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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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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外头传来大门开启的声音,躺在床上的连四季心口微微一紧,明明累得全身酸疼却睡不着,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了,她只好佯装睡着了。

    她紧闭着眼睛,听见他开门、丢钥匙、换衣服,以及走进浴室梳洗的声音。

    转过身,她发现浴室的门没有关拢,禁不住好奇,她悄悄爬起来走近浴室,躲在门口偷瞄里头的情景。

    天,虽然之前他们才发生亲密关系,可是那时房里灯光昏暗,她又处于紧张之中,根本没心情好好欣赏他的体魄,此刻他就站在明亮的灯光下,带着水珠的黝黑肌肤泛着诱人的光泽,直让她看得目瞪口呆。

    尤其那臀紧实微翘,甚至比杂志上的猛男还有看头!

    “想看就进来看,不要偷偷摸摸的。”骆翔东突然转身看向浴室门口。

    连四季的视线往下一滑,蓦地双腮翻红,赶紧合上门,跳回床上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从浴室走出来,看着她紧抱着被子的窘样,忍不住笑着上前为她拉好被子盖上。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他坐在她身边,一边擦着潮湿的头发,一边撩起她技散在枕上的发,突然有个念头,与她“结发”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依旧整天大小吵不断?或是经常闹得他无心于公事?

    她将头发保养得极好,黑亮柔密,还带股清香,颈部皮肤滑嫩如脂,可见她也是刚刚梳洗过吧。

    “我会认床。”她故意找借口。

    “如果真睡不着,就回去自己房间睡吧。”他不想再逼她了,强摘的瓜不甜,这道理他懂。

    “真的可以?”她轻声问道,以为他在说笑。

    “嗯,去吧,反正在同一间屋子,需要的话我会去敲你的门。”他爬了爬半湿的发,然后从公文包里拿出几本资料看着。

    见他不睡觉,还拿出公事来做,她忍不住问:“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就不会食言。”他这话堵住了连四季的关心,她皱起双眉,不开心地哼了声。

    “你还不走?”他翻了几页资料,发现她还在。

    “我不走了。”她鼓着腮帮子“我这人的个性就是这样,人家愈要我走,我就愈不走;愈要留我,我就偏要走。”

    “那你留下。”

    她坐直身子看着他“你真要我走,不后悔?”

    “我干嘛后悔?你这女人还真奇怪,那么爱唱反调?”他蹙紧眉心“走不走随你高兴,行了吧?现在让我安静一下,ok?”

    听他口气好像嫌她吵似的,连四季好不甘心,索性就倚着他,看着他审阅资料的专注神情。

    “四季,你”“我没有吵你喔,是你自己开口说话,你不是要安静吗?那就别说话,嗯?”她伸出纤纤玉指抵在他唇上,轻轻摇着脑袋。

    “你又来了。”他太了解她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个性。

    每每太平静她就闲日子无聊,但如果真逼她,她又哭天抢地的,像是他得罪了她。

    要应付这样的女人,只好不答话,任她唱独脚戏。现在他的心情还没恢复,惹他是她自找苦吃。

    “我怎么了?”

    “四季,如果你要三宅毅夫的广告代理权,就让我安静,否则我随时可能收回约定,食言也无妨。”他很清楚她罩门在哪里。

    “你你真贼。”她没辙,只好气得躺下来。

    骆翔东撇嘴一笑,换了另一份资料继续翻阅。

    连四季虽是躺着,可她的眼神始终凝视着他脸上的神情。突然,她觉得他认真的神情好帅,比任何时候都帅。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以有限的时间掌管这么大的公司?该不会都像现在这样,把东西拿回来做,一夜不睡,这么辛苦只为了陪隔着一面墙的她吧?

    这么想时,她心底有种说不出的甜沁,只是不知道她是哪句话得罪他,让他突然气得丢下她不管,就在她哭得伤心欲绝后又突然出现了?

    “瞧你精神这么好,帮我把这里统计一下。”骆翔东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她。

    “啊!”她有点震惊,又有着说不出的兴奋“我可以帮你?”

    “当然可以,计算机在那边桌上。”他用下颚朝桌子点了下。

    “嗯。”连四季立刻爬起身,从桌上拿来计算机,替他将资料上一笔笔的估价加总起来。

    “这些东西你都看得懂呀?”要她拿计算机把数字加起来她会,可要看懂每一笔数字代表的意义,与价值的判断,还真难。

    “当然,要不怎么管理一间公司?”他随口应了声,跟着把整个思绪投注在这些资料数据中。

    连四季见状,也不再吵他,帮着他将那一笔笔数字给算出来,直到所有数字都算好后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好了。”她笑着把结果递给他。

    “谢谢。”骆翔东又看了下表“时间不早了,你快睡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说得也是。”才刚有工作,平常晚睡的她还不习惯早睡,如今时间已经很晚了,她是该睡了。

    躺下之后,她突然唤道:“翔东”

    他心口一震,转首笑看着她“什么时候你也会喊我喊得这么亲热了?”

    “我不是你的情妇吗?嘴甜点是应该的。”连四季趴在枕头上偏着脑袋笑睇着他。

    “你终于开窍了,不过我现在没空宠你。”他朝她眨眨眼,起身走到桌边,索性远离她。

    “算了,不吵就不吵。”闭上眼,她还真的累了,不知是不是知道他就陪在身旁,今晚她睡得特别香甜。

    但是经常缠绕着她的噩梦却没有放过她,她又梦到这十几年来千篇一律的画面

    她被人高高举起,那作势要扔下她,吓得她紧张地大哭,全身不停地发抖、抽搐

    接着就是那一滴滴血从她眼前滴下,让她的小脸忽地转白、转青,牙齿也因为紧张而不住敲击着。

    “不不要不要扔下我”她终于哭了出来。

    “血不要不要流血,不要再流血”她伤心地喊叫着。

    “四季、四季,醒醒。”骆翔东用力拍拍她的小脸;“你到底是怎么了?在作噩梦吗?”

    连四季听见他的声音,渐渐得到了平静,像是下意识知道在他身边她是安全的,也因为这样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地靠向他,紧紧偎在他怀里。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以及眼角流出的泪水,骆翔东关掉床头灯,紧拥她入怀,与她一块进入梦乡。

    ----

    连四季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用结实的双臂圈着她的骆翔东,就在这一刹那,她感受到他对她的关爱,还有自己一直以来对他的依赖。

    想想这些年若不是他一直照顾着她,而是她不停地适应认养人,不知道情况会变得怎么样?

    叛逆,是不是为了得到他更多的关心与保护?

    撒野,是不是为了让他更无法离开不驯的她?

    她不知道。

    只知道与他对骂作对的时光是她最快乐的时候,说要离开他也只是嘴上的抱怨,抱怨他不够体贴,如果她真想走,早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不是吗?毕竟在她年满二十岁的那一秒开始,他对她已不再具有约束力了。

    她的视线越过他的脸看向床头的时钟,嗯,十一点了

    等等!她不相信地揉揉眼睛再看一次,没错,是十一点!

    “天呀,我迟到了!”她想跳起来,但他仍牢牢地圈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喂,骆翔东,我说我迟到了,你不也迟到了吗?”她边说边掰着他的手。

    “公司是我自己的,无所谓迟不迟到。”骆翔东闭着眼,喃喃说着,原来他早已醒了。

    “怎么可以这样?不公平上她瞪大眼“放开我啦。”

    “不放。”他摇摇头。

    她深吸口气“我是想做个最最温柔的情妇,不想跟你吵架喔,你不要不识好歹,听见没?”

    他睁开一只眼,冷哼一声“你这叫温柔?”

    “是你逼我的。”她还在挣扎“让我起来。”

    “别慌,之前看你睡得很熟,我已经打电话到你公司替你请假了。”他扯开唇角,将她搂得更紧。

    “什么?哪有人刚上班就请假的?”她忍不住抱怨。

    “你拿那么大一个case的合约回去,我就不信他们敢把你怎么了。”他把额抵着她的,突然问:“想不想来我公司上班?”

    “啊!”她想,一直都很想,可她还是摇摇头说:“不要,我不去。”

    “为什么?”

    “其实我去应征过了,但那个戴着眼镜的丑男人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我,还叫我回去多念点书。”想起这事,连四季就又气又窘。

    他想了想“你是指吴副理?”公司应征新人都是交给他负责。

    “谁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反正我讨厌他。”

    “他这人就是这样,不过说的倒是实话,你若真想念书,我百分之百帮你。”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有时我觉得你很坏,可有时又觉得你对我不错,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对我的心思到底是什么?”她眨着大眼看着他,语气很是疑惑。

    “你是希望我说我爱你,然后再大声取笑我吗?”骆翔东点了下她的额头,看进她那对被他戳破心思而逃避的双眸,笑说:“好吧,就让你得意一下,其实我老早就回答过你这个问题了,那天在那家法式餐厅时,你问我的初恋情人是谁?你还记得我说出谁的名字吗?”

    她回想了下,最后结巴地说:“是我”

    “对,就是你。”

    “你不是开玩笑的?”一直以来和他斗嘴惯了,她还以为那时他只是在寻她开心。

    “你认为我在开玩笑吗?”他垂下眼,坐直身躯,背对着她穿鞋。“就因为你根本不可能爱上我,即便我已经爱了你快五年了。”

    连四季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他是说真的吗?他爱她爱了她快五年!

    “没关系,得不到你的爱,能让你屈就当我的情妇也不错。”他依旧背对着她,说完后正要站起却被她抱住。

    “别走”她的小脸贴着他的背脊“我懂了我终于懂了。”

    “你懂什么?”

    “你最想要的东西。”她哑着嗓说。

    “哦?”骆翔东轻笑,认为她没这么聪明“你说说看。”

    “我的爱。”仰起小脸,连四季看着他突然紧绷的背脊“我猜对了是不是?所以你才会因为我一句气话就跑了出去?”

    “没想到你真的开窍了,不过你别得意太早,我还没完全放弃,虽然我这个大你八岁的老男人跟个小女人索爱有点难看,但我豁出去了,所以你等着接招吧。”他回头对她魅惑一笑后,随即走进更衣间。

    “好,你尽管出招吧,我要看你怎么追我。”她开心地对着更衣室大吼。他把头探出更衣室,笑着说:“喂,有精神吼就该换衣服上班了,等下我顺道送你过去。”

    “真的?”她赶紧跳下床“那我回我房间换。”

    跑到门口,她又忍不住回头对着更衣室的门,大声说:“四年多前我才十六岁,你怎可能爱上我?”

    “不知道,爱上了就是爱上了。”骆翔东推开拉门走出来。

    她眼珠子转了转,挣扎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说:“如果我说我对你说不可能爱上你只是气话,而我也早就爱上你了呢?”

    “什么?”骆翔东震住,不难看出他情绪的激动。

    “不过你还是得付诸行动,否则我才没那么容易答应给你爱呢,宁可留给出u己。”说完,她打开门逃了出去。

    “四季!”他咧嘴微笑,一颗高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大哥说得对,他该勇敢追爱,永不放弃。

    四季,你放心,这辈子我都会一直守着你,除非你放弃了我。

    ----

    连四季并没答应骆翔东去他公司上班。

    因为她有自知之明,自己没本事在这么大的公司工作,但骆翔东答应她可以在下班后来公司见习,从最基本的开始学习,他有时间亦可亲自教她。

    这对连四季而言已是非常大的喜悦了,她发誓一定会好好学,绝不让他丢脸或失望。

    “徐经理,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达成了,三宅先生要你下午到他公司与他洽谈合约细节。”连四季语气骄傲地对徐琳说。

    “真有你的,你是怎么办到的?”徐琳脸上挂着好奇的微笑。

    “当然是靠我这张三寸不烂之舌了。”打死她也不会老实说出她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徐琳点点头“看来你真的有业务的天分。”

    “这么说,我可以成为正式职员罗?”如此一来,她就可以请阿蔡他们去大吃大喝一顿了。

    “那是当然了。”徐琳笑望着她“好好做,别让我失望。”

    “嗯,我会的。”连四季用力点点头。

    徐琳看看表“时间有限,我得先把合约研究一下,赶在中午前整理好,下午过去签约。”

    “那你忙,我出去了。”连四季立刻离开。

    徐琳拿出早已誊好的合约,翻了翻,重新检视了一遍,然后打了通电话给骆翔东。

    电话一通她便笑问:“听说你下午要和我签约?”

    “早答应你的不是吗?只是将签约挪后而已。”骆翔东淡淡地说。

    事实上他与徐琳是大学同班同学,两人的感情就跟哥儿们没两样,徐琳嫁给广播界名人为妻,生活十分幸福。

    “她看见你时可有吓一跳?”她掩嘴笑问道。

    “当然了,在她心里我只是个警察,看见我突然变成另一种截然不同的身分,她能不吃惊吗?不过这事迟早要让她知道的。”

    “好不容易达到机会,你就这么简单答应她了?有没有”徐琳好奇地追问。

    “你未免管得太多了吧,合约弄好了没?”他没好气地摇摇头。

    “当然好了,我看我们中午一起吃顿饭怎么样?下午就不用耗掉太多时间了。”对商场上的人而言,时间就是金钱。

    “我中午正好没事,可以,去哪儿吃饭?”

    她想了想后说:“你是我们的大金主,我迁就你,去你公司楼下的日本料理店怎么样?”

    “好吧,就让你迁就一次。”骆翔东笑了。

    “对了,你要不要我再帮你个忙?”徐琳眯眼一笑。

    “什么忙?”

    “有时候女人的爱是要用激的才会被激发出来,像你们这样无风无雨的,很难达到最大的效果。”

    “你别乱出馊主意,她好不容易说爱我了。”骆翔东挺直身子,紧张地说。

    “哈哈,被我套出来了吧?她说爱你之后呢?”徐琳兴奋的问道。

    “什么之后?”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属于有话不肯说那一派的,说了这句少有下一句,这样怎起得了动人火花,看我的吧。”说完,她笑着挂上电话。

    “喂,徐”来不及了,回应骆翔东的是断线的嘟嘟声。

    不知道她会用什么办法刺激四季?在学校时她就是个有名的鬼灵精,希望她别愈帮愈忙就阿弥陀佛了。

    徐琳挂了电话后便走出办公室,经过连四季的办公桌时,故意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四季,你看我这身打扮怎么样?”

    连四季看了一眼“很好呀。”

    “那妆呢?会不会太浓或太老气?”

    “很美说真的,我还不会化妆呢。”她不好意思的说。

    “那就好,我知道三宅毅夫不喜欢女人浓妆艳抹,也不喜欢她们穿得太招摇,喜欢清纯一点的,就像我香水的味道。”说着,徐琳拿出香水往手腕处与耳后喷了下。

    “你”连四季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你要去约会?”

    “不,应该说是藉公事之便,刚刚我约了他,他居然同意跟我一块午餐,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呢。”徐琳对她眨眨眼“那我走罗。”

    “嗯。”连四季傻了,从徐琳说了那番话之后,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下班的,只知道在剩下的时间里,她满脑子都在想象徐琳和骆翔东在一块的画面。

    他们会不会就这样一见锺情?

    天,她用力抓着头发,气自己胡思乱想,对于骆翔东她应该比谁都清楚,他不是个见异思迁的男人,何况他才向她表白爱了她近五年,这么长的时间绝对不是徐琳刻意的装扮可以比得上的。

    突然,她想到什么似地冲进洗手间,望着镜中的自己,脂粉未施、穿著简单,哪来的女人味呀?

    看来,她得好好改变一下自己才行,否则怎么和他周遭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相抗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