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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迟到的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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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楚原轻轻地俯身低首,温热的唇贴在花惜晚柔柔的唇瓣上,停留了好久,才移开。

    没有人知道,这几乎差点成了他们最后的一吻,一个真正的goodbyekiss。

    当着小孩子的面,一抹绯红迅速飞上了花惜晚的双颊。

    筱筱拍着手叫好,走下了楼梯,还不断回头:“小阿姨,筱筱过两天还要来玩,你等我哦。”

    花惜晚笑着答应。

    回身关上房门,不愿意多想,径直走向琴房,刚刚掀开琴盖,房门又响了。

    还是范楚原。花惜晚抬眼望他,他刚刚跑上来,额头上还有淡淡的汗渍,只听他说:“厨房的小锅里熬了粥,你晚上别忘了吃。筱筱还在下面,我走了。”

    没等花惜晚有任何反应,他匆匆地跑上来,又匆匆地跑了下去。

    是什么,让他和前几天有如此大的变化,花惜晚想不透,也不愿意想,依然去琴房,听到琴音在自己指尖滑落,才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范楚原自从去见过花惜晚一次之后,就再也停不下来,心里明明对那些误会还有深深的芥蒂,但是一看到她眼波流转的眸子,还是忍不住动容。

    她和周铭阅、莫然,即使肢体亲密,但是他从未见过他们真正的对不起过他,倒是他自己,除了新婚夜实打实的那次当着她的面与其他女人苟、欢,那天,也是当着她的面邀请了其他女人去酒店。

    他和她,谁伤谁更深一点?

    花惜晚脸色平和,姿态冷漠,使范楚原居然找不到理由再次去见她。

    筱筱要上学,封启山说周六可以带她来玩,范楚原就开始有点期待周六了,带着筱筱,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见她。

    可是该死,今天才周二。

    干脆地将自己陷于工作之中,不至于想那么多,脚不沾地的忙了两天,才发现,工作,是会越做越多的。平时疏于它,公司照常运转,自己认真来工作,发现待处理的事项居然这么多,而且事事都是非他不可的大事。

    这天好不容易不用应酬,晚上回家,累得筋疲力尽,还好,孟阿姨知道花惜晚暂时不回来,做了酒香干锅排骨,红烧肉,范楚原才不至于又吃粥又喝汤。

    吃完晚饭,到书房继续工作。忙累到半夜,范楚原捏了捏眉心,冲了杯浓浓的咖啡,坐在旋转的椅子上,美美地喝了两口。看到书桌上有一个没有拆封的快件,想起还是那天柳风玉拿来的,拿来的时候就说已经放了几天了,自己装回来后,随手扔在这里,又已经好多天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字迹很模糊,看不出是谁寄的。范楚原两下拆了开来,是一张普通的光盘,上面什么也没有写,他好奇心起,将光盘放入光驱之中,点了播放,音质上好的音箱里却传来花惜晚的声音。

    范楚原怀疑自己太想她,所以出现了幻听,端起咖啡来猛喝了几口,坐正了身子。

    却真的是花惜晚柔柔的声音:

    楚原,过几天是你的生日,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该有的东西都有,我想不到送你什么好,想来想去,自己弹了这些曲子送给你。你今年二十八岁,我本来想找够八首的,可是时间不够了,只好弹了五首,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呢?

    范楚原一愣,他生日前几天,差不多有一两周,他日日都禁锢着她在床上,那几天,他狠下心来,不顾她身体柔弱,尝尽了她的甜蜜滋味,连喝水,都是以口相喂。想来她花了不少功夫,才找到这些时间来弹这些曲子。

    然后,是柔和的钢琴声。

    在他失神的瞬间,柔柔的《第九号夜曲》响了起来。花惜晚性格温和,弹出来的曲子也带着她柔柔的腔调,深夜听来,勾起人满腹柔情。

    范楚原想起,他第一次带酒精过敏的花惜晚回家,她醒来的时候,自己就播了这段曲子,此后便再也没播过,没想到她居然记得。

    转瞬,这样甜蜜毫无负担的回忆就席卷了范楚原,那时候,还没有任何纠葛和牵扯,只有两个人之间单纯美好的互相吸引。花惜晚清澈无辜的双眸,那时起,就已经彻底印在他脑子里了,从此挥之不去。

    然后是《被遗忘的天使》和《悲伤》,范楚原睡在那个不可触碰的房间里那段时间,是楚凉意的忌日。那天,他开车带着花惜晚在范宅门口饶了好几个圈子,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带她去拜祭自己的母亲,母亲的离世,一直是他心口上不可触摸的伤痕,他本来想,她要是能有半分真情意,他都会带她去的。可是,花惜晚在那天极乐之时喃喃的一声“然哥哥”,打碎了他的计划,她不爱他,不是吗?那何必带她去拜祭母亲,徒增伤感呢。

    范楚原终于没能带她去,心里要对她倾吐的往事也就此深埋。那几天,他车子里的音箱里,循环往复的,就是《被遗忘的天使》和《悲伤》,花惜晚她居然注意到了!

    花惜晚那时候一颗热切的心,既矛盾又痛苦甜蜜,自己在还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心里满满装了他,自然留意了他的一切。

    他在书房处理工作的间隙时播放的《黄昏时的幻想》,他早起随手打开收音机,某个台在播放一段音乐,他将台固定在此处传来的《安慰》,花惜晚都一一记得,没有专门刻意,她坐在钢琴前,回想起那些相处的点点滴滴,自然而然地就忆起了这些。

    可是,他给的时间太短,短到不够她凑够八首曲子。

    她也不好意思亲自交给他,恰好那天筱筱来,花惜晚就让她帮着填了那张快递单。他会收到,他会明白的吧。

    等到光盘里的声音结束,光驱轻声停住,范楚原还陷在往日的时光里。

    花惜晚,他的晚儿,他的小女人,始终还是保留着对他的几分真心吧,她含笑带俏的笑脸,晚上钻进他怀里的呓语,很久以来就是自己的名字了;餐桌上她挪向自己的碗碟;她在受到伤害时绝望的哭泣;看到自己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时候的悲哀眼神;在自己身下辗转承、欢时虽然羞怯但是深深放开的柔软身躯;一心撮合自己和父亲和好的心意;在看到李可心时候的种种委屈;还有这份迟到的生日礼物他的小女人,一早就昭示了自己的爱意,可是他却不以为意,完全忽略了。

    他忽然间,深深地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

    他从来没有把花惜晚当成过李可心,但是,他从来都是把对李可心的惩罚一并给了花惜晚。

    李可心的欺骗,她的背叛,她的一走了之,他其实并未放下,遇到花惜晚后,恰好她身上出现了和李可心一样的对他欺骗的情节,他想也没想,就把对另一个人的恨意,深深地加诸在了她一个人身上。

    所以,他那么在意花惜晚是不是骗她。

    所以,他那么云淡风轻就放下了李可心的事情。

    但是,他更在意的是,她是不是真心嫁给他,她是不是心里有别人。

    他爱上了花惜晚,便把这样的伤害也直接转给了她。

    除了这些,他给的伤害,有多少是源于嫉妒横生,有多少是源于醋意大发,他自己都有点记不得了,因为他源源不断地加诸给她的伤害,一个比一个深,一个比一个重,如果说新婚夜还是药物的作用,尚且值得原谅,那么怀孕事件,他带给她的羞辱,完全是赤、裸、裸是极致伤害,而她还没有从这件事情恢复过来,他就急、切地占有了她,他说过他能等的不是吗?

    之后的种种不堪的折磨,更是完全出于意料,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这样对她。

    对两个女人的爱与痛,花惜晚一个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全盘承受了。

    范楚原这时才明白,他失落在花惜晚身上的一颗真心,再也找不回来了,他有多伤她,就有多爱她。害怕这份爱得不到相同的回应,他采用了最直接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在她身上刻下自己的烙印。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反复无常,一丁点儿小事就能引发出狂风暴雨。

    他失去过太多次爱,所以变得不懂爱,不懂如何去爱,便爱得如此惨烈,让所爱的人在这份感情中受尽伤害。

    范楚原一遍遍地循环花惜晚寄来的曲子,一遍遍听她轻启朱唇说:

    楚原,过几天是你的生日,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该有的东西都有,我想不到送你什么好,想来想去,自己弹了这些曲子送给你。你今年二十八岁,我本来想找够八首的,可是时间不够了,只好弹了五首,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呢?

    楚原,楚原,楚原。

    她叫他是多么有限的次数,有多久了,他再也没有从她口中听到过自己的名字。

    不知不觉,东方已经发白,范楚原看看时间,已经早晨六点半了,穿上外套,直接往花家而去,车子开到花家的时候,还不到七点。停了车,来不及等电梯,跑着上了楼,按响了门铃。

    差不多十分钟,完全没有人应门。客厅里电话声大作,同样是没有人接。

    花惜晚手机也是关机。

    范楚原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