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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翼与绿苹新婚的第三天,左煜和喜彤恰巧在左翼夫妇的谈话中得知让人震惊的消息。
“相公,他们是真的打算离开左家吗?”喜彤压抑着不安的心情问。她有些紧张,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她再也见不到那张爱笑的脸了。
左煜面色阴霾。他刚在书房与左翼商谈左家商行锦色房失火的大事,他还未冷静下来,推敲左翼真正的想法,但他知道左翼是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左家。
他从没想过左翼会要离开这个家,他们是互相扶持的好伙伴、好兄弟,没有了左翼,他就要一个人撑起左家的重担了。
左翼背叛他的伤痛萦绕在左煜的胸中。
左煜平复慌乱的心情。他只能试图挽回左翼的决定。“他暂时还不会走,我要他跟我一块前去处理锦色房被毁的事,规划锦色房的重建,至少在一个月内情况不会有太大的变动。”不管如何,他要把左翼留下来。
喜彤明白这只是拖延之计,于事无补“相公,这么做只是治标不治本,锦色房的事情过了,他依旧会重提这件事。”听见左翼和绿苹的谈话后,他对于离开左家的事已经计划良久,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我会改变他的想法。”他不能失去左翼,需要这个弟弟在他身边帮助他撑起左家的责任。
“相公要是真想留住他,得从绿苹下手。”
左煜霍然看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喜彤苦笑“相公,不需要我加以说明,我想这件事不是没有预兆,怕是二叔想离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绿苹,你到底有何天大的魅力,能教左翼不顾家中是否稳固,就想要走人?!”左煜愤然道。
喜彤咬住唇。绿苹没有魅力,她有的是左翼爱她的情、疼她的心,所以她能影响左翼的决定,那是自己所没有的幸福。
每次见到绿苹,总有种酸涩的苦味渗入她心窝,陷在莫名其妙的情绪里动弹不得,说她爱上左翼,可是那份感情似乎少了点甜蜜和期盼,她更没有想占有他的欲望,也许那只是对左翼单纯的向往吧,他身上有种令她羡慕的特质,让她不由得将眼光投注在他身上。
对这份感觉,她并不想挑战礼教,能够偶尔看见他的笑颜便已足够。
只是这样小小的奢望也将要破灭。
她的心有一部分将因左翼和绿苹的离去而成空。
“喜彤,我会在处理锦色房的事这段期间说服左翼留下来,我离开的这一个月,家里就拜托你照顾了。”左煜心情乱糟糟,左翼要离开的消息冲击着他,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我知道。”这是她的责任。
“你能从绿苹那里下手吗?”左煜试着要她帮忙。
“相公,绿苹已经不是我的丫头。”喜彤拒绝,她不能也不便介入这种事,拍为难了自己也为难了绿苹。
“我不该同意他们的婚事,不该只要求左翼担起一些商行的责任。”他后悔之前对左翼与绿苹的婚事什么都不说便赞同了。
喜彤坦白的告诉他事实。“相公,二叔还是会娶绿苹的,差别只在离家之前或之后。”
看他向他父亲提起和绿苹的婚事时的坚决,以及驳斥她提议纳绿苹为妾的态度便可知晓,他要绿苹的决心极为坚定,绝不可能让绿苹受到一点委屈,也不会因左煜的反对而退缩。
“即使如此,我还是不能什么都不做。”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兄弟离开而不加以挽回,明知左翼心意已决,他还是想留住他。
对他的坚持,喜彤已不想再多说“希望相公能成功。”
“你是不是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左煜瞥向她,对她的说法感到讶异。
“相公不知道的事,我怎么能事先知道。”喜彤简单的回道。
“你很聪慧,更懂得自保。”他看得出来,她将自己立于旁观者的地位,不动怒、不动情,只是冷眼旁观。
他这个妻子还真是无从挑剔起。
“相公,你要出远门,需要准备什么吗?”喜彤问着,对他的评论之语不痛不养,她十几年来所学的就是如此,对什么事,只需要理智的分析,不需要情绪的纠缠,她这样回应他错了吗?
况且他要她做的不就是这些?
左煜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交代着要她准备的东西。
“你说什么?!”
总管张世味的话教她心惊,这是真的吗?怎么可能?她才嫁到左家几个月而已,离开蓝家前,父亲的身子仍十分硬朗,还是哥哥们做了什么事惹父亲气怒,不然父亲怎么会突然病倒?
“蓝老爷病重。”张世味照实禀告。
“你确定消息来源无误?”喜彤再问一次。
“大少奶奶,这是船夫们从鄱阳湖带回来的消息,应该不会误传,而且听他们说,蓝老爷已经快一个月不曾出外见人,大夫们也在蓝府来来去去。”
喜彤呆住了,爹真的病了?
“大少奶奶?”
“我要尽速坐船回去。”她整个心中只有父亲卧病在床的消息,再也容不下其他。
她不敢置信她爹真的病了,她要回去确认这项消息是否正确。
“是,小的马上准备轿子和船。”张世味立刻转身离去,不敢拖延。
“小姐,我们要通知绿苹一声吗?”蓝烟怯怯的问。
“绿苹已经是左家的人,她不需要跟我们一块回去。”
“是。”谁都不敢再多说话。
喜彤怎么都没办法冷静下来,她忧心的暗忖,爹真的病重?很严重吗?爹,你需要喜彤在身边服侍吗?你想念喜彤吗?我一定马上回去看你。
可是相公不在家,她要是就这么离开左家会不会让他不谅解?但一想到爹,她就有满腹的酸楚。
想到这段日子来的冷暖点滴,她只能跟理解她、愿意鼓励她的亲人诉说,她不能失去最后的依靠。
她咬了咬唇,再也顾不了其他。
她要回去!
爹,女儿想见你,你一定要等女儿回去见你最后一面。
不管事后相公会说什么,她都不能不回蓝家一趟。
船以最快的速度在长江上行走着。
喜彤待在舱房内,无言的忍着晕船的痛苦,只担心赶不回去见父亲最后一面,见不到她唯一能依靠的亲人。
她丝毫没顾虑到自己会晕船的毛病,一心一意催促着船夫加快船速,只想缩短赶回蓝家的时间。
在左家,她再怎么做,都只是一个外人,她公公不会站在她这边,姨娘们更视她为眼中钉,而自己的丈夫有太多事要忙,他能够尊重她,给她空间管理左家已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但他也不是她能谈心的对象,而红珊她们更是仰赖她的人,她不能在她们面前显露出软弱,那只会让她们不安。
她只能默默吞下太多不能说的话,觉得好沉重,她需要有人能够了解她,让她倾泄满腔的苦楚。
爹,等等喜彤,喜彤有太多话要跟你老人家说。她心中呐喊着。
但赶回蓝家时,只见白色的灯笼高挂着。喜彤脚步一顿,她还是回来迟了,她再也没有人能诉苦,再也没有人与她站在一起。
“哦,原来是我们嫁出去的大小姐回来了啊,不晓得是不是回来分财产的?”蓝大少爷的小妾不怀好意的试探。
喜彤冷瞪她一眼,让她闭上嘴“我来给爹上香。”
“喜彤?”
“大哥。”喜彤轻唤。对于亲人,她无任何亲近感,因为她太优秀,相对哥哥们便显得不起眼,要不是她是女子,只怕早巳兄弟阋墙。
蓝大少爷梭巡着左煜的踪影,没看到人,他恶声恶气地问:“你相公怎么没跟你回来?”
“我”
他极为不悦“是不是你私自回娘家来?快回去!你怎么可以不跟自己的夫婿一同回娘家,这像什么话!”
“我会回去,等我给爹上香后。”喜彤挺直背,她不会被这些话击倒。
“随你,你可不要被休了回来,我们蓝家不收弃妇。”
“大少爷,你”喜彤伸手阻止红珊她们为她抱不平,她只是想给爹上香,什么话都影响不了她。
走到灵堂,望着父亲的牌位,她全身虚脱的跪坐下来。
“小姐”丫鬟们紧张的扶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小姐从来没有在她们面前显露过脆弱。
“点香。”她淡淡地说。
红珊把点燃的香递给她“小姐。”她们忧心极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喜彤哀伤的祭拜自己的父亲。她身边再也没有说贴心话的人了,她再也见不到最疼她的人了,这世上只剩她孤零零的一个。
插上香,喜彤怆然站起,冰冷地道:“回去吧。”她只剩左家可以回去了,不论那地方是不是欢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