤然响起。

    这火炮轰击的目标既然不是他们,那么目标自然只会是官道之上的步队。

    陈望偏头看向官道之上,心中顿时之间便已是凉了半截。

    官道之上此时已是一片狼藉,明军原本还算严整的军阵,此刻已经显出了崩溃的前兆,惊慌失措的大叫不绝于耳。

    五发炮弹,只有两发命中,但是这两发命中的炮弹却是给与明军士气巨大的打击,使得整个明军前部和中部都陷入了恐慌。

    曹鼎蛟浑身发抖,后脑发麻,他身上汗毛尽皆竖起,甚至连双腿都在战栗。

    曹鼎蛟虽然久经沙场,在辽东和鞑子博过命,在南境面对成千上万的流寇都没有畏惧过,但这次他阵的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他刚刚领兵回阵,正在指挥着军队后撤,便看到了那突然升起的硝烟。

    那落在军阵之中的两枚炮弹,其中一枚就砸落在他右前方两米的距离。

    几斤的炮弹一路过去,血雾飞溅喷涌而出。

    刺鼻的腥臭味瞬间灌入了他的鼻腔,血肉横飞,似乎有什么东西湖在了曹鼎蛟的脸上,

    就在他的脚下,一名军兵在地上不断的挣扎翻转,嘶声惨嚎着,炮弹砸在了他的大腿之上,直接将其齐根砸断。

    那军兵的整个右腿都被炮弹砸断了,惨白的裂骨从其中露出来,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

    曹鼎蛟紧握着手中的雁翎刀,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大丈夫从军征战,身为边将,战死沙场只不过是寻常之事,也是他的宿命,他真的不畏惧死亡。

    战死沙场,死于刀剑弓弩之下,能够知道自己怎么死去,怎么落败。

    但是炮弹打来,避无可避,逃无可逃,无能为力……

    没有人知道在下一次的炮击之后,炮弹会不会落在自己的头顶,没有人想赌。

    曹鼎蛟张了张嘴,但他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感觉脑中一片空白。

    军阵之中被炮弹犁过的地方无不是一片狼藉,残肢与断臂还有破碎的衣甲,散落了一地。

    受伤未死的军卒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淋漓的鲜血自其断裂的伤口之处汨汨流出。

    四周劫后余生者皆是面露恐惧,战栗不已,终究是畏惧身后的刀兵和严苛的军法,没有人敢于逃散。

    曹鼎蛟抬头看向远处坡地之上那面玄黑色的大纛旗,心中满是恐惧。

    那里距离军阵估算约有三四百的距离,炮弹自上而下急射而来,直接便砸入了军阵之中。

    “不要乱!”

    曹鼎蛟心中清楚,恐慌的情绪在战场之上只会让人死的更快。

    “流贼炮不多,他们的人也不怎么会使炮!”

    “他们使得火炮不过是些库房的旧炮,能打不过三四百步,不要怕!”

    “胆敢擅离军阵者,不需要炮来,我会先送其下黄泉!”

    曹鼎蛟握刀的手虽然都还在颤抖,心中恐惧依旧,但他还是站了出来,作为将官,他知道自己绝不能乱。

    曹鼎蛟的言语起了作用,四周的军兵脸上虽然仍是惊恐,但是他们却不敢离开既定的位置。

    炮弹打来,他们不一定会死,但是谁要是先跑,只怕身后的利刃立即便会割破其喉咙。

    只不过,当军阵刚刚恢复了稳定之时,流贼步军已经是展开了攻势。

    那些崩溃的饥民已经是被流贼中的马队驱赶到了两翼。

    前方,流贼的步军正缓缓而来。

    不同于之前乱哄哄的饥民,这支缓缓压迫而来的流贼步军明显有了许多的章法。

    最前排是手持着刀盾,身穿着甲衣的老匪,其后一杆接着一杆的长枪林立,犹如刺猬一般竖起,再其更后方则是手持弓箭和火器的贼匪。

    密密麻麻犹如蚁群,层层叠叠势若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