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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绸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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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此下民,或敢侮予!”

    柴宜哥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政变成功而兴奋,反而感到莫名的心慌,试问自己为什么能笼络一些部下,是因为聪明机智还是勇武过人?鲁邦,满熊等莽汉自然对自己忠诚是知恩图报,但像王延昭这样颇具才略的军官为什么拜服自己?一副长弓即可保卫家园的赵凤为何会在对自己俯首帖耳?

    都是因为自己是郭威的孙子啊!从今天开始他可以安心当衙内,斗鸡走狗,过上纨绔子弟的荒唐生活,可是这样的生活能持续多久?等到赵匡胤那样的强人在军中逐渐树立威信,然后自己也和刘承佑一样沦为亡国奴?

    “我需要扩大自己的力量,谋求一个发展空间。”柴宜哥攥紧了拳头,旋即又松开了。有些事情想起来容易,可是下一步自己该怎么做却是问题。审视手下信得过的人,鲁邦、满熊等都是闯将,王延昭或有将兵之才,可偏偏没有善谋之人。回顾自己在这场政变中扮演的角色,他不禁摇头苦笑,他不是个有谋略的人,布置了这么久的应变措施得以成功,不是自己聪明而是敌人太笨。

    刘承佑没有搜捕郭家的漏网之鱼,何园搞了两年秘密活动都没有引人注意,他太过相信王延昭这个禁军统领,假如王延昭没有郭威的粉丝情节,反手将他出卖了,那后果真的不堪想象。他甚至都要感谢何六娘,如果这女子没有嘱咐鲁邦注意自己的兄长,此刻他就算没死,何园的力量也会损失殆尽……“太多关键因素都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真是侥幸啊!”柴宜哥轻声感叹,他决定开个内部会议,为这次行动做个总结,要让身边人的大脑都运转起来,既然缺少谋士,只有靠集体参谋来商议未来的走向了。

    与此同时,皇宫里正上演着让人乏味却又不得不装出感人至深的剧情。

    刘承佑死了,参与政变的军官都看着郭威,大家都等待他痛快地改朝换代,这帮人从此就有了从龙之功,但郭威却出乎意料地选择去向李太后问安,向一个丧子灭国的孤老太婆问安有什么意义?

    郭威不动声色地带领百官进宫,甚至都没来得及好生看望自己的女儿和孙子,于是一身杀气还没有收敛的王峻,王殷等部下不得不捏着鼻子看郭威与太后的真情对话。

    永福殿上,郭威的表现极为悲痛内疚,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表示真是愧对了先帝几十年间对他的大恩大德,自己狼心狗肺真是大失臣子之道……李太后则充分地理解了郭威的难处,且说自己教子无方,对郭威全家基本扑街的结果表示了最深切的哀悼和遗憾……两人就差来个互相拥抱,再互相勉励节哀顺变了,说实话,除了修养功夫已臻化境的冯道,其余人都忍不住想吐。

    会晤期间,郭威强调这座江山仍旧姓刘。这是基本国策,不可违反,不可更改,更不可怀疑,上至郭威下至庶民一体有效。所以也就不存在谁在反叛,或者日后还有谁来平叛;具体由谁来干这个皇帝,太后建议由文武百僚、六军将校,议择贤明,以承大统,据透露结果会在几轮会议后公布,诸位请稍安勿躁;郭威提出,在继承人选拔期间,一切国事由太后临朝听政,百官官复原职,太后同意并决定权暂时授予郭威监国的权力。

    就这样,双方迅速地达成了共识,一切以安定团结为主,以和为贵。

    郭威在已经占领了后汉都城,杀了后汉皇帝且大肆抢劫掳掠过后,作出了如上的决定。当天,跟着他走出皇宫的人们都非常郁闷。他们实在想不透郭威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郭威太狡猾!”驿馆内,欧阳晟重重地拍了拍桌子,“郭威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入京,为何主公按兵不动,主公贵为皇亲,本来占有天大的道理,结果被郭威抢了先机。”说到这里他又笑道:“如果郭威秋毫无犯,可能已坐上龙椅,可他姑息士卒劫掠,失去民心,这正是留给主公的把柄。”

    年轻的欧阳晟在厅中踱步,“主公此时当立即起兵入京。”

    坐在欧阳晟面前的长须文士却摇头道:“太后已经下旨要在宗亲中选立新君,宗亲之中有谁能强过主公,若此时主公举兵,岂非违逆太后,自失其位?”

    “主公坐镇太原,刘信驻许州,世子镇徐州,成三面合围之势,任郭威强势也不敢腹背受敌,趁汴京尚未恢复元气,强取之,何必等什么选立新君,安知这不是郭威的缓兵之计?”欧阳晟大声道。

    那文士依旧摇头,“若能不费一兵一卒而继承大统,何必枉费刀兵,主公已决定暂不用兵,至于郭威是否有异志,这正是某此行目的,药师明日随某去见见侍中吧!”

    汴梁城,王延昭府邸。

    王延昭坐在浴桶里任由妻子李敏按摩他的头部。

    “四郎可有什么烦心事,怎么一直不说话?”李敏将王延昭的头发打散,细心揉搓,同时温柔问道:“公子今日召见可要帮你在郭帅军中谋份职司?”李敏知道,他的丈夫一心想要跟随郭威,虽然她不理解这种偶像情节,但总是希望王延昭能够得偿所愿。

    “不是,跟随公子与郭帅并无不同,某是不会去郭帅军中的!”王延昭轻声道。

    “是吗?”李敏掩饰不住声音中的欢欣,跟着郭威有什么好的,经常出征,累的家人担惊受怕,若是跟着柴宜哥那铁定留在汴京了,而且柴宜哥还是他们夫妻的恩人,为了报恩也应该受他驱使啊,至少这样的报恩不会成日在战场上厮杀。

    王延昭知道女人的心思,总想安稳一点,但是他看今日公子的气象,可是要有一番大作为呢。想起柴宜哥今日别开生面的总结会议,王延昭就不禁讶然失笑,很少有上位者在手下人面前探讨自己行为的得失,并且商议未来的发展规划,其间涉及的层面在他看来都有点漫无边际了,但这种态度正好刺激了王延昭,如果柴宜哥在逃过此劫后就安心于郭威的庇护,他可能真的会要求转到郭威军中去,可是当柴宜哥流露出要自力更生的意图时,他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骚动。

    “好了,收拾一下书房,把地图给我取来!”王延昭敲了敲脑袋,自语道:“公子说需要一个空间还是基地?总之就是地盘了,那应该在哪呢?”

    午间淅淅沥沥下了些小雨,此时池塘边上满是潮意,郭威坐在一个马札上,看着池塘发呆。这一年过去,他又老了许多,斑白的双鬓已经全是寒霜了,原本结实有力的手也显得干枯,最近更是时而颤抖。他以前坐在池塘边时常会想争霸天下的志向和天伦之福摆在眼前该选哪一样,现在却是没得选择了。他还记得上一次坐在这里垂钓时,刘承佑委屈地笑着请他去平定关西叛乱,而后他钓起一条大鱼,好不得意,惹得跟他比赛的陈厝阴阳怪气地说他钓自家养的鱼实在没什么好显摆的……这些事情仿佛就在昨日,可陈厝已经死了,这个爱在郭威面前倚老卖老的退役军人最后还是没得善终,“这就是代价啊!”

    “太公?”柴宜哥的声音已经不再稚嫩了,身量又长高了许多,郭威欣慰地将他拉到身边,“这几日你辛苦了,你娘好些了吗,青哥有没有好好吃饭,敏儿开口说话了吗,还有月娘……太公实在不忍心见他们呀!”

    “会好起来的!”柴宜哥并不想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安慰语,虽然他对历史做了小小的改变,但郭家依然受到了重创,他的三弟在舞阳公主的秘阁中患病,终于没能挺过来,连带着刘娥也一病不起,至于郭青哥,已经寻死过一次,他没办法接受残废的事实,更可怕的是现在全天下都知晓此事,现在家中一片哀鸿,大小事务几乎全由柴宜哥打理。

    “大郎有你这样的儿子是他的福气!”郭威摸了摸柴宜哥的脑袋,想起张珏的遗书百感交集,正想说点什么,柴宜哥却道:“魏先生正在书房等您。”

    郭威点了点头,该收起儿女情长了,既然现实已经把他逼到了这一步,他就要走得更远。他拉着柴宜哥的手,“你想知道为何我攻下了汴京却不登基称帝吗?”

    柴宜哥没有说话,郭威却拉着他朝书房走去,“你已经长成一个男人,该承担很多事情了……”

    书房里,瘦削的中年人毕恭毕敬地坐在郭威对面侃侃而谈,他就是沉衣中流的魏仁浦。柴宜哥好奇地打量着郭威旗下的第一谋士。魏仁浦三十岁时家贫如洗,其母借钱为他缝制新衣,他大受打击,将新衣抛入江中立誓要飞黄腾达,所谓无声之际,胸怀秋壑,亮剑之时,必出华章,想必是个风流人物,但看他却无甚文士风采,倒是面相憨厚,一身乡土气息。

    不过柴宜哥倒不敢小觑此人,这年月哪还有所谓的风流名士,即使有也大抵在南方苟且度日。

    “某以为主公以退为进实为良策!”魏仁浦道:“待到新君确立,主公当借防范契丹,领军北行!”

    “哦?”郭威应了一声,微微前倾身体等魏仁浦继续。

    魏仁浦清了清嗓子,起身道:“且不说太原刘崇对汴梁虎视眈眈,军队掳掠汴京正是狂妄之时,主公若立即身登九五,这些泼才多半会借此功勋有恃无恐,骄兵悍卒实乃君主大忌,前朝多少皇帝因此身死国灭。”魏仁浦的意思很明确,现在军心还不够可靠,他们能为郭威杀刘承佑,将来也可能会为别人杀郭威。

    后汉开国皇帝刘知远死得太快太早了,他死之后到现在虽然已经发生了很多事,但是从时间上看,他才死了不过两三年而已。这样短的时间,他的影响力以及以他为代表的刘氏一族的影响力还远远谈不上消失或者弱化。所以郭威起兵时,要矫诏改动刘承佑的诏书,来欺骗自己的部下造反,而且在进攻都城的前夕,还要动之以巨利,以许诺剽掠京城为诱饵,才能驱动起士兵们的热情去卖命。这都说明了郭威目前根本没有真正掌握他手下的军队,也就是说,枪杆子虽然不见得再姓刘了,可也绝没有姓郭。这样绝对不行。在这乱世里,没有绝对效忠的军队,就别想做任何大事。

    “需要绝对效忠的军队!”柴宜哥默默地点头。

    “道济以为当如何获取军心?”郭威难得地露出了微笑,他手下将才不少,但如魏仁浦般心思缜密的实在太少,那些人都只想着从龙之功,喜得他还有魏道济啊。

    “是恐惧!”魏仁浦沉声道:“兵强叛将,将骄弑主,主公称帝,军队自认为对主公重要便会趁机要挟,届时政令不畅,刘氏反扑之际危如累卵,但若情况相反,军队认为主公之于他们更重要,军心可定!”

    “妙极!”柴宜哥抚掌大笑,“就好比让天下人为太公签下投名状,汴梁之乱,禁军已经没有退路了,太公此时只需安之若素,着急的反而是军队吧!”

    “公子真是聪慧非常!”魏仁浦伺机给柴宜哥送上赞誉,心思灵动的他可对柴宜哥未来能达到什么重量级非常清楚,更何况柴宜哥在汴梁之乱中的作为也已经七修八改传得玄之又玄。

    郭威看柴宜哥能及时领悟,老怀大慰,魏仁浦说得这些他早就想得很透彻,否则也不会立即拜谒太后。

    “道济,你认为新君当选何人?”

    “武宁军节度使刘赟!”魏仁浦郑重道,语调坚定,郭威闻言终于笑了。

    柴宜哥却愣神了,武宁军,脑海中灵光乍现,可只是一闪而过却未能抓住,徒然一个模糊地轮廓。

    “侍中,太原来使求见!”

    “终于来了,宜哥儿,随太公去见见刘崇的使者!”郭威拍着柴宜哥的肩膀,“愿意跟太公一起北行吗?”

    “孩儿还得想想!”柴宜哥没有答应,郭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哦,看来你又有什么点子了,想好了详细告诉太公!”

    出得书房,走廊上郑恩和满熊端端正正地站着,看到郭威整齐地施礼,郭威仔细打量了一下郑恩,“你就是那个勇夺迎春门的郑恩吧,果然是员猛将。”

    “元首谬赞!”郑恩第一次见到郭威,紧张之际高举右臂来了个纳粹礼,郭威楞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元首?这个词倒新鲜!好好护佑公子!”说罢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大步走在了前面。

    这时,满熊附在柴宜哥耳边道:“那个陈安平求见公子,每天都聒噪!”

    “哦?”柴宜哥想起那位疑似穿越客的家伙都忍不住笑意,“我手上还有个东方达芬奇呢,怎么就给忘了!”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