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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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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杰那张对女人所向无敌的笑脸,现在已经垮成了一张八字脸。

    看着叶采薇给他的电话号码,他拨了一个早上,却始终在占线中,不然就是没人接,任凭铃声在他耳边空响。

    看来她是故意躲着他!不然她就是伤势重到无法起床接电话!

    他心里担着心,她不可能这样平空就消失,他一定会有办法找到她。

    他拿起电话,拨给了田子铃。

    “子铃,我啦!嗯想你呀,所以赶紧打电话给你嘛不相信?天地良心喔嗯嗯我想去看采薇,她的手好象伤得满严重的你要上班没空?那没关系,你告诉我住址,我自己去就行了什么?你不知道她家住哪里?不会吧!你不是和她死党兼好友?嗯你从来没去过她家”他开始急了。“那电话呢?”

    他拿笔记下了田子铃说的电话号码,可是这个号码跟叶采薇给他的是一样的。

    “子铃,这个号码不是没人接,就是在电话中,你有她手机的号码吗?嗯我知道了你忙吧!我自己想办法。”依叶采薇的个性不像是会拿手机的人,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他在旋转椅上陷入了沉思。

    大学四年天天和她相见,却从来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而现在他想见到她,却没了她的消息。

    很讽刺是吧!

    他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如过江之鲫,多到他根本记不得每张女人的脸和名字,而那双淡漠的大眼,却在此时狈狠勾起他的记忆。

    她的人、她的好身手,都像一个谜,一个谜样的女人,他得想办法去解开这个谜底。

    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对了,通讯录!

    两年前的同学会是由他所主办,当时有同学提供了一份全班最新的通讯录。

    他立即翻遍他书房里所有的抽屉,好不容易才在一堆文件中找到这张通讯录。

    “叶采薇叶采薇”他嘴里念着她的名字,直到他的眼睛一亮。

    电话号码跟他知道的是一样的,至于住址他决定亲自去试一试,反正天气这么好,太阳这么大,不出去走走,他一身骨头都要发霉长蛆了。

    按着手上的地址,李杰来到了昨夜送叶采薇回家的巷子口。

    走进巷子里,是一整排旧式的四层楼公寓,他一间一间找寻着门牌号码,直到巷子底。

    他露出微笑,对照着手上的通讯录,就是这里了!

    抬头看着公寓的三楼,阳台外的花架上种满了各式绿色的植物,让这栋略显老态的旧公寓多了一份蓬勃的生气。

    他伸手想去按对讲机,看见斑剥的铁门微微开启着,他想了一下,还是直接上三楼,免得叶采薇一发现是他,躲得不见人影。

    他的长脚三步并两步一口气上了三楼,在铁门边找到了电铃,他一按才发现电铃根本没有声音。

    不会吧!电铃坏了也不修理?

    他只好握起拳头敲起门来。“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没人应声,更没人出来开门,难道没人在?还是她连周末也要上班?他不死心地又敲起门来。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等了约莫三分钟,里头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温婉的妇人打开了大门,隔着铁门问:“请问你找谁?”

    李杰勾起唇角,露出招牌的笑容:“请问叶采薇在吗?”

    气质高雅的妇人楞了一下,腼腆地回笑着。“这里没有叶采薇这个人,你找错了。”

    “找错了!”李杰再次拿出通讯录。“这里不是七十二号吗?”

    “是七十二号没错,不过没有叶采薇这个人。”妇人尴尬地一笑,眼神还有意无意地打量着隔着铁门的李杰。

    “不会吧!住址上明明是这里。”他看着妇人,愈看却愈觉得眼熟,那浓浓的英眉、那鹅蛋脸、那清秀的气质,分明和叶采薇就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怎会说没叶采薇这个人?难道她故意在骗他?

    “可能你的住址抄错了吧。”妇人看着他,好一个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年轻人。

    “这位大姐,那你知道附近有姓叶的吗?”他那一声大姐叫得很顺口,一点都不觉得恶心。

    听到那一声大姐,妇人的心花跟着怒放。“我不知道。”妇人还是摇了头,谁让采薇有交代,电话响了不要接,找她也要说没这个人,让她这个曾经为人师表的人说谎,好象有点难为了。

    李杰故意叹了一口气,表现出一副扼腕的样子。

    “看你好象很急着找她?”妇人有意地询问。

    “我是她大学同学,昨晚她去参加同学会,我送她到前面的巷子口,她跟我闹了一点脾气,所以”他看着妇人不善说谎的眼睛,愈不想让他找到叶采薇,他就愈要找到她,他就不信套不出她人在哪里!

    看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像是坏人,况且还知道采薇昨晚去参加同学会,还送采薇回家,有这么好条件的男人来追采薇,她应该为采薇感到高兴才是。

    “所以她故意躲着你?”妇人替他把话接下去。

    他点了头。“大姐,我看你跟采薇长得很像,你一定是她的大姐吧?”

    “我我不是啦!”她其实是采薇的妈妈,被李杰这样一称赞,张佩纯又松懈了几分心防。

    他不顾她的否认,很哀怨地说:“我知道采薇在生我的气,不愿意见到我,才会故意躲着我,大姐你人这么好,你帮我跟采薇说一声,就说我来看她了。”他编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谁让他是广告公司的大老板,平常稀奇古怪的鬼点子就特别多,这种八点档的老剧情,他不用排练,演来就特别得心应手。

    张佩纯显得左右为难,她还是把隔离在她和李杰之间的铁门打开了。要是让采薇知道,一定又会念她心肠软。

    “我是采薇的妈妈,不是她大姐。”她总算承认了她和采薇之间的关系,谁让眼前的年轻人这么会说话。

    “不会吧!你看起来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采薇的妈妈!”他讶异地说,长腿一跨,不客气地进到了客厅里。

    张佩纯脸上有着被赞美的虚荣。“我老喽!”

    李杰快速地环视了客厅一眼,房子虽然伥老旧,却整理得干干净净,让人感觉很温馨。

    “不老,一点都不老,你是我见过最年轻最漂亮的妈妈。”他爱笑的脸此时又容光焕发。

    她笑得很开心:“你真会说话。”

    “伯母,我说的是事实。”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恭敬地递到她的眼前。“我叫李杰,是采薇大学的同班同学,目前在广告公司服务,我有正当的职业,不是坏人。”

    张佩纯看着名片,头衔还是总经理,她家采薇什么时候有这么有身份地位的同学,她怎么都不知道?不过采薇只会跟她嘻嘻哈哈的,有什么心事一向都放在心里。

    “李先生”

    “伯母,请叫我李杰,不然我承担不起的。”

    她点了头,很委婉地解释:“采薇她有交代,叫我今天不能接电话,有人找她也要说她不住在这里。”事到如今,她只有照实说,再让她说谎下去,她一定会全身不舒服。

    这个叶采薇倒有先见之明,算准了他一定会打电话,也一定会来找她。

    为了他挡那一拳,或许她是出于本能,可是他却挂念着她的伤势,不让他见到她,他根本就不能安心。

    “伯母,那是采薇对我有点误会,才会躲着我。你可以告欣我她现在在哪里吗?”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出她受伤的事,以她淡漠的个性,她应该不想声张,他还是嘴巴紧一点比较好。

    “这”她又为难了。

    “伯母,你不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问田子铃,我们是好同学,我没有骗你的。”他的嘴角微微垮下,拉出了一张苦瓜脸。

    提到田子铃,张佩纯更放心了些,毕竟她是采薇唯一的好朋友。

    “我不是说你在骗我,是采薇不愿意让你知道。”

    他的好奇心怎么会被挑起的?她那么自我,对谁都不在意,偏偏在昨夜过后,因为不放心她的伤势,因为她的救命之恩,他却在意起她了。

    “伯母,你看在我打了一个早上的电话,又亲自来到这里,你就可怜可怜我吧!”他都这么哀求了,相信采薇的妈妈应该不是铁石心肠才是。

    张佩纯想了想,心里在犹豫。

    采薇都已经二十七岁了,这几年总是一个人来来去去,可能是她给采薇造成太大的阴影,让她始终不想和男人有牵扯。

    今天一大早采薇的特地交代,还让她吓了一大跳,本来以为她是惹上了麻烦,没想到是她的同学找上门来。

    她看得出眼前这个男人的诚意,既然是采薇的同学,又有一身好气度,她是不是该给采薇一个机会?

    “她去武馆了。”她终于说了采薇的去处。

    “武馆?”难道她真的去用传统疗法在治疗她的手伤?

    “嗯,她在那里教小朋友念书。”一提到爱女,她脸上都是满足的光辉。

    他的眼神充满疑惑。“在武馆教小朋友念书?”

    “嗯。”采薇不喜欢别人知道她太多的事,她若说太多,不知道采薇会不会不高兴?

    “伯母,能告诉我武馆在哪里吗?”他对她真的愈来愈好奇了。

    “这”她显得有些为难。

    “伯母,你人最好了,相信你也不愿意看到采薇的心情不好,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武馆的地址。”他这样谄媚外加哀求,就不信采薇的妈妈能不动于心。

    “好吧!”张佩纯思考再三,才拿了纸笔,写了武馆的住址交到李杰的手中。

    或许她该制造一些机会,让采薇多和其他男性接触,这样采薇的心结也许可以早日解开来。

    新店的山区,在青山白云环绕之间,一处闽式的三合院,座落在宽阔的田野间。

    三合院大门正中的横梁上有着烫金的匾额,写着“季家武倌”

    季家武馆的盛名远播,早期由大陆迁徙来台湾时,是以高强的武术闻名,举凡长拳、南拳、醉拳、少林拳、螳螂拳、太极拳,及自家创立的季家拳等,都在武术竞赛中表现优秀,频频称霸。

    随着社会形态的演进,武术不再是季家武馆授课的唯一,季家武馆更重视德智体群兼俱的人格发展,它不但是可以强健体魄的运动场,更是可以辅导课业的安亲班。

    季家武馆虽处在风光明媚的田野间,因为临近温泉区,附近又有许多高级别墅社区,又离闹区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因此很多家长在小孩下课后及周末假日便将孩子送来季家武馆。

    现在的家长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不但希望孩子能品学兼优,更希望身强力壮,有病可练身,没病则健身,在犯罪率节节高升的环境中,能够有武功底子保护自己,才能不受他人伤害。

    三合院前的晒谷场上,一群低年级的小朋友利用周末假日,正在练习着基本功,拉筋与压腿。

    正厅里摆着好几张办公桌椅,而两旁的墙壁则放了大型的书柜,用来当行政办公的地方。

    当叶采薇用着左手在翻阅学生的家庭作业时,坐在她后头的季展原整张脸就像被车子压过般地难看。

    季展原站到了叶采薇的身边,以高分贝的声音问:“你的手怎么了?”

    叶采薇的右手掌肿起了一座小山丘,手腕更是无法转动,她本来打算趁师兄去教学生练拳时再偷偷到藥膳房敷藥,没想到还是被眼尖的师兄发现了她虚软无力的手臂。

    “没事,不小心扭到的。”

    “不小心扭到!”

    从正厅里传出的震天咆哮声,吓得正在练劈腿的同学们一抖一抖的,忘记了要收腿的动作。

    同学们都怕这个可以怒震江河的大师父,只要大师父一吼起来,大家连气都不敢喘一声。

    “继续练,专心点!忘记怎么收腿了是不是?”苏静庭将同学们吓飞的魂魄喊了回来。

    同学们不敢偷懒,听到小师父的话,又专心起来。

    苏静庭侧首往身后的正厅看了进去,这个大雷公又在发什么飘呢?

    季展原一把抓起叶采薇纤细的右手臂,痛得她拧紧眉头。

    他瞧着她的手腕盯视了好一会儿。“你打架了?”

    “不是打架,是遇到抢匪了。”本来她不想让他知道,可是她也无法对他说谎话。

    他的脸绷紧了线条“为什么不出手?”她若肯出手,虽十年没练功,应该也不会伤成这样。

    “我出手了。”只是那一拳她纯粹处于挨打。

    “你出手了?”他不能相信,用怀疑的眸光打量着她。

    若她真的出手,肯再次使用到武术,那郁积了十年的心结是否真的能打开?

    “抢匪拿枪,我没法可想。”她略过了李杰和田子铃,不想让师兄知道他们,免得多生枝节。

    季展原的十指握得咯咯作响。“你被人拿枪抵着,竟然还闷不作声,想瞒着我!”他的火爆脾气,使屋顶差点没被他的吼声给掀翻了。

    “没什么啦!我不是没事了吗?”她温温地说,拿起学生的作业,等下学生们练完武,她得帮他们复习学校交代的功课。

    “这样还叫没事!”他长期练武的胸肌一起一伏的,正在压制满腔的怒意。“我们季家武馆的招牌岂容别人这样挑衅,到底是谁干的?”

    “师兄,你别想太多,那些抢匪是临时起意的,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谁。”她试图和缓季展原的怒气。

    “你又知道他们是临时起意,而不是冲着你来,或者是冲着季家武馆来的?”难保季家武馆树大招风,引来抢匪。况且歹徒伤的是他的人,他怎能坐视不管!

    “他们不知道我有功夫,否则怎么会对我一点防备都没有,我随便出手就打倒了三个人?”她忍住肚腹隐隐传来的疼痛,额上却不争气地泌出了滴滴水珠。

    明明是大冷天,她怎么满额的汗珠?而她的脸色是这样的死白“你怎么了?我看看!”他把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以他的直觉半掀起她毛衣的下襬。

    “师兄!”还来不及阻止他的动作,他已经看见了她发红一整片的肚子。

    “该死!”他打横将她抱起,走出正厅,穿过晒谷场,来到右侧屋舍的藥膳房。

    同学们跟着大师父抱着二师父的身形移动,都忘了压腿的动作,瞪大了眼睛,看着难得一见的亲热镜头。

    “看什么看,待会叫大师父罚你们半蹲外加提水桶。”苏静庭故意恐吓着这群小萝卜头。

    “哎呀!小师父不要啦!”同学们赶紧收回视线,继续练着拉筋的功夫。

    拉筋和压腿是让身体筋骨保持柔软有弹性的基本功课,一方面是暖身,这样练功时较不容易受伤,另一方面则是基础宝夫,增加本身的耐力,是练武者每天要做的基本功课。

    “不要,就给我专心一点。”苏静庭也很纳闷,大师兄怎么会抱着大师姐去藥膳房呀?

    三合院的右侧屋舍写着“藥膳房”左侧屋舍写着“缘功房”

    藥膳房里分隔出两个大房间,一边为厨房和食堂,供应着季家武馆里师父和学生的饮食;一边为藥房和治疗房,里头有各式各样的中藥及外伤藥,若有跌打损伤,也都在这里治疗。

    练功房里也分隔出两个大空间,一边为兵器房,放置着各式各样训练用的兵器;一边为武术房,宽大的空间,专门让学生做过招对打的练习。

    这时李杰按着地址,来到了山明水秀的季家武馆。

    他站在武馆的大门前,正好看见一个身材高壮的男人抱着叶采薇走进右侧的屋子里。

    他倒没想过,她有男朋友了吗?他这样唐突地来找她,是否会造成她的困扰?还是这就是她躲他的理由?

    苏静庭来到李杰的跟前,笑着询问:“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他扬起迷人的唇角:“我找采薇。”

    “找采薇?”苏静庭讶异地张大了眼,这些年来,从没有看过有人来找师姐,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吗?

    “嗯!我刚刚看见她被抱进屋子里去了。”难道又是他迷人的笑脸,让眼前漂亮的小姐失了魂吗?他自负的笑容更灿烂了。

    “请问你是?”她总得问清楚来人是谁吧。

    “我是她的大学同学,采薇的妈妈告诉我她在这里。”

    “喔!那请你等一下,我去叫她。”苏静庭转身对着一群小朋友喊:“你们自己先练习,别偷懒,小师父马上回来。”

    “小姐!”李杰喊住了苏静庭。

    “什么事?”

    “刚刚抱采薇进去的那个男人是”他总得先打探清楚叶采薇和那个男人的关系,免得他自作多情,到时怎么死在武馆里的都不知道。

    “你是说师兄喔?他是我们的大师兄。”苏静庭浅笑嫣然地回答。

    “师兄!”那这个师兄到底和叶采薇有没有关系呢?

    李杰跟着苏静庭的脚步来到藥膳房的门口,门内传出了季展原如狮吼般的声音。

    一进藥膳房,季展原就将叶采薇轻轻地放在治疗房的床铺上。

    “师兄,我没事的。”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他却用一只大手压住了她的左肩头,另一只大手不理会她的抗议,径自将她的上衣拉到肚脐的上方。

    “我先帮你处理肚子的伤势,等下再帮你推拿手腕。”

    “不用了!我没事的。”她拒绝师兄的治疗,不是觉得不当,毕竟两人是从小相处到大的师兄妹,早已经没有男女的分别,而是她觉得一点小伤,根本不用烦劳师兄。

    “还说没事?你自己学武应该知道,这样的内伤万一腹腔内脏有破裂,若不及早治疗,轻者会食欲变差、腹部积水,不但脉络受损阻塞,重者还会呕血,还可能有性命危险。”看她一副不关紧要的样子,季展原心头的火就往上窜,说起话来比狮子吼声还大。

    “师兄,你说得太严重了,我只不过不小心被抢匪打了一拳。”虽然她感到很不舒服,但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那个抢匪还没那个功力可以把她伤到有生命危险。

    “师姐,你怎么了?什么抢匪?你伤得重不重?”本来站在门口的苏静庭一听到叶采薇受伤了,连忙来到她的身边。

    “我没事,是师兄太大惊小敝了。”她感觉到有道注视的眼光,眼眸一抬,看见站在房门口的李杰,连忙拉下了衣服的下襬。

    季展原也注意到门口的陌生男人。“静庭,他是谁?”

    “师兄,他是师姐的大学同学,他来找师姐的。”

    季展原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李杰。

    李杰不顾季展原像尊门神般立在那里,他大大方方地走进了治疗室,走到了叶采薇的身边。

    “采薇,我不是说要来带你去看医生的吗?你怎么还跑来教小朋友念书?”李杰半蹲在床边,话里全是怜惜的情意。

    他怎么找来的?他怎么会知道这里的?她看进他爱笑的眼底,想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别这样看着我,我们才一晚没见,就这么想我呀!”明知她对于他的来到还在震惊当中,他硬是要曲解她眼神里的含意。

    他的话是这么暧昧,苏静庭看看叶采薇再看看李杰,不会吧?

    叶采薇在讶异中马上恢复惯有的神色。“我跟你说过了,我不需要看医生,我师兄会帮我推拿医治的。”

    季展原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昨夜和师妹在一起?那他不就在抢案的现场?

    李杰站了起来,对着季展原伸出了右手。“师兄你好,我是采薇的大学同学,我叫李杰。”他不但甜言蜜语说得溜,脸皮更是厚,也不管别人的脸色,总是能拉着一张业务员的嘴脸,自顾自地说。

    季展原也伸出右手与他相握,两个男人相同的气势,一个斯文中带着潇洒,一个威武中有粗犷,可是眼神中却有着浓浓较量的意味。

    “李先生,请你先到外面,我要帮采薇治疗。”他的话冷得像一座冰库,一点都没有待客之道。

    李杰又半蹲下来。“采薇,你是为了我才受伤,至少让我在这里陪着你看着你,好吗?”

    叶采薇有些尴尬,眼神闪呀闪地,就是不敢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李杰,你先出去,等我上好藥,我们再谈。”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能够找到这里?连田子铃都不知道她家在哪里,他是如何办到的?况且,她还特地交代过妈妈,怎么想,他都不该在这里出现的。

    看着她的不自在,李杰满意地笑了笑,总算她的眼神还有一点生气。

    “你师兄在帮你推拿的时候,要是很痛,你就大声地叫出来,千万别忍着,这样反而不好。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再叫我。”他温柔地叮咛着她。

    她楞了楞,从来不动的心湖,扬起了点点波涛。

    “静庭,麻烦你带他出去。”叶采薇强装冷漠,下了逐客令,早知道昨晚就不该去参加同学会,不但违背了自己不动武的誓言,还惹来了李杰,现在她不单手痛、肚子痛,连头也痛了。

    苏静庭对着李杰浅笑盈盈,先往门口走出去。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现在受了伤,心情难免会不好。李杰只好听她的话,对着季展原轻点一下头,然后才昂扬地走出治疗房。

    看着李杰已经离开藥膳房,季展原才开口说:“等下你得好好跟我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叶采薇翻了白眼,满脸的无可奈何。

    李杰站在藥膳房的门口,看着小朋友们正在练习打桩。

    桩法是武术的根本,主要训练腰腿基本的稳定度,在站桩的训练中,能练就下盘稳定的功力。

    “这里的环境真好,很适合练武。”他对着苏静庭说。

    “这里是都市中的乡下,空气很好很新鲜。”苏静庭小巧可爱的脸上,因为看见帅哥而有着一些羞赧。

    “你要不要自我介绍一下,我总不能叫你喂吧?”趁着叶采薇在里头疗伤,他得借机多打听一点她的事情。

    “我叫苏静庭人女静的静,家庭的庭。”她脸颊上的酒涡因笑意而隐隐浮现。

    “苏静庭”他跟着重复了一遍。“好美的名字,就跟你的人一样。”

    闻言,苏静庭的芳心怦怦乱跳。“没有啦!这个名字很普通的呀。”

    她常年在武馆里,除了学生就是家长,没什么机会和单身男人接触,尤其还是一个大帅哥。

    “哪会普通,那我的名字不就是菜市场名了吗?”他微露出白白的牙,呼应着她的笑意。

    对于他的风趣,她呵呵笑起。

    “我叫李杰,木子李,杰出的杰,有够俗吧!”

    “不会俗啦!很好听呀!”苏静庭腼腆地不敢看着他灼灼的眼神。

    “采薇是你的师姐?”他转入了正题,不赶紧问,待会儿叶采薇敷完藥出来,他就没机会问了。

    “是呀,师父就收我和采薇两个入门徒弟,她早我三年入门,所以是我的师姐。”

    “那你师兄呢?不算吗?”

    “师兄是师父的儿子,当然不算是徒弟。”

    难怪那个一脸臭臭的男人丝毫不把他当客人对待,原来他是这间武馆的主人。

    “你师兄看起来好象很凶哦?”他装出一副怕怕的样子。

    “他是面恶心善,只是说话大声了点,不然压不住这群调皮捣蛋的学生,其实他心肠很好。”她赶忙替季展原说好话。

    “那他和采薇”该怎么问呢?问他们是不是情侣,是不是爱人?那不就表示他一点都不了解采薇了吗?

    “咦?”她用眼神提了问号。

    “我是说你师兄好象对采薇很好,还抱着她进去敷藥。”他想了一下措词,幸好苏静庭看起来很单纯,应该不会联想太多。

    “他对每个人都很好呀,只是脾气不大好而已。”

    他还是没问出他想要的答案。其实叶采薇有没有男朋友,根本不关他的事,他干什么这么好奇呢?

    现在他人也见到了,她有她师兄照顾,伤势会没事的,那他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况且,他还不怎么受欢迎,里头那个师兄赶他出来,连叶采薇也把他赶出来,他还是改问别的好了。

    “这个武馆就你们三个在教小朋友练功夫吗?”

    “你不知道师姐她已经十年没碰武术了吗?她怎么可能教小朋友练功夫。”苏静庭开始怀疑他和师姐的交情到底有多深了。

    “我是不知道她十年没动武了,但是我知道,她昨天为了救我,出手打跑了三个抢匪。”他对她的好奇心又加重了几分,十年不曾动武的她,昨晚却破了戒?

    “师姐真的为了你出手打跑了抢匪?”苏静庭完全不能相信。

    当然不是全为了他,但他不这样吹嘘一下,他都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已经年老色衰没身价了,不然叶采薇怎会连正眼都不瞧他一下?

    闲聊的过程中,他从苏静庭的口中知道了很多事情。

    季家武馆在台湾的创办人季石先生,因为只有季展原一个独子,在看到聪颖体弱的叶采薇后,就喜爱不已,于是收了她当第一个女徒弟。

    在季石的亲自调教下,叶采薇不但练壮了身体,还屡屡在全国武术大赛中得冠,只是自幼原本瘦小纤细的体形,长大后倒也没多大的改变。

    一直到她高二那年,她突然不再练武,也立誓再也不动武,造成武术界一片哗然,都为了她的放弃而深感惋惜。

    除了季石和季展原外,武馆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她不再动武的原因,连苏静庭也不知情。

    后来她弃武学商,直到大学毕业,才在季展原的力劝下,又回到武馆来教学生功课。

    敷完藥的叶采薇和季展原一起从藥膳房走了出来。

    一出来,她就瞧见李杰和苏静庭有说有笑的。

    他还真有女人缘,她早该习惯的不是吗?今天的他换下一身的西装笔挺,改穿著套头毛衣和休闲长裤,时光像是回到了大学时代,他就是那副大众情人的样子,可是她的心怎么闷闷地不舒服,难道那一拳连心脏也受伤了?

    “小师妹!”季展原喊了声背对着他们的苏静庭。

    李杰和苏静庭同时转过身来。

    “采薇,要不要紧?好多了吗?”李杰看着她缠着纱布的右手腕。

    “有师兄在,我没事的,你不用操心。”她有意地拿季展原当挡箭牌。

    “那就好,有你师兄在,我也相信你会没事的。”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看她再看看她身边的季展原,好一对青梅竹马。

    “谢谢你来看我。”叶采薇拉起了陌生的距离。

    “谢什么,是你救了我,我不该来看你吗?”他对谢谢这两个字感到很刺耳,语调中有着苦笑的无奈。

    “我说过,你不用放在心上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的牵扯。

    “我会永远放在心上的,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看着她长长的眼睫眨呀眨,知道她的心里已经烙下了他的影子,不管她对他的印象是好是坏,她再也不会连正眼都不瞧他一眼了。

    叶采薇无言了。送走了他,心里沉重重的,像丢落了什么。

    她说服着自己,她是讨厌他的,这么多年来,她最讨厌花心的男人,他当然也不会例外,更不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