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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绝对是一个最怕尴尬的人, 用王赛儿的话来说:拜托别秀了,看得我尴尬癌都出来了。可是,看到自己爸爸妈妈上演偶像剧,她又觉得很幸福。
从心底蔓延上一股纯粹的喜悦。
就像小时候她偷看到安莉把脚放在爸爸的怀里,她能感受到自家爸爸妈妈的关系就是外人说的恩爱夫妻, 等上学了,她又在书本里看到“和如琴瑟”这个词……
只是,后面安莉和江校长还是离婚了。
待张大贺举着手机打算拍照,江眠连忙按上了电梯按钮,电梯门快速合上之际,里面江之河和安莉一块回过头,江眠对上两张惊恐又别扭的脸。
她居然朝他们点了一下头。
继续……没关系!她今晚就算睡王赛儿那里,也不会打扰你们的……
“咳!咳咳!”
江之河咳嗽起来,对前妻安莉说:“……你看我们的眠儿多懂事。”
哪是懂事……一定是被她的流氓爸爸吓到了吧!气恼之下,安莉用高跟鞋跟踩了江之河一脚,结果又被江之河桎梏到怀里。
江之河你TMD还有完没完了!安莉深深吸了一口气, 撇过头对上江之河眼底的笑意, 原本消下的气又冒了上来。
“还以为你自己现在是小年轻吗?老腊肉!”安莉嘁声道。
江之河想了想, 认真分析:“老腊肉不好吗?超市里的腊肉可比鲜肉贵。”
还得意上了!安莉呵呵两声,但也笑了,气笑。
“别走了好吗?老婆。”江之河说起了好话。
安莉真就奇怪了, 某人变了一回小年轻, 不管脾气还是性情都有了改变;之前的那位校长大人哪会拉得下老脸这样请求自己。
可是, 安莉还是坚决地摇头。
江之河:……安莉。
“我们都再好好考虑一阵吧, 如果没有完全决定重新一起,别给眠儿太大的期待。”安莉理性道,态度和语气都很坚决。
江之河张了张嘴,一时想不出其他说辞,打算故技重施,安莉已经伸手推开了他,嘴里毫不留情丢出三个字:老、流、氓!
安莉还是走了,不过没有离开龙海。她和江之河在龙海市还有一处房产,离婚的时候那套房子江之河给了她。安莉这几天已经把房子收拾干净,今天就是打算搬到那里去。
因为常青藤距离龙腾中学近,眠儿还是跟着她爸住,但是周末可以过来她那边。至于江之河,她偶尔做个饭请他吃也未尝不可。
条件是,别动不动又犯病。
“可是你这样一走,眠儿肯定又要受刺激了。”江之河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喔,是争取。
安莉眼睛一白:“你以为女儿跟你一样吗?”
——
安莉离开之前,同女儿江眠坐在楼下的长椅聊了一会;其实她和女儿前几天就偷偷商量好了,只是眠儿生日在即,就晚了几天走。
“哎呀,看来我爸还是魅力不够啊。”
广玉兰树下,欧式路灯笼罩着浅黄色的光晕,透过树梢,落下一个个黄色的圈儿,空气里有一种稀稀疏疏的冷意。
安莉难得被女儿羞得撇过脸。
江眠笑咧咧,得意的目光再次在安莉面上一转,继续揶揄说,“一定是我爸魅力不够,安律师才这般态度坚决。”
安莉拍了下女儿的脑瓜子,哼了哼气:“我只是觉得不能这样轻易地便宜了你爸。”
“噢,这样啊。”江眠点着头,顿了下,又叹气出声,“可怜我爸一把年纪了,人又刚刚清醒回来,结果还要上演霸道校长追回小逃妻的戏码。”
什么刚刚醒来……你不知道你爸前阵子多潇洒!
还有,什么霸道校长追回小逃妻……安莉眼睛一眯,警觉地发问女儿:“江眠同学,你是不是偷偷看口袋书了!”
啊,江眠回过头,什么是口袋书?
安莉摇摇头:“喔,没看啊……没什么。”
江眠这个年代的孩子哪知道什么口袋小黄书,就算有空闲时间也排满学习任务,加上练琴唱歌,根本没有一点空闲。至于江眠为什么能说出小逃妻,也是王赛儿对她说。前两天安莉说要走,她就找王赛儿商量这事,王赛儿立马从床上激动地坐起来,吸着气说:“你不懂,女人就是要作,女人越作男人越珍惜,放心吧,你爸妈肯定会复婚。”
“而且啊,以我的判断,后面的两人的发展就是霸道校长追回小逃妻……”
巴拉巴拉一大堆。
然,江眠印象最深还是霸道校长这句话……
嗯,尤其刚刚,她都看呆了……
安莉打车走了,江眠回到了家中,江之河坐在客厅沙发上,见女儿上来了,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地说:“那个,你也没留住你妈吗?”
江眠抬了抬眼,语气别扭又憋不住笑地说:“你都那样了——还没留住我妈,我怎么留得住……”
江之河:……
江眠又低低地丢出一句:“算了,我看你也很尽力了。”
江之河:……
被女儿瞧到老夫妻之间激情燃烧的画面,还真是老脸丢尽啊。
“对了,你等会要给我一百块。”江眠回自己房间之前,又转过身对自己亲爸说,“为了从张大贺那里买走照片,我花了一百块!”
什么!大贺那孩子还拍照了?臭小子……不要命了吧。
江眠看到江校长差点从沙发跳起来,嘴角微扬,开口说:“好了,没有照片,骗你的。”
江之河:……他家小地雷变坏了……都开始玩假炸了……肯定被景照煜那厮给带坏的……
江眠拢了拢嘴角,仍收不住满脸的笑意。然而,电梯里如果不是她反应快,张大贺肯定拍下照片了,然后很有可能公布到龙腾中学的贴吧,后果不堪设想。
事实,电梯里张大贺也没有放过她,开口挤兑说:“我擦擦擦,你们家简直太不纯洁了!”
她也不客气回击:“你们家最纯洁,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
然后,她这样一说,厚脸皮的张大贺猛地红了红脸,别扭地瞪着她说:“江眠,没想到你长了一副小龙女的样子,大脑思想居然那么污!”
污?
她哪污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是灰蒙蒙一点亮,路边的早餐摊热气腾腾。江眠和景照煜一块骑车从常青藤南门出去,倏地,一道矫健的车影从她旁边如风般掠过,同时留下一串“呜呜——呜——”的挑衅声。
景照煜再聪明也猜不到张大贺又发什么疯。
唯有江眠憋红了脸,朝着张大贺后背喊:“张大贺,我祝你立马骑车摔倒,磕个鼻青脸肿!”
哼哼!你以为你有超能力嘛!祝我摔倒我就会摔倒?
江眠这样一喊,张大贺更嚣张了,将双手都从车把上拿开,故意秀给江眠看……就他这可以上天的骑车技术,怎么可能会摔倒嘛!
张大贺得意到不行,更骑得像是杂技团表演似的。
就在这时,江眠旁边的景照煜提速上前,同张大贺并驾齐驱,紧紧贴着,时不时往张大贺那边倾过去;张大贺原本就放开了手,景照煜一逼近,“哐当一声”,张大贺一不小心,几乎差点——人和车一块摔下来。
幸好,他身手敏捷,只是摔了车。
江眠刚刚的话,如愿了……
景照煜停下来等她,江眠踏着自行车心虚地路过张大贺,转了转头,留下一句狠话:“如果昨晚的事你到处嚷嚷,小心喝水也会被呛着。”
嚣张!太嚣张了!
张大贺望着前方江眠和景照煜一块骑车离开,恨不得再次变成哈士奇撒腿追上去……他先威风凛凛咬住景照煜,然后再甩狗脸给江眠看——谁才是真正的王者!谁才是真正狼性十足的男人!
突然,前方景照煜停了下来,对上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
最后,还是江眠和张大贺一块来到了学校,景照煜有事逗留在了半路。校门口,张大贺问她:“那车是景照煜家的吗?”
江眠摇头:“我不知道。”
张大贺幽幽提醒说:“富二代没几个好的。”
“你说你自己吗?”江眠反问。
张大贺幽默了一把:“我哪是富二代啊,我家明明是赤贫阶级,劳资穷得都要退学放牛了。”
“张大贺就是一个顶级精分患者!我是喜欢不起了!”江眠想到王赛儿昨天的话,笑了,骑车到车库。
至于张大贺,到食堂吃早饭了。
锁好车子,江眠又来到车棚后面的学生储物柜,走到自己的36号储物箱,她先将书包放到里面,又取了几本书出来。不远处,阮南溪也在锁箱门,身穿龙腾中学的冬季校服,头发扎成乌黑的马尾。
江眠也是梳着马尾,秀发比阮南溪还要长。自从她爸妈离婚,她头发就没有剪过。
“江眠,这个周末,我有事情跟你说。”阮南溪路过她的时候,突然凑过来。
江眠仿佛没有听到,继续往前面走。
手突然被拉住,阮南溪微笑地望着她:“江眠干嘛呀,没听到吗?”
江眠有些被阮南溪这笑脸刺到,收回自己手,眼神不悦几乎直白地望着阮南溪,开口说:“如果又要跟我说什么谁在背后讨厌我,谁又讲我爸爸坏话这些无聊的事情,那就算吧,我不想知道。”
“江眠……”
阮南溪面色一红,很快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自圆其说:“不是啊,那些话你既然不乐意听,我肯定不会再对你说。原本也是好心才告诉你。”
江眠有些想笑,又懒得多说什么,扯了扯嘴巴。
阮南溪最恶心的就是江眠这个样子,眼睛长在头顶上,像是瞧不起谁一样,但她还是用最亲近的样子告诉江眠:“我要说的事,是关于景照煜的。”
江眠将手放在了口袋里,肩线笔直。对阮南溪抛出的话题,一时没有任何回应。
阮南溪眼睛漆黑,转了又转,追问她:“难道你不奇怪,他好好地为什么要回来复读?”
江眠想起她爸以前对她说的一句话,女孩子眼睛不能老是转啊转,让人觉得不真诚。
可是,阮南溪眼眸打转,后面的话却说得很认真:“景照煜是回来复仇的……报复你,还有我。因为我爸和你爸,一块把一个男孩退学了。”
“退学之后,男孩人生失意,意外死了。”
“那个男孩,是景照煜的弟弟。”
“所以,景照煜回来复仇。”
……
江眠回到了教室,她觉得阮南溪的话简直是无稽之谈,景照煜已经明确告诉过她,他退学的原因就是不喜欢军校,不喜欢被安排的人生……
什么复仇……阮南溪以为是在拍电视剧吗?
正式上课前,江眠到老师办公室拿齐老师改好的语文测试卷;齐老师和田长胜同一个办公室,结果齐老师还不在。
办公室只有田长胜,和一个长相贵气的漂亮女人。这个女人,江眠已经有过一面之缘。
是景照煜的妈妈。
此时此刻,她端坐在田长胜面前,桌前放着一杯热茶。
江眠笔直地立在办公室门口,田长胜亲切地望过来:“过来拿语文卷子嘛,在齐老师办公桌上,你直接拿走吧。”
江眠嗯了声,走进了办公室。
“你好啊,小姑娘。”景照煜妈妈突然对她打招呼,停顿一下,以补充的方式自我介绍,“我是景照煜的妈妈。”
江眠一怔,转过身,礼貌回应:“你好,阿姨。”
后面,景照煜妈妈只是客气地笑了笑,不再说什么,继续对着老田说:“不管如何,我家照煜不可能去考什么警校……他不适合,也不能对自己人生这般不负责任。”
“你是班主任,要对他负责。”
江眠离开了办公室,耳边余留着田长胜最后对景照煜妈妈说的一句话:“怎么不合适呢,我觉得挺合适啊!景照煜长得就是一张帅气警官的脸。”
你们田老师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面上看着严厉其实特别护着学生,不管在外面还是在家长面前。这是学校各位老师对老田的评价,江眠十分认同。
办公室里,景瑟女士又说起了一件事:“还有一事,我想问问田老师,就是关于刚刚那个女孩……我家小煜是不是跟她走得很近?”
从商多年,景女士不管说话还是拿捏语气,都是温柔又强势的样子。对于儿子的选择,她没办法阻止,可是儿子最近到底如何,她不会一点都不知道。
现在她这样说起,纯粹是提醒田长胜,该管管了。
结果,田长胜的回答完全将了景女士一军:“没啊,她和景照煜就普通同学关系,没有走得很近。”
“是吗?”
“我是他们班主任,难道还不知道吗?”老田也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气,再喝上一口,接着道,“你说景照煜跟班上谁走得最近……我想想啊,那肯定是张大贺了!两人好得简直就像一对好基友。”
“……”
“咳……都是班上学生说的,我只是转述一下。”田长胜也以补充的方式,解释一句。
“……”
教室里,张大贺突然打了一个喷嚏,麻蛋,哪位小鬼又在背后念叨他!旁边,他的伪基友景照煜看了眼手机进来的消息,快速站了起来。
张大贺还未反应,景照煜已经将他人带椅往前面用力一抬,拨开道儿,一个大步,离开座位出去了。
张大贺屁股一跌,习惯像哈哈那样,双手扒在桌面……回过神来,张大贺愤怒地扭过头——景照煜这厮是要打架吗?要打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