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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三十七章 映月有情镜花散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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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时,苏子矝匆匆忙忙走来,道:“潭主,鹿长老,陆姑娘回来了。”

    陆无渊一惊,鹿长老啊的一声嘴巴张得浑圆,慌慌张张冲了出去。

    红依看着陆无渊眉头紧皱,疾步离开,心中划过一丝浅浅的悲凉。过了好久,才忽而想到月台师兄定是和陆无争在一起,也赶着步子追了过去。

    苏子矝引路到左阁后面的空院里。一路上他察言观色,步履沉重,一句话也不说。

    一辆包裹严密的马车停靠在院中。车身一侧折断了根护栏,用藤条紧紧的缠绕固定。车轮的裂隙修补粗糙,断了的车轴顶着三根剥了皮的树棍。红依刚一上前,只闻得一阵血腥和泥臭交织。她心中暗觉不妙,快步走到马车前,眼前一人灰头土面,满脸胡茬,翻卷的裤腿,满身的污泥,正是映宝月。红依看着心头一紧,喊了句:“月台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陆无渊刚要上前,映宝月一阵狂躁,紧紧的护着马车周围。

    陆无渊拉着红依护在身后,道:“映宝月,你说把无争送回来了,又为何不让我们见她?”

    苏子矝看了看鹿长老已经绝望的表情,对陆无渊轻声道:“潭主,我已经问过他了,他说陆姑娘之前有交待,一定要先见大哥大嫂,再见哥哥和母亲。”

    陆无渊冷冷的吸了口气,道:“去叫。”

    苏子矝面见难色,道:“陆夫人前两日被查出有孕在身,一直服着药,只怕路途……”

    陆无渊摘下掌门紫檀递给他,道:“派轿子去请。”

    苏子矝拿着掌门紫檀离开,上官天娥已经慌不择路的扑了过来。

    陆无渊急忙扶着泪流满面的母亲,道:“娘,无争要先见大哥和大嫂。我们一定要尊重她的意思。”

    上官天娥大哭道:“你这个糊涂孩子,我刚听说,无争是从洛阳回来的,洛阳前几日突下冰雹,被砸死的人不计其数。你说我怎么能不心急。”

    映宝月的脸颊静静的淌下两行细泪,红依和陆无渊搀扶着上官天娥,直到望着言秋婷的软轿轻轻落于小院中。陆无过慢腾腾走来,喊了声:“娘!无渊!”而后挽着言秋婷的臂膀小心翼翼向映宝月走去。

    言秋婷身穿玫红锦衣,浓妆艳抹,拉着耳后的头发嘻嘻发笑,道:“无过,你让我来看什么?”

    红依看着她痴傻的模样,不由得一阵心酸,无奈的看了看陆无渊。

    陆无过环看四周,道:“无争,无争她回来了,闹着要见你我。”

    言秋婷哼了一声,道:“她还有脸回来,我待会见到她,一定好好教训她一顿。还有,替轻儿和我的孩儿报仇。”

    映宝月的拳头握的格格作响,待言秋婷走近了,他拦着陆无过道:“无争说了,她要一个一个与你们说话。”

    言秋婷夺过映宝月手中的马鞭,厉声道:“谁怕谁?”抬脚钻进了马车的布帘。就在那一刹那,她惨叫一声,整个人连滚带爬的跌下了来,嘶声大叫着:“不是我,不要来索命,不要过来。”陆无过冲过去扶她,她依然拳打脚踢,失魂落魄。

    陆无渊已窜上马车,揭开帘帐,一阵尸臭味刺鼻难闻。马车内一人,被枯草捆的严严实实,固定在车板底部。脸上横七竖八被划破了六七道,面目全非,恐怖狰狞。左额角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无端缺失了一大块。眼睛暴突淌血,直视来人,俨然一个死不瞑目的地狱厉鬼。陆无渊心头一痛,回头看见红依正颤抖着站在他身后,急忙盖上了布帘。

    红依转身跑过去拦着上官天娥,道:“老夫人,听红依一言,见了不如不见。”

    上官天娥含泪抽泣,看着言秋婷慢慢晕倒在一片血泊中,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苏子矝命人抬走了言秋婷,红依和平康、平泰一起抬走了上官天娥。

    院中独留映宝月守在死去的陆无争身边低声的哭泣。

    过了半晌,陆无渊望着踉踉跄跄走出马车的映宝月,对苏子矝吩咐道:“焚香炉,铺香草,再给无争换身衣服,送些脂粉,让她干干净净上路吧。”

    陆无争被火花了,上官天娥依然在昏睡的噩梦中呼唤不停,言秋婷正在为自己又失去了骨肉而疯癫叫骂。只有陆无过,靠在门栏前欲哭无泪。

    在一片火海之中,映宝月匍匐在地上抬不起头,陆无渊垂目不语,红依默默无言,苏子矝一边焚烧着一沓书信,一边念道:“生来命格太矫情,因祸得福把福送。无奈镜花空映月,魂归雹雨天劫终。”

    映宝月爬起来朝着苏子矝飞来一拳,苏子矝起身躲招,手上一抖,一片纸张飘了起来。映宝月扑灭纸上的火苗,只见没被烧糊的一角,写着:哥哥,我多希望你多看我一眼。映宝月仰天一吼,将纸片撕个粉碎,投入到火堆之中。

    陆无渊拉着红依,悄悄的离开了。

    映宝月一一捡起陆无争的碎骨,抱着骨灰坛泪流满面。苏子矝上前道:“我们潭主交待了,如果你要带陆姑娘走,我们歌潭绝不阻拦。”

    映宝月轻轻抚摸着骨灰坛,道:“无争死前跟我说,她想回家。”

    苏子矝道:“潭主已经给陆姑娘选了一片风景秀美之地,还把她喜欢的黄色迎秋草都移栽了过去。就请映少侠给陆姑娘送上第一捧归魂土吧。”

    映宝月颤声道:“送无争走之前,我可不可以梳洗一下。”

    苏子矝道:“子矝已经为映少侠准备好了。老夫人已经醒来,若是看到少侠这个样子,只怕会更增伤心。”

    上官天娥依依不舍的将一堆衣服和首饰放在陆无争的骨灰坛旁。她看着映宝月涕泪涟涟的撒下第一捧土,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道:“无渊,我又想你爹了,我去和他说说话。”

    陆无渊神色一紧,道:“娘,我陪你去。”

    上官天娥闭目垂泪,道:“娘答应了你爹,就不会想不开。”说完一个人蹒跚的走了。

    红依望着陆无争的新坟,花海荡漾,香气怡人。映宝月拼命的给迎秋草浇水,生怕哪一棵会养不活。

    苏子矝夺过映宝月手中的水桶,道:“你如此不懂得养花,若是让陆姑娘看到了,她准会生你的气。”

    映宝月隐去眼眶中的泪水,走到陆无渊身边道:“你肯定想知道,无争她是怎么死的。”

    陆无渊道:“她若不让你说,我依然尊重。”

    映宝月高声道:“连你的苏掌事都知道她是被冰雹砸死的,你却不知。她一直念叨你,可是你看到她惨死,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无争,无争她就是天底下最痴的傻子。”

    陆无渊眉目一转,表情愈发凝重。

    映宝月大喊道:“若不是你们歌潭容不下她,她又怎会流落在外,吃不饱穿不暖,整日的提心吊胆。到头来还是还是你们逼她成了这样。”

    苏子矝刚要上前阻止,却被陆无渊拦下。红依望着映宝月呼呼喘气,激动不平,一时间也插不上话。

    映宝月无奈地拍着脑袋,道:“可是她却一点都不怨恨你们。我们两个相依为命,走到洛阳,那个偷我银子的闻香柔还了我三十两。我和无争在树林里搭了个草棚,我酿酒卖酒,她洗衣做饭,我们马上就要赚到第一笔钱了,谁知一场冰雹砸烂了我们所有的酒坛。我把酒倒掉,用酒坛护着脑袋,无争她却傻乎乎的抱着一坛酒,全身被砸的血肉模糊。”

    红依倒吸了一口气,看着陆无渊的眼眶里闪着盈盈泪花。

    映宝月抽泣道:“她临死前,说她把所有的怨恨都放下了,但唯独忘不了一个人,就是她的嫂嫂言秋婷,她说自己就是化为灰烬,鬼魂也要永生永世跟着她,让她良心难安,恶病缠身。”

    红依听得一阵阵心寒,回头望着鹅黄的迎秋草摇曳多姿,仿佛又回到了她和陆无争悬在长生崖上的情景。而这次,松手的不是她,却是陆无争淡淡的一笑,永远的隐去了。

    苏子矝送了些干粮与映宝月赶路。红依望着他在夕阳中渐远的背影,心中染了一层浓浓的担忧,对苏子矝道:“苏大哥,我可不可以现在和月台师兄一起走。”

    苏子矝大惊失色,道:“红依掌门不可,歌潭的长老们都等着见您,潭主已经去大殿了。”

    红依想了片刻,道:“我现在立即去大殿。”

    苏子矝道:“潭主说,让红依姑娘重新梳洗一番,换身衣服,再去也不迟。”

    红依立刻明白了,回到右阁换了上官天娥新做的华衣。苏盈盈细心为红依梳头,红依拉下一缕长发遮盖脸颊的伤疤,道:“盈盈,你们潭主每次宴请八大长老的时候,都穿什么样的衣服啊?”

    苏盈盈侧着脑袋想了想,道:“我们潭主没有什么讲究,衣服都是老夫人做的,绣的也都是梅兰竹菊。有一次老夫人开心,就做两件一模一样的,给潭主一件,送苏掌事一件。可是苏掌事一次都没穿过,常常拿出来看看,又放回去了。”

    红依笑着笑着脸上一愣,道:“盈盈,苏大哥的事情,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呢?”

    苏盈盈手指一抖,脸上比抹了胭脂都要红。

    红依来到歌潭大殿,苏子矝正站在殿前迎接。殿上所有人都纷纷站起看着她。红依举头望着两擎漆红木柱,只见刻着:千重绿浪各抒四季风采,万里云雨独吞二峰景秀。八方圣地的长老各就其位,红依一一拜道:“幸会,幸会。”

    在苏子矝的引路下,红依坐在陆无渊右下方第一个位置。陆无渊的目光紧跟着她,两人相视一笑便坐下了,都不察觉到掌门只见竟忘记了互相拜会。殿上的其他长老开始面面相觑,只有鹿长老哈哈一笑道:“大家都别忙着看,喝酒,喝酒。”

    众长老顷刻会意,举杯饮酒。红依刚端杯到唇边,忽闻到一股刺烈的酒味,锁着眉头放下了酒杯。抬头一看,苏子矝和自己相对而坐,正在和一个侍女交待着什么。

    藏龙山沐剑辰提着酒壶走来,对红依深深一拜,道:“前一段红依掌门帮我藏龙山解除水患,又替我们潭主解除余毒,我沐老儿的感激之情全在这杯酒里,敬红依掌门。”

    红依起身拜道:“不敢当,不敢当。”看着沐剑辰仰起喉咙一饮而尽,只得闭了口气,端杯而起。

    就在这时,一个人夺过她的酒杯,淡淡道:“师父,这杯酒,我替红依掌门喝。”红依看着陆无渊一口饮下她手中的美酒,低下头看着脚尖不知所措。

    沐剑辰顷刻明白,道:“哦,玉阳山有酒戒门规,沐老儿有错,自罚自罚。”

    红依抬起头时,陆无渊和沐剑辰都已回到原位。一个侍女端来一套新杯具和一壶水,对红依低语道:“红依掌门,这是奴婢刚沏好的茶水。您放心用吧。”红依颇不自在的坐下,斜看了一眼陆无渊,只见他若无其事的喝酒吃菜,众长老也都互相对饮,说笑声声。

    虎跃门孟长老豪声道:“多年来,我们潭主开追鱼大赛,送千年血贝,为的就是各派团结,友望互助。可是这武林从来都不太平,有的勾结朝廷,有的勾结外邦,还有的欺压百姓。红依掌门身兼两派,如今成为我们歌潭的座上宾,希望我们三派从此和睦相处,团结一心。为武林正义竖起一面不倒的图腾。”

    红依举杯敬道:“红依一定尽力。”茶水下肚,她又满了一杯和众人对饮。心中感叹道:“我红依来歌潭四次,这是我第一次从正门走进,堂堂正正的坐在大殿上。”她扭头对视着陆无渊深情的眼神,脸上一红,倒是未饮酒而先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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