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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流水鳜鱼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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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离寒山寺不远的断妄崖处,翠微美景,飞泉挂瀑,古木参天,青花绿藤,事物百态纳尽眼底,不枉从山底拾级而上的苦累。

    天朗云舒风轻,鸟语花香虫吟。

    沈绒兮观望美景良久,终是回神,带着桃羽去了慧缘师太处。

    她娘从师慧缘师太三年,不去拜访一道都说不过去。

    两人脚力不错,不过小半时辰就到了寒山寺。

    钟音古朴遥远,沉杳浑重,今日既非哪个菩萨的生辰,也不是什么年俗节日,竟也有如此来往络绎的行人进出寺门,当真香火鼎盛,不负盛名。

    沈绒兮进了偏院,告诉门口守门的小尼姑,故人之女前来拜访慧缘大师。

    小尼姑双手合十,念到一句阿弥陀佛,施主稍等,就回头进了院子,请出了慧缘师太。

    女子一身僧衣朴素,面色清减,周身气息清正柔和,眼眸混沌,翕合着眼眸,盯着沈绒兮久久不眨,似是看不清明。

    沈绒兮几步向前,扶了慧缘师太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处,笑问:“师太可还记得当年的山楂滋味可口?”

    怎会不记得?毕竟当年的小女孩那么讨人欢喜……罢了。

    女子摆头,缓缓展了嘴角,笑颜清淡,道:“原是沈家丫头,年岁大了,这双眼不中用了。”

    沈绒兮道:“心明即可,眼睛所观,不过世俗,大师已然超脱。”

    慧缘大师点点头,正了神色,拍拍沈绒兮的手道:“若是来日不测,只念心如以往。”

    沈绒兮心下思量,母亲之事也算是快过去,若是告诉了慧缘大师,难免她心忧,何况她身体渐颓,早不如往昔,还是不要打扰她的好。

    两人一番交谈,日头已是到了天中,沈绒兮索性就起身告了辞,谢绝慧缘师太留饭好意,带着桃羽到了寒山寺的桃花林。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如此处桃花开的艳艳,却是无人观赏。

    不知为何,看到桃花,竟想起许默来,想起进宫请旨那日他说话时的认真神情,想起那日桃花树下的醉人风景,他唯一一次穿白衣时的清贵模样。

    沈绒兮晃了晃头,连忙正了思绪。

    抬眸一眼,大略扫去,林中桃花树不过二十多棵,可鼻息桃花香味却浓郁至斯,实在怪异。

    沈绒兮点了足尖,往近处一桃花树上去,转眼,从树上散落下无数花瓣,数个呼吸间,又掉了一大枝桃花下来。

    “桃羽,这桃花雨可值得原谅了你家小姐早些时候的无礼刁难?”

    沈绒兮纵身一跳,轻轻落在桃羽身后。

    桃羽惊讶转过身来,摇摇头:“桃羽不怪小姐。”

    “桃羽,用你随身的布包,装些桃花回去。”

    桃羽应声,却是低头冥想着什么,转而对沈绒兮道:“小姐,常人可会落地无声,脚步轻盈?”

    沈绒兮道:“若是会轻功,或是从小练舞者都可落地无声。”

    桃羽急急道:“小姐,可注意今晨从夫人房中换床帘走出的金桔?桃羽没听见她的脚步声。”

    沈绒兮细细回想,却发现自己毫无映象。

    不过桃羽眼力耳力是极好的,她对此深信不疑,早上她离的那么远还可以看清许默写给她的字条……

    两人收了些许桃花花瓣在布包里,她当初给狐狸治寒疾时学过药理,桃花香味如此浓郁,估摸着和药理作用有些关系。

    两人走过了桃林,进了一处山谷,桃羽说好似听见了水流声音,两人便循着声音摸索了过去。

    眼前确有一条粼粼见底的小溪,溪旁有几株稀稀落落的桃花树。

    沈绒兮笑道:“娘早先时候说,寒山寺处有条清茵茵的小河,里面的鱼自然滋养,味美肉鲜,正好我们没吃午饭,不如捉上几条来。“

    “难怪小姐拒绝了慧缘师太留饭,原是留了心在此处。”桃羽笑着打趣道。

    ”这里难寻,看来是我们运气不错,天都觉得这鱼太自在,招了我们来收它!”

    沈绒兮低声笑起,自上次一别寒山寺,她想这里的鱼很久了,只是佛门禁地,到底是要敬畏几分,任她如何垂涎,也不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但今天她有了掩人耳目的名头,自是光明正大的吃。

    沈绒兮之所以悠闲散漫的毫不担心,只因心里对她娘一事早存了心眼,大概猜出几分。

    兰淑妃向来规矩,怎会无缘无故向皇上讨要三天时间作为生辰贺礼?她嫂子一向卖乖了得,怎会无声无息被人换了?

    若是朝姿挑拨兰淑妃,达成三天罢朝的目的,依他爹对她娘那份衷情,皇帝都不曾怀疑,自是难得有空一遭,定带了心爱夫人出门游玩,府里有了梨砚这个卧底,都安插到她身边了,她娘身边有朝姿的眼线也不新鲜,府里府外早早串通了气,害她娘也就容易了。

    她娘的病症,怪的出奇,她闻所未闻,而朝姿是毒叟柳氏后人,精通此术。

    且那朝姿为狐狸啥事都干的出来,她和狐狸关系向来不错,几次三番诉情不成,难保不会把缘由怪到她头上,她和狐狸三天不见两天见,害她怕太招眼,将注意打到她娘头上也不奇怪。

    看来府里鱼龙混杂,势必好好清洗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