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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暗起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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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叶三、叶四、叶六目送叶二离去,不敢耽搁,一路向大都驰回。进入城门,叶三、叶四径回布衣郡马府,叶六疾骑向肃王府驰回。想到肃王府内的一团纷乱,心中越发挂怀。

    刚刚转过街口,但见肃王府前一片嘈杂,叶惊鸿一惊,身在马上,腾身跃起,向人群中落去。双脚还不曾站稳,便闻耳畔风响,一柄厚重大刀当面劈下,耳畔是脱脱阿布惊急的呼声。

    叶惊鸿不及多看,身子一侧闪避,侧头望时,却是前将军胡和鲁爱将,如今驸马阿木古郎麾下的都指挥使简维。简维搜查四贝勒府,将谢天川掳出大都,叶六便知会阿木古郎,将他留在大都,用以引蛇出洞。如今各方阴谋败露,简维竟寻上肃王府做最后一击。

    叶六不禁扬眉一笑,说道,“简维,想不到你还活着!”

    简维大怒,长刀一举,又再向他劈下。叶惊鸿身形方闪,但见一侧一柄长剑递出,向简维刺到,喝道,“简维,拿命来!”

    叶惊鸿回头,但见来人浓眉朗目,英气逼人,虽然身着寻常布衣,一身华贵之气却是难掩。不由唤道,“谢公子!”来人竟是数日前战场上走脱的谢天川。

    谢天川向他将头一点,手中长剑一招紧似一招,向简维招招夺命。脱脱阿布立在府门前,身边却无人可用,急的只连连顿足,不断担醒谢天川小心。简维被他逼的步步倒退,眼见不敌,突然,瞥眼间见一队人马向这里驰来,心头一震之后,继而大喜,手中招式加急,奋力抵挡。

    眼见那队人行近,突然手中长刀一松,纵身倒跃,同时口中发声长啸。叶惊鸿乍闻啸声,心中暗道不好,刚刚抢前两步,但见万箭齐发,辅天盖地而来。叶惊鸿一声暴喝,身形冲天而起,双手疾分,“嘶”的一声,一袭长衫已撕为两片,凌空挥舞,将谢天川罩于衣衫之内,自己却身形腾挪,闪避疾来箭羽。

    另一伙人刚刚驰近,本见府前有人打斗,哪知还未瞧清,便已万箭齐发。一瞬间,惨呼声起,十余人中箭倒地。另几人齐声大喝,“保护皇上!”呼喝声中,均飞身挡上。

    一阵急雨之后,叶惊鸿手中衣衫一抛,身形冲天而起,向对面屋宇扑去。而脱脱阿布却疾奔出府,一手抓住谢天川,连声道,“天川,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谢天川回眸向她一笑,摇头道,“没有!”

    骤闻身后冷冷的声音道,“谢!天!川?朕不知皇兄几时有这样的名字?”

    谢天川一惊回身,这才恍觉皇帝竟在身侧,忙伏身跪倒,说道,“臣嘎必雅图见过皇上!”

    皇帝冷冷向他凝注,又抬目望向脱脱阿布,眸中闪过一抹疑忌,侧头向苏德一望,淡道,“皇兄回京,不先进宫,却先来肃王府,朕倒不知,肃王府竟与朕的皇兄如此熟捻。”

    此言一出,莫说苏德和谢天川,便连脱脱阿布也是脸色大变,抢前一步,唤道,“皇上!”

    元惠帝将手一摆,冷道,“罢了,朕只是来瞧瞧王爷!”正要翻身下马,但闻屋脊上一人大喝,“放箭!”霎时间,又是箭雨满天。

    苏德大惊,喝道,“快护皇上进府!”手中长剑疾挥,挡在皇帝身前。身后巴特尔等人也纷纷上前抵挡。纷乱之中,但闻屋脊上连声长呼,箭雨顿时一停,跟着几条身影“砰砰”摔了下来,叶惊鸿衣袂飘飘,翩然而落。

    脱脱阿布大喜迎上,唤道,“叶六!”大步奔前迎上。

    刚刚奔出几步,却闻身则利刃劈风声响,一支铁箭向叶惊鸿尚在半空的身体电闪而至。脱脱阿布笑容顿凝,脱口惊呼,“叶六——”而叶惊鸿身在半空,已无法相避。只这闪念之间,一条身形疾出,挡在他的身侧,“噗”的一声,铁箭斜插肩头。

    众人还未回神,但见又一道剑光闪至,深深没入那人背脊。一前一后扑至的身影顿时凝结,谢天川手指一松,长剑“当啷”落地,身后苏德却手臂疾抽,向后退出丈余,向皇帝躬身道,“四贝勒不过是阿布幼时玩伴,与肃王府并无瓜葛!”

    长剑拨出,鲜血狂喷而出,谢天川身子一晃,脚下一个踉跄,扑前便倒。耳边,是脱脱阿布惊骇至极的呼声,“天川——”

    叶惊鸿双足落地,疾疾反手回捞,一把将他抱住,慢慢放倒,难以置信的望着他,问道,“为什么?”眼前的男子,自己虽曾几次相救,但是,他方才那一扑,分明是以命相换。

    谢天川口中鲜血涌出,唇角却添上一抹笑意,口唇微张,轻轻吐出一语,“我……也是……叶家的……孩子……”随着话语,口中鲜血狂喷,缓缓闭上双眼。

    大都城铅华洗净,又再归于安宁。一切,似乎又恢复如当初,却,总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苏德从宫中回府,慢慢跨入索恩的灵堂,凝望着灵柩前黑石雕成的牌位,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或者,他曾经怨恼父王将他送入宫去,断绝了他立下军功的机会。而此刻,他竟无比庆幸。

    若不是他自幼出入宫廷,又岂会知晓那么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若不是他与皇上亲近,又岂有那么多人甘心为他所用?

    脚步慢慢轻移,穿过层层帷幔,停在棺木一侧,探指在那漆的油亮的棺木上轻抚,低声道,“大哥,你真是大胆,居然胆敢秽乱宫廷,你不知道,那是灭族大罪?”

    沉沉笑了一声,续道,“你该谢我,父王也该谢我,若不是我,肃王府会因你灰飞烟灭!你一人之死,非但成全了我,也成全了你的一生忠勇,和父王一世的英名,成全了整个肃王府的清誉,你何其有幸!”缓缓阖眸,浅勾的唇角,淡出一抹满足的笑意,轻声道,“大哥,你从不想容我,也莫怪我手下无情,置你于死地!”

    帷幔后,传来一阵响声,脱脱阿布脸色苍白,掀帐而出,咬牙道,“二哥,是你杀了大哥?”

    苏德一怔张眸,默默的瞧着眼前的妹妹。自从谢天川死在自己剑下,她再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如今开口,却是质问。苏德冷笑,淡淡道,“不错,是我将他与雪妃的私情告诉那日松,假那日松之手将他除去。”冷淡的眸光,闪过一抹阴冷,语气,也跟着变的森寒,“阿布,你应过我,助我夺取爵位,却不料,你嫁了如意郎君,便将我抛之脑后,处处助着大哥,你出尔反尔,难不成要我坐以待毙?”

    “你……”脱脱阿布气结,抬手指着他,忍不住全身颤抖,咬牙道,“叶六助大哥立功,是想他凭借军功封爵,那时便不会与你争抢。阿茹娜长公主为你说项,皇上早已属意于你,只要再劝服父王,此事已成七八,你……你竟一刻也等不得,竟然……竟然……竟然下此毒手……”

    苏德脸色微变,怔怔道,“皇上已属意于我?”

    脱脱阿布摇头道,“若非大哥知道皇上属意于你,又岂会铤而走险,去威胁那日松?又岂会低声下气去求叶六?”想到雪妃凄楚绝望的神情,娓娓道出一切,脱脱阿布踉跄退了两步,望向兄长的眼神,陌生而绝望,哽声道,“你……你为夺爵位,杀了大哥,丝毫不念手足之情。你为了释皇上之疑,杀了天川,你……你……你可曾顾念过阿布?”

    “我杀了他们又能怎样?”瞬间的恍惚之后,是心低久抑的不满,苏德在她一声声的指责中脸色渐变,大声道,“所谓成王败寇,若是大哥有机会杀我,他岂会容我多活一刻?嘎必雅图明知被皇上所忌,还特意与你亲近,又将我肃王府置于何地?我不杀他,难不成要我在皇上面前以死明志?谁挡我的路,我便杀谁,大哥怎样,嘎必雅图又能怎样?”

    话音刚落,但闻门外“嘭”的一响,有人惊呼,“王爷!”

    苏德大吃一惊,骤的回过头去,但见肃王爷一手扶着小厮,一手扶着门框,颤巍巍的跨进门来,一双凌利的眸子,死死的盯在他的面上,咬牙道,“是你杀了你大哥?”

    “父王!”苏德的心头终于掠过一抹颤栗,上前两步想要去扶他,说道,“父王,大哥死在那日松之手,千万人亲眼目睹,我……我……”

    话未说话,但见肃王爷手一扬,“啪”的一声,一记清亮耳光已甩在他面上,老王爷身子仿如秋风中的枯叶,簌簌而抖,颤声道,“你……你还在此狡辩……”一句话未曾说完,口一张,一口鲜血激喷而出,溅了苏德满头满脸,一双眸子大睁,死死的盯在他的面上,身子却如一根木桩,直直的倒了下去。

    “父王——”脱脱阿布肝胆俱裂,嘶声大呼,疾扑上前,一肩将苏德撞开,张臂将肃王爷抱住,连声唤道,“父王……父王……”跌坐于地,珠泪滚滚而下。

    苏德被她撞的一个趔趄,身子撞上旁边的木椅,方勉强站住,垂目望着大哭的妹妹,和脸色灰白的父亲,一时间,心头一阵迷乱。自己眼见大哥军功日盛,心中急切,又恰好得知那日松与索恩皆与雪妃有奸情,便设计谋害大哥,却没有料到,叶六竟然另有安排。

    只是……事情既已做下,他并不悔,为难的是,此事阿布知晓,不过是兄妹决裂,何况为了谢天川,她本就已对他失望之极。

    可是,如今便连父王也已知晓,若是……若是他醒来……

    想到唾手可得的王位,手指骤然紧握,目光定定的望着肃王爷皮肤松垂的脖颈。此时眼前,只有妹妹阿布和一个小厮,如果他全力一击,眼前三人都无还手之力,此事,便再也没人知晓。

    只是……亲手弑父杀妹,与设计谋害兄长,毕竟不同。他手指颤抖,一时竟无法出手。只这一迟疑,但闻大门外脚步声响,叶六声音由远而近向灵堂奔来。

    叶惊鸿边走边吩咐叶亭事宜,一入府门,便闻到脱脱阿布的哭声,抛下叶亭,匆匆向这里奔来,唤道,“阿布……”疾奔入灵堂,眼前情形令他大吃一惊,问道,“阿布,出了何事?”俯身一探王爷脉搏,但觉脉息时断若续,竟然气若游丝,不由大吃一惊,扬声唤道,“来人,快!快传太医!”俯身扶起肃王,手掌按上灵台,气息绵绵向他体内送去。

    苏德立在一侧,双拳紧握,手掌心里全是汗水。心中暗悔,方才若是果断出手,便不会留下后患,纵然叶惊鸿要追究,简维逃脱、苏合逃脱、彦杰逃脱、伏昌逃脱,自己大可推到他们身上。而如今,只要父王一醒,轻轻一语,便可将自己的前程断送,而阿布……怕是对他更是恨之入骨罢。

    胡思乱想中,但闻老王爷喉中一响,眼皮动了动,便要醒了转来。苏德心头狂跳,若非忌惮叶六武功高强,几乎便要出手。眼瞧着父王的眼睛睁开,心头一悸,脸色已变为苍白,将牙一咬,俯身道,“还是我先将父王背回后宅罢!”伸手握着肃王爷手臂,便要将他扶起。

    肃王爷身子一震,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一只青筋虬结的手却紧紧抓着叶惊鸿,另一只手向脱脱阿布伸去,喉中响了两声,方嘶声道,“走……走吧……”

    “父王!”脱脱阿布泪如雨,一把抓住父亲手掌,连连摇头,泣道,“父王,阿布哪里也不去,阿布守着父王……”

    肃王爷双眸大张,身子硬硬挺起,嘶声大吼,“走——!”一声吼出,身子一软又再倒入叶六怀中,双眸却仍大张,定定望着苏德。

    “父王!”叶惊鸿大惊,一探老王爷脉息,已经一片死寂。这一瞬间,他整个人呆住。虽然以前老王爷对他不满,可是自他与阿布婚后,老王爷便果然将他当作半个儿子。如今,自己竟然只能眼睁睁瞧着他死在自己怀里,却无能为力。

    脱脱阿布但觉父王握着自己的手骤然松开,不由大惊失色,大声唤道,“父王——!父王——”扑前摇晃着叶六,泣声道,“叶六,快……你快救父王,快救父王啊!”

    叶惊鸿默然垂首,隔了片刻,方轻声道,“阿布,父王去了!”一条手臂揽她入怀,强忍住心痛,将她紧紧圈住,沉声道,“父王去了!”

    “父王……”脱脱阿布低唤,垂目瞧向父王大睁的双眸,不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双手将肃王的身子推着摇晃,连声呼唤,“父王……父王……你醒醒,你瞧瞧阿布……瞧瞧阿布……”

    “父王去了!”

    叶惊鸿低沉的话语落在耳中,宛如半空响了一个炸雷。苏德身子一晃,双膝慢慢软倒,跌跪于地。怔怔瞧着叶六怀抱中的老人,一瞬间,泪流满面。父王去了,他那大张的眸子,分明表露出他的失望和心痛,到最后,竟然一个字都没说。到了此时,他仍是在维护自己吗?或者,他在用自己的死,给他成全。成全他的王位,也成全他的……父子之情。

    方才还暗起杀机的心,此一刻,全是伤痛,苏德伏身于地,放声大哭。而匆匆奔来的家人、太医,见此情形,全都呆住。隔了半晌,太医方上前给老王爷查验,确实早已死的透了。

    叶惊鸿默默听着太医在耳边的絮语,轻轻点头。叶亭、叶康赶来,将王爷的尸身移上灵床,叶惊鸿方将脱脱阿布扶抱而起,柔声唤道,“阿布!”

    脱脱阿布早已哭的肝肠寸断,一手攀着叶惊鸿的脖子,一手拽着他的衣袖连问,“叶六,前几日父王不是好了吗?怎么……怎么会……”话问半句,突然转头去瞧苏德,身子挣离叶惊鸿的怀抱,冲上前劈手便打,哭道,“是你!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死了父王,是你!”双手连挥,“劈劈啪啪”十几个耳光抽了下去。

    王府家人吓了一跳,想要劝阻,又是不敢,要说不阻,却见脱脱阿布如疯了一般,片刻便将苏德打的鼻青脸肿,只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德不闪不躲,双眸紧闭,任由她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惨然笑道,“是啊,是我!是我害死父王,你……你尽可进宫见驾,置我于死地!”

    脱脱阿布身子一震,手掌高高扬起,却再也打不下去,身子摇了摇,连连后退,珠泪又再滴滴滑落。

    进宫见驾,置他于死地?短短半个多月,大哥和父王相继逝去,他……可是她唯一的哥哥了,难道,自己再将他送上死路?木然侧头,望向灵床上的老人,方才的一幕,又在眼前轻晃。

    父王让她走,是啊,有一个如此狠毒的兄长,自己如何还能留下?可是,终究父王是护着他的,最后苏醒,并未责他一句,他也不愿断送他罢!

    心头一阵冰寒,脱脱阿布慢慢阖眸,平平的声音慢慢的道,“叶六,我们走罢!”慢慢转身,拖着疲惫的脚步向灵堂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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