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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汴京少年(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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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红的太阳刚出山,朝霞铺满了半边天,牛车上坐着是人两个啊,一个老汉一个少年……”晴朗的早晨,一辆牛车在汴京街道上缓缓前行,车上传出童稚的歌声,腔调和歌词都很特别,所以不仅驾车的老头脸上流露古怪的笑意,街上那些表情麻木的路人也不时侧身留意。

    关西三镇叛乱,风言风语让开封府躁动不已,无论民间还是宫廷均是流言纷纷,即便郭威的平叛大军已经开拔仍然消除不了京城百姓不安的情绪。但负责京城治安的辅政大臣史弘肇是个煞星,他制裁那些散布流言的不法之徒就一个杀字,有时候碰到嫌犯也不缉拿更不审问,就在大街上正法,血淋淋地场面让京城百姓感觉跟住在屠宰场一般,震慑力着实不小。

    本来刘知远称帝时所订立的法律就十分严苛,再加上如今史弘肇的军事管制,那些想趁机作乱的无赖们固然吓得不敢出来,甚至路上别人丢的东西也没有人敢随便去拾。于是在纷乱的五代末年,开封府居然出现了“路不拾遗”的盛况。

    麻木与沉默成了开封市民的标签,每日走在路上,别说是俏皮话,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大白天的街市居然安静地如同夜晚一般。因此,当牛车上奇异的歌曲传入耳中时,路边人都有种惊奇的感觉,停步驻足者,低声絮叨者,也就是这时候,天子脚下的百姓们才有了点生气。

    掀开车厢窗帘一角,看着街上精神萎顿衣衫褴褛的路人,柴宜哥微微摇了摇头,开始庆幸自己生在了郭家。虽然知道这个家族将有场灭顶之灾,但相比乱世中的黎民百姓还是幸福多了,要是自己附身在流民之中,恐怕三日都活不过去吧。

    “宜哥儿唱的是啥曲子,老汉以前怎没听过?”陈厝眯缝着眼睛扭头问起柴宜哥唱的那闻所未闻的小调。

    “瞎编的,没名字!”柴宜哥嘿嘿应道,京韵大鼓差不多千年后才出现,他根本无法解释。陈厝闻言也只是莞尔,柴宜哥脑瓜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太多,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按说穿越时空两世为人,柴宜哥该内敛老成,也就是俗话说的低调,况且他此刻还是个十一岁的少年,可他却就是这么个欢乐的性子。在他看来,上辈子没活够,这辈子要够本,虽然未来有性命之忧,前路也扑朔迷离,但因此而故意压迫自己也太吃亏了,所以他不在乎表现得像个神童,更不在乎在气氛压抑的汴京街道上放声高歌了。

    牛车在城里颠簸了大半个时辰,他们已经去玄化门外兜了一圈,郭府内秘道的出口确实被封严实了,想在守城士卒的眼皮子底下把秘道扒开那是不可能的,而且柴宜哥也没想将出口开在城外。

    “陈翁,这附近的房舍,你看那间比较合适?”柴宜哥和陈厝商量过,打算在秘道通过的地段上买一幢宅子,在自家宅子里挖坑自可掩人耳目。这个决定让陈厝摸不着头脑,若要掘通秘道,自然是挖得越远越好,将出口开在城里,有什么意义。对于陈厝的疑问柴宜哥只是笑笑不语,他没打算要举家逃到城外,兵荒马乱的,跑出去不是找死么。他只想将家人从郭府转移出来,反正届时郭威会杀回汴京,只要能找到地方躲避数天即可。

    柴宜哥在秘室中得到的钱帛买一栋大宅院绰绰有余,且幸玄化门附近的房屋多为商贾所有,若是官家住所,即便有钱,柴宜哥也没有强买的底气。“买了房子还得去找工人,陈老头懂一点土木工程倒不必去寻匠人,索性就是挖坑罢了,倒是值得相信的小工不好寻觅!”柴宜哥在心里盘算着,他所要找的小工可不是只干体力活那么简单,秘室里那些兵甲他也是想用起来的。

    陈厝见柴宜哥坐着不言声,也不再多问。“这娃的心思可深呐!”老头子默默地将竹鞭敲在了大黄牛的背上。

    刚走到一个街口便听得嘈杂声音,只见一队军士拖着一串用绳索绑缚着的犯人,一路上吆五喝六地从街角转了过来。街边的小贩和路人赶紧避让,由于这坊间多有商贾居住,本就比城内其他地方热闹,此时街上人声鼎沸,多有慌不择路者,顿时牛车左近鸡飞狗跳。

    偏生这街口处一幢宅院也大开着门,此时,又有一队兵士拖拽着府中老少骂骂咧咧地奔将出来。一时间,本就狭小的街口拥堵得水泄不通,路人狼狈乱窜,士卒们高声叫骂,其间还夹杂着妇孺啼哭,纷乱的场景让柴宜哥只觉头皮发炸,太阳穴突突直跳。

    五代时期正是府兵制崩溃募兵制兴起之际,投身当兵的莫不是无牵无挂,狠辣残暴之辈。兵骄卒悍,军法难以约束,百姓视之如仇雠。况且治军汴京的史弘肇暴戾至极,其治军严酷治民更加残忍。前日,太白金星白昼而出,民有好奇者驻足而观,史弘肇以私观天象意图谋逆,当街腰斩,又有人因酒醉与士卒口角,以其恶语伤人,又杀了暴尸街头。史弘肇如此做法助涨了汴京戍卫的气焰,害民不轻。

    此时,路人骤然见到两队军士出行,自然惶恐避让,那些士兵也是习惯性地拿着器械上下乱打。百姓们避让不及,见士卒不靠近道中的牛车,急忙纷纷跑了过去。柴宜哥坐在车中,本想探头出来看看,却被陈厝给制止了。

    这时车厢外边传来几声惨呼,接着是几句高声呵斥,便听见“铿!”一声脆响。金属撞击声犹如一柄利剑,划开了蜚声嘈杂所构筑的布幕,街口立即安静了下来。

    柴宜哥掀开帘子看去,只见地上躺倒着几个士卒正哼哼呼痛,从宅院里奔出的士卒则和押着犯人的士卒各站一边怒目相视,而牛车前面双方披甲的军头则兵刃相抵,面色涨红。过了半晌,面朝牛车,长着酒糟鼻的军官吃不住力,怒哼一声连退几步,口里喝道:“王延昭,你要造反么?”

    “罗宣节真会污蔑人,不知道某刚才给你挡下好大的祸事么?”王延昭背对着牛车,柴宜哥看不见他的容貌,不过声音倒很清朗,听上去年岁不大。心想,王延昭,这名字很气派嘛,便撩开车帘询问陈厝是怎么回事。

    “唔,那几个军士看百姓躲到我们车后了,便想过来赶老夫,却被那姓王的给挡住了,这姓王的倒有身好武艺,一口气打趴了七八个兵,那个军头看不过,提刀奔来,不过他打不赢姓王的!”陈厝低声侃侃,眼睛却瞅着那群被锁拿的犯人,发出讶异的声音。

    “怎么,那里面有熟人?”柴宜哥也瞥眼过去,全是些蓬头垢面的可怜人。

    这时那姓罗的军官已经和王延昭絮叨起来,王延昭称他为罗宣节,可能挂着宣节校尉或副尉的散阶,看上去也不是莽撞无知的人,和王延昭哼哼哈哈了一番就收起刀兵,朝着牛车摇摇一揖方亮声道:“未知郭相亲眷在此,末将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包容则个。”说着又朝陈厝施礼道:“不知车上坐的是郭相什么人?”虽说陈厝驾得这辆牛车并不华丽,连拉车的黄牛都有点老态,但车厢壁上大大的郭字却十分醒目,而且王延昭之前见过郭威坐牛车出行,认得郭家的车舆。

    听闻此言,柴宜哥堆起笑容,掀开门帘从牛车上跳了下来,朝两位军官拱手道:“小子郭宜哥,当不得将军大礼,刚才情势,陈翁业已说明与我,一场误会罢了,罗将军切莫放在心上!”说完,柴宜哥又还了那罗宣节一礼。

    见到车厢里坐的是个总角少年,两位军官都感到诧异,不过闻说对方是郭威的孙儿,两人的态度都很恭敬。本来这罗姓军官得知自己冲撞了郭威的家人颇为惶恐,但郭家军已经出征,如今留在汴京的都是老幼妇孺,一想到自己堂堂宣节校尉,当着自己的手下和众多百姓对车上的妇孺作揖道歉就很是不忿,不过见柴宜哥如此做派,心里的不爽也就逝去了,毕竟人家身份显赫,给自己还礼,还称自己为将军已是很大的脸面了。

    这时,柴宜哥又打量了一眼王延昭,见他身材欣长,面容英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顿生欣赏之意,笑着对罗校尉拱手道:“罗将军,我们该多谢这位慕容将军才是,若不是他挺身而出,今日之事恐怕不美!”说罢也向王延昭施礼,王延昭连称不敢,将柴宜哥扶住。他不过是个从九品上的陪戎校尉,怎敢受郭威孙子的大礼。

    酒糟鼻子的罗校尉本来恼怒王延昭打翻了他七八个兵卒,但听柴宜哥这般说,脸上也荡漾起笑容,一时间场面的气氛温和了许多。

    就在柴宜哥准备寒暄两声就告辞时,那被栓在一起的囚犯中突然传出一个少年的呼喊,接着人群骚动起来。随着呼声,但见一个十五六的少年从犯人中奔出,因为手被缚住没能跑多远,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扯着哭音嘶喊:“陈翁,郭公子救我!”

    与此同时,也不知是否受了那少年的启发,被锁在宅院门前的一个中年人也大叫起来,“冤啊,冤枉啊!”一时间本来安静下来的街口又躁动起来,两名校尉的脸色猛地一沉,柴宜哥也皱起眉头,回顾坐在牛车上的陈厝。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