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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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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茫的大地上,满地的鲜红和尸骸……无数的人正在厮杀,五颜六色的光芒看似美丽却透着浓厚的杀机。

    对战的有两方,一方似是妖魔,形态各异,时而变化为兽形以本体碾压,一方似为人族,身形高大魁梧,徒手之下就可击杀妖魔。

    两方皆杀红了眼,战场上充斥着嘶鸣声,怒吼声,叫嚣着不死不休的决心。

    ‘铮’突然自远处传来一声清音,似是琴声,这样微不足道的声音却令战场的人都停顿了一下,随后却是更加猛烈的攻击。

    远处的山头上,一白衣男子抱琴而立,眉目隐在云雾中看不真切,他正面对着那片厮杀的场景,周身的气息却无半点波动,仿若高高在上的神祇俯仰着在尘世挣扎的蝼蚁一般。

    他不徐不疾的伸手在白玉般的琴身上轻拨慢捻,琴身随着他手指所过之处浮现一根根透明的弦。悦耳空灵的琴声响起的同时,带给别人的却是凛然的杀机。

    只见战场上的无数妖兽因此化为齑粉,战场被迫停止,‘人族’那方高声欢呼着,向那白衣男子所在之地下跪,神色间一片尊敬,如信徒在为神祇顶礼膜拜。

    而妖兽的那方却不平静,有胆怯恐惧者,有憎恨怨毒者,磋磨了一会儿,相视一眼,齐齐燃烧法力向着白衣男子而去。

    那些‘人族’蓦然站起,眼中燃烧着火焰,那是愤怒,被人当面挑衅的愤怒,却无半点担忧之色,那是绝对的信服,对强者的信服,信服那些妖兽不会给白衣男子造成半点伤害。

    果然,还未等它们接近白衣男子,清音再起,那些妖兽便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随后一簇白色的火焰在那些妖兽中间燃烧,几乎是瞬间,那些妖兽就全部化为虚无。

    在这个过程中,虽看不清男子的面容,但那始终云淡风轻的姿态,让人知道这人只怕是没有半分的情绪起伏。

    *

    袅袅清音,淡泊悠远,始终回响在耳边,黑暗中一片白光突然划过,一把琴浮现。白玉的琴身,玄奥的符文不停地闪烁着光华,似是在呼唤着什么,琴身上不断浮现出若隐若现的琴弦,仿佛在催促着主人的出现。

    靠坐在树下的太子长琴猛然睁开眼睛,凤眸中一片凌厉。

    “长琴,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的清灵女声让太子长琴迅速回神,转头看向半蹲在他面前的紫衣女子,眸光渐渐转柔,“无事,只是……”

    盘坐而起的太子长琴拧眉道:“只是做了个梦。”

    “梦?”嫦曦顿了顿,也同样盘坐下来,“什么样的梦竟然能引动法则?”

    两人本是要将这些灵植布置成阵,可让他们自行循环吸收灵气。

    嫦曦将他们排练成阵势,太子长琴则以树叶吹曲,引动木灵来助她。可太子长琴突然转换曲调,曲中充满苍茫悠远的法则气息,还好嫦曦及时出手,才让那些灵植没有全部毁了。

    嫦曦对此十分讶然,转头看去,太子长琴微阖双眸,右手捏着树叶在唇边,吹奏出的曲调竟然带着法则气息,虽然微弱,但同样领悟法则的嫦曦又怎会忽略。

    嫦曦对此万分疑惑,这种情况既不想领悟法则,又不是使用法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不解,但嫦曦也不敢上前打扰,等了很久,见太子长琴放下树叶本想上前,却见他靠在树上直接睡着了。

    对此,嫦曦无语,只好再等太子长琴醒来了。

    听了嫦曦的叙述,太子长琴敛眸沉思,良久才开口道:“引动法则我不太明白,只是当时有种很奇特的感觉,不自觉就被它引着走了。”

    说到这儿再次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思,“那种感觉很玄妙,仿佛整个魂魄都在它的包围之下。后来,就是那个梦……”

    太子长琴将梦中的一切娓娓道来。

    嫦曦听完后脸色古怪,“你说的是巫妖两族的战争,至于那个人是谁想必你也猜出来了吧?”

    说完,嫦曦轻笑一声,“长琴现在可能感应到五十弦琴的位置?”

    太子长琴点头,“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

    “那么,我们就出发吧,找到五十弦琴一切都会明白的。”能够引动乐之法则,能够让五十弦琴认主,灵魂如斯强大,嫦曦已经确定他就是洪荒的太子长琴了。

    三个月后,太子长琴和嫦曦走在播仙镇中,播仙镇位于昆仑山脚下,建筑有几分西域色彩,地方虽不大,人却很多。大多都是慕名昆仑琼华派,前来拜师的。

    两人走在热闹喧嚣的街道上,嫦曦担忧地望向身边的人,“长琴,你还好吧?”

    太子长琴浅笑摇头,“无妨,我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先找五十弦琴吧。”

    当初他们下山找五十弦琴,可事实上并没有那么顺利,五十弦琴的呼唤时强时弱,有时还会彻底断开。这样一来他们的速度就慢了很多,更麻烦的是,在渝州时太子长琴为了帮嫦曦镇压妖神之力,耗了不少的仙灵力,加快了身体的衰竭程度,这具身体快要支撑不住了。

    嫦曦建议过先渡魂再寻找五十弦琴,可这次太子长琴竟然出奇的执拗,一定要先找五十弦琴。对此,嫦曦无奈,只好在路上留意契合太子长琴魂魄的身体,下了追踪印记嫦曦才稍稍放心。

    根据五十弦琴的指引,太子长琴断定五十弦琴就在昆仑山。嫦曦对此保持怀疑态度,她在昆仑住了那么久,五十弦琴若是在昆仑,这么近的距离泣源笛应该可以感应到才对啊!

    “不急,我们赶了两天的路,先在客栈休息一晚再说吧。”嫦曦淡声道。她自然能看出对方的疲惫,毕竟只是肉体凡胎,总归得休息好才行。

    太子长琴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他确实累了。这段时间不仅要赶路,晚上层出不穷的梦境也时时刻刻干扰着自己的思维,精神和肉体上都十分疲惫。

    昏暗的环境,天空就如同被蒙上了阴影般,灰雾蒙蒙。周围是大片红色的花,空有花朵却无叶相衬,花红的妖艳,红的凄凉。

    依旧是白衣如雪,男子拥有极盛的容颜,气质梳淡温和,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也让人无法忽视,那些妖艳至极的花仿佛也成了他的陪衬。

    身后身着黄色宫装的女子渐渐走进,站在他身旁,女子温柔含着悲悯,与男子带着淡漠的温和不同,她整个人散发着无与伦比的亲近感,她的温柔有种暖入心脾之感。

    “你真的决定了?这个方法很冒险,稍有不慎就有灰飞烟灭之险,且就算是成功了,也有可能永远找不回本我。”女子温柔的声音中隐含隐忧。

    “若不如此,我怕是连半分生机也无,这般好歹还有些希望。不管如何我都想拼上一拼,要我什么都不做就向这所谓天命屈服,绝不可能。”男子看向那火红的花,说到最后沉静如水的眸子一片凌厉之色。

    “任何事物皆有求生的本能不是吗?”失态只是片刻的事,男子很快恢复温和。

    女子沉默了一瞬,点头道:“你放心,到时我会祝你一臂之力的,只是此法还需好生筹划。”

    “我明白。”

    *

    高山流水,风景如画,白衣如雪的男子盘膝而坐,腿上放着一把如白玉般的琴,琴身无弦,却在男子修长的手扶过时现出若隐若现的琴弦。

    “呵~天道,如今我偏要和你斗上一斗,我倒要看看,这所谓的定数能否解开。”男子低头看向五十弦琴,“你将见证我的成败。”

    轻捻慢拨,如水琴音流泻而出,合着旁边瀑布之声形成惊涛怒浪般的意境,周围的花草树木被琴音中携带的灵力滋润的更加生机勃勃。

    “殿下,妖族以人族精魄炼制的屠巫剑已成,屠巫剑对我等巫族的肉身伤害极大。”在男子一曲完毕后,一早等在那儿的大汉上前恭敬禀报道。

    白衣男子嘴角含笑,“无妨,吾可破这屠巫剑,你去回禀祖巫们,让他们不必忧心。”

    “是。”

    目送大汉离开,男子站起身来,抬头望天,冷笑道:“屠巫剑?呵~”

    *

    黑暗之中,一碧衣女子款款向他走来,“长琴。”

    是谁?这般温暖的感觉,是谁?到底是谁?

    猛地睁开眼睛,太子长琴坐起来揉了揉额头,入手是一片潮湿。

    又做梦了。

    看向微亮的天边,太子长琴叹气,事到如今事情已经渐渐浮出水面,这些记忆虽然连不成一线,但也足够他了解很多事,只要找回五十弦琴一切都会想起来了。

    另一边,嫦曦在太子长琴梦中呓语之时就已经睁开双眼,她本就在打坐,他们又比邻而居,修为不低的嫦曦自然很容易就听到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种事她也没办法帮忙,只能等找到五十弦琴真正的太子长琴才会彻底回归。

    想必是因为五十弦琴落凡,天机闭塞,长琴才能在五十弦琴的呼唤下回想起一些吧?

    嫦曦盯着墙壁,仿佛想透过墙壁看到那人一样,怔楞了许久,嫦曦轻笑一声,再次感叹缘分的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