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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走了，马文强狠狠地关上门，又关上保险。似乎担心小姐突然返回再次进行性骚扰。
马文强装腔作势地叹了一口气说：“丰阳县的风气太差了，你这个管党风廉政建设的书记有责任啊！你马上清理这些三陪小姐，不能让这些女人腐蚀党的干部。”
我心中暗想：“这和党风廉政建设怎么能扯到一起呐！自己要嫖娼还把屎盆子扣到别人头上，真是恬不知耻。但是，我还得给书记大人留足了面子，谁叫人家官大一级呐！何况他正在找茬整我，我不能火上浇油。”
于是我点点头说：“是是是，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好，决不允许这些女人败坏社会风气。”
马文强说：“不谈这些女人的事儿了，坐下来说说你吧！”
我坐在马文强的对面的沙发上心中暗想：“这个马文强在测评会上已经被我弄得狼狈不堪啦，还揪住我不放。真是心黑如碳脸皮厚如城墙，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我怎么摊上这样的领导了？然而事已至此只好面对现实耐心和他周旋了。”
于是，我点点头说：“愿听领导的教诲。”
马文强喝了一口茶水说：“你知道丰阳县的机关干部对你的评价吗？”
我说：“请领导指教。”
马文强说：“我是你的领导必须对你负责，一味迁就你的缺点和错误就害了你。”
我说：“当然，一个人认识不到自己的缺点就不能进步，就干不好工作。请领导批评指导。”
马文强从文件包里拿出一叠群众来信，抽出一份给我说：“你自己看看吧！丰阳县的干部群众是怎么评价你的。”
我打开信封抽出信纸，看见信纸上写着：“苏醒滚蛋吧！丰阳县人民不欢迎你！”
大标题下面列举了我的罪状。我简单浏览了一遍觉得空洞无物没有什么分量。就问道：“这是谁写的？怎么没有署名？”
马文强说：“谁写的并不重要，关键是你的态度。平时你专横跋扈听不进群众意见，打击报复提意见的同志，谁还敢直言进谏？你这种工作作风迟早要犯大错误的。”
我说：“可是，我究竟错在哪里？请书记明示。”
马文强说：“这一堆群众来信你也不必看了，我就捡主要的问题和你谈谈吧！”
我说：“好好好，我洗耳恭听。”
马文强说：“你搞改革我支持，可是对革命干部一竿子打倒是不是太狠了？”
我说：“是吗？我打倒谁了？”
马文强：“全县8个乡长你换了5个，5个镇长你换了3个，这不是否定了大多数乡镇干部的功绩吗？”
我说：“功绩，什么功绩？难道农民的饥饿贫困就是他们的功绩吗？”
马文强说：“脱贫致富总要有个过程嘛？乡长不是神仙，不是观音菩萨，总不能拂尘一挥就脱贫致富了。”
我说：“当然，脱贫致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可是，有些乡长镇长不务正业贪图享受甚至索贿受贿横征暴敛盘剥村民百姓民愤极大。群众不拥护他不想让他继续当乡长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是我要打倒他们，是他们失去了群众的信任落选了。”
马文强气愤地说：“我看你这个副书记白当了，连什么是民主集中制都不知道。只有民主没有集中就不是真正的民主集中。一味听从群众的意见不加以引导会误入歧途。”
我说：“马书记，你有所不知。每一个乡长镇长的当选都是经过县委讨论研究的，不完全评选票当选。”
马文强说：“这就是你们县委的问题了。党多年培养教育的乡镇干部是党的宝贵财富，经过你们一折腾大多数都免职了。这样做像话吗？难怪那么多人对你有意见。”
我说：“干部制度改革是党的中心工作，我们响应党的号召整顿党风反腐倡廉搞改革怎么能说是胡折腾呐！”
马文强说：“听说三年前的一个普通农民竟然当选为乡长 ，他究竟有多大的能耐？为什么提拔得这么快？”
我说：“您指的是顺河乡八里铺村的冯家宝吧！是的，冯家宝三年前是个普通农民，可是自从他当选为村长以后领导全村农民发展经济迅速脱贫成为顺河乡的模范村得到了广大群众的信任。当了一年乡长助理以后被选为乡长。现在顺河乡还是丰阳县干部制度改革的标兵是丰阳县最富裕的乡。”
马文强说：“顺河乡之所以迅速脱贫致富是你的功劳，没有你呕心沥血真抓实干是不可能有现在的局面。这些功劳不能记在冯家宝一个人的头上。”
我说：“这些功劳不能记在冯家宝一个人的头上，更不能记在我苏醒一个人头上。顺河乡的发展变化是党的正确领导和贯彻党的开放改革政策的结果，是顺河乡党政干部共同努力的结果，不是某一个人的功绩。可是，冯家宝所起到的作用是不能抹杀的，广大群众是非常拥护的。”
马文强说：“不说冯家宝了，还是说说丰阳县乡镇的改革吧！你把5个乡长3个镇长都免职了，他们的善后工作你是怎么安排的？”
我说：“应该说是他们落选了。既然群众不相信他们不投他们的票离职是理所应当的。不当乡长可以做点儿具体工作嘛！至于像赵满仓之流的腐败分子已经受到法律的制裁伏法认罪了。”
马文强说：“腐败分子不论职务高低都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难道这5个乡长3个镇长都是腐败分子吗？”
我说：“有些干部虽然没有触犯法律，可是长期失职渎职不为老百姓办事影响了经济发展。当官不为民做主只好让他回家卖红薯了。”
马文强说：“你这种态度是对干部的不负责任。你们这些县委领导是干什么的？应该做认真细致的思想工作嘛！党培养一个革命干部不容易，有一点儿错误就一棒子打死是不负责任的工作态度。难道你自己就没有一点儿错误吗？”
我说：“是人都会犯错误，没有缺点错误的人是不存在的。可是，要看是什么样的错误。如果你的错误影响了改革发展的大局，影响了经济发展，不适合继续在岗位上任职，就应该离开岗位到你应该去的地方。”
马文强说：“清水乡的乡长张步山有什么错误，为什么要免职？”
我说：“张步山在清水乡当了5年乡长，清水乡的经济没有任何发展老百姓仍然在贫困线上挣扎。清水乡和顺河乡相邻，张步山抱着传统的的耕作方式不变，不接受科学技术。这种人虽然没有贪污腐化触犯法律，可是不适合继续当乡长。群众不选他当乡长是对的。”
马文强说：“张步山同志是有点儿跟不上形势，可是，你这个管干部的县委副书记就没有一点责任吗？为什么不早点做工作？”
我说：“对，我的思想工作没有做好，没有能够挽救一个落伍的干部。可是，飞速发展的形势不能容忍一个思想保守不求进取的乡长影响一个乡的工作。清水乡一直贫困群众是不答应的。”
马文强说：“我听说张步山同志落选后三个月就自杀了，这不是你们搞改革的悲哀吗？”
我说：“据我所知张步山是心肌梗塞猝死的，不是自杀身亡。他死在丰阳县人民医院，我看过他的病例，医院出具的死亡证明上写的是急性心肌梗塞猝死。”
马文强说：“张步山竞选乡长失败后心情郁闷，天天喝酒发疯。谁都劝不住他。后来得了抑郁症痛苦难熬就酗酒自杀了。你作为一个县委副书记不管不问导致你的下级丢了性命，难道你一点责任也没有吗？”
我说：“是的，我是有责任的。如果思想工作抓好措施得当有可能避免出现这种问题。可是，主要责任在于他个人嘛！如果我被免职了能怪你吗？”
马文强说：“关键问题在于你根本没有责任心，没有设身处地为基层干部着想，不关心基层干部的艰难处境。”
我正要张口和马文强辩驳，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我心中暗想：“不会是那个三陪小姐急着进来伺候书记大人吧！我这不是充当了一个特大的电灯泡嘛！”
敲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马文强大声说：“去开门！”
书记大人下令我怎么敢怠慢啊！我急忙拔掉保险打开房门。由于敲门的人急着进门挤在门口，我突然拉开房门，一个老太婆扑在我的怀里。我急忙扶住老人让她进门。
没有想到这位老人刚走几步就跪倒在地。我以为她腿脚不方便跌倒了，急忙搀扶。这位老人不让我搀给我磕了三个头说：“青天大老爷，您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我儿子死得冤枉啊！”
我说：“老人家，您究竟要找谁啊！”
老人说：“您就是市委书记马青天吧！我可见到您了！”
我说：“您是来找马书记的吧？我不是马书记，他才是马书记。”我指了指身边的马文强。
老人又要磕头被马文强拦住了。马文强说：“老人家，我就是市委副书记马文强，有话坐下来慢慢说不要着急。”
接着摆摆手招呼门口的几个人说：“都进来吧！随便坐。”
我小声对马文强说：“马书记，我回避一下。”说罢转身要走却被马文强拦住了。
他说：“你也坐下来听听吧！或许对你有好处。”
我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人家找马青天告状和我什么关系呐！可是领导说话了我绝对不能不听。于是就靠边儿坐下来了。
老人家没有开口眼泪就流下来了。她哭诉道：“我儿子死得冤枉啊！”
马文强说：“您老人家先别哭，详细说说你儿子有什么冤屈。”
老人说：“我儿子当了5年的乡长没有功劳也苦劳吧！想不到来了个苏书记就把他的乡长免了。我儿子犯了什么错误？什么错误都没有犯。没有犯错误为什么说免就免了？”
一个中年妇女插进来说：“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翠花，是张步山的老婆，这是我妈，这是我儿子。您是市里来的大官儿，是苏书记的领导，我们全家来找您告状，要告苏书记的状，您千万要给我们啊！”
马文强点点头说：“有话直说，我一定为你们做主。”
刘翠花说：“我丈夫张步山忙忙碌碌辛苦了5年不但没有升官反而削职为民这是为什么？我得问问苏书记他安的什么心。”
马文强说：“我们共产党的干部都应该服从组织安排能上能下能官能民这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刘翠花说：“话是这么说，当官儿的谁不想往上爬，谁想削职为民回家种地呐！我丈夫张步山是个很要面子的人，被苏书记免职后心情郁闷伤心欲绝天天喝酒闹事，谁也劝不住他。趁我们不在家喝了三瓶酒醉死在家里了。”说到这里刘翠花呜呜大哭起来。
马文强说：“听说你丈夫是心肌梗塞猝死的，这和苏书记有什么关系呢？”
刘翠花说：“事情都有个前因后果，如果苏书记不搞什么改革我丈夫能被免职吗？如果不被免职我丈夫能伤心吗？如果我丈夫心情好能突发心脏病吗？如果不突发心脏病能死吗？这都是苏书记造的孽，是苏书记谋害了我的丈夫，我要找苏书记报仇雪恨。”
我听了刘翠花这段话又好气又好笑，一个普通妇女说话的逻辑性还很强。这一连串的如果导出一个杀人害命的结论，真让人啼笑皆非。如果再加上几个如果，这个杀人罪就得扣在党中央头上。如果市委不认命我当县委副书记我就不会在清水乡搞改革，如果党中央不开展干部制度改革就没有后面这些如果。真正的罪魁祸首不应该是我，我只是这一连串如果中的一个环节。
马文强说：“对于你丈夫张步山的突然逝世我很悲痛也很遗憾，一个好好的基层干部就这样走了，这是党和政府的一大损失。请你节哀，要保重身体。你上有老下有小，都需要你来照顾，事已至此看开一点吧！”
刘翠花抹了一把眼泪说：“不行，我要报仇，我得找苏书记算账，苏书记在哪里？您把他找来，我得好好问问他安的什么心，我们张家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听刘翠花说要报仇我心里咯噔一下产生了莫名的恐惧，我正想找个由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没有等马文强说“请进”高竟天就突然闯进来了。
高竟天说：“马书记，前台有您的电话，请您下去接一下。”
马文强说：“哪里来的电话？我正忙着呐。”
高竟天说：“市委书记有急事照您。”说罢，就走了。
马文强对我说：“苏书记，你替我听听大家的意见，我去接个电话。”
我张口想说什么也来不及了，他转身离开房间出去接电话了。
马文强嘭的一声关上房门惊得我心里一震似乎把我关进了十八层地狱。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叫马文强出去接电话是假出卖我是真。面对这些心怀冤屈急于报仇雪恨的人们我该怎么对付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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