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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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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怅然若失的样子,她从公园那最高的一级台阶走下来,嘴唇上涂抹的是那种漠然的紫红口红,最醉心而又最妖艳的颜色。

    她不知他真的是如何的心意,难道一星期真的就只能在周末有一次的见面吗。即使见面了,他也从不听她讲述自己的心事,只是猴急猴急地上床做他想做的事,完事之后就呼呼地睡大觉。

    难道爱情蜕变到后来就只有性了吗?他总是说他很累,想睡觉,难道男人就只能以两种状态出现吗,要么是生龙活虎地在职场或是在女人的床上,要么是冬眠般地进入鼾声阵阵的梦乡。

    是他不爱自己了吗,柳莉这样想,不会吧,他不是那样的人呀,当初的时候,他打的半个小时,从城市的那一头来到这一头,只为捧来她想喝的一碗豆浆。那时,她躺在他的怀里想,遇到这样的男人,才叫做女人的幸福。

    为什么,现在,他就不肯给自己施舍一点爱呢?柳莉发觉,自己竟然用了施舍这一个词,对的,就是施舍,哪怕,哪怕就只是一点点就够了。

    我真是个怕麻烦的人,工作中已经够麻烦的了,为何生活还是那么地复杂,小五的女朋友过生日,又要去应酬,哎!本想只是送件礼物就行了,但是,多年一起打拼的哥们,只得委屈自己了,范军坐在办公桌前,为自己点了一支烟,这样想。

    对了今天是周末,轮到我去柳莉的家了,我一定要记得,上次就因为太忙而忘记去了,虽然柳莉没有口头抱怨,但从她那幽然的眼神,我就知道,她在内心怪我了。范军决定今晚早一点离席,去柳莉那儿过夜。

    我应该穿那条白色的内裤,柳莉就喜欢我穿白色的内裤,对了就穿上次她为我买的

    还带有荧光的那种。

    再过几天就是柳莉生日了,我得给她准备礼物,他最喜欢紫红的颜色,对了,到时就给她送一支口红。

    小五说过,男人送女人最好的礼物就是口红,把女人的嘴唇弄成自己最喜欢的颜色,接吻的时候就自然多一些快感。

    柳莉是自由撰稿人,每天灵感来了就在电脑前敲敲打打,然后剩下大把大把的时间去感受孤独。

    孤独就是潮水,能淹没你所有的对生活的所有激情,也能引发你对生活产生更大的激情。

    养个小动物吧,但自己又是一个很懒散的人,柳莉这样想,那简直是一件残忍的事。

    其实范军就给她买过一只小狗,很可爱的,白白的卷毛,天真时就像一个孩了,但是只有几天柳莉就把她送人了。因为她有时写作起来就是一个不要命的人,可以几天地不吃东西,坐在电脑前不移动一下身子。小狗可以忍受孤独,但是不能忍受饥饿呀。

    也许,也许,我应当和范军要一个孩子,都已经28了,再不要孩子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因为书上说,30岁过后的女人要孩子是件很危险的事。

    闲下来的时候,柳莉就喜欢握一杯咖啡,坐在阳台上,静静地看着天空。

    阳台的对面另一幢楼的阳台上,柳莉经常看见一对年轻的男女,也许是男孩女孩在热吻。也许他们是在我的面前炫耀,柳莉总是认真地看他们如此地缠绵,也许他们认为我是一个没有爱情的可怜的女人。

    喝着咖啡,看了很久的天,看了很久的别人的恩爱,柳莉就只得回身进房,她除了写作,就只能等范军的到来。

    不喜欢看电视,不喜欢打牌,不喜欢串门,也不喜欢上网,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他今天又不会来了吗,当闹钟敲响12点的时候,柳莉一个人倒在了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时间过得很慢,柳莉这样想,也许自己是一个有闲的人,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如此在等待中浪费。听着闹钟“嘀嗒嘀嗒”的声音,她感觉自己的生命就如此流逝,也许,也许有一天躺在床上的就是一个白发的同样孤独的老婆婆。她不敢再想了,她决定明天把墙壁上吞噬她生命的时钟取掉,扔进垃圾堆里。

    两点过五分的时候,门被敲响了,打开门,果然是范军,像个犯错的大孩子,一脸的傻笑。

    对不起!

    柳莉急忙用自己的唇堵住了他的唇,他的口中有着浓浓的酒味。

    风风火火地激情过后,柳莉把头枕在范军的肚子上,用手摸着他粗壮的手臂,对他说些什么呢?不知道。

    别闭眼,别闭眼,千万不能闭眼,一闭眼就会睡过去的,范军用手抚着柳莉的头发,他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睡去,他要陪她说话,聊一些她喜欢的事。

    但是他喜欢什么呢?这几年,都只是蜻蜓点水般地周末见下面,他已对她知之甚少,范军开了几次口,都不知要引出什么样的话题才合她的意。

    你生意最近如何?柳莉正要开口问范军的时候,却听到了他重重的鼾声。

    柳莉内心有了一种伤悲的感觉,她想把他打醒,质问他为什么这样,但是,她下不了手。

    这个男人还爱我吗?柳莉突然觉得他竟是如此的陌生,这样一个陌生的人躺在了他的床上。

    柳莉坐起来,为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坐到了电脑前,想写一点文字。

    没有一点的灵感,生命中没有一点特别的颜色,自己怕是被写空了吧,所有的房间里的东西已不能有一点的触动,以前,这里,就是地上的一片垃圾都可以让她产生不尽的联想,可现在,柳莉心里有着重重的挫败感。

    点开网页,点开聊天室,胡乱地聊吧,就是不聊,看看别人的热闹也是可以的呀!柳莉以游客的身份进了一个聊天室,没劲,只一会儿,她又出来了。

    柳莉走到床边,她看着范军,有着想流泪的感觉,她俯下身下,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睡得很熟,脸上还带着微笑。

    柳莉用手指尖轻轻在摸着范军浓浓的眉毛,抚过来又撩过去,抚过来又撩过去

    披起风衣,关上门,柳莉想出去走走。她的楼下就是一条长长的大街,大街上晚上是一家挨一家的大排档,全是用塑料布搭的那一种,这里有各种的小吃,这么晚了还很热闹。

    选了一家,坐了下来,柳莉知道自己并不想吃点什么。

    您好,柳莉正在出神的时候,有人跟她打招呼。您好,您是?

    哦,我住在你对面的那栋楼,我经常看见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喝咖啡,有时还看着天。

    哦,是吗?柳莉笑了,自己在欣赏风景的时候,却不知自己也被别人当作风景欣赏了。眼前是一个高高白白的大男孩,嘴角下方还有一颗痘痘,在他白白的皮肤衬托下很是显眼,那是青春的痣。

    我叫肖鸣,能坐下来吗?

    可以,您坐吧!柳莉找不到理由拒绝他。

    这个叫肖鸣的男孩就坐在了柳莉的对面,他点了一些小吃,有意地把柳莉先前点的换过来放在他的那一边,然后把自己的放在柳莉的面前。

    能知道您是做什么的吗?

    为什么?柳莉被他这个问题吓了一跳,她是那种警戒心很强的女人。

    哦,对不起,我也许不能问这样的问题,因为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我是发现您不定时地在阳台上,我觉得好奇,有工作的人不会如此呀?肖鸣急忙解释。

    哦,我是自由撰稿人,柳莉笑了。

    聊了很多的话题,柳莉感觉她是这些年来第一次说话如此地尽兴。

    从大排档回来的时候,肖鸣执意要先把柳莉送到她家的门口,然后再转回去。

    不用了吧,在我面前,你可是小弟弟呀,柳莉笑了,这个大男孩,大男人主义还挺重的。

    在我的面前,你只是一个女人,是女人我就应当送你,肖鸣很固执。

    柳莉没有办法,只得让他送到了家门口。

    再见,柳莉还只掏出钥匙的时候,肖鸣就跟她告别,然后再蹦跳着下楼了。

    有意思的大男孩,柳莉摆摆头,然后进了门,进到卧室,范军还没有沉沉有睡梦中。

    坐在电脑前,柳莉写了一篇长长的有点缅怀青春的小说,她还特别说到,有脸上痘痘的日子真好,因为那是青春的痣。

    清早,范军起床后,出去的时候,柳莉还在喜悦的创作中。

    范军知道,柳莉在写作的时候,最忌讳别人在旁边的打扰,他只是走到了她的身后,在她的头发上轻轻地一吻,然后再小声地说“我走了”就开门出去了。

    第二次见到肖鸣,柳莉正在低头超市的货架上选东西,她用一个大大的篮子,装了各种的方便面,然后就是咖啡。

    “你平时就是吃方便面?”

    柳莉听到声音抬起头的时候,肖鸣就站在她的面前,一脸阳光地笑。

    “是呀!懒得做饭。”

    “你是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

    “是的,本来就是呀!”柳莉故意偏着头,如此望着他说,他想看他会往下说如何的话。

    “不行,走,你跟我走。”

    “去哪?”柳莉看着眼前有点可爱霸道的男孩。

    “去我家,我给你做顿好吃的。”

    “真的?”

    “当然了。”肖鸣提过柳莉的篮子,往收银处就走。

    柳莉抢在前面付了账,她就跟在肖鸣的后面,她觉得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大男孩。

    “真好吃,麻麻的,辣辣的,恰到好处,有点川菜味道。”柳莉吃着肖鸣做菜,如此说道。

    “什么有点,本来就是川菜,我可是正宗的四川人。”

    “是,是,是,正宗的川菜,我说错了,什么,你是四川人?”

    “对呀,九寨沟,天下最美的地方。”肖鸣提到自己的家乡就是一脸的自豪。

    “哦,那像少数民族了。”柳莉有了兴趣。

    “不是,我是那地少有的汉族。”

    “哦。”

    “不过,藏舞我也会跳,算半个少数民族吧。”

    聊了很多关于藏民关于九寨沟的话,柳莉从肖鸣的家出来的时候已是晚上10点了。

    肖鸣又要执意送柳莉回家。柳莉只得让他提着那大大的一包从超市买回的东西,跟在自己的后面。

    最近写作很顺利,很多杂志社的约稿都按时发出去了,而且还动笔了一个长篇,柳莉写累了也会握杯咖啡,去阳台上站站。

    喝两口咖啡,柳莉已无心看天,也无心看到面阳台上热吻的男生女生,她只是有意无意在用眼神瞟瞟肖鸣的阳台。

    肖鸣在的时候,就会主动对她挥一挥手,然后柳莉就会对他举举一举咖啡杯,作一个请碰杯的姿势。逢此,他也就收回挥动的手,做一个握着酒杯的形状,然后对她这边一送,再一饮而尽。她就会被他俏皮的模样逗笑,生活真美好。

    送你一支口红,还有一束鲜花,范军在电话里这样对柳莉说,今天你过生日,但我要陪客户,不能来你,对不起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自己28岁的生日,不是范军的提醒,自己都忘了,对着镜子,柳莉端详着自己的皮肤,幸好,还没有皱纹,她这样想,28岁,那么,自己还吊在青春的尾巴上,还没有成为豆腐渣。

    送花的人来了,带来了范军的祝福,又是11朵玫瑰,打开口红,是咖啡色,柳莉有点泄气了,他是怎么搞的,明明说是紫红的一支,明明知道我最不喜欢咖啡色,他还是送这样的一支口红。

    将玫瑰丢开,将口红丢开,柳莉出了门,她想去走走。

    没有朋友,生日就只能是孤独的,柳莉不禁后悔了,在大学的时候,在女生寝室,讨论一个男人的话题的时候,她就错了,这些年过去,青春耗了一大把,才知道自己错了。

    那个话题是这样的:如果女人是苹果,很多个的苹果,如果男人是篮子,作为女人,你是将你所有的苹果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好,还是分开放在几个篮子里的好?

    当然是一个篮子里好呀,柳莉说出这样的话时,全寝室的女生都笑她传统,还说她是“古墓派”

    现在,这不,后悔了吧,自己就一个篮子,就一个范军,可他却不能时时为我所用,柳莉真的有点后悔了。

    她想见到肖鸣,毕竟,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想找个人聊聊,柳莉这样想。

    走完了大排档大街,没有见到肖鸣。

    又再走回来,还是没有见到,柳莉走到肖鸣那个单元的楼梯,犹豫着自己上不上去,估计他在家里。如果没在外面,他就在家里,看书,这是他对她说的,因为他在准备考研。

    上去吧,还是不上去吧,还是上去吧,柳莉头脑里斗争得很厉害,一咬牙,她还是上去了。

    “是你!”看得出来,肖鸣很惊喜。

    “我饿了。”柳莉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却不知进门嘴里就蹦出了如此的话。

    “那好,我已经买好了菜,正准备做呢,你来帮我的忙。”

    菜做好了,柳莉坐了下来,对正要坐下来的肖鸣说:“你去买两瓶酒吧,今天我想喝酒。”

    “好的。”肖鸣飞一般就出去了,很快就提回来两瓶啤酒。

    打开酒瓶,倒上,举起杯,柳莉对肖鸣说:“为我的生日干杯吧!”

    “什么,今天是你的生日?”

    柳莉一口喝掉,再为自己倒上了一杯,也为肖鸣倒上了一杯。她正要举杯的时候,肖鸣说:“等等。”接着他又一次飞一般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肖鸣带回来了一个生日蛋糕,点上蜡烛,举到柳莉的面前:“祝你生日快乐!”

    醉了,吐了。柳莉就扶在肖鸣的身上哭,肖鸣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的手是否要搂住她。

    好不容易把她扶上床,肖鸣累了,正要起身去收拾餐桌的时候,柳莉拉住了他“你不要走,陪陪我好吗?”

    “好的,”肖鸣就很拘谨地坐在床边,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就想要人陪我说话,没有人听我说话,一个也没有”

    原来女人的酒量如此地差,一瓶啤酒醉了,肖鸣这样想。他就一直坐在床边,听着柳莉前后接不上的酒话。

    “对了,我送你一件生日礼物。”肖鸣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柳莉。

    “不,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你陪我说话。”柳莉还是在醉意中。

    肖鸣把盒子放在床头,柳莉的头发旁边。

    “你躺下来吧,躺在我的边上,陪我说话。”

    肖鸣只得躺下来。

    “你脱下衣服,我要枕下你的肚子上,然后你再陪我说话。”

    “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有意的,我,我会对你好的,”肖鸣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如此说道,柳莉是在她的怀里。

    “没什么,不能怪你,谢谢你陪我过28岁生日,女人青春尾巴上的生日。”

    “你没有28吧。”

    “那你看我有多大?”

    “最多24,比我大一点。”

    “那你23咯,比我小5岁。”

    “是的。但你看不出来有28岁。“

    “现在感觉我老吧,对了,你给我送的是什么,用盒子装着的。”

    “是一支口红。”肖鸣从床头摸到那一个盒子,递给柳莉。

    打开了,是一支紫红色的口红,她最喜欢的口红的颜色,她抱紧了他,有了想流泪的感觉。但她还是对他说:“只怕是买了想送给别的女孩子的吧,碰巧我的生日,就给了我,有哪个女孩可是倒了霉了。”

    “不是的,不是的,”肖鸣连忙说:“我早就买好了,想送给你,一直没有机会。”

    他是一个一直注意自己很久的男人,他就一直注意着阳台上的我,柳莉没想到自己还被人这样真切地关注,一直以为自己是完全孤独的。

    “我们分手吧!”周末过后的清晨,范军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柳莉平静地对他说。

    “为什么?”范军很是诧异,他有点措手不及。

    “我不愿意再做你的周末爱人,和你经营什么所谓的周末爱情。”

    “我们一直不是挺好的吗,都5年了呀。”范军还是不知道。

    “5年怎么了,那是以前,现在,我不愿意了。”

    “没有理由吗?”

    “没有理由,只是不愿意。”

    “好,好的,我知道怎么做了。”范军到底认为自己是一个绅士,他又急着去公司,他站起身,退出了她的房门。

    “我是爱你的,”到房门口时,范军如此对柳莉说,他打算下次周末再和她好好谈谈,或许,或许她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你为什么坐在她家的门口?你是谁?”范军到柳莉的家门口的时候,被坐在黑暗中的肖鸣吓了一跳。

    “你是谁?你找谁?”

    “我找柳莉,我是她男朋友。”

    “不对,我才是她男朋友。”

    两个男人,邂逅在一个女人的门前,这个女人走了,走得无声无息,她是他们深爱的女人。

    有一个女人,在另一座城市,怅然若失的样子,从公园那最高的一级台阶走下来,嘴唇上涂抹的是那种漠然的紫红口红,最醉心而又最妖艳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