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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绿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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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段时日没去那个池塘坐坐了。已秋了,上次来的时候,正是映日荷花,现在又该如何了,有没有芙蓉落尽天涵水的大意境呢。

    巨大的绿浪,远远的就迎进了眼。弯过几洼新植的景致树,地上的草还是嫩黄黄的,缀着晶晶亮的晨露。踢了一脚尖的湿水,感叹,除了这秋露诚实的报出了季节,满眼的草木茂盛和总是匆忙的世界,真不知道季节已被偷换。

    就到了熟悉的那角,照常的坐在栏杆上,这才定下了神,闲闲的依着围栏看去。与栏杆丈尺远即是如盖的荷叶密密匝匝,令人惊奇,满池的荷叶都几乎一般大小。它们紧紧的接连,一叶压着一叶的边缘,就想,来一阵风,是可以赏到诺米骨牌的翻转趣味了。虽然是一塘的绿色,形貌上看,有点意思,从东边那角平崭崭开过来,半途越过一处不大的低凹,接着爬起,又一展齐的到眼前。转向前,往西北向看去,即又平缓的落下,就出了一汪水凼,清清的映出光亮,陡然又升起如坡的茵茵,再泻下。转眼过了这坡绿脊,阔开一大片漠漠的灰绿。

    难怪远看如一巨大的绿浪呢。

    赏罢这阔气的形貌,再无什么察觉,这绿盈盈的满眼虽也舒心,总觉是不是落下什么。是的,这是长露的季节,应该可以看到圆荷泻露的小趣吧。

    与近处寻看,真是失望,静静的荷叶,似来之前被风卷残席过了的碟碗,不可置信的干净的空着。

    然,令人皱眉,几个已经变黑的莲蓬,萎缩,干瘪,一眼就觉似垂暮妇人的小脸,尤其是其中一枝,莲子眼一孔孔的空洞着,那又转成一幅瞎而无望的孤苦老妇的脸,顿生悲怜。支起这张萎缩的莲蓬的躯干——莲梗也是枯黑的,那曾经长着凌厉荷刺的皮肉被时光剔尽,就剩脆弱的筋骨,颤微微的斜斜的突兀在静默的冷水里。

    心一紧,生怕一圈微波摇来,一条莽撞的鲤鱼撞过。

    好似看到,风起了,这只莲蓬连着枯梗,微微晃几下,先是那蓬,遽然从杆头栽下,轻盈的在空中飘转,无声的打着转,一下,二下,三下。。诀别的翻滚,终跌在水面,漾起了颤颤的一圈,归到了曾立尖尖角的地方。似乎就在同时,那杆也软疲疲的倒向池中,拦腰再碎断,横斜的扑下,一头搅碎自己最后的影子。

    顿时,千叶翻转,这整塘绿,滚出叠叠巨浪,白绿间次,呼呼号号,惊心动魄。相依相存的连接,迅速的递转这悲凉。这塘又多了一只绿魂。

    回神,再看那些支着绿斗篷的荷茎,依然婷婷的林立,眼前的叶紧密的静默的挨着,不久,它们将一个个逐渐枯老如这支莲蓬,在摧枯拉朽的时光敌人前,逃不过零落,唯一的区分,只是先先后后而已,我想,那一刻应该就在我今天离开此处后不久了。而这一刻,我是该伤感这眼前一枝先将去的莲蓬呢,还是怜这些鲜活的将步其宿命的。而所有的必将落幕的残景,是下一次依立这围栏了。

    初秋的阳光依然很强烈,该回家了。

    初孕欣喜,滤过辛苦,翠翠生生,持宠昂扬的向上生命,终将过尽精华,落尽力气。

    望见一场即将的宿劫,一扫初看的舒心。而今日无风,我又替这枝莲蓬庆幸了。但这终是无益的慈悲。

    2010年9月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