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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就在小桃与肖风哥对峙时。一直处于极度恐慌下的肖紫晨终于说话了,肖风哥刚才说的那句话深深的刺激了她,让她打消了心中所有的侥幸和乞求。
是啊,他都不想活了,他来只是取命而已,她还解释什么,等待什么呢?她吃力地伸出四肢中唯一尚未麻痹的左手,指着两名左右为难的白痴家丁,大声命令道“你们把他给我拿下,我赏一万两银子!”
巨额金钱的诱惑好像一针强力的兴奋剂,瞬间打消了两名家丁到底该为主母效力还是为男主人效力的犹豫,他们握紧了手里的朴刀,步伐谨慎地慢慢向肖风哥kao去。
肖风哥忽然一声大吼,拾起地上的一只圆凳就向其中一名家丁砸去,那家丁身子敏捷的一闪,轻松的躲过了他的袭击。
“大爷,得罪了,谁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对吧。”家丁甚至还有闲心开一个不咸不淡的玩笑。
肖风哥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从那名家丁躲闪的身法来看。他是练过武功的,而自己,不过是kao着一身蛮力吃饭。而且,家丁还不是一个人,真的动手,他没有胜算。
“你们把她拿下,”肖风哥用刀尖指着肖紫晨,沉稳的道“我给两万。”
“我给四万!”肖紫晨立刻道。
“我给八万。”肖风哥继续加价。
两名家丁的眼里都闪出了激动的火花,这是干嘛,这是做梦么,两个主子抢着给自己送钱。
“你们两个蠢货,你们疯了么?”小桃忽然叫了起来“你们看看肖风哥那副窝囊样,他拿得出八万两银子么。还不快把他拿下,保护夫人!”
两家丁上下打量着肖风哥,脸上都lou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此时天还没亮,房中光线非常的阴暗。不过风哥的装扮实在,简单朴素,朴素到了一眼就可以全部看光的程度。
上身是一件破旧的西洋水手服,衣襟敞开着,lou出他宽阔解释的胸肌来。下身是深色的粗布裤子,脚下一双不知道什么颜色的草鞋。这一身打扮,简直连一个农夫都不如。
两家丁有了觉悟,再次持刀向前。肖风哥依旧不肯放弃,又道“你们别忘了。我才是你们的主子,肖家的产业有多少你们应该有谱,区区八万两,我还拿得出。倒是那个女人,她吃我肖家的,用我肖家的,她用我肖家的钱请你们拿我,你们不会蠢到以为自己真能拿到钱吧?”
这句话再次起到了让家丁们顿住脚步的良好效果。
小桃见状,只觉得头痛欲裂。住在一楼的她早些时候听到肖紫晨在楼上尖叫,就知道房里来了贼人。凭她一个,估计也没法子制得住贼人,于是铤而走险,跑出去叫醒了院子里唯一的两名男性家丁。
肖紫晨的院子现在热闹了,请两个男人守着干干重活,处理处理女人无法收拾的突发状况,很有必要。
这两个人都是她亲自挑选的,因为他们干活卖力,人也很好相处,没有想到,竟会是这么见钱眼开且没有主见的东西。
“你们疯了吗,还听他胡扯呢?”小桃不满地呵斥起来。“他是来杀人的,你们想做帮凶,陪他一起砍头吗?”
“哈哈,哈哈哈哈”肖紫晨也跟着发出一阵充满快意的冷笑“我有没有银子,你们清楚的很,再不把他拿下,赏钱可就只有一千了。”
两家丁身子一震,相互对视一眼,终于做出了行动,一阵叮当作响,肖风哥束手就擒。
“夫人,现在怎么办?”两家丁请示道。
“这还要问?”肖紫晨坐地上厉斥道“把他送官!”
“可是”
“可是什么?”肖紫晨吼道“不想要赏银了吗?”她现在已经完全回过神来了,她怕什么呢,她本来就是要跟他散伙的,今天他运气不好,没有弄死他,他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两个家丁押着肖风哥离开,小桃打了水来,给肖紫晨处理着身上被桌椅撞出来的伤口。
伤势并不严重,只是左侧腰际的皮肤跟小腿破了两个口,不过因为是被钝器击中,所以骨头疼得厉害。
处理完伤口,小桃又给她找了件衣服披上,段谁来洗了个脸。“夫人,能起来么?”小桃问“我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您要不先去床上躺着。”
肖紫晨点点头,挣扎着站起,先坐到身边的凳子上,她感觉了一下身体状况,发现疼痛已经减轻许多,想起之前的那一幕,她的额上又渗出汗来。
好险,好险啊。她差点就给人杀了,这肖风哥与她的仇怨竟深刻到如此田地,需要有一方付出生命才能了结吗?
她又想起了两个愚蠢的家丁,心中顿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小桃,扶我下去。”她命令道“我要亲眼看着肖风哥被送进衙门,否则我放不下心来。”
“嗯。”小桃应了一声,抱歉的道“对不起夫人,我不该请他们两个来守院的,我以为他们人很好的,没想到,会这么没用。”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肖紫晨打断了她的话“小桃,我欠你一条命。那些小事,就不要去想了,走,我们下去吧。”
二人搀扶着下了楼,来到院子里。
整个院落中空荡荡的,透出了一股萧瑟的味道。
“人都哪去了?”小桃疑惑的自语。肖紫晨心中的不祥感觉则更加强烈。
忽然,院门口闪进一个人来,是喜鹊。见了肖紫晨,她立刻大声的招呼道“夫人,夫人。你怎么出来了,老夫人让您在房里安心养伤呢。”
“老夫人?”肖紫晨咬了咬牙“喜鹊,过来,扶我出去。”
肖家大门内的第一进大院里,肖风哥依然拖离了束缚,正热情地与各位兄弟打着招呼。“老二,你气色很差呀,昨晚上没睡好吗?”他拍拍肖度的肩膀。后者呵呵一笑“还好还好,大哥,你结实了啊。”
“那是!”肖风哥拍拍自己的胸脯,骄傲地道“老子也是吃过苦的人了!哎,老三,嘿,你跟老四还是那么像呀,哈哈哈。”
肖全昌肖全盛两个双胞胎一起给肖风哥作揖“大哥,你可算回来啦!”
“回来来,回来啦!”肖风哥分别给他们来了一记熊抱,又转身对桂芳桂兰姐妹道““两位妹妹怎么头也不梳梳好就出来了,连眼屎都不擦啊。”
六姐七姐略显尴尬的笑着,一边揉眼,一遍道“大哥好。”
“嗯!”肖风哥非常满意几位兄弟姐妹的态度,他转身四顾,发现还少了两个人,问道“哎,老五跟小八呢,他们怎么没有出来?”
肖度笑道“老五在徽州给朝廷筑坝,难得回家呢。小八最近很用功,大概睡得晚,这时候起不来吧。”
肖风哥点点头。“好,很好,大家看起来都很好啊。”
“好好,都好。”几个兄弟姐妹全部都笑。
肖全昌又问“大哥,你这两年都去哪儿了?怎么一回来就我听说,你跟大嫂喊打喊杀的,没这回事吧?”
“没有,当然没有。”肖风哥轻松地道“一个娘们而已,值得打杀什么,不过吓吓她玩玩罢了。”
“哦,好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听他这么说,几个兄弟姐妹都lou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他们全部都是在睡梦中被下人叫起来的,说肖紫晨的院里来了贼人。
这事他们干坐着不动,得马上去现场瞧瞧状况。不多久,又有人来报告,说是肖风哥回来了,夫妻俩正闹着要杀人呢。
这个消息比来了贼人要更加震撼,六姐七姐两人都是头梳了一半就跑出来了,其他几个兄弟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如今他们的生意前途可全要仰仗肖紫晨,她决不能出意外。
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家丁押着肖风哥往外走,于是赶紧拦下了。
幸好是虚惊一场啊。
“怎么地?”肖风哥发现了他们表情中的猫腻“看你们的样子,很高兴啊?不希望我把那婆娘打杀了么?”
“大哥,你这是说什么话呢,”肖全盛过来搂住了肖风哥的肩膀“你把她打杀了,自己不也要填一条命进去么,划不来呀。”
“确实划不来,哈哈!”肖风哥大笑。
“当然划不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接口“就你这条烂命,五个铜板卖我我都嫌贵。”
众人回头,看见小桃跟喜鹊搀扶着肖紫晨正走进院来。
“哎哟大嫂,你怎么啦?”众兄弟姐妹立马围了上去“没什么事吧,受伤了吗?”
肖风哥死死瞪着肖紫晨,恨得牙痒痒。怎么回事,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家里人对那贱人的态度,怎么比对他还要亲了。
肖紫晨也死死盯着肖风哥,她的担忧果然成了现实,这是肖家,想命令肖家人抓走他们家的长子,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要亲自来,亲自把他送进衙门。
“来人!”肖紫晨大喝“把肖风哥给我抓起来,送金陵府衙门!”
“哎哟哎哟,使不得啊!”众兄弟齐声劝导“大嫂,有话好好说。”
“他要杀人啊,你们明白吗?”肖紫晨大叫,所有人都震惊了,呆呆地看着肖紫晨。她叹了口气,口气平和了下来“大家听我说,让我跟他去衙门解决吧,好吗?”
“使不得呀!”
院里乱成了一锅粥,有的人劝肖紫晨,有的人劝肖风哥,都让他们退让一步,化干戈为玉帛。
肖风哥气,换做当年,他一声令下,哪个兄弟不站在他那一边。肖紫晨也气,自己为肖家做了那么多,终究敌不过亲情二字。
正吵得来劲时,院里忽然咚咚地两声脆响。
“不要吵了。”一个丫鬟高声道。
这是老太太院里的大丫鬟,她来说明老太太来了,嘈杂的院子一下变得鸦雀无声。
老太太眼神冷峻的扫视过院里所有的人“都去我的院子。”她口气严肃的命令。
“我不去!”肖紫晨倔强的反驳。
“阿紫,”老太太深深地看了肖紫晨一眼“有天大的冤枉,也要让家里人先知道为什么吧?”
肖紫晨无奈,老太太是她在肖家最尊敬的人,老太太想要一句解释,她没有理由拒绝。
依旧是秋枫院,依旧是审问过肖岑的那个祠堂,不同的是,犯人换了一对。
众人分位子坐定,老太太说“说吧,你们夫妻俩怎么回事。”
“他半夜拿刀闯进我的房间,要杀我!”肖紫晨立刻道。
“什么你的房间?”肖风哥不客气的反问“这家里有什么是你的?你什么都没有,老子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风哥!”老太太举起手杖,重重的在地上一顿,喝道“不许你这么跟阿紫说话。”
“娘!”肖风哥大叫起来“他们替那贱人说话我不管,怎么你也偏袒着她?你知道吗,她竟然买凶到西洋的英吉利国去杀我,要不是儿子命大,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什么!”
听到这话,满室哗然。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到了肖紫晨的脸上,等待她的解释。
肖紫晨问心无愧,平静地道“我没有。”
“撒谎!”肖风哥冷冷道。
肖紫晨头一偏,不去看他,也不再解释,她并不觉得自己有继续解释的必要。
老太太看了看他们俩,又问“风哥,你说阿紫买凶杀你,这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肖风哥冷笑了一声,狠狠瞪了瞪肖紫晨,开始述说他这两年的经历。
原来,前年雪紫晨大闹青楼之后,肖风哥自觉颜面丢进,就有了外出游玩的想法。正巧,当时有一个朋友要搭船去英吉利做生意,肖风哥从未出过洋,对那片异国大陆也很有兴趣,便托人给肖度带了一封信,说自己去西洋游玩去了。
航行的途中一直很顺利,但在英吉利海峡的时候却遇到了风暴,舰队里有几艘船沉了,他所在的那艘幸运的抵达了彼岸。
肖风哥登陆之后,很快爱上了那片土地,到处游山玩水,边走边玩,就到了英吉利的首都伦敦。
在那里,肖风哥暂时定居下来,准备住一段时间再出去玩。事实上,他是娶了一个西洋老婆,过起居家日子了。
之后,他写了一封信,让人带回肖家。半年后,他等到了家乡的回音,一个天朝杀手。
面对着对方绝对强劲的武力,肖风哥束手就擒,临死前,他献出了所有的财产,希望对方饶他一命,后者逼他发誓永远不回天朝,他答应了。
事后他越想越憋屈,便到当地的杀手组织去请了几个杀手,成功地杀死了天朝来的刺客,并逼问出了刺客背后的买家,那就是肖紫晨。
英吉利的杀手要价不菲,肖风哥保住了命,却失去了所有的钱,不得已,只好在当地打起了零工。
又半年后,他找到了一份水手的工作,听到船长说可能会去天朝大陆行商,便在那艘船上安定了下来,一直到今天。
肖紫晨听完故事,发出了一阵冷笑。
七姐觉得好奇,就问她“嫂子,你笑什么?”
肖紫晨不答,转过去对老太太说“婆婆,我从来就没有收到过什么西洋来的信,而且,我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在家里人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收到那么一封信。还有,那个杀手是一年多前派出去的,婆婆,我有几个钱,我想您再清楚不过了,我能买得起凶,让人家远渡重洋,去杀人吗?”
老太太点点头,认同了她的话,其他几个兄弟姐妹,也都纷纷点头。
肖风哥极了,大声道“妈,你不要听她胡说,老二,老三,老四,六妹七妹,你们都被她骗了!”
“我告诉你们!”他愤怒地指着肖紫晨“你们知道吗,这个贱人,她跟那些衙门里的官,一个个都树的不得了啊。我在船上亲眼看见的,十几个男人,把她围在中间,又搂又抱,她的钱哪里来,还不清楚吗?”
“你胡说什么!”肖紫晨愤怒了,她一向行得端做得正,与朝廷官员打交道,与西洋商人打交道,她都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从来都是清清白白的。
“难道不是?”肖风哥得意的看着她。
肖紫晨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这个一直只存在于记忆中的男人。他比以前黑了,也比以前结实了。难怪她在船上没有认出他来,只是觉得那个眼神很熟悉。
“肖风哥,”她咬牙切齿地道“我们俩都发个誓,好么,谁撒了慌,谁断子绝孙不得好死。死了也要下地狱永世受苦,永远不得翻身!”
肖风哥脸色一变,那个好字始终说不出口。
“好了,”老太太怕他们把话说僵,出来打了圆场“我看事情很清楚了,这中间一定是有其他人在作怪。风哥,你没有要杀阿紫,阿紫,你也没有买凶杀风哥,是不是?”
“不是!”肖紫晨再一次顶撞了老太太“我没有要杀他,但是他早上要杀我,却是有三个人亲眼看见的。”
“风哥!”老太太冷声道。
肖风哥会意,对肖紫晨轻蔑地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杀你?脏了老子的手,还要给你填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