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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超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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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咳——嗯咳——你说阿渝和阿乞回来了?”郗愔捂着胸,不停的咳嗽着。

    “回来了,昨天晚上回来的,见你在睡得熟,就没打扰你。”傅氏见郗愔咳的厉害,忙上前替他揉着胸口,“快给郎君拿水来。”傅氏吩咐道,“怎么咳得这么厉害?要不要请疾医过来看看?”

    “不用了,我昨天已经看过了。”郗愔咳了好一会,缓了一口气说道,“疾医说没什么大碍,睡一觉就好了。对了,他们两人是怎么回来的?”郗愔问道,“是那孽子送他们回来的吗?”

    傅氏听了郗愔的话,有些哭笑不得:“不是,他现在哪里有空回来。”

    郗愔听了轻哼一声,“回来了也不许他进门!”

    “不许他进门,他怎么回来成亲?”傅氏好笑的说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在生气呢?不就是少了一些钱财嘛。”

    “什么叫‘不就是少了一些钱财’,那些钱财我存了多少年啊!”郗愔怒气冲冲的说道,想起自己的损失的那些钱财,心就直揪疼,“哼,他要是敢回来,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傅氏见郗恢那怒气冲冲的模样,生怕他又气得直咳,便岔开了话题,“对了,阿渝昨天跟我说,二弟想把阿乞送到军营里。”

    “好端端的送阿乞去军营干嘛?”郗愔疑惑的说道,“阿乞今年才几岁啊。”

    “我也不清楚,二弟让阿渝捎了一封信过来,昨天他们到的太晚了,我没问她要信,一会她要过来的,你问问她就是了。”傅氏说道。

    郗愔说道:“也好。”两人正说话间,门口有仆妇进来禀道:“县公、夫人,小娘子、小郎君、王七郎君在门口求见。”

    傅氏说道:“阿渝来了?快让她进来。”

    郗愔问道:“献之怎么也来了?”

    傅氏道:“二弟和阿冉都抽不出空来,阿渝和阿乞是献之送回来的。”

    郗愔“哦”了一声,这时郗道茂、郗恢同王献之一起进来给两人请安。

    “都起来吧。”傅氏爱怜将郗道茂和郗恢搂到怀里,“昨晚睡好了吗?”

    “睡好了。”郗道茂说道,“伯父,我听说你最近一直有些咳嗽,正好我带了一点枇杷膏回来,你让人用温水兑了服下试试看。”

    “枇杷膏?”傅氏接过郗道茂递来的小陶罐看了看,不由欢喜的问道:“这枇杷膏哪里来的?比我在药堂买的好多了。”说着就让人去冲开。

    郗道茂笑道:“这是我自己熬的,不是药堂里买的。”

    傅氏笑的说道:“我们家阿渝就是心细手巧。”

    郗道茂闻言搂着傅氏的脖子撒娇道:“哪有伯母这么夸自己侄女儿的。”

    傅氏笑道:“那是人家伯母没有阿渝这么乖的侄女儿!”

    郗道茂和傅氏说笑的时候,郗愔也在一旁问王献之道:“你阿父、阿母最近身体可好?”

    “父亲、母亲身体安好。”王献之站在一旁恭敬的回答着郗愔的问题,“他们也一直记挂舅父、舅母,总说想来京口看看。”

    “说起来我们也已经好久没见面了。”郗愔叹气的说道,“听说逸少在九年的时候写了一副好字,真想好好欣赏一下。”

    郗道茂听了郗愔的话也在一旁点头,姑父最出名的大作《兰亭序》就是永和九年写的,伯父说的那副好字肯定是《兰亭序》。

    王献之见郗道茂在一旁附和,便笑着说道:“阿兄成亲的时候,父亲、母亲一定会来京口的,到时父亲肯定会把《兰亭宴集序》带来的。”

    郗愔和傅氏听了王献之的话,不由相视一笑,又望着郗道茂和王献之笑而不语,郗道茂被两人的笑容笑得心里毛毛的,“对了伯父,这是阿父让我带给你的信。”她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递给郗昙,“阿父说让阿乞去军营里历练一下。”

    郗昙接过信道:“阿乞才几岁?也太早了点,再缓缓吧。”

    郗恢腻到郗昙身边说道:“伯父,人家年纪不小了,你看!”他举起小手臂说道,“我可是很有力气的。”说着就单手将房里的紫檀木胡床抬起了一点。

    傅氏低低的惊呼了一声,“我的心肝,小心别憋坏自己。”这紫檀木做的胡床可不轻。

    郗道茂见郗恢小脸涨的通红,努力要将胡床再抬高一点,不由暗暗着急,“阿乞快把胡床放下,小心受伤。”她轻斥道。

    “我-没-事-”郗恢一字一句的说道,正在快吃不消的时候,突然觉得手里一松,他抬头一眼,就见王献之见胡床再抬高了一点,“阿乞,你这么抬这胡床筋骨会受伤的。”王献之说道,“手里的力气可不是这么练的。”

    郗道茂松了一口气,对王献之说道:“献之,你也快放下,小心别伤到自己。”

    “我没事。”王献之轻轻的放下了胡床说道:“这胡床算什么,比这个更重的我都提得起来。”

    郗愔笑道:“阿渝你也太小看献之了,他若是手臂没力量,怎么写字呢?就如你的字虽然漂亮,可终究少了几分力度,正是手里力气不够的缘故。”

    郗道茂闻言有些懊恼的咬了咬下唇,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公平,男性总比女性占了更多的优势,就拿练字来说,一般来说女子的腕力总是比较弱的,且练字时常需要长时间的站立,女性往往没有足够的体力来支持。

    “阿渝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傅氏将郗道茂搂到怀里,白了郗愔一眼,“难道你要阿渝像你们一样,天天去拉弓射箭吗?阿渝,别理你大伯,女孩子还是文静一点好。”

    “嗯。”郗道茂点点头,她就算想去拉弓射箭阿母也不会允许的。

    郗愔笑道:“阿渝这点年纪能写出这么漂亮的字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腕力再多写几年就有了。”他回头对王献之说道:“献之什么时候回去?在这儿玩几天再走吧,今天我们好好喝上几杯。”

    傅氏和郗道茂听到郗愔的话,同时瞪大眼睛,王献之忙道:“舅父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多喝酒了,我明天就要走了,还要几天就要入太学读书了,我得早点赶回去。”

    郗愔笑道,“我身体都好的差不多了,喝上几杯酒还是可以的,别听你大舅母的,她总是小题大做。”傅氏闻言暗恼的瞪了郗愔一眼,郗愔摸摸鼻子,“只可惜你不能多玩几天再走。课业为重!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说着他呵呵的笑了起来,傅氏也跟着微笑,王献之见两人这副模样,脸不由泛红,他偷偷瞄了一眼正在傅氏怀里的郗道茂,嘴角轻挑。

    郗道茂只道伯父同王献之谈的愉快,并没有多想,想着趁现在伯父心情好,把阿兄的信给伯父看,她从袖子里掏出郗超写的信,“伯父,这是阿兄写给你的信。”她递给郗愔。

    郗愔见了那封信,原来笑的开心的脸不由自主的沉下来,“哼!这个孽子写的信有什么好看的!来人!给我拿出去烧了!”

    傅氏忙取过郗道茂手的信:“你不看,我可要看!”

    郗道茂眨了眨眼睛,伯父还在生气?傅氏可不管郗愔在一边吹胡子瞪眼睛,自顾自的拆开了信细细的读了起来,一边读一边眉开眼笑道:“阿冉这孩子就是贴心,居然帮我把道安法师亲自抄誉的佛经都找到了,他公事这么繁忙,还要为我做这种小事,真是难为这孩子了。”

    “伯母,阿兄在信里写了什么?”郗道茂好奇的探过头同傅氏一起看起了郗超写的信件,“阿姊,我也要看。”郗恢不甘示弱凑了过去,郗道茂让郗恢坐在自己膝盖上,三人还不时的发出开心笑声。

    郗愔见三人一起读信,先是气呼呼的扭过头,之后听到了三人的谈笑声,有些坐不住了,他先是不住的偷瞄三人,后来被傅氏看到他探头探脑的模样,不由有些羞恼,微咳了几声,一本正紧的问起了王献之的课业问题。

    王献之眼底满是笑意,但依然恭敬的回答了郗愔的问题,还不时的见机说了几句郗超的好话,郗道茂暗暗的感激的对王献之笑了笑。

    王献之见状目光转柔,对郗道茂偷偷的眨了下眼睛,郗道茂见状抿嘴一笑,殊不知两人的小动作完全落在了郗愔和傅氏的眼里,两人见状不由欣慰的笑了笑。

    待傅氏读完信件之后,就仔细的将信件叠好,塞到自己的衣袖里,郗愔见傅氏把信件塞在袖子里,丝毫没有给他看信的意思,心里不由暗暗着急,握拳轻咳了几声,傅氏见他那副模样,暗笑在心里,面上却不动神色,“既然献之明天就走,我们就今天好好聚聚,献之要吃什么?我让庖厨去准备。”

    王献之笑道:“大舅母不必太麻烦,我什么都爱吃。”

    郗愔见傅氏不理他,不由又重重的咳了几声,却不提防咳的太用力,居然呛到了,这下他又惊天动地的咳了起来,傅氏唬了一跳,连忙上前给他揉胸拍背,郗道茂正想上前帮忙,却被王献之拉住,“舅父、舅母,我们先告退了。”

    郗愔一边咳一边点头,傅氏也说道:“好吧,阿渝,你就带着献之在家里逛逛吧。”

    “好。”郗道茂应了一声,就离开了郗愔的房间,才踏出房门,就听见傅氏说道:“好了,你不就是想看阿冉写的信吗?何苦弄这出苦肉计吗?”

    “谁说我要看这孽子写的信了——”郗愔犹自犟嘴着。

    郗道茂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她也知道王献之为什么现在把拉她出来了,她忍不住暗笑自己迟钝,阿兄是伯父唯一的嫡子,又是他最疼爱的儿子,怎么可能真的不理阿兄呢?

    “阿渝,不如我们去花园里走走?”王献之低头对郗道茂笑问道。

    “对不起,我有点累,想回去休息。”郗道茂有些恹恹的说道。

    王献之见阿渝一脸疲色,心中暗怪自己粗心,阿渝自小养在深闺,身娇体弱,自然比不上他们从小练武的身体,连日来赶路身体肯定吃不消,“那我先送你先回房休息吧。”

    “好。”郗道茂有些歉意的说道,“我让阿乞陪你四处走走吧。”她虽迟钝,可也隐约看出了家里人都有撮合她和王献之的意思,且不说王献之是‘表姐杀手’,光王献之是自己表弟那关,她就过不了,跟表弟结婚?那是乱伦啊!再说他们血缘那么亲近,结婚后生出傻子孩子怎么办?

    郗道茂隐约感觉阿母是知道她跟桓济的事的,她虽不知道为什么阿母一直没质问她这件事,但如果她去跟阿母说自己不想嫁给王献之,依照她对阿母的了解,她肯定不会再让自己跟桓济见面,然后速度和王家定亲,把她送到花轿上。郗道茂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暂时按兵不动,先看看形势再说,郗道茂低头思忖道,从现在开始,她还是跟王献之保持点距离吧。

    王献之笑道:“好。”

    王献之只在郗家待了一天,第二天便匆匆离去了,郗恢在送走王献之之后,就由郗昙带着去了军营,郗道茂从郗恢出生就没有离开过郗恢,弟弟一下子不在自己身边,她多少有些不适应,又担心郗恢在军营受苦,总是三天两头派人去看郗恢,不时的送些吃食过去。

    “阿渝,你这样可不行。”傅氏见她如此行事,不由对她说道:“你也知道你阿父把阿乞送到军营里是去历练的,你若是还是如之前一般,事事都对他放不下手,他又怎么能长大呢?你放心,那军营全是你伯父的心腹手下,阿乞在那儿不会有危险的。”

    郗道茂自嘲一笑:“嗯,我也知道这样不对,可我有时候就是忍不住。”

    傅氏轻拍她的手,“阿渝,我们郗家子嗣单薄,嫡出的也就阿冉和阿乞两人,有些事是阿乞必须要去做的,因为他是郗家的儿子。”她顿了顿又说道:“再说阿乞也不可能永远跟在你身边,他总会长大的。”

    郗道茂听了傅氏的劝慰,心情好了许久,“伯母你说的对,阿乞毕竟不可能陪我一辈子。”

    傅氏拉着她的手说道:“好了,别多想了,来,跟我先去对账册吧。这几天可忙坏我了,幸好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