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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女孩朱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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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薇薇离开学校已经有一年了。她很想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凭自己的努力养活自己。她明白自己未成年,加上身体的原因,找工作并不是很容易。她没有什么特长,只有早熟的身体和甜美的声音。

    在学校,同学都说她是一位美少女,白里透红的脸色,象涂了粉脂。由于过度的认真和营养跟不上,她患了轻度近视。但她的眸子依然水灵灵,头发乌黑发亮,不是很长但也不算短,巧到好处地披落下来,配上一副金色丝边的眼镜,看上去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郎,文雅秀气,俏丽动人。只可惜她身世不好,身体又欠佳。

    朱薇薇去了几家公司。开始时,人家都很热情地接待她。她知道,人家是看她长得好看,那溜溜转的眼睛已经告诉她招聘人的贼心。为了生计,她没有生气,她只想拥有一份工作,一份适合自己的轻松的工作,比如电话员这类的,至于那些贼心的人,她有办法对付他们。

    但让朱薇薇意料不到的事还是发生了。当她拿出身份证登记时,公司的人说她未满十八岁不能招。她求着,几乎要哭出来。她说她虽然只有十六岁,但她能干十八岁人的事。尽管她至情至意,还是被拒绝了,公司的人只是对她惋惜,对她二年后再来。

    每次找工作失败后,朱薇薇就跑到无人的地方伤心地哭了一场,尽情渲泄之后,回到家里一连几天不言不语。

    朱薇薇的父亲朱玉如爱赌又嗜酒的男人。当朱薇薇五岁时,父亲就是一个爱赌如命的人,他不但将家里的钱输光,还拿值钱的东西去卖。母亲王月梅多次劝说,他非但不听,还遭受痛骂毒打。她忍无可忍,带着三岁的弟弟离开了。当时,朱薇薇尚小,不懂母亲和父亲离婚的事,是懂事后邻居告诉她的。

    朱玉如赌至无钱再赌时方才醒悟,但是晚了,他只得整天喝酒,麻醉自己,家不成家,勉强扯养大朱薇薇。

    对朱薇薇来说,自母亲离去后,她就没有快乐过,苦难的日子让她比同龄女孩超前成熟,也给她稚嫩的心灵烙上痛苦的印记,变得易动情爱哭。她恨透了父亲,恨他不争气,恨他天天疯疯癫癫,象一个神智不清的乞丐。

    朱薇薇十三岁时曾去找过母亲。她母亲很幸福,打扮得象年轻的女郎,住套房,同一个男人同居,虽然没有输结婚登记,但已形同夫妻。男人对她也很好。朱薇薇的出现,让男人很反感。朱薇薇知道男人不喜欢她,为什么,她不清楚。离开时,她默默地看着母亲,希望母亲能留住她。她母亲只是无奈地看着她,眼里噙着泪水。就此之后,朱薇薇再也没有找过她的母亲。

    朱薇薇又一次想起了母亲。母亲毕竟是自己生身之母,是母亲的乳汁喂养大了她,也曾经疼爱过她,她离开父亲抛下她全出于一种无奈和被迫。她应该不会绝情得连女儿也不会承认。过去,她还是一个黄毛丫头,突然找上门去不免引起男人的怀疑和担愁,那段时间,父亲一直缠着母亲,要母亲同他复婚。母亲爱那男人,当然不会收留她。

    现在,朱薇薇已经出落成一个象模象样的大姑娘了,她想,她母亲和那男人或许会另眼相看,或许会帮助她,为她想法子。

    朱薇薇穿上自己认为最满意的衣服,特地洗了头,揣怀着一种忐忑不安的心情敲开了母亲住的房门。

    朱薇薇看见母亲惊喜地望着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她知道母亲已经认出了她,只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几年不见竟长成一个美丽的大姑娘。

    妈,我是朱薇薇。朱薇薇还是自我介绍了。她觉得自己面对母亲站着很尴尬。

    我知道,我知道,快进来。

    王月梅说着已经伸出手拉着朱薇薇进屋。

    朱薇薇发现男人不在,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家,吊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王月梅捏着女儿的手不断地打量着,口里说,比妈当年靓多了,真是没想到。

    朱薇薇看着母亲如此喜悦地拉着自己,第一次感到无比的幸福。她十七岁了,一直都希望家里有一个母亲,每次回家都可以见到母亲。可现在,这个母亲不在自己家里,而是在一个男人家里,做着别的男人的妻子。

    月梅问了朱薇薇好多的话,当问到她为啥不上高中时,朱薇薇的眼睛红了。

    妈,爸根本没钱供我上学。朱薇薇想起上学,猛觉心头一酸。其实,我就不是一个读书的料。

    我知道,那个没下场的,就是没好下场。整天赌赌,赌出什么名堂?连自己的女儿学费也交不起!月梅忽然变得很气愤。一提朱薇薇的父亲,她几乎要咬他一口。

    一想他,妈就怨心!

    妈,你就别再指责爸了,他也挺可怜的。

    可怜?可怜他?过去赌爽,现在好了,没钱了,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真是报应!

    王月梅一阵痛骂之后,仿佛发泄了心头的痛恨,脸上的愠色也消失了。她拿出了许多水果要朱薇薇吃。朱薇薇听了母亲一阵噼呖啪啦的痛骂之后,根本没有口味吃水果,而王月梅还是削了一只红富士苹果塞到朱薇薇手里。

    朱薇薇犹豫了,对自己这次见上母亲的目的是对是错竟决定不了,她真想马上离开这个陌生的地方,不然的话,等那个男人回来,又有不好的脸色看。

    一阵激烈的矛盾之后,朱薇薇还说出了心里话。她的心吊着,仿佛一条细线吊着一颗石头,随时有断线的可能,如果细线断了,石头就会掉入深深的水潭里。她的眼睛闪烁着一种强烈的希望,希望眼前这个穿着华丽已经成为他人妻的母亲帮帮她,就这一次。

    王月梅听了之后,立即陷入沉思,脸上不再有笑意,变得很严肃。显然,她在考虑一个个问题,这个问题让她左右为难。但站在眼前可怜巴巴的女孩是她撙生女儿,哪个做母亲的能不疼自己的女儿?再说她已经是十七岁的姑娘了,是为找工作上门的,离婚后没说去照顾她,就去看她一次也没有,这次能有理由拒绝她吗?她有些不忍,一想起原来完美的家庭如何破裂,只感到心里在一阵无限的痛苦和怨恨。

    王月梅看了看时间,才是下午三点钟。她要马上带朱薇薇去“陈氏公司”陈氏公司是她男人的一位好朋友办的。她整天闲在家里,感到很无聊和空虚,一星期前去了一趟公司,找到老总能否给她安排一个工作。老总是一位很爽快的人,他说公司产品的预订部缺一个电话员,巧好合适她。她想,这工作轻松,工资也高,便未得到男人的同意就去上班上了。二天后,男人知道这事,很生气,他说他能养活她,要她守在家里。她没去上班二天了,她想,她的位置应该还空着,让朱薇薇去正合适。

    公司老总是一位四十来岁的男人,载一副眼镜,身子有点发福。朱薇薇感觉到老总是一位很有修养的男人,戴的眼镜足有三百度。他很欣赏地打量了一下朱薇薇后,便问起她的简历。王月梅简单地作了介绍,只是将十七岁说成十八岁。老总听说是朱薇薇的女儿,立即拍板留用,他说预订部需要这样一位年轻漂亮,声音又甜美的姑娘。明天马上到公司上班。

    朱薇薇知道老总更多的是看在母亲的男人面情上留用她的,尽管她心里有些不快,但毕竟已经找到了工作,几乎因此激动得掉出眼泪来。谢市谢公司老总后,王月梅还是将朱薇薇带回住处。

    男人回来了,朱薇薇心里产生一种莫明其妙的害怕。

    男人见家里多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吃惊不少。经王月梅解释说,朱薇薇就是她同前夫的女儿,六年前来过一次,这次是特来看她和他的。男人并不领情,脸上没有笑容不说,还露出了愠色。他猜定,这个朱薇薇准是有事登门来的。他不喜欢三人的家庭再多一个人,再牵系进王月梅的前夫。

    男人有自己的结发妻子和一个儿子。儿子已经成家立业。妻子同他分居近二十年了,由于多种原因,一直未能离婚。同王月梅认识后,男人一直与她在一起,且担负起一个丈夫的全部责任。没有登记,并不影响二人的感情,他们二人已经到了谁也离不开谁的程度。

    当然,男人并没有不同意朱薇薇留住几天。朱薇薇去上班了。下班后,回到母亲身边,且能和自己的弟弟有说有笑,第一次感到家的温暖和幸福,有一个完整的家有多好!

    朱薇薇上班仅是使用期。她的热情和柔美,加上她的甜美的音喉,深受客户青睐和同事的赞许,老总也暗暗喜欢在心里。

    老总将朱薇薇的表现告诉了男人,打算录用她,并要好好培养她。老总原以为男人知道朱薇薇的事。

    男人在家里对王月梅发了很大的火,问她为什么要瞒着他。他说,她这样做会害了他们,朱薇薇住在家里,她前夫会以来看朱薇薇为借口随时找上门来,那他怎么办?另外,朱薇薇身体不好,若发作起来,来不及抢救谁来负责任?

    男人说得不是没有道理。男人与她相处十多年了,对她的关照可算无微不至了。她对这样的男人已经够满足了,是她打灯笼也难以再找一个。她总算拥有一个美满的家,过起了平稳的生活,她真不想这个家有朝一日会因故掀起一场什么风波。

    王月梅流泪了,她只得对朱薇薇说,要她父亲在公司附近租个房子,搬出去住。

    朱薇薇听懂母亲的话,母亲的泪水已经告诉她母亲绝是出于无奈,她留不住她。

    朱薇薇走了,回到自己真正的家,将自己找到工作的事说了,要求父亲出钱在城里租一个住处。她父亲答应了,但一个星期过去了,还借不到钱。朱薇薇哭了一场之后,又去找王月梅。

    王月梅想出钱帮女儿租个房子。朱薇薇听了,喜出望外,这不仅仅因为她很快有房子住,而是因为她认为母亲心中还有她这个女儿。

    王月梅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男人,男人不同意她这样做。他说,朱薇薇的父亲不是借不到钱,而是将朱薇薇推托给王月梅,只要王月梅给朱薇薇租了房子,朱薇薇就得由王月梅照顾了,以后便有机会接近她了。另外,更重要的是,朱薇薇一个居住,忘记了定期服药,老毛病发作谁也不知道,这可是一件大事。

    男人去陈氏公司对老总说,朱薇薇患有癫痫病,时常发作,如不及抢救会有生命危险,再说她仅十七岁。老总听了很吃惊。他不相信好端端的姑娘会患有这种可怕的毛病。她虽然只有十七岁,但她工作很出色。老总对男人提出辞去朱薇薇的工作的要求感到意外,在男人的执意之下,只得遗憾地点头同意了。

    薇薇,不是妈狠心,真是妈担当不起责任啊!王月梅边说边流着眼泪。

    朱薇薇明白母亲已经作出了决定,母亲是怕她扰乱了她的新家。对她来说,有什么好担忧的?就说她的病,经长期服药后,病势已经被控制,已经很少有发作的现象了,只要她定期服药,应该说绝对不会有什么意外。朱薇薇想控制住自己内心的伤心,但还是控制不了,泪水泉涌一样流出眼睛。她觉得房间里的灯光变得一片昏暗,有点可怕。她尽量压低紧跟眼泪而来的抽泣声,不让外面的男人听见。她还有一丝清醒,让男人听见她的哭声,这将是她的莫大的耻辱,也是她懂事以来最大的不幸。

    朱薇薇真想就此拎起小行李走出去,然后消失在夜色之中。她想,一个在夜色中独行,决不会有人干扰她,她要走多远就能走多远。但是她不想让母亲在这夜里担忧她。她知道这夜继续住下去,也是一个不眠之夜,但无论如何也得过了这个夜。过了这个夜,对母亲和男人来说是一种解脱,也是她自己的解脱。待她母亲送她回去交给父亲之后,母亲和男人不会再为她劳心伤神了。

    但让朱薇薇想不通的是,她从小患了病会是她自己的错。整个夜,也因这个原因,变得深沉、疼痛而漫长。

    第二天一早,母亲陪她去超市买了不少东西。她没有说不要,也没有说要买什么东西。她只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精神麻木象没有灵魂的人。母亲买东西是表达一种歉意,就让她表达吧,反正,是吃的她不会吃,是穿的她不会穿。

    王月梅要了一辆出租车,将朱薇薇一直送到乡下的家。她是望着朱薇薇走下车走进家的,朱薇薇的父亲也正站在家门口,对朱薇薇的突然回来有些摸不着头脑。

    王月梅放心了,她象完成了一件重要又极其艰难的任务一样,也象放下了一生中的心病,在一阵心酸泪流之后,感到克比的轻松和惬意。她马上叫司机掉头,飞弛而去。

    朱薇薇自一上车就没有打算要母亲进曾经属于她的家坐一下。她知道母亲恨透了父亲,恨得永远无法冰释。所以,她也始终没有要母亲下车。她一下车也没有回头看一下母亲的念头,她只当自己一个人回家,根本没有人送她回来,以后,出租车转头离去也不关她的事。

    想过之后,朱薇薇不相信公司老总会无情辞去她。透过老总的眼镜,他认定他是一位儒雅正气的老总,或许他会同情她而将电话员的位置留着等她。

    竖日,朱薇薇象上班一样到了陈氏公司,找到老总,希望他网开一面。

    老总一脸为难,吱唔着说,薇薇,对不起,你还不满十八岁,明年再来吧。

    朱薇薇的眼睛红了,但这次她没有掉眼泪。她知道电话员的位置还空着。半个月后,朱薇薇又一次到了陈氏公司。老总想避开她,被她喊住了。她说,她不是来找工作的,她是来看看接替她的电话员,并说她已经有了工作。老总这才请她到办公室坐了一会儿,还给她泡了杯茶。

    朱薇薇在陈氏公司上了十天班。她一直很留恋那个宽敞的办公室。而朱薇薇到底找到了工作没有,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