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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黑暗中的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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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天黑之前,桨帆船返回了赛维特港。

    卡尔夫叔叔将迪莉娅交给了已经在港口等候多时的,维奇家族的女仆和仆人后,便独自一人前往了总督府的方向。登陆岛上的卫兵们都被他勒令严格保密,虽然不知道“鳄鱼岛南部住着一名巫师”如此劲爆的消息能保密多久……

    “总督大人在里面吗?”

    “是的,”站在总督府门口执勤的卫兵,认得卡尔夫船长这张脸,于是便开口说道,“不过总督大人正在与紫荆花商会的代表会面,你可能需要在外面等一会儿。”

    紫荆花商会?

    身为海港防务长官,赛维特港的状况卡尔夫船长还是知道一点的,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倒也没有特别惊讶,看了眼总督办公室亮着的灯光,便继续问道。

    “会面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日落之前。”卫兵答道。

    听到这里,卡尔夫船长的眉头不由皱起。

    看来会谈的进展相当不妙,否则这会儿亮着灯的,绝对不应该是总督办公室,而是一楼的厨房和餐厅。

    ……

    所谓商人,都是一群狡猾的生物。

    对于他们而言,从来不存在底线这二字,而他们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了榨干你钱袋中的最后一枚金币。然而令人沮丧的是,即使是知道这一点,你也没办法离开他。

    此时此刻,弗雷德男爵的心中所想便是如此。

    瑞克王国正在爆发王位继承战争,威廉亲王雇佣的船队封锁了王国的港口。原先赛维特港的港口一直是被王国的商人承包,而现在整个王国的商船都被征召入伍。

    战局已经陷入僵持,王国的封臣们自顾不暇,自然不会有人去在意这座偏远小岛的死活。

    站在弗雷德男爵面前的,是穿着丝质长袍的中年男人。从他手指上那镶着魔石的戒指,便不难看出他的身家,以及其背后紫荆花商会的实力。

    魔石是巫师的货币,同时也是巫师研究巫术、提升实力、布置魔法阵、进行实验的必须资源。一般情况下,只有一星以上巫师,才能够将魔石制作附魔的炼金制品。

    紫荆花商会受到巫师的庇护,至少与某位一星以上的巫师交好。

    也正是因为从那枚戒指上读出了一这信息,弗雷德男爵才会对区区一介商人如此的客气。

    然而,这位商人显然没有因为总督大人的客气,而在关乎金币的事情上做出让步。

    “……如果只是棉花和鳄鱼皮的话,紫荆花商会不可能向这里派出商船。你知道的,卡迪伦帝国正在与北方游牧民交战,木材和铁器需求大幅度上升。现在整个卡迪伦帝国的商会,都在往返北方领主的领地和帝国西北部的港口。你们以前不是也出口木材吗?如果是木材的话,我们会很乐意向这里派出商船。”面对总督大人的请求,商人微笑着说道。

    诺轮大陆,位于阿迪亚大陆东南方,面积是阿迪亚大陆的四倍,最近处只隔着一条不到五十海里的海峡。相比起资源贫瘠的阿迪亚大陆,地大物博的诺伦大陆上不仅存在着众多的王国,更是孕育着帝国这种庞然大物般的存在。

    “木材不可能……半精灵禁止我们向他们的森林再前进一步,赛维特港根本没有多余的木材可以出口。”弗雷德男爵为难地说道。

    “那么,我也不得不说一声抱歉了,毕竟棉花在阿迪亚大陆并不是什么稀罕物,鳄鱼皮在卡迪伦帝国的价值也远远比不上毛皮。”

    紫荆花商会在卡迪伦帝国的南方诸省拥有大片的棉花种植园,根本不需要从赛维特港进口棉花。倒不如说,双方在棉花生意上,本身便是竞争对手。毕竟整个阿迪亚大陆最大的棉花进口国,便是赛维特港背后的瑞克王国。

    “既然你们这么畏惧半精灵,为什么不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

    “你的意思是?”弗雷德男爵皱眉道。

    “如果殖民地的卫兵不够的话,我向您推荐火龙佣兵团,据说团长曾经是一名巫师学徒。只要您支付足够的酬劳,相信那些人会替你解决掉半精灵这个麻烦。啊,对了,如果是资金上的问题,我们紫荆花商会愿意向赛维特港提供一笔低息贷款。”商人微笑着提议道。

    弗雷德男爵陷入了沉默。

    与半精灵开战,很久以前他也曾考虑过。然而一百年前的教训,让他不得不对这个问题慎之又慎。更何况,只是巫师学徒,真的能战胜半精灵吗?

    就在弗雷德男爵陷入两难的时候,办公室外响起了敲门声。

    有些意外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人,弗雷格男爵用询问地语气开口。

    “卡尔夫?”

    “尊敬的总督大人,我这里有要事禀报。”

    弗雷德男爵想起来,今天似乎是派出船队侦查北岛的日子。

    但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处理,没时间听卡尔夫船长的报告。

    “我这里正在和威尔姆斯先生商谈要事,你先去隔壁等我一会儿……”

    “不了,尊敬的弗雷德男爵,赛维特港总督大人,今天的商谈到此为止就可以了。”打断了弗雷德男爵的话,商人站起身来,微微欠身行礼,彬彬有礼地说道,“明天一早,我还要搭乘前往卡迪伦帝国的帆船,感谢您的下午茶,虽然为此咱们错过了晚餐的时间。只出产棉花和鳄鱼皮的赛维特港,并不适合成为紫荆花商会的合作伙伴,或许你们能找到更合适的合作伙伴。”

    “谁说我们只有棉花和鳄鱼皮。”

    并没有听总督大人的命令去旁边等着,卡尔夫船长流星大步地走进屋内,从怀中取出两个木盒,放在了桌子上。

    “卡尔夫?”

    弗雷德男爵诧异地看了卡尔夫船长一眼。

    “请相信我的判断,总督大人。”

    卡尔夫没有说话,只是回应了他一个这样的眼神。

    那个商人并没有注意主仆之间的眼神交流,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那两个木盒上,渐渐浮现了饶有兴趣地神色。

    “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赛维特港除了棉花和鳄鱼,还有其他土特产,可以和我说说这是什么吗?”

    “咖啡,还有方糖。”

    ……

    在女仆的催促下,迪莉娅不情愿地早早洗漱,回到府邸的闺房睡下。

    躺在床上滚来滚去了好半天,她闭着眼睛数了好久的绵羊都没有睡着。

    不知道为什么。

    她就是单纯的觉得很兴奋。

    身在土著文明中的她,并不能准确的理解咖啡因这种东西。

    实在睡不着,她悄悄地从床上爬起,取过一件单衣,披在了自己那纤细的肩膀上。

    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迪莉娅走到了梳妆台前坐下,翻开了牛皮包裹的封面,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阿格里斯船长游记》,这是父亲在她十岁那年,送她的生日礼物,据说是她母亲生前最爱看的小说。或许正是因为这本小说的缘故,她才会如此的向往大海深处的世界。

    然而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她的父亲,包括她最尊敬的剑术老师,都在否定着她的梦想。

    如果成为了巫师的话,应该就没人会对她的未来说三道四了吧。

    与那些成年人不同,迪莉娅并不能准确地理解巫师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只是单纯地从卡尔夫叔叔,还有那些殖民地卫兵的瞳孔中,感受到了他们对巫师的敬畏。

    下次见面,一定要想办法,让他教会我巫术。

    哪怕只是成为巫师学徒……

    迪莉娅在心中想着。

    沉溺在书海之中的她,并没有注意到,那油灯无法照耀的黑暗之中,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在凝视着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