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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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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你今年几岁了?”

    小甜将烫衣架搬到客厅,一边熨着衬衫、领带,一边问着坐在沙发上看晚报的林邑汉。

    “你问我?”他将报纸拿下一些,露出半张脸。

    “呃,是不是我不该问?”她身子一绷,傻气地问。

    “不是,只是我几乎也忘了我几岁了,中国人算年龄的方式太复杂,什么虚岁、实岁的,我想想若算虚岁的话,我今年正好三十了。”

    “三十?!”她偷瞄着他,试探道:“那应该也不年轻了。”

    他眉一扬,点点头“对,是不年轻了。”

    “那先生你有没有女朋友呀?”小甜揪着心口问,就怕他的回答会让她心碎。

    “嗯严格上来说没有。”

    “哦!”那她就放心了!小甜偷偷抚着胸口,嘴角挂着一丝庆幸的微笑,这表示她还有机会。

    “那你呢?”他突然挑起眉望着她。

    “我什么?”

    “以前在乡下可有要好的男友?”林邑汉放下报纸,抿起嘴,笑看她一脸愣然的表情。

    “我?!怎么可能。”她笑得尴尬,因为她并不认为自己好看,充其量只能说长得正常而已。

    但他就不同了,他除了长得英俊之外,身材又挺拔,记得她上次拿他的西装到干洗店干洗时,老板居然说:“你真好福气,光看这套西装和长裤,就知道你先生是标准的衣架子。”

    当时,她羞红着脸溜回家,现在想想,她的确是好福气,可以和这么优秀的男人住在一块儿。

    “意思是你也没有男友啰?”他瞇起眼问。

    “真的没有啦!我只是人家的养女,哪有机会交男朋友,每天只要担心会不会挨骂。”她说时依旧带着笑容,让人误以为她是一个在正常环境中长大的女孩。

    其实,她只是不想将不好的情绪带给他而已,所以她告诉自己,再怎么悲伤、不幸福,也要将快乐带给他。

    “你很习惯强颜欢笑?”他似乎看出来了。

    “我?也没有啦!那是因为我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快乐呀!帮先生做事,是我最快乐的一件事。”她笑了笑。

    望着她的笑脸,他微微皱起眉,黯下脸色。

    她看出他脸色陡变,于是问:“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你不要生气,以后我不乱说就是。”

    “没这回事,你别胡思乱想。”他立即澄清。

    “那就好。”

    她将衣服烫好后,拿着衣服走进林邑汉的卧房里,挂进衣橱。再出来时,却见他正在穿外套“你要出去?”

    “你不是忙完了吗?”他看向她。

    “是忙完了,可我还想把厨房清理干净,再拖个地,然后到阳台浇浇花,另外”

    “这些事都不急吧?”他被她憨柔的模样给逗得一笑。

    “是不急。”她想了想。

    “那你还不去换件衣服,趁外头的商店还没打烊,我们赶紧出门。”见她还愣在那儿,他又催促了声“还不快去。”

    小甜搞不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但她没多问,飞快地跑进自己的房间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出来“这样可以吗?”

    林邑汉看了眼,t恤、牛仔裤,这样很好。

    “没问题,走吧!”

    小甜跟着他走到外头,坐上他的车。

    车子开了一段距离后,她才问:“先生,你要载我去哪儿?”

    “买床。”他顺口说。

    “床?!”小甜愣了下“做什么呢?难道先生要换床?”

    “不是,是要给你的。”

    “我不需要呀!我现在睡在地板上,铺上软被已经很舒服了。”她从小就是睡硬板床,早就习以为常了。

    在遇到小甜之前,林邑汉根本没想到家里会有另一个人进驻,所以客房里并没有放床,只是铺上上等的枫木地板。但既然她要长久住下,他总不能让她一直打地铺吧?

    “冬天就快到了,睡地板会着凉的。”他简单回答,把车子停在一家寝具店前。

    “先生,我可以铺厚一点的被子,或是买张便宜的床就好,不用来这么高级的店啦!”她张大眼看着装潢高贵的店面。

    “别想太多,进去吧!”他步下车,朝大门口走去,小甜随即跟上。

    老板见有顾客上门,快步迎上“请问先生、太太需要什么?”

    先生、太太!小甜心口漾起一丝甜沁,却听见林邑汉说:“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夫妻,我是来帮她买张床。”

    小甜听了虽然有股失落感,但也附和着说:“对,我只是他的女佣,你别搞错了。”

    “哦!对不起,对不起。”

    老板看看小甜,原来她是女佣呀!这才发现她一身简朴的打扮,和旁边的男人在外表上有着极大的差别,他还真是老眼昏花呀!

    老板看了眼,最后挑了一张床“她个子不大,这种床应该就可以了。”就怕推荐太贵的,主人不见得会买呀!

    林邑汉看了眼,眉头皱了起来。这张床太小了,样式又小器,他第一眼看了就不喜欢。

    “不要这张。”说着他便去看其它张床,小甜却不明白他为何不喜欢刚刚那张床?她觉得小小的,能睡就行了。

    “老板,就这张吧!”林邑汉指着另一张床。

    老板看得一惊“先生,你的眼光真好,这张床是今秋最新款,上头的独立筒床垫也是第三代最新设计,但是价格非常昂贵。”

    “没关系,就这张床加床垫。”林邑汉很干脆的说。

    小甜赶紧向老板询问:“这张床要多少钱呀?”

    他拿起计算器算了算“总共要十四万八千元。”

    “啥?十四万八千!”她替林邑汉回绝道:“不用了,太贵了,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睡那么好的床做什么?糟蹋呀!”

    “我买了。”林邑汉掏出皮包,抽出一万元“这是订金,剩下的货到付款。”

    “没问题、没问题。”老板可乐了,赶紧拿来订购单让林邑汉填。

    最后,老板鞠躬的将他们送出店门,直到他们坐上车。

    过了好久,小甜还没从这状况中回神,当车子停下等红绿灯,她才喃喃问道:“先生,你是不是生病了,那张床要十四万八耶!你居然说买就买。”

    “别小看床,它可是让一个人恢复体力最重要的工具,我的床加床垫就要二十几万了。”他幽邃的眼一瞇,迸出惑人的眸光。

    小甜望着,几乎陷入那抹潇洒从容的笑靥里,有点头重脚轻的晕陶感。

    “原来睡眠这么重要呀!”她淡淡一笑,她可是从来都没想过。

    “现在知道了,晚上就要早点睡,别再又拖又洗的,那些事白天都可以做。”他这句话说来倒是像隐藏着某种意思。

    意思是她晚上在干嘛他都知道。

    “天!”她赶紧捂着嘴“是不是我吵到你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别紧张,你没吵到我,只是有天我起来喝水,正好看见你在阳台拖地,这才知道你原来那么晚才睡。”

    此时,车内正播放着kevinkern的th肉ghthear波r,再搭上他磁性低柔的嗓音,听在小甜耳里觉得好舒服呀!

    “好,我以后会早点睡。”她开心地说。

    听着悠扬的音律,吹着微凉的冷气,她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林邑汉见状,从后座拿了件外套为她披上,看着她的眼底漾着一丝无法形容的柔意,而后又将视线转回前方路况,眉眼间的笑意不见了,换上的是一道深沉的无奈。

    ----

    “你东西吃得太少了,以后不能再节食了。”林邑汉将听诊器放下,又看了下对方的双眼。

    “可是我好胖呀!”女病人哀哀叫“不节食我就瘦不下去,这样没男人爱耶!”她无病呻吟。

    “其实你并不胖。”他在病历表上写下病因。

    “才不呢!我好胖啊!林医生不相信?”她又挨近他,出其不意的拉起自己的上衣,让他瞧瞧自己微凸的小肮。

    这对林邑汉而言已是家常便饭,他一点也不以为意地瞄了眼,一本正经地说:“你可以多做一些运动。”

    “运动?”她笑得暧昧“可惜没人与我一块儿运动。”

    “你可以找你朋友。”他很快地书写完毕,接着又转向计算机输入葯方。

    “可我没有朋友,我只认识你,不知道林医生”

    “已经可以了,你先出去,待会儿护士小姐会将领葯单拿给你。”林邑汉立即堵回女病人的话。

    尤可人也走过去,皮笑肉不笑地将她请出去。

    这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他立刻接起。

    “邑汉,晚上回来一趟。”是林父。

    “爸,晚上我有”

    “别骗我了,我已经查清楚,你晚上不用看诊。”当林硕央这句话一出,立刻引来他的不悦。

    “爸,您找我究竟有什么事?”他语气不耐的问。

    “当然是有事,就等你回来再谈了。”林硕央说着便挂上电话。

    他倒吸了口气,无力地挂上话筒“可人,已经没病人了吧?”

    “没了,那个讨厌的女人是最后一个。”尤可人瘪着嘴说。

    “再怎么说她也是病人,就算不顺眼也别这么说。”他站了起来,打算回家见父亲。

    “刚刚那通电话是你爸爸打来的?”尤可人知道每次林邑汉一接到父亲的电话就会出现这样无奈的脸色。

    “没错。”他撇嘴一笑“我回去了。”

    林邑汉从不曾对任何人谈论自己的家世,此刻他只想早点离开。

    从医院地下室开车出来,他直接开车往位于阳明山的老家而去,并在路上打了通电话给小甜,要她不必准备他的晚餐了。

    唉!就不知道老爸又因为什么事找他,自从答应父亲的条件后,他可从没有违背呀!

    一直到家门外,他在车里又坐了好一会儿才下车,走进已经三个月没踏进的家门。

    “邑汉,你回来了!”林母看见许久不见的儿子回家,可高兴了。

    一会儿送上咖啡,一会儿送上茶,而林母也是林邑汉唯一觉得对不起的人。

    “妈,您别忙了,我马上就走。”他走到正在看报的父亲面前“您找我有事?我已经来了,可以说了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几个月才回来一趟,就算你不想见我,也该好好的陪陪你妈呀!”林硕央用力丢下报纸。

    林邑汉转向母亲,看着她脸上和蔼又温柔的笑容,心底的紧绷这才稍稍缓解。他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口,对母亲点头一笑“很好喝,妈谢谢你。”

    “搬回家住吧!”林母握住他的手“即便你不想接掌你父亲的公司,这和搬回家住没有冲突呀!”

    “不了妈,我想独立。”他闭上眼说。

    “你就是这样,又冷又硬,铁石心肠。”林硕央大骂出口。

    “你别再骂他了,他不就是被你骂跑的吗?”林母不喜欢儿子一回家,丈夫就拚命唠叨,像是非得将他赶跑不可。

    “妈,没关系。”林邑汉握住母亲的手。

    “你还不去叫阿桃将晚餐端上桌,不是老念着他一个人住会饿着?”林硕央没好气地说。

    “对,对,我这就去。”林母说着便冲进厨房与佣人阿桃一起端菜上桌。

    一家三口难得聚在一起吃饭,晚餐吃到一半,林硕央开口道:“看样子,就算我给你时间考虑,你还是不会回来了?”

    “爸知道就好。”林邑汉不想多作解释。

    “不过公司还是需要继承人,你不接可以,我也认为自己的体力再撑个二十年也没问题,但是你得赶紧给我结婚,给我生个继承人。”林硕央终于说出他的目的。

    “继承人?”他眉头用力一锁,似乎难以消化父亲的话。

    “对,换句话说,就是要你赶紧结婚。”

    “你要我出卖自己的婚姻?”林邑汉冷然地瞅着父亲那张固执的脸孔。

    “这已是我最大的让步了,除非你回来接掌公司。”林硕央是“林氏建设公司”的创始者,经过他数年来的努力“林氏”已成为众所皆知的庞大集团。

    “好,说吧!您替我找了哪个对象?”这是他当初与父亲谈好的条件他不接掌家里的事业,但他的婚姻大事得由父亲作主。

    “培林建材于董的孙女。”林硕央这才有了笑意“她今年刚从纽约大学毕业,与你学历相当,而我也看过她的照片,人长得挺漂亮的。”

    “爸,能不能再给我几天的时间?”他无奈地说。

    “好,你要几天?”

    “一年。”

    “去你的,一年叫做几天?!”他猛拍桌道。

    “爸,您能不能冷静的听我说?”林邑汉瞇起眸子,不甘示弱地与他对望。

    “好,你说。”林硕央深深吸了口气。

    “您的意思我懂,但是我一年后将有外科执照的考试,我很重视它。”林邑汉认真地说。

    “外科?!你不是内科吗?”林硕央至今仍痛恨自己当初选择错误,竟让他念医学系。

    “我想更进一步吸收不同的领域,除了考试认证,我也已经得到医院院长的同意,参与国外的外科手术实习。”

    “你疯了,没想到你愈陷愈深!”林硕央就是这样,火爆脾气一出只会用“骂”来解决。

    “你才疯了,邑汉身为医生,当然要不断的充实自己呀!”林母忍不住为儿子说话。

    “就是因为你的袒护,他才会这么大胆!”林父怒目圆瞠。

    “爸、妈,你们够了没?”每每闹到这个地步,都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这样还不是为了你。”林父猛地站起。

    林母眼看他们父子又要吵起来,于是假装身体不适“啊!胸口好痛,我快不能呼吸了。”她抚着胸大喊。

    “妈,您怎么了?”林邑汉上前扶住她。

    见到母亲对自己挤眉弄眼的,他知道她是在暗示他离开,因为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帮他了。

    林邑汉眼底漾出笑意,也对她眨眨眼“妈,我车上有医疗箱,我去拿过来。”说着他便走出客厅,藉这机会离开家门,逃过父亲的逼迫。

    林硕央发现时怒不可抑,而林母也不想和他多说,径自回到房间。

    ----

    林邑汉回到家已经近九点了,才进门,他就听见厨房传来一声低呼。他连忙冲进去,却看见小甜站在水槽前,将双手放在水龙头下不停冲着水。“你怎么了?”

    “没只是不小心刮伤了。”她吐了下舌。

    “我看看。”他抓起她的小手,发现拇指上有一道好深的伤口。

    “我们到客厅,我替你上葯。”他立即找出医葯箱,坐在她身旁为她包扎起来。

    “谢谢先生。”她对他笑笑。

    “以后要小心点,如果累的话就休息,不要拚了命的做事。”他因为心情不好,语气也少了抹以往的温柔。

    她听得好难过“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麻烦你,我”

    “别说了,我不是说不回来吃饭吗?怎么还在厨房忙?”他突然转变话题,让小甜一愕。

    她傻了半天才说:“因为先生不回家吃,我也不觉得饿,所以就不打算吃晚餐,谁知道刚刚坐在这儿等门,愈等愈饿”

    “这么说你还没吃了?”他看了下她受伤的手。

    “嗯,我去弄一弄,马上就能吃了。”她站起来,却被他抓住手,这样的触碰让她呼吸一窒,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我们出去吃好了。”他于是说。

    “出去吃?!”她很惊喜,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不不用麻烦啦!我随便弄一弄就可以吃了。”

    “我也还没吃,就别麻烦了,走吧!”说着他便站了起来“夜里比较凉,去披一件外套吧!”

    “哦!”她点点头,奔回房间拿了件外套,再出来时,他已经站在门外等她了。

    小甜加快脚步出去,与他一块儿到街上觅食。

    “先生,你刚刚回家去呀?”没有开音乐,车里显得格外安静,小甜不自在的找起话题。

    “嗯。”他点点头。

    “你既然有家,为何要住在外面?”她傻气地又问。

    “离医院比较近。”林邑汉的眉宇渐渐拢起。

    “那你家里有”

    “你问完了没?能不能安静点。”他带着怒意的话吓住了小甜。

    她怯怯地看着他,不敢再说话了。

    知道自己说话太冲,他开口道歉“对不起,我心烦。”转过脸看向她,却发现她直缩着脖子,他扯唇一笑“你也知道家里有老人家就是会唠叨,唠叨你的工作、你的婚姻。”

    “有人唠叨总是好的嘛!像我就好希望有父母偶尔念念我。”想到这里,小甜不禁对他羡慕起来,不懂他为何把这种幸福视为痛苦呢?

    听小甜这么说,他才发现自己不该在她面前说这种话,毕竟每个人的成长背景不同,从小就失去家庭温暖的她,很渴望父母的关怀,而他却从小受到父亲的束缚,如今都三十岁了,还得为自由而奋斗,岂不欷吁?

    “我们别再谈这个话题了。”他突然想到什么又问:“对了,床送来了吗?”

    “送来了,谢谢先生。”想起那张床,她一扫忧郁“它躺起来真的好软好舒服,我下午已经睡了个很香甜的午觉。”

    她不敢说,躺在上面就像窝在他怀里一样温暖,她总是幻想着他正搂着她,感觉很有安全感。

    “那就好。”林邑汉也觉得花那笔钱值得了,当看见前面有家餐厅,立刻说:“我们就去前面那间餐厅好了。”

    “好呀!”只要能和他在一块儿,无论吃什么都好。

    他将车子停进停车场,再和她一块儿走进去,可就在一瞬间,林邑汉傻住了,因为餐厅内竟全是他医院里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