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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 9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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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您的订阅比例不足, 请补丁或稍后刷新。  景岳:“……”

    这时, 屋子里蹬蹬跑来个四五岁左右的男童,对方生得瘦弱, 面色白中泛青, 脸上还有些青紫淤痕。

    刘老汉:“这就是我孙子小石头。小石头,叫哥哥。”

    小石头有些害羞, 他抱着刘老汉的大腿躲起来,偷偷打量景岳,还有对方手中的狼尸。见景岳冲他招手,小石头立刻扔了大腿扑向对方, 双手搂住景岳的腰。

    “大哥哥!”

    刘老汉很吃惊, 他家小石头从来怕生, 见了陌生人甚至会哇哇大哭, 居然会对景岳这么亲近?

    看着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 他又摸摸自己沧桑的脸,心里酸酸的……

    随后, 刘老汉为景岳拾掇了一间稍微不那么漏风的屋子,便上灶房做饭去了。

    乡间的傍晚炊烟袅袅, 空气中弥漫着柴火清香。前生景岳避世已久,如今闻见凡尘的烟火气,心境一点点平和,今日听来的消息也都如过眼云烟, 不再记挂。

    既来之, 则安之。

    景岳让小石头在堂屋里坐着, 拎着狼尸进了灶房。

    “把狼宰了煮吧。”他对刘老汉说。

    刘老汉正色道:“阿景,你替我卖了草药,我提供你住的地方,不能再占你的便宜。”

    路上刘老汉已经知道了景岳的名字,尽管对方年纪尚小,但刘老汉已察觉景岳绝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孩子,对他的态度也趋于成/人/之间的交流方式。

    景岳仿佛没听见,找了把锋利的刀几下就处理了狼尸,那利索的手法就像个积年老猎户,搭配他稚气未退的外貌,格外让人毛骨悚然。

    刘老汉吞了口唾沫,不知为什么,一时不敢说话。

    景岳将带着血丝的狼皮裹起来,又抽出狼筋、狼骨、狼牙和狼爪,只剩下内脏和狼肉。

    “都煮了,小石头体有寒症,沙漠狼肉和内脏都可以排寒。”

    刘老汉一惊:“你怎么知道?莫非你还会医术?”

    景岳忽然神秘一笑,像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天这么热,小石头还穿着薄袄子,我不傻。”

    刘老汉:“……”

    景岳的理由让刘老汉无法拒绝,他之所以想赚钱,可不就是为了调养小石头的身体?于是当天,沙漠狼肉成了桌上的主菜。

    小石头很高兴,一边吃,一边偷瞄景岳,只要景岳回他个笑,他就能捧着碗傻乐半天。

    忽然,他身子一抖。

    “砰砰砰!”

    房门被拍得震天响,屋外传来尖利的喊声:“刘老汉,给我出来!天杀的小畜生,打了人就想跑?没那么容易!”

    刘老汉脸色一变,猛地站起来,又克制地深呼吸,让景岳带小石头去里屋,独自出门应战。

    此时,一名村妇正扯着个大胖小子,凶悍道:“那小畜生还把我家大牛推下土坡,他是想杀人吗?果真是没爹没娘没人教的,小小年纪心狠手辣,将来指不定多坏!”

    村妇的手指几乎要戳在刘老汉头上,刘老汉极力忍住怒气,以他的实力,原本轻易就能让眼前凶神恶煞的女人再也发不出声。

    但他顾虑重重,不敢这么做,只能解释:“是大牛欺负小石头在先,我亲眼看见他将小石头推下土坡,小石头情急抓了他一把,两人才一块儿摔下去,这完全就是意外。再说,我也跟村长道过歉了。”

    “我呸!”村妇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口头上道歉算个屁,你让小畜生出来,我抽他一顿,也跟他道歉可好?”

    她插着腰破口大骂:“咱好心让你在村里盖房子,你反倒恩将仇报!今天你要么让小畜生给我儿磕头赔罪,要么就拿银子来!否则,我就让人拆了你这屋子!”

    话一说完,不知什么东西“啪”地扔在了村妇脸上,她只觉得眼前一黑,鼻尖充斥着血腥味。

    村妇惨叫一声,忙扒拉下盖在脸上的东西,那毛茸茸的手感让人遍体生寒。

    “沙漠狼的狼皮,至少能卖十两。”

    村妇正想甩开皮子的动作立刻顿住,她抬头一看,说话的竟是个生得玉人般的少年。

    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村妇莫名有些气短,但她随即注意到对方落魄的打扮,便壮起胆子问:“你是谁?”

    景岳不理她,反道:“十两,足够请大夫给你儿子从头看到脚了,每个部位还能请不重样的大夫。”

    村妇眼睛一瞪,本欲发怒,但又想到少年出手就是张沙漠狼皮,看起来很大方,于是话锋一转:“那也不够,十两银子你当打发叫花子呢?至少、至少再多十两。”

    她之所以狮子大开口,一是想试探,二是碰碰运气,哪怕对方拿不出十两,多一两、二两不也是她赚吗?

    村妇将狼皮紧紧抱在怀中,一错不错地盯着少年。

    哪知对方一下子笑了,笑得她心底莫名一软。

    景岳:“好啊。”

    说罢,景岳抓起全身上下不见半点儿伤的小胖子就往土坡边上走。

    村妇试图抢下大牛,却怎么也追不上景岳,她急道:“你干嘛?快把大牛放下!”

    “不是要再赔十两,那就再摔一次。”

    听了少年这话,原本还在懵逼的大牛猛地挣扎起来。可锻体有成的景岳力大无穷,大牛又被他擒住背心,根本挣扎不开,反倒累得喘不过气,还呛了好几口沙土,只能高声呼救。

    “娘!救命!救我!!”

    “小兔崽子,你住手!”

    眼看景岳已到了土坡边缘,村妇终于慌道:“不要了!不要了!我就拿一张狼皮,你快把大牛放下来!”

    景岳停下脚步,回头。“真的?”

    村妇连连点头。

    “那好吧。”景岳单手一提,大牛已稳稳站好。

    村妇猛地冲过来抱住大牛,哭天抹泪了好一会儿,又一手狼皮、一手儿子地跑走了,走前不忘摞下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景岳一回头,就见刘老汉表情复杂,像是在高兴,又像是很忧虑,他想了想道:“我给你惹麻烦了?”

    说罢,下意识抬头看天。

    刘老汉本可以阻止景岳,但他那一刻情感战胜了理智,只觉得无比痛快,此时又怎么好怪景岳?他见景岳茫然看天,心里有些好笑,也稍微放松了些。

    “不,是我该谢谢你,那十两银子我一定会还,还有狼肉的钱……”

    一提到钱,心情又沉重了……

    景岳看了他一眼,没作声。

    两人回了屋,小石头正躲在椅子背后,怯怯地问:“爷爷,我们要搬走了吗?”

    景岳微微蹙眉,“难道村长真会赶你走?”

    刘老汉重重叹了口气,也不瞒着,“村长是个挺老实的人,关键是王翠花,也就是方才那村妇,她有个大伯早年拜在大日城四大修真世家之一的楚家门下,如今不到六十已有练气四重修为,可算天赋上佳了,楚家很重视他。”

    “他平时都在楚家修炼,但每年都有十日休息沐。他们王家人丁单薄,往常他都会来看看王翠花。算算日子,也快回来了。”

    景岳:“那人会为了这些琐事打杀你吗?”

    要知道修者都讲究因果一说,修界为了机缘生死斗不论,可通常都不会插手凡俗之事。

    刘老汉:“那到不会,但赶我走倒是很有可能。”

    “走就走啊,去小日镇。”景岳道:“你这屋子又闷又热,外头更是暴晒,根本不利于小石头养病。”

    他大致讲了寒症的忌讳,有些理论刘老汉根本没听过,但细细一想,又觉得景岳所说很有道理。

    刘老汉心里一急,咬牙下了决心,“那就去小日镇!”

    可他很快又苦了脸:“咱们这里物资匮乏,哪怕是小日镇里物价也很贵,我卖那些草药镇里头根本看不上眼,至于其余谋生手段……”

    他看了眼懵懂的孙子:“我又不能离开小石头太久。”

    景岳:“先不着急,明天去城里看看情况再说。”

    刘老汉也没别的办法,只得点头答应。

    月上柳梢,景岳回了刘老汉特意为他准备的屋子。

    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他关上房门,盘膝坐在床上,淡淡道:“出来吧。”

    周围并没有旁人,也不知他在对谁说?

    “出来!”景岳的声音瞬间冷了。

    “叮!宿主你好,我是打脸系统,专注打脸一万年。能帮助宿主逆袭人生赢家,打脸高富帅,走向事业巅峰!”

    ……系统是什么?听不懂。

    从王翠花出现之时,景岳神识里就响起了一道陌生的声音。那声音很稚嫩,一直嚷嚷着“打脸、打脸”,就像此刻一般。

    不过,既然敢在他神识中装神弄鬼,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景岳集中精神,控制神识,用力一绞。

    由于他肉/身境界不足,这番动作让他脸色瞬间苍白,整个人都晃了晃。

    “啊——”

    只听一声惨叫,一团蓝光被他从神识里逼了出来,那蓝光一到外界,迅速化成了一只蓝毛小鸡。

    小鸡滚了三滚,跌坐在地,绿豆眼中满是惊恐。

    要知道,总有一些人得天道宠爱,十年二十年就可迈过锻体期。

    他只当景岳有奇遇,甚至还怀疑过景岳被夺了舍。

    可……练气一重?

    哪怕老怪物重修也没这么快吧?!

    刘老汉印象中,当世孩童一般从三岁开始修炼,即便十年修得锻体圆满,也已经十三了。

    接下来就是引气入体,这一关受灵根天赋影响极大,天资好的一月可成,天资差的三五年都不一定,更别提从引气入体跨入练气一重了。

    但景岳看起来不过十岁就能有这等修为,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老汉抓心挠肝好奇得要死,可他知道涉及他人修炼相关都属于隐秘,不能随意打听。

    他艰难地接受了事实,不由得心生羡慕,也真心为景岳高兴。

    景岳感应到对方的情绪,友好地回了个笑。

    他今日故意暴露修为,是因为他打算炼制化污丹。一旦催动灵力,刘老汉自然知道他已是练气修为,又何必遮掩呢?

    前几日,他已请托刘老汉准备了炼制化污丹的材料,当对方知道他的目的时,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颗鸡蛋。

    由于化污丹属于灵丹,所用材料大多内含灵力,一共囊括了六种灵草和六种凶兽。

    景岳从新买的乾坤袋中取出灵草,催动灵力配合指法,将仙荷草与大罗花碾出汁液,盛在碟碗中。

    随后,他从后院水缸里捞了几条血月鱼,当场解剖剔除鱼骨,只留下血红色又微微透明的鱼片,又将鱼片浸泡在刚才准备好的汁液中。

    景岳动作很快,尤其刨鱼时,只看他的手势和节奏,甚至会怀疑他曾是个鱼贩子,或是某酒楼里的大厨。

    做完这些,他烧开了一锅水,将虎头蛇胆放入锅中,又撒了几株碧精和山濛叶一起烹煮。

    等水渐渐熬成青色,散发出微苦的清香,景岳用盖子封住锅口。约莫等了一刻钟,他揭开盖子,将上头凝结的水气全数收拢在瓷瓶中。

    最后,景岳的灵力凝成一柄无形尖刀,将另外几种凶兽内脏合在一起剁碎,再用大孖叶包起来,外面裹上普通的黄泥土。

    等准备完成,他终于点燃丹炉。

    一旁围观的刘老汉看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炼制化污丹的过程会如此繁复,与补血丹、百转经丹的炼制方法完全不同,其中一些手段竟与烹饪手法相通。

    这是炼丹还是做菜呢?

    任刘老汉如何震惊,景岳此时也顾不上搭理。

    他记得化污丹最早出自丹霞门,可丹霞门在上一次妖劫时已经覆灭。如果他没猜错,丹火门应该是得到了丹霞门小部分传承。

    既然如此,最适合炼制化污丹的手决,应该就是丹霞门自创的山霞点梅决!

    景岳将裹好的凶兽内脏投入丹炉,只见他手指翻飞,指法千变万化,令人眼花缭乱,却又带着说不出的韵律和美感。

    他用神识观察着丹炉中的材料,当他嗅到刺鼻的焦烤味时,景岳抽出一缕灵气震碎了表层的泥巴,露出一枚黑乎乎的坚硬圆丹——那是完全吸收了大孖叶的凶兽内脏。

    灵力不断压缩,直至圆丹变得只有一拳大小,景岳才将腌制好的血月鱼片放入丹炉,以灵力操控火势,不断灼烤。

    他从天光微蒙一直炼到日暮已深,吸收了血月鱼药效的圆丹散发着幽冷的寒光,空气中浮动着淡淡血腥之气。

    景岳心知时机已至,他取来瓷瓶,将瓷中的液体滴入丹炉。

    微苦的清香立刻冲淡了血腥味,两种炼化过的材料逐渐融合。

    景岳手掌一翻,灵力震动,炼丹炉盖随之飞起,八颗青色丹药静静躺在丹炉中,表面隐有一层红光,屋内药香扑鼻。

    “成、成了?”一直等在丹炉旁的刘老汉忐忑地问道。

    “成了。”景岳粗粗一看,都是上品化污丹,他分给了刘老汉和小石头一人一粒,让他们试试效果。

    两人毫不犹豫地吞下丹药,饿了一天的胃瞬间被暖意填充,一大一小就在原地盘膝而坐,当场炼化。

    一个时辰后,两人双双睁开眼睛,小石头只觉得身体似乎轻松了一些,可刘老汉却有脱胎换骨之感。

    景岳解释道:“很正常,修为越高,服用丹药时沉淀的丹毒就会越多,你的感受自然更加明显。”

    刘老汉激动不已,早不知是第几次折服在景岳的能耐下。

    景岳:“剩下的拿去坊市卖,这次只收灵石。对了,从明日起,我们搬入小日镇里吧?咱们手上有钱了,何况陈家也找到了你。”

    刘老汉自然没意见,尽管小石头寒毒已去,但镇上比村子里方便许多。

    次日,一行人搬进了小日镇的客栈。

    中午时分,坊市上人来人往。

    刘一带着小弟们闲逛,自从上次意外买到几粒效果极好的补血丹,他就习惯了没事来坊市溜一圈,看看好运是否会再次从天而降。

    可惜,并没有。

    或许是他当时的戏太走心,导致第二天他再来堵摊子时,一粒补血丹都没抢到,甚至被挤出了人堆。

    之后,摊子更是每天都有人定时蹲守,他没办法和那些实力高强、或是有背景的人争,只得放弃。

    今天也和前几日一样,烈日高悬,热风熏蒸。

    刘一背上被汗打湿了一片,他停下来,取了腰间的水壶准备喝水,就听见一道稍有稚嫩的声音响起:“让让,谢谢。”

    刘一心头不愉,斜眼一看,几乎是一瞬间,他再次演出了走心的戏。

    只见他双手疾如闪电,猛地从一个少年手中抢走了包袱。

    景岳:“……”

    刘一:“……”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的手在干什么?它为什么不受控制?!

    刘一内心汹涌咆哮,回笼的理智告诉他眼前的局面很可能被人误会他想搞事,但这里是坊市,背后都靠大人物镇着,他哪敢起什么歹心?

    他只是对少年印象太深,见对方好像要摆摊的样子,下意识就出手了。

    可惜,没等他解释,就已经被误会了……

    手中的包袱还没焐热,就被个老汉一把抢了回去。

    对方大吼:“你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想抢劫吗?”

    刘一感受到老汉练气期的威压,双腿一软,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老汉的实力!

    “不、不是,不是我。”刘一吞了口唾沫,简直语无伦次。

    景岳忍不住笑了,“算了,他只是想买补血丹。”

    看在对方为他们招揽了不少生意的份上,景岳道:“看来我们很有缘,每次有新丹药售卖都能遇见你。”

    刘一见少年没有要计较的意思,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惊道:“有新丹?!”

    “对,化污丹。一颗五十灵石,对你很有用哦。”

    “五十……灵石?!”

    还有化污丹是什么?有点耳熟。

    刘一茫然地看向周围,只见一些支着耳朵偷听的人纷纷露出震惊神色,心道,管它是什么,一定是好东西!

    “我买!”刘一回答得斩钉截铁,忍着心痛掏了灵石。

    他对少年怀着莫名的信任,尽管攒了几十年也就攒下百颗灵石,还不够买一把趁手的兵器,但他愿意冲着少年赌一把!

    景岳铺开摊子,从格子布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刘一接过,本想回家后慢慢炼化,但见不少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担心护不住药,索性当场服用。

    闭眼,打坐。

    一个时辰后,刘一从静坐中醒来,他明明白白感觉到,一身沉疴宿疾已化尽!

    刘一仰天大笑,飘然远走。

    只留下兄弟们面面相觑,他们再一次感受到——

    风,有点凉。

    谁也不知当晚发生了什么,但第二天,当景岳和刘老汉再次出现在坊市,发现一条街变得极为冷清。

    街面上一个摊贩也无,只守着几个衣着富贵的人,其中一人正是陈家的大掌柜。

    景岳猜到他们是为化污丹而来,昨天他听了蓝凤的建议,只卖了一颗化污丹。蓝凤说这叫什么“饥饿营销”,可以将化污丹的价格炒高,现在看来,他好像可以提价了?

    果然,那几人皆是四大世家的管事,他们都想求购化污丹。毕竟化污丹从未在大日城出现过,哪怕是买回去研究也好啊?

    但景岳还知道,他们今天另一个目的,则是考察自己。

    “敢问小友,这些化污丹都是你炼制的吗?”城主赵家的管事代众人发言。

    景岳:“我说是你信吗?”

    赵家管事只笑了笑,可眼神摆明了不信。少年看起来毫无修为,就算故意掩藏也最多不过锻体期。炼制补血丹不需要耗费己身灵力,少年能做到还有几分可信,但一个没有灵力的人怎能炼制化污丹?

    景岳:“那你便当做是师门发放的丹药好了。”

    几个管事对望一眼,他们都从陈家口中听说了少年的疑似来历。若对方真是丹火门的弟子,身怀几粒化污丹有什么奇怪?

    可他是吗?这个问题暂时无解,他们也探问不出答案。

    最终,四大世家一家分得一粒丹药,而理直气壮提价的景岳则狠狠赚了一笔。他心情不错,便将今日份的补血丹交给了陈家大管事,说是上回那些材料的报酬。

    大管事见他态度敷衍,摆明了要占陈家便宜,心中气个半死,却不敢有异议,他已经越来越相信少年来自丹火门了。

    何况,他今日来还为了另一件事。

    “你说什么?陈家想让小石头以旁支身份回去?”

    刘老汉诧异地盯着大管事,仿佛听见了天方夜谭。

    他又看了眼一旁的讲师,“门中有规定,弟子之间切磋时,需要修为高者看护在侧,以防意外发生。此事分明是他看护不力,执法堂为何不追究,反拿我问罪?”

    讲师怒道:“你胡言乱语!强词夺理!”

    景岳:“我没胡说。穆师兄刚才不对劲之处,我不信没人怀疑。何况他体内还有药力残存,全身经脉寸断,丹田尽毁,一道掌/心雷可没这威力。”

    讲师一愣,随即大惊道,“你说他丹田……可是真?”

    要知道,丹田可是人体储存灵力的部位,要是丹田被毁,人可不就废了吗?

    景岳刚要回话,就听王管事道:“既然穆枫已身受重伤,我先命人将他带回执法堂,请真人前来诊治。”

    他身后一名执事走了出来,却被景岳拦住:“王管事,穆师兄身体不宜移动,何不请真人来此为他诊治?如果一定要带走穆师兄,不如让亲传派的陈管事前来?”

    “你放肆!”

    景岳:“并非我放肆,而是此事处处蹊跷。他所用药物到底是什么?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我担心,或许有人想害穆师兄。”

    王管事神情瞬变:“危言耸听!什么药不药的?不过是你为求脱罪找的借口罢了!”

    他哪里敢请真人或陈管事来?这件事本就是世家派一手谋划。

    原来,世家一系借助职位之便在其他两派安插了不少奸细,偶然得知穆枫输给景山后心性受了影响,以至于修炼受阻。为求突破,穆枫打算再次挑战景山,并在比试中强行冲境,升至练气四重,一举战胜对手。为此,穆枫准备了一粒辅助冲境的丹药,在切磋前服用,以求万无一失。

    奸细将那枚丹药调换,穆枫今日服用的丹药被世家派混入了一种毒,那毒可让人精神混乱,促使灵力狂暴,实力飙升,最终力竭身死。

    依照计划,穆枫杀死景山后,当即就会有世家派的人搅混水,不会有人来探查穆枫身体。等穆枫一死,体内药力会快速消失,事后即便有人发现他的异状,也只会以为是他强行突破,走火入魔导致的后遗症。

    到时候,世家派便可栽赃亲传派残害同门,以挽回顾家抢夺灵脉一事给世家派造成的损失,又可除掉景山以解心头之恨,可谓一箭双雕。

    但此事发展已背离了他们的计划,他只有尽快带走穆枫,才能掩盖真相。

    于是他厉声喝问:“景山?莫非你要阻拦救治?你安得什么心?”

    他指挥身后执事去抢,却被亲传派那位讲师拦住。

    讲师此时已回过味来,王管事有些用力过猛啊?穆枫刚一出事他就出现了,真有这么巧?何况,他急着想要带走穆枫的心思简直明显,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他道:“景师弟说得也有些道理,既然如此,还是应该等陈管事来主持公道。”

    王管事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连我都怀疑?”

    讲师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我怀疑你很奇怪吗?咱们两派关系很差啊。

    气得王管事一口气憋在胸口,几欲吐血。

    可他能怎么办呢?他也很绝望啊!总不能明抢吧?总不能大庭广众下杀了穆枫吧?王管事几乎是绞尽脑汁,软硬兼施,能用的法子都用了,可惜亲传派始终不为所动,甚至态度更坚定了。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终于有人请来了陈管事。

    最终,穆枫被陈管事接走。而王管事和两位执事都面色铁青,他们知道此事已无可转圜,赶紧想办法擦屁股善后才是正理。

    世家派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心中的火没处撒,怎能放过坏了他们大计的景山?于是王管事怒道:“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你都有嫌疑,给我带走!”

    月光清华,夜凉如水。

    寒云宗地牢内,一道人影偷偷潜入,来到了关押景岳的牢门前。

    “你来了。”

    那人苦笑道:“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景岳不语,只定定看着余小宝。

    余小宝愧疚地低头,缓缓道出真相。

    原来他上头还有个亲哥哥,两人都是修真世家余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小时候皆是靠自己摸索着修炼。兄弟俩修炼天赋上佳,几年前被余家找回,趁着寒云宗开山时让他们拜入了内门,安插在平民派里做奸细。

    而他那位哥哥,正是给穆枫换药的奸细。

    景岳:“你一早就知道世家派的计划。”

    “……只知道一些。”

    景岳:“现在外头是什么情况?”

    余小宝低低道:“穆师兄修为已废,此生不可修炼了。亲传派……决定放弃他,以换取更大的好处。”

    景岳了然,“比如说将世家派谋害他的事掩下,由我来做替罪羔羊,以此和世家派交换利益?”

    余小宝不否认,他急急道:“要不我放你逃吧?”

    景岳:“我往哪里逃?千山万水,寒云宗要找人又岂能逃得掉?”

    余小宝也知这是天方夜谭,他对着景岳叩头一拜,“是我对不起你,我……”

    他的未尽之言,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次日,执法堂来了人。

    陈管事、王管事带着几名弟子,当众宣读了景山诸多罪名,什么不敬师长、残害同门等等,反正能想到都栽赃给他,几乎让景岳怀疑自己不配活在世上。

    王管事:“景山罪行累累,不可饶恕,根据宗门律法,即日起废去景山修为,逐出寒云宗!”

    景岳笑道:“你们就不担心,巫辰真人哪日会想起我?”

    王管事嗤笑一声,看了眼陈管事,得意道:“你坏事做绝,又有亲传派为证,巫辰真人哪怕想起了你,也只会后悔自己看走了眼,恨不能亲手处置你。”

    景岳:“原来如此。”

    他站起身来,手腕上套着的禁灵锁链声声作响。景岳朝着白雾峰方向拱了拱手,“你们的罪名还不完整啊,其实我上欺师长,下骗同门,进入内门的身份亦是假冒。”

    其余人皆是一愣,心道,莫非此人已疯?

    下一刻,他们就见景山面上的皮肤产生裂痕,一片一片开始剥落,露出一张灵秀稚嫩的脸。

    “如此,不知又该当何罪啊?”

    梁远等人是一时接受不能,心情沉重。

    至于景岳嘛……并没有人想理他。

    经过某条小街时,前方忽然传来一声轻叱:“柳潇潇,你不要欺人太甚!”

    景岳转头一看,竟是刚才与他们同桌的陆媛,而她对面则是位轻纱覆面的年轻女子。

    此时的陆媛只觉得今天倒霉透顶,出门时也没算一卦,竟会遇上柳潇潇这个叛徒!

    “师妹,你可是掌门之女,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又哪里敢欺你?”柳潇潇秋波盈盈,看起来柔弱中略有几分妩媚。

    陆媛冷笑道:“我又不是男子,你装模作样给谁看?”

    柳潇潇眼中泛起水雾,期期艾艾道:“师妹,你误会我了。”她幽幽一叹,“我知道,你还在怨恨我与大师兄成婚一事。是,你们曾有过婚约,可大师兄对你只有亲情,勉强在一起何来幸福?我们也是为了你好,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你闭嘴!”

    陆媛想不明白,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想当年,小石门偶然发现一处灵矿,依照修界惯例,这种无主的小型灵矿,谁发现了就是谁的。但她爹担心节外生枝,对外一直隐瞒。可某日却有修真世家顾家上门来索要灵矿,陆媛和她爹才知道消息早已走漏。

    等他们得知前因后果,更是恨死了柳潇潇。

    原来柳潇潇本是小石门长老的女儿,长老早逝,陆媛她爹便担负起抚养柳潇潇的责任。从小到大,陆掌门对柳潇潇不可谓不尽心,但柳潇潇只是四灵根,而陆媛却是双灵根,因此小石门有限的修炼资源不免向陆媛倾斜。

    对此,柳潇潇十分不忿,于是引诱了与陆媛从小有婚约的大师兄,并且撺掇对方将灵矿的消息泄密给顾家,两人随即叛出门派,成了顾家门人。

    顾家整体实力不比小石门,但家中却有好几人都在寒云宗修炼,某位嫡系甚至是寒云宗核心弟子。他们打着寒云宗的旗号而来,小石门哪里敢反抗?

    至此,小石门不但将灵矿拱手相让,还出了两个叛徒,一度成为信天城中的笑柄。

    她能不恨吗?

    陆媛气极反笑,“你就是觉得我爹偏心,阻了你的前程,因此想要报复,想要看我和我爹的笑话!可你转投顾家多年,怎么修为依旧没有长进?”

    柳潇潇被踩中痛处,脸色微变。

    她确实嫉恨,每每想到陆媛能够在大道上越走越远,而自己百年后很可能只是一抔黄土,她就十分不甘。

    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可却被她等来了一个机会。

    门里发现的灵矿再小,也是灵矿。纵然大门大派不稀罕,但足够诱惑信天城中的势力。她暗中打探许久,最终选定了有寒云宗做靠山的顾家。

    此后的一切都很顺利,她抢走了陆媛的未婚夫,让小石门损失惨重,又成功加入顾家。而顾家也很公道,满足了她条件,唯一遗憾的,是她始终无法提升修为。

    不止她,就连大师兄离了小石门,修为也是停滞不前。

    柳潇潇本就心急,陆媛偏偏还要戳她心窝子。

    她恨陆媛,这种恨不会随时间淡去,对方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倘若有天她的修为胜过了陆媛,或许能将这根刺拔去,可惜,她还没做到。

    柳潇潇声音一冷,“小石门得了灵矿,犹如小儿怀金过闹市,很可能反招来祸事,我和大师兄都是为了门派着想。何况顾家代表了寒云宗,他们想要灵矿谁敢拒绝?你们不服,怎么不去找寒云宗要说法?”

    “是谁要找寒云宗要说法?”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