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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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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人连忙全都退出去了像是逃命一样但是齐侯隐约听到殿门掩上的一霎那外面肯定传来了笑声

    齐侯被一个醉汉压着那醉汉睡着了因为齐侯避免他再咬自己一直伸手支着他的肩膀吴纠就高难度的耷拉着脑袋,呼吸竟然渐渐平稳绵长,真不觉得难受就睡了。

    齐侯这才慢慢放松下来,轻轻把手收回来把吴纠放在自己旁边,然后松了口气回想起吴纠刚才说的一连串吐槽。

    害口?吃煎饼怎么了齐侯可不知道煎饼这东西,在现代是路边摊的专利随便推个小车就能卖,在他眼里的确是珍馐美味若不是不好意思一顿要吃五个,四个已经是极力隐忍了。

    还有膀大腰圆?齐侯心说自己这叫做高大,不像吴纠那细胳膊细腿儿,腰也这么细,看起来就像是个纤细的姑娘似的。

    齐侯这么一想,伸手摸了摸他的腰,果然很细,吴纠特别怕痒,就算在梦里也是,被齐侯一碰,顿时一个打挺,差点踢着齐侯。

    齐侯又继续想,还有老男人,无论哪条,只有这条最不能忍。

    齐侯侧躺在榻上,一只手支起头来,另外一只手捏了吴纠一缕头发,用那缕头发往吴纠的脸上扫,还往他耳朵里骚。

    吴纠是极为怕痒的,瞬间痒得不行,笑的脸都通红了,但是睡得太瓷实,竟然没有醒过来,还是闭着眼睛,只是两颊发红,嘴唇笑的也殷红起来。

    齐侯一边痒着他,一边说:“好啊,二哥先嫌我是老男人?你不是比我更大?”

    吴纠是真睡着了,但是被齐侯痒的醒过来一些,还以为自己做梦呢,喝了酒反应又慢,嘟囔说:“不!我没你大!我才二十多你是老男人!”

    齐侯:“”

    齐侯一瞬间还以为吴纠醒了呢,结果就看到吴纠躺在旁边仍然没睁开眼睛,齐侯一愣,随即以为吴纠说的醉汉话,这话愣是给齐侯逗笑了,捏了一下吴纠的鼻子,说:“你二十多?那我也二十多?”

    吴纠被他捏的憋气,难受的厉害,鼻子尖儿又痒痒的,伸手乱挠了两把,果然抓住了齐侯的手,喃喃的说:“你老黄瓜刷绿漆,头顶小黄花儿”

    吴纠说着愣是哈哈笑了起来,似乎笑的还肚子疼,眼眶里都有些晶莹的泪水了,愣是给笑出了生理泪。

    而齐侯则是莫名其妙,点着吴纠的鼻尖儿说:“黄瓜是什么?绿漆?是酱料么?”

    吴纠困得得厉害,不想和孤陋寡闻的人说话,挥了挥手,赶苍蝇一样,翻了个身,准备自己睡觉去了。

    齐侯一看,算了,反正自己今日也累了,别看今日效果收获颇丰,但是这半个月来紧锣密干的筹划,还要悄无声息的将临淄城掘地三尺把鲁国的奸细挖出来,当真是愁人,齐侯一天也没有好生歇息过。

    如今一切事情都解决了,齐侯心里自然畅快,也多喝了两杯酒,但是酒品可比吴纠强得多,于是他也没有叫人来,自己把外袍脱了扔在一边儿,将玉冠也摘了,然后脱掉鞋子,躺在榻上。

    吴纠本身缩在一边儿,齐侯一躺上来,他就立刻一咕噜,瞬间翻了个身,缩在了齐侯怀里,齐侯闻到一股酒气的味道,并不难闻,反而香甜醉人,吴纠的头发也带着一种花香,扫在自己鼻子下面,实在难捱,痒得厉害。

    齐侯干脆又起来,将吴纠的外跑也给摘下来扔下榻,还有玉冠,也扔下榻。

    发出“咕咚!”一声,险些给摔碎了,不过齐侯真的懒得下榻了,就听吴纠“唔”的嘟囔了一声,似乎睡得很好,被自己给吵到了,皱眉而不耐烦的说了一句:“烦人”

    不过偏偏那话音儿说的软绵绵的,那叫一个千娇百媚,一瞬间齐侯感觉被火燎了一样,被雷劈了一样,赶紧咳嗽了一声,又躺下来。

    他一躺下来,吴纠又滚过来,酒品实在太烂了,抱着齐侯的腰,一会儿叫荻儿,还一会儿叫子清,最不能忍的是,吴纠还叫着晏娥。

    齐侯差点给气死了,自己怎么也不像是晏娥罢?再说了,为什么吴纠会抱着别人叫晏娥?这很奇怪啊,晏娥才十二岁!

    齐侯忍耐着,催促自己睡觉,突然发现,其实让吴纠留宿下来,是个错误的决定,起码应该让他留宿在其他小寝。

    周天子有五个小寝,一个路寝,路寝宫是商议朝中大事儿的地方,政事堂就在路寝宫之中,每次上朝也是路寝宫中,而五个小寝则是周天子睡觉歇息的地方。

    诸侯不如周天子,则是三个寝,其中包括一个路寝宫,也是商议大事儿的地反,另外两个小寝宫,是供诸侯燕息的地方。

    现在周天子权势削弱,齐国的宫殿还不是奢华型的,若是进了鲁国,那鲁公的宫殿可不是三个寝宫这么小,也偷偷扩建了不少,鲁国已经不再是做周礼的那种礼仪国家了。

    齐侯忍耐着吴纠,想着等一等吴纠睡死了也就没事儿了,可是哪知道,吴纠本身就睡死了,但是他因为燥热,总是乱动。

    “啊!”

    齐侯突然低喊了一声,根本没防备,吴纠一条胳膊凌空就甩过来,砸在他胃上,险些给他砸吐了,以为这就完了,吴纠突然有一条腿砸过来,骑在了他腰上。

    这大马金刀的睡姿,齐侯真的很难想象,睡在身边的人,是他平日里说话行事都很斯文有条理的二哥

    齐侯不堪其扰,但是吴纠怎么叫也不醒,齐侯想要叫寺人过来,把吴纠送到小寝去,但是寺人全都退的远远的,不在殿里,恨不得不在寝宫里,几乎是喊破喉咙也没人过来。

    这回好了,只能自己挨着。

    吴纠抱着他的腰,还把头放在他胸口上,骑着他的腿,齐侯无奈的盯着天花板,说:“二哥,你怎么如今却不嫌弃我了?不是每次一碰你,你都如遭雷劈么?”

    吴纠听不见,已经睡死了,牢牢搂着他,还啧了啧嘴,喃喃说:“鱼”

    齐侯听他说鱼一个字,顿时就心惊胆战的,果然就听吴纠说“鱼丸”,然后下一刻,齐侯“嘶!”一声,吴纠竟然咬他脖子,脖子上险些掉了一块肉,吴纠这一口下去,并不是耍花腔,一瞬间疼的齐侯的都麻了,赶紧把吴纠推开。

    然后伸手一抹,竟然又出血了!

    齐侯摸了摸脖子,吴纠咬他的那个位置太靠上了,就算领子高也遮不住,这年头也不流行围脖这种东西,齐侯眼皮直跳,明天还要上朝,若是被那群老臣看见了,指不定以为他在后宫里跟谁厮混了一晚上,又是嘴破又是脖子破的,如此热情火辣,不知检点!

    齐侯一想,顿时又好气,又想笑,赶紧闭上眼睛要睡觉,不然明日天不亮就早朝,该起不来了。

    齐侯要睡觉,吴纠却不肯,一会儿嚷着热,拽自己的衣裳,竟然将亵衣给脱了,还甩在齐侯脸上,光着膀子坐起来不躺下了,还在拽自己的亵裤。

    齐侯吓得赶紧起来,哄着说:“老实点,睡觉罢,睡下便不热了,不能再脱了。”

    吴纠朦朦胧胧的不躺下,说:“渴”

    齐侯无奈了,生怕他脱裤子,赶紧去给他端来一杯水,吴纠喝了这才被哄着躺下来想继续睡,但是就是不穿亵衣,光着那单薄的小膀子,齐侯无奈只好给他用被子裹上,这深秋的,怕他着凉。

    结果齐侯躺下没一会儿,吴纠又热,毕竟他是内热,酒气从内而外发散,“唰唰”两下,豪气的把被子踹了,还扔在齐侯脸上,那气势就跟要造反似的,然后又坐了起来。

    大黑天的,一个白花花的小膀子突然又坐起来了,齐侯吓了一跳,赶紧也坐起来拉着他,说:“二哥,算孤求你了,睡觉好罢?”

    面对齐侯的“低三下四”,吴纠豪迈的大手一挥,说:“不要,咱们聊天嘛”

    还撒娇,软绵绵的,说的齐侯竟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股热气窜上来,当真该死,齐侯赶忙说:“夜深了,二哥醉了,快睡下罢。”

    吴纠哼了一声,说:“没醉!”

    齐侯说:“好好好,没醉。”

    吴纠又说:“聊天嘛。”

    齐侯无奈的想要翻个白眼,于是自己躺下来睡觉,嘴里说:“你聊、你聊。”

    吴纠虽然睁着眼睛,但是还是醉的不轻,看到齐侯躺下了,立刻不乐意,伸手去拽他,“唰唰”两把齐侯的亵衣给撕了,齐侯都懵了,不管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只有自己撕别人衣服的份儿,绝对没有别人撕自己衣裳的事儿,今儿算是撞邪了!

    吴纠一副得意的样子,就不让齐侯睡觉,突然看到了什么,眼睛直勾勾的,在黑暗的寝宫里特别亮,吓得齐侯还以为他中邪魔怔了。

    结果吴纠是盯着齐侯的腹肌,说:“这这”

    齐侯低头一看,心里顿时得意了,好嘛,自己虽然养尊处优,但是从没荒废过武艺,自然练得一身肌肉,这一点儿绝对比吴纠强,怪不得吴纠羡慕自己,也是应该的。

    结果吴纠突然伸手过来,“啪!啪!”两声,拍在他腹肌上,满脸欢喜惊讶的说:“这小猪好壮实!”

    齐侯:“”

    齐侯被他气得差点吐血,抓住吴纠把他强行按在榻上,说:“你再闹,我叫人了!”

    吴纠脑子昏沉沉的,“嘿嘿”笑了一声,也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老电视剧里的那句台词,于是说:“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用”

    这一夜,比打仗还要辛苦,齐侯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已经锻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吴纠后半夜才睡下的,快天亮的时候,因为宿醉而头疼欲裂,就醒过来了,他一睁开眼睛,猛地吓了一跳,因为他最先看到的人不是子清,也不是晏娥,而是齐侯!

    而且齐侯光着膀子

    吴纠吓得都愣住了,头疼的要死,伸手撑住自己的脑袋,使劲闭了闭眼睛,嘴里“嘶”了一声,然后更加震惊的看着齐侯。

    齐侯一脸憔悴的样子,眼底都是乌黑,不止如此,嘴唇竟然破了,特别可怜的样子,上下唇全都破了,还有更可怕的,他脖子上也破了,而且一看就是牙印儿。

    虽然吴纠还是处男,但是他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那火辣辣的牙印儿烙在齐侯脖子上,明晃晃的。

    吴纠再低头一看自己,别说亵衣了,亵裤都没有,往塌下一看,地上乱七八糟,齐侯的衣裳和自己的衣裳横七竖八的交缠在一起,异常旖旎。

    旖旎到吓人的地步

    吴纠震惊的不行,仔细回想,但是根本什么都想不到,断片儿似的,只是觉得自己嘴唇生疼,赶紧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没有破,但是的确生疼。

    吴纠身上也酸疼,不过是因为饮酒过多,还有昨天晚上一直折腾,折腾成无氧运动导致的,吴纠是个生瓜,当下看了只觉得心惊胆战,来不及多想,连忙窜下榻去,匆忙捡了自己的衣裳,先把亵裤套上,然后披上外袍,玉冠掉在地上都忘捡了,险些被绊了一跤。

    “哐当!”一声,齐侯听到声音被吵醒了,皱着眉眯了眯眼睛,外面还灰蒙蒙的,就看到一个匆忙的身影快速的拉开殿门冲了出去。

    齐侯隐约看到是吴纠,不过没管他,因为齐侯才睡下没多久,就把被子蒙在脑袋上,继续睡觉了。

    不过齐侯也没睡多久,寺人便进来了,因为按照规定,齐侯今天是需要上朝的,所以寺人进来服侍齐侯洗漱更衣,换上朝服,结果大家一进来,看到这满地狼藉,顿时都是心知肚明的脸色。

    齐侯不耐烦的起了身,寺人帮忙把地上的衣裳全都捡起来,脏的是不能穿的了,但是竟然从里面发现了一件有些小的白色亵衣,一看便知不是齐侯的

    吴纠都不知道自己拿错了亵衣,披上外袍,里面儿是光膛儿的,就冲了出来,没跑几步,就撞到了来接吴纠的子清和晏娥。

    因为两个人知道齐侯早上要上早朝,所以肯定这时候就起了,两人正准备把吴纠接回来,结果就撞见了衣衫不整,狂奔逃命的吴纠。

    晏娥看到吴纠,先是一喜,然后“呀”的又叫了一声,连忙背过身去,吴纠也吓了一跳,赶紧也背过身去。

    子清无奈又震惊,赶紧过去给吴纠整理了一下外袍,好歹裹上,然后三个人就匆匆走了。

    “嘭!”一声,房门关上,吴纠这才松了一口气,在榻牙子坐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感觉像是末日逃难一样。

    晏娥帮吴纠整理那些抓来的凌乱衣裳,说:“公子,您的玉冠不见了。”

    吴纠喘着气,摆摆手说:“换新的,不要了。”

    他可不想再回去取一次。

    晏娥又说:“公子这这不是您的亵衣罢,太大了。”

    吴纠一听,如遭雷劈,抬头一看,晏娥拎着一件白色亵衣,吴纠跑出来的时候没来得及穿,只是套上了外袍,如今一看,这亵衣竟然如此大,肯定不是自己的,那便是齐侯的!

    吴纠瞪着那亵衣,何止是吴纠啊,就连子清和晏娥也瞪着那亵衣,三个人陷入了沉默。

    吴纠反应最快,说:“烧了,烧了。”

    晏娥惊讶说:“烧烧了?”

    吴纠连声说:“快拿去烧了。”

    晏娥只好把亵衣拿去烧了,吴纠连忙招呼子清给自己洗漱更衣,一切都处理好了之后,吴纠这才松了口气。

    齐侯一大早上需要上朝,才没心情跟他秋后算账,上朝之后又要议事,毕竟昨天刚刚发生了一系列的大事儿。

    议事的内容自然是如何向鲁国讨回面子等等,齐侯的意思是,这件事儿周天子绝对理亏,如此一来,齐国如果向周天子施压,要求鲁国赔偿的话,周天子绝对会卖齐国面子。

    于是齐侯打算趁火打劫,要鲁国割地给自己作为赔偿。

    他这话一出,众人都觉得不太可能,就算周天子下令,那鲁国肯定不同意的。

    但是鲍叔牙又觉得很有可能,一时间两派争论不休,下朝之后还有很多卿大夫为了这件事情来找齐侯发表自己的议论。

    其实还有另外两件大事儿,一个是将王姬送回周国去,第二个是接待各国特使。

    特使不可能立马就返回各国国都,所以还要接待各国特使,事情很多,一上午就这么忙碌的过去。

    吴纠心里忐忑,七上八下的,担心了一上午,真的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晏娥把自己看到的和吴纠叙述了一遍儿。

    说吴纠咬了齐侯,还说齐侯是老男人,齐侯膀大腰圆,齐侯害口等等。

    吴纠听一条就觉得自己心慌一下,实在不能想象这些都是自己说的,赶忙扶住额头,觉得头更疼了,连声说:“子清晏娥,以后你们两个人看紧我,别让我饮酒。”

    子清、晏娥说:“是,公子。”

    可是子清和晏娥不知道的是,其实后来发生的事情才更劲爆,吴纠何止说齐侯害口老男人,还说是壮士的小猪儿!

    吴纠战战兢兢的过了一上午,结果都很平稳,于是才放松下来,用过午膳之后,全身还有点酸疼,就到花园中走走。

    他刚到花园里,竟然看到梅花开花了,这两天天气凉,一片梅花竟然在深秋提前开花了,一片粉红色的梅花怒放着,颜色非常绚烂。

    吴纠看到梅花,眼睛一亮,快速走过去,子清瞬间明白吴纠肯定不是喜欢赏花,一定是想要揪花,指不定脑袋里又想到了什么好吃的。

    吴纠走过去,闻了闻梅花,笑着说:“这梅花开的真好,若是能摘下里,做个梅花粥定然好吃。”

    子清心说,果然罢?

    晏娥则是好奇的说:“公子,梅花也能做粥喝?”

    吴纠笑着说:“自然是,梅花性平,可以疏肝理气,还能美容养颜,合着粳米煮熟,味道又香又甜。”

    晏娥都给他说饿了,明明才吃了午膳,这下肚子都咕噜咕噜叫了,于是雀跃的说:“公子,没人儿,晏娥给您揪点儿罢?”

    吴纠立刻笑着说:“还是晏娥懂得我的心意,手脚麻利点儿。”

    子清那叫一个无奈,五天之中,公子定然有两天跑到花园里来偷花儿,现在多了晏娥,帮忙偷花儿,他都怕花园给摘秃了。

    晏娥掏出一方小手帕,赶紧把梅花摘下来放在手帕上,吴纠还指点她哪朵比较好,就在揪花儿不亦乐乎的时候,突然听到“啊啊啊啊!”的大喊声传来。

    吴纠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了过来,晏娥也吓着了,手帕瞬间掉在地上,子清拦着两个人快速后退,结果那些梅花瓣就被冲过来的女人给踩得稀烂了。

    众人定眼一看,原来那冲过来的女人竟然是王姬!

    后面一片宫人追着,连忙抓住王姬,王姬披头散发,脸苍白的大喊着:“纠哥哥!纠哥哥你救救我!我不想回洛师去,别让我回去,纠哥哥,求求你了!我不能回去啊!纠哥哥!”

    吴纠皱了皱眉,这王姬精神头还真大,昨日刚刚滑胎,今日就活蹦乱跳的了,还跑出来求自己?

    吴纠不说话,只是挥手说:“赶紧将王女带走。”

    寺人应声,王姬却不走,疯狂的往前冲,非要抓吴纠,大声说:“纠哥哥!纠哥哥你救救我!别让他们送我走!我不能走啊!我若是回洛师去,他们会责罚我的!纠哥哥,你对我最好了!你娶了我罢!你娶我好不好!”

    吴纠一瞬间都说不出话来了,他可不是齐侯这种接盘小能手,若这回王姬还是嫁给齐侯,齐侯头顶又要绿了一次。

    吴纠阴沉的说:“我帮不了你,将王女请走。”

    王姬一听这话,立刻疯癫的大喊着说:“吕纠!!!你不是人!吕纠!你不得好死!你断子绝孙!你不得好死!!”

    王姬高声大骂着,不断挣扎着,别看她昨天刚滑胎,但是也胜在年轻,还能大喊大闹,寺人愣是拦不住,就在这个时候,突听一声冷喝,说:“叫虎贲军过来,把人带走。”

    众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齐侯一身黑色的朝袍,已经大步走了过来,身后的寺人听到齐侯发火了,立刻跑着去叫虎贲军。

    王姬被齐侯一喝,立刻就害怕了,实在不敢硬扭,又哭着说:“不要送我走啊,不要啊!”

    齐侯只是冷冷的看着王姬,说:“现在知道怕了?当初怎么那么无畏?”

    王姬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很快虎贲军就冲过来,将不断哭闹的王姬抓起来,叩着往回走。

    齐侯态度很冷漠,说:“今日下午便送王姬回国。”

    寺人立刻说:“是,小臣这就去办。”

    很快闹事儿的王姬就被押走了,这下轮到吴纠有些心慌了,因为吴纠看的很分明,齐侯虽然很有气势,很冷漠,很有气场,但是他

    嘴唇破了,上下都咬破了,破的很旖旎。

    脖颈上有个牙印儿,旁边红了一圈,好像吻痕一样,那位置正好领子遮不住。

    眼底下还有一片的黑青,好像肾亏似的。

    吴纠赶忙低下头来,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真的不记得昨天晚上干了什么,实在想不起来,于是低声说:“君上,纠先告退了”

    他说着转身要走,齐侯则是“阴测测”的笑了一声,说:“等等,二哥如何走的这般匆忙?”

    吴纠头皮一麻,嗓子发紧,只好低头站在原地,子清和晏娥也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儿。

    齐侯笑眯眯走过来,挥了挥手,寺人就托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上面盖着一方布,齐侯将那布掀开,吴纠顿时更是头皮发麻。

    因为托盘里放着一件白色的亵衣,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自己那件儿,丢在齐侯寝宫里了。

    吴纠低着头装没看见,齐侯笑眯眯的温柔说:“昨日二哥夜宿小寝,忘了这物什,孤特意给二哥送过来。”

    吴纠硬着头皮拱手说:“谢君上。”

    齐侯笑着说:“谢就不必了,还请二哥将孤的那件儿还回来。”

    吴纠更是头皮麻嗖嗖,晏娥一听有些腿软,因为烧了!还是她亲手烧的,不会是死罪罢?

    吴纠嗽了嗽嗓子,一脸淡定的说:“纠实在听不明白君上的话。”

    齐侯笑着说:“咦,好生奇怪,难道不是二哥将孤的亵衣抓走了?”

    吴纠嗓子更紧,但是一口咬定绝对没看见,又说:“君上顽笑了。”

    齐侯笑了笑,慷慨的说:“算了,既然二哥喜欢,那便与你罢,只怕大小不合适。”

    吴纠脸皮直抽筋,齐侯嘴巴何时变得如此损了。

    齐侯过来其实没什么事儿,只是来看看吴纠酒醒了之后,是不是还那么大胆,不过显然吴纠酒醒了已经恢复了正常。

    齐侯笑眯眯的,突然捂着自己的脖子,说:“嘶,疼,孤这脖子,也不知昨晚被哪知小狗偷偷咬了一口,当真是疼。”

    吴纠脸皮又是一抽,干笑说:“君上,若没有其他事儿,纠身体有些不适,先告退了。”

    齐侯体贴的说:“二哥身子不适,当找医官看看,快些回去休息罢,也是了,昨晚上二哥能折腾的厉害,孤险些应付不来了。”

    齐侯末了还扔下了一方炸弹,炸的吴纠脑袋要开花儿,因为他实在记不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众人又听齐侯说的暧昧,还以为昨晚他们真的大战三百回合了,吴纠又因为没有经验,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心里当真是忐忑又心慌。

    齐侯昨天晚上真是“受尽折辱”,又当保姆,又当“小猪儿”的,今日怎么能不讨回面子,见到吴纠一脸纠结忐忑的样子,心中就畅快了不少,笑着抬手在吴纠的肩膀上拍了两下,拍的吴纠吓了一跳,单薄的身子都抖了一下。

    齐侯便心情大好的说:“行了,二哥且去休息罢。”

    吴纠得了应允,赶紧逃命就走了,子清和晏娥心中都特别焦急的想知道,昨天晚上吴纠到底和齐侯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两个人都默契的不敢问出口。

    吴纠当下在房间里躲了一天,下午都没敢出门,一直窝在房间里,晚上直接就睡了,连续躲了两天,完全宅在房间里,也是齐侯事务繁忙,根本来不及过来找茬,吴纠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天吴纠早上起来,其实还是不想出门的,但是有人送来了请柬,请吴纠去赴宴。

    这请柬是陈国的使臣送来的,特意邀请公子纠在宫外的湖上泛舟赴宴。

    吴纠一听,眼睛就亮了,湖上好啊,齐侯肯定不能追到湖上奚落自己,毕竟他怕水。

    于是吴纠说:“回帖子,就说我会去。”

    于是第二天中午,吴纠就穿戴整齐,准备去赴宴了。

    赴宴的地点是临淄城郊,如今已经是深秋,其实不怎么适合游湖赏景,不过陈国使臣显然是为了应和一下气氛,所以把地点定在了湖上。

    陈国是个小国家,版图本就不大,再加上他周边被八个国家包围着,可谓是夹缝求生,如履薄冰。

    再加上陈国的地理位置在如今的河南附近,物资自然没有临海的国家富饶,在这年头,有盐才会富,齐国鲁国,这些都是盐帮大国,而陈国版图和经济都不发达,以至于他的国力很弱很弱。

    陈国发展到现在,没什么太多的建树,只是靠嫁女儿来维持和平,不过姻亲关系,实在很难说,但是陈国似乎没别的东西了,也就国女比较多,先嫁了一个国女给蔡国,蔡国也算是陈国周边的大国了,蔡公好美色,基本是维持住了两国的稳定。

    说起陈国,其实没什么能让人记住的,但是有一个人,非常著名,那便是春秋历史上,少有的烈女子,就是陈国的国女妫,因为嫁给了息公,所以史称息夫人。

    又因为国女妫面若桃花,美不胜收,所以也有人称她为桃花夫人,历史上很多文人雅士都赞颂过桃花夫人,还有桃花夫人庙等等。

    在春秋这个放浪形骸的历史上,桃花夫人可算是稍有的女子,她虽然以美貌著称,但是并没有利用自己的美貌祸乱国家。

    据说在陈国将桃花夫人嫁给息公的时候,需要借道从蔡国经过,当时陈国有另外一个国女,桃花夫人的姐姐就是蔡公的夫人,蔡公打着这个名字,要桃花夫人在自己这里做客,其实是想要轻薄侮辱桃花夫人。

    陈国是弱国,也没有办法,而桃花夫人却宁死不从,后来她嫁入了息国,息国却是个更弱小的国家,国君也不图进去,桃花夫人极力劝谏,但是仍旧挽救不了将死的息国。

    蔡公对桃花夫人和息国怀恨在心,就对当时强大的楚国说,桃花夫人美若天仙,人间少有,楚王顿时就动了色心,命人攻打息国,并且虏获了息公。

    用息公和息国相要挟,逼迫桃花夫人入楚,桃花夫人为了息国进入楚国,并且被楚王大加赞赏,封为夫人,然而桃花夫人却不与他说一个字。

    有人说后来楚王去世之后,楚王的弟弟见嫂子美貌,曾经也要调戏桃花夫人,也有人说桃花夫人入楚三年之后,又见到了正在楚国做守城士兵的息公,因为不堪欺辱,撞死在息公守城的城门上。

    不管是哪种说法,桃花夫人都是这个春秋时期里,最可怜的女子,她有才华,有德行,但是生不逢时,为了息国受尽羞辱,最后也不得善终。

    对于陈国来说,吴纠只能想到这么一个桃花夫人,再想不到其他的了。

    吴纠带着子清和晏娥出了宫,坐上轺车就快速往城郊赶去,很快便看到了迎接的车队。

    陈国这个仗势格外恭敬,在三里之外就在迎接,吴纠换了轺车,跟着他们往湖边去了。

    秋日的湖水格外清亮,万里无云,秋高气爽,吴纠在房间宅了几日,已经快要发毛了,能出来透透气也不错。

    陈国的使臣连忙请吴纠上船,这回是个大船,非常稳当,一看就下了大工夫,船只很奢华,或许是因为陈国也知道齐国人喜欢绢丝,所以船只上面挂着紫色的绢丝,非常旖旎,就仿佛是画舫一样。

    吴纠被请上了船,陈国使臣特别谦恭,笑着说:“公子大驾,真是让小人感激不尽。”

    吴纠笑着说:“陈国使臣何必自谦呢。”

    陈国使臣连忙说:“是是是,公子请,这边请。”

    很快陈国使臣就请吴纠入席,船只很平稳,席上摆着各种珍馐美食,众人落座之后,陈国使臣“啪啪”拍了两下手。

    很快就看到一群粉色衣裳的宫女,簇拥着一个紫色衣裳的少女走了出来,那少女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紫色的衣裳,衬托着她白皙的皮肤,脸颊若桃花,鼻梁高挺,嘴唇略薄微微抿起,看起来腼腆又有些怕生。

    少女怀中抱着一把二十五弦的古瑟,款款走出来,自始至终低着头,随即在席上空地坐下来,盘膝而坐,身材苗条有柔韧,将古瑟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整理了一下垂下来的长发,掠过肩膀,随即微微一点头,说:“小女子献丑了,齐国公子可有什么想听的曲子?”

    吴纠看的直发愣,没想到春秋的美女竟然如此多,这紫衣裳的美人,姿色虽然不是绝色,但是身上有一种恬淡的优雅气质,而且举手投足间非常得体,贵气十足,并不故意娇柔做作,天生有一股吸引人的气质。

    那女子和吴纠说话,吴纠似乎都没听见,子清连忙在后面戳了吴纠一下,吴纠这才回过神来,说:“真对不住,姑娘说什么?”

    那女子淡淡的说:“齐国公子想听什么曲子?小女子献丑。”

    这真难为吴纠了,他对音乐不怎么同,只好说:“随姑娘方便既好。”

    陈国使臣一见,顿时高兴起来,还以为吴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没想到女子一出来,吴纠便被“迷倒”了,而且看的还愣了神儿。

    陈国使臣当下很高兴,连忙给吴纠敬酒,说:“公子,如今有酒有曲,光景大好,来,小人敬公子一杯!”

    吴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实在不敢喝酒,只是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

    随着那酒入口,“铮”一声,女子已经开始拨弦,两双玉手从紫色的袖袍中显露出来,十指纤瘦,白皙柔软,拨弦的动作非常灵动,不光是音乐好听,弹琴的动作也非常优美。

    不过那女子始终不抬头,看起来很安静本分,那种气质当真很吸引人,吴纠这种不怎么懂得音乐的人,也是听得心旷神怡。

    吴纠心想着,自己这身子也三十而立了,而且没个妻室,虽然这琴女想必没什么身份,不过吴纠也不是讲究门当户对的人,若是能找个小鸟依人的姑娘也不错?

    这么想着,就听那陈国使臣笑着说:“公子,您觉得这琴瑟谈的可好?”

    吴纠笑着点头说:“纠是粗人,不懂音色,但也觉这音色是极好的。”

    陈国使臣一笑,立刻又说:“那公子觉得,这女子姿色如何?”

    吴纠一听,显然愣了一下,心想着自己的表现没有这么明显罢,莫不是被人当了色狼?

    陈国使臣问的也太直白了,那姑娘家一看便不是什么放得开的人,听到也是一愣,随即把头低的更低,抿了抿嘴唇。

    吴纠赶紧打圆场说:“姑娘姿色自然过人,而且优雅恬淡,世上少有。”

    陈国使臣当即高兴的拍着桌案,说:“不瞒公子说,今日小人请公子吃宴,就是想给公子说个媒。”

    吴纠奇怪说:“说媒?”

    吴纠可不知道,各国使臣都听说齐侯现在特别爱见吴纠,虽然在新婚的大殿里,哀姜突然说出吴纠不是齐国血脉这样的说法,但是显然也被齐侯给镇压住了。

    真假不论,只说这个态度,大家自然不知齐侯是“捧杀”吴纠,所以还以为吴纠真的变成了红人,自然要巴结吴纠了。

    陈国自知是小国,不敢跟齐侯说亲,也不敢跟齐侯的公子们说亲,所以就相中了吴纠。

    陈国使臣笑着抬起手来,指着那女子,说:“这位公子口中世上少有的女子,便是我陈国的国女妫,小人斗胆给公子说个媒,公子您看国女如何?”

    吴纠一听,更是吓了一跳,就算一直以来淡定的他也不能淡定了,眼前这个紫色衣裳的女子,原来竟然就是桃花夫人!

    桃花夫人如今还没有嫁到息国,而陈国使臣却来向吴纠说媒了。

    吴纠震惊,还有另外一个方面,那就是这个陈国也当真滑稽,竟然让国女当做琴女来给客人弹琴,而且一个使臣,对国女指指点点,评头论足,这实在不成体统,在看到国女妫的表情,显然是受辱的。

    吴纠这才明白,为什么那女子一直不抬起头来,吴纠之前以为她是害羞,现在一看便明了了,堂堂一个国女,在齐国公子面前弹瑟,还要卖弄笑容,让她如何能受这屈辱?

    吴纠当下说:“这只怕国女的意思”

    陈国使臣立刻笑着说:“不不不,公子不必担心国女,国女早就仰慕公子,心中喜欢的紧,公子只说自己的意思就可。”

    吴纠这么一看,那国女妫怎么也不像愿意,被使臣一说,更是满脸羞愧。

    吴纠怎么看都像是逼婚,而且虽然国女妫的长相和气质都很和吴纠的胃口,可是吴纠也不想包办婚姻,毕竟还没有想出,怎么知道是不是合适,之前吴纠看到哀姜还觉得哀姜小鸟依人呢,结果哀姜却是潜伏在临淄城里的鲁国细作。

    吴纠想要怎么找个方法,拒绝一下陈国使臣,又不伤国女的自尊心,可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真的拒绝了,难道陈国就要把国女妫嫁给息公了?

    息国落寞,而且息公毫无进取之心,国女妫嫁给息公就是她悲惨的开始,从借道出嫁开始,就因为陈国和息国的弱小,连蔡国这种小国也敢调戏国女妫。

    吴纠一想,又恐怕陈国真的将国女嫁去息国,顿时陷入两难的境地。

    陈国使臣见吴纠一时不开口,顿时心中忐忑,笑着讨好说:“我国国女虽然金贵,但是但是公子也不必为难,若公子有什么两全之心,我国国女也可以做妾。”

    吴纠一听,更觉诧异了,陈国当真是为了巴结自己,尽了全力了,国女给诸侯做妾这是常事儿,不过给自己这个过气的公子做妾,还真是为所未闻。

    吴纠都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抢手了。

    国女妫一听,更是羞愧难当,低着头却不说话,一副隐忍的模样。

    吴纠觉得,若是自己一口答应下来,实在不像个男人,但是如果自己不答应,万一国女妫真的嫁到了息国,吴纠又是见死不救。

    这一时为难,陈国使臣见他还是不说话,心中也焦急起来,毕竟他知陈国弱小,或许是吴纠根本看不上他们的国女,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让步,就让国女做小都没关系。

    陈国使臣本想着,依照国女的姿色,做个小妾总是没问题的,但是谁想到吴纠还是不松口,陈国使臣额头上都有些冒汗了,难道是齐国泱泱大国,所以见过的颜色比这个好看百倍,所以看不上眼么?

    众人一时间都没说话,结果就听到有人呼喝的声音,底气十足,遥遥从岸边传来,很快一个人跑进来通报说:“大人,齐公和齐国的虎贲中郎将在岸边,叫大人靠船过去呢。”

    船上的人都是一懵,齐公?

    今天陈国使臣专门请的吴纠,就是想要给吴纠相亲,这事儿怎么让齐侯知道了?而且还千里迢迢的跑到了郊区来?

    陈国使臣连忙往外一看,果然看到一袭黑袍,连忙说:“快快!快靠岸!”

    很快船只就靠了岸,离得近了,果然看到齐侯站在岸边,身边就带了一个人,那便是身为虎贲中郎将的虎子,周礼中记载着,虎贲军乃是王城的守卫军,也是保护国君安危的精良军队,而虎贲中郎将这个职位,就相当于现代的中央警备团的团长,地位不低,而且是国君眼前的红人,毕竟国君可是把生命托福在虎贲军上。

    发展到汉朝之后,赫赫有名的大将军霍去病,曾经也做过虎贲中郎将。

    虎子可谓是莽夫,在山上落草为寇,可是这年代不讲究出身,只有贵族才讲究出身,卿大夫门恨不得都是山沟沟里来的,再加上胡子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一双虎目怒瞪的时候颇为吓人,所以虎子被齐侯升为虎贲中郎将,并没有人有异议。

    刚才便是虎子在岸边呼喝,他中气十足,声音气传千里,陈国使臣一看,觉得当真吓人,齐国果然是大国,人才辈出。

    船只靠了岸,齐侯就施施然的迈上了船只,一来是船只很大,二来是船只靠了岸,拴在了岸上,所以齐侯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他走上船去,陈国使臣赶紧叩拜,一般来说,外臣见国君,不需要行叩拜大礼,但是陈国使臣不同,他此行来,就是和齐国交好的,自然要行大礼。

    吴纠又见到了齐侯,心里还是比较忐忑的,毕竟子清和晏娥说的很恐怖,说那天自己对着齐侯又咬又骂的,后来吴纠还烧了齐侯的亵衣

    吴纠实在不敢想了,头皮发麻,连忙拱手说:“拜见君上。”

    齐侯笑眯眯的都没理他们,只是仰头往后看了一眼,陈国国女妫也放下古瑟,快快走来,依旧低着头,淡淡的说:“拜见齐国国君。”

    吴纠一看,齐侯的目光始终都在国女妫身上,不由心中奇怪,难道这齐侯,不是来找自己的邪茬儿来的,而是冲着美女来的?

    齐侯的确是听说陈国特使请吴纠游湖吃宴所以才过来的,不过他也听说了,陈国的国女妫也随行进了临淄城,恐怕是想要给吴纠说亲。

    齐侯上辈子就听说过国女妫,更有桃花夫人的美誉,但是好端端一个美人,就被毫无用处的息公给糟蹋了,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要一个弱女子挺身而出保护他和他的国家,这男人也当真无用。

    齐侯老是听说桃花夫人的美誉,但是无缘相见,在这种年代中,很少有人有如此美誉,颜色还是一方面,就是桃花夫人的品行和贞洁,就让齐侯敬佩有嘉。

    在对比一番自己,一腔宏图霸业,而自己的后宫却没有一个桃花夫人这样的烈女子,当真是遗憾之至。

    说实在的,桃花夫人的美貌,不如齐国很多女子,别说哀姜了,连当年文姜的娇艳都不如,然而那气质当真动人,而且让人望而生畏。

    众人可不知齐侯是特意来找茬儿,顺便端详桃花夫人的,还以为齐侯看上了国女妫,毕竟一见面就这么仔细打量一个女子。

    陈国使臣一见,顿时心中大喜,笑着说:“国君,请入席小饮一杯。”

    齐侯哈哈一笑,说:“陈国特使客气了,那孤便不推辞了。”

    他说着率先入席,吴纠在后面看着,眼皮一跳,心想着齐侯难道要收桃花夫人?那可不行,齐侯的夫人加一起九个,桃花夫人这等女子,可不能让齐侯给拱了。

    吴纠心里寻思着怎么才能破坏破坏,陈国特使就让国女妫再弹一曲。

    国女妫低头又弹了一曲,陈国特使见齐侯喜欢,就说,再弹一曲。

    国女妫此时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竟然将古瑟放在了一旁,站起来作礼说:“小女子劳顿,身体不适,向给位请罪,先告辞了。”

    陈国特使的脸色一下就僵硬了,赶紧去看齐侯和吴纠的脸色,不过齐侯和吴纠都没有生气,毕竟他们都知道国女妫的秉性,心中倒是佩服的厉害。

    国女妫说完,站起身来,从旁边退下,正好船只靠岸,就直接下船去了,走的很匆忙。

    陈国使臣连忙跪下来说:“这这国君千万不要与那小女子一般计较。”

    齐侯笑眯眯的说:“这有何计较的,倒是在孤看来,陈国国女也是真性情。”

    陈国使臣一听,真是有戏,难道齐侯这般爱见陈国国女?

    陈国使臣刚要加把劲儿,没准就能把国女嫁给齐侯,而不是吴纠,但是他还没开口,就听齐侯笑眯眯的说:“孤见陈国国女年方二八,当真聪慧可人,仪态不凡,正好与孤那些不成器的儿子同龄,这样罢”

    陈国使臣还以为齐侯要让他的儿子娶国女,心想着虽然差强人意,但是也是好的。

    结果就听到齐侯笑着说:“孤也与陈国历来交好,与陈国国君情同手足,这样罢,孤便收国女妫做义女,特使觉得意下如何?”

    他的话一出,旁边不敢饮酒,却在饮水的吴纠一口水全都喷了出来,赶忙用袖子遮住,连声咳嗽。

    吴纠本想日后和国女妫培养培养感情,说不定就能成事儿,毕竟自己也是老大不小了,国女妫姿色漂亮,品行又好,还是自己喜欢的小鸟依人模样,感觉挺好的。

    但是没想到,他实在没想到,原来齐侯不是要和自己抢美人,他只是一开口,瞬间给美人降了一个辈分,国女妫从和吴纠平辈的关系,变成了伯伯和侄女儿的关系,这辈分差大了!

    齐侯一出声,陈国使臣也是傻眼了,笑容那叫一个僵硬,但是但是也不能拒绝,毕竟这也算是给陈国攀了个关系,但这关系实在是

    吴纠这叫一个纳闷,齐侯什么时候有收义女的癖好了?之前对晏娥也是,现在对国女妫也是,全都要收了当女儿,难道是齐侯儿子多没什么女儿,所以是个闺女控?

    吴纠刚才还幻想着给自己找个妻室,一瞬间就当头棒喝的“失恋”了,齐侯却笑眯眯的说:“不行么?”

    陈国使臣连声说:“行行行,小人替国女谢过国君美意!国君恩典!”

    齐侯笑了笑,说:“那便好。”

    众人说的“开心”,却听岸上一阵骚乱,一个男人的嗓音说:“小娘子是哪里人,陪大人顽顽?”

    吴纠抬头往窗外一看,就看到国女妫还没走远,她只身一人,却被一伙男子给拦住了,那些人穿着华贵,但并不是齐国的贵族,看起来也不知是哪国的贵族,定然是其他国家的特使。

    那些人似乎也是来游湖的,刚走到这边,就看到一个只身的美艳女子,妙龄年纪,姿色过人,而且气质非常好,顿时就肆意的上前来调戏。

    那打头的人抓住国女妫的手腕,笑着说:“什么?你是陈国国女?就陈国那小屁地儿,还不是要看爷爷们脸色?告诉你小娘子,大人我是蔡国特使,听清楚了没有?今天大人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就算陈国的国君站在这里,也要卖我几分面子,把你乖乖儿的洗干净,送到我的榻上来!”

    那人说话极为难听,满身的纨绔子弟臭气,肆无忌惮的说着,旁边的侍从也嘻嘻哈哈的应和着,吴纠一听,顿时就怒了,这群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也不嫌丢人。

    吴纠刚要站起来,却见齐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并没有让他立刻动,结果就听到外面“啊!!!”一声大吼。

    随即是“咚!”一声。

    外面瞬间就杂乱了起来,有好多人嚷着“打人了打人了!”,只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吴纠竟然看到那调戏人的蔡国特使,瞬间被打倒在地上。

    当然打人的不可能是国女妫,只见那一刻从旁边突然杀出一个身穿黑甲,满面络腮胡,身材魁梧高大,好似一座大山一样的男人,那男人不由分说,一拳就揍出去,“咚!”一时,只一拳直接将那蔡国特使撂倒了。

    蔡国特使倒在地上,大门牙愣是活动了,“呸!”一声吐出两颗牙来,门牙全给打掉了,霍着嘴巴子,异常的滑稽。

    旁边的侍从吓了一跳,看着那山一般的英伟男人,竟然没人敢上前教训,只好扶起倒在地上的蔡国特使。

    特使大喊着:“哎呦!你是谁!你是什么东西!敢打我!”

    那黑甲的英伟男人往前迈了一步,伸手挡住吓坏了的国女妫,声音沙哑,底气十足,瞪着眼睛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打你的叫虎子!我不管你是谁,你一个男子欺负弱女子,打掉你两颗牙,算你走运!”

    他说话仿佛地震一般,吓得蔡国特使全身发抖,但是真没听说过谁叫“虎子”,一听便是个奴隶名字。

    就在这个时候,齐侯已经率先站起来,施施然的往外走,吴纠和陈国特使赶紧跟上去。

    齐侯很悠闲的从船上走下来,背着手笑着说:“孤游个湖,赏个景儿,却不知今日湖边如此热闹?”

    他说着,看向蔡国特使,一脸惊讶的说:“蔡国特使,你这是”

    蔡国是小国家,也就和陈国耀武扬威,决计不敢和齐国耀武扬威,立刻捂着自己的嘴巴装怂了。

    哪知道虎子是个耿直的人,把人家牙打掉了还要告状,说:“君上,这蔡国特使忒不是东西,竟然光天化日调戏女子。”

    蔡国特使哪知道会被人一口气就揭了短儿,瞬间脸上通红,实在无光。

    齐侯则是笑眯眯的说:“诶,这就是蔡国特使的不对了,孤这个虎贲中郎将,有两个长处,其一则是忠心耿耿,其二则是嫉恶如仇,而且这国女妫可是孤刚刚才收的义女,他只是打掉特使两颗牙,特使赶紧谢他手下留情罢。”

    蔡国特使被齐侯那毒舌一说,脸上更是涨红,却不敢反驳,只好低声下气的真的谢了虎子,也是他怕了,没想到这奴隶名字的人,竟然是虎贲中郎将!

    蔡国特使也没脸见人了,赶紧就跑了。

    齐侯一直笑眯眯的,好像骂人不吐脏字儿,但是说的是相当难听,吴纠默默的发现,齐侯他的吐槽技能似乎也要满点儿了,而且越来越毒舌起来。

    蔡国特使一走,那国女妫连忙道谢,竟然对虎子跪了下来,叩头说:“多谢恩公。”

    虎子吓了一跳,也不敢碰国女,连忙摇手说:“别别别,姑娘快起来。”

    虎子方才都没来得及仔细看就英雄救美来着,现在一看,那国女妫竟然美若天仙,顿时一边摇手一边脸红,恨不得脸络腮胡都红了。

    而国女妫被他憨厚的样子逗着了,竟然也抿嘴低笑了一声,脸颊更是殷红,美若桃花,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这才站起来。

    吴纠一看,好嘛,那两个人对着脸红起来了,虎子英雄救美,简直是一把虏获了美人心。

    吴纠就更是失恋了,别说他现在是国女妫的伯伯辈儿了,就说不是伯伯辈儿,好像国女妫喜欢的也是虎子这样高大英伟有英雄气概的人,吴纠默默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算了,不提也罢

    何止是吴纠,陈国特使也看出来,国女竟然对这个莽夫有意,虽然莽夫是虎贲中郎将,但是陈国的人想要把国女最少嫁给公子,现在国女竟然看上了虎贲中郎将,这可不妙。

    齐侯似乎也看出来,“哈哈”一笑,说:“敢情好,孤这虎贲郎将,家中没有妻室,为人也木讷不知着急,孤看了都觉着着急,不如就请陈国使臣卖孤一个面子,将国女许配给孤这个虎贲中郎将?”

    陈国使臣那叫一个急,齐侯却不问他的意思,转而对国女妫说:“这件事儿,陈国国女可愿意?”

    国女妫被这一问,顿时脸上通红,这回是真的不好意思了,那虎子不听她回答,以为国女不愿意,毕竟自己五大三粗的,是个胡子拉碴的粗人。

    就在这个时候,国女妫却低声说:“回齐国国君,小女子愿意。”

    这话一出,事儿便成了,吴纠也确定了,自己刚有个要谈恋爱的念头,结果就被掐死在摇篮里了,不过虎子憨厚老实,国女妫又对虎子“一见钟情”,再加上英雄救美的邂逅,也的确是一段良缘,总比嫁给息公也强上百倍。

    美人配英雄,也是极为登对的,又有齐侯做主,婚事竟然这么敲定了,就等着筹备成婚。

    虎子没有家人,平时就住在宫里头,陈国国女又变成了齐侯的义女,这婚事自然是齐侯亲自主持,而且是在齐宫中主持。

    陈国特使虽然不是太愿意,但是没办法反驳,于是也就这样作罢了。

    好端端的吴纠的一场相亲宴,结果让虎子给捡了一大漏,吴纠见到齐侯还觉得尴尬。

    回去的时候,偏生齐侯要请吴纠同车,吴纠他们是轻车简行的坐轺车来的,而齐侯是弄了一架缁车来的,所以自然是齐侯的缁车比较舒服。

    吴纠推辞了一番,但是齐侯情真意切,吴纠真的没有办法推辞,而且还在陈国特使面前,若是这么推来推去,未免显得也太矫情了,于是吴纠只好硬着头皮谢恩。

    结果陈国使者就觉得吴纠当真是受宠,简直是备受恩宠,恐怕齐国之内,没有人能比吴纠更受宠的了。

    吴纠硬着头皮上了车,齐侯已经等候多时了,坐在车中的席上,笑眯眯的看着吴纠上了车,让人放下车帘子,等车子开动之后,立刻笑着说:“孤这几日要事繁忙,好些天没见过二哥了。”

    吴纠干笑了一声,说:“君上日理万机,保重贵体。”

    齐侯突然换了个话题,笑着说:“二哥,今日你饮了几杯酒?”

    吴纠有些纳闷,为什么突然要问这个?只好如实作答,说:“只饮了一杯酒。”

    齐侯笑了一声,说:“那便好啊。”

    吴纠还是很纳闷,结果就听见齐侯继续说:“孤还真怕,二哥喝多了又要拉着孤聊天呢。”

    吴纠根本想不起来他们什么时候聊过天,但是那天晚上,吴纠的确不睡觉,非要拉着齐侯聊天,还撒娇,把齐侯弄得头疼欲裂。

    吴纠虽然不知自己什么时候非要和齐侯聊天,但是齐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就让吴纠有些后背发麻,赶紧低下头当没听见。

    一路上路途并不算近,缁车不紧不慢的摇摇晃晃,弄得吴纠都要出冷汗了,齐侯总是逗他一样的说一两句开顽笑的话儿,让吴纠头皮直发麻。

    好不容易到了齐宫,吴纠连忙谢恩,然后从车上逃命似的下来,带着子清和晏娥就走了。

    中午去赴宴,本身是相亲宴,结果还没怎么吃东西,齐侯就来了,于是吴纠肚子里有些饿,准备去膳房也给自己弄个大煎饼吃。

    三个人直接往膳房走,结果就看见易牙,易牙一个人站在靠近宫门口的地方,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不过红色的宫门将那个人影挡住了,看不见对方是谁。

    易牙的脸色很严肃,嘴唇压着,平时看起来也是个温柔似水的人,如今似乎在发火儿,说了一句什么,离得太远听不到。

    等吴纠走过去的时候,易牙也看到了他,就转身从宫门走了回来。

    那个宫门是齐宫的小门,一般车辆不会从这个宫门出入,只是一些寺人和宫女会从这个门走,还有就是一些膳夫。

    齐宫中的两千多名膳夫里,还包括专门给宫中提供新鲜肉类,甲鱼一类的屠夫、兽人、渔人、鳖人、腊人等等,每天按照时间都会将新鲜的食材进贡到宫中。

    这些小门说白了就是下九流走的。

    吴纠走过去,正好易牙就走了回来,也将宫门给关上了,吴纠并没有看到宫门外的那个人是谁。

    易牙的怒容也收敛了一些,看到吴纠,拱手作礼说:“拜见公子。”

    吴纠说:“我方才见你和人说话?”

    易牙回答说:“回公子,是今日送鱼来的渔人,因着前些日君上食了公子教导巫所做的鱼丸汤,褒奖有嘉,所以这些日膳房里要的鱼比较多,今日渔人送来了几十条,竟有三四条都是不新鲜的,方才叫巫数落了几句,叫他明日换新鲜的来。”

    吴纠一听,点了点头,也没有多思考,就跟着易牙进了膳房,做了几个煎饼吃。

    如此悠闲的过了一些时日,也没什么太多的事情需要吴纠操心,就听到了一个消息,那便是王姬已经返回了周国的洛邑,也就是被诸侯国称为洛师的中国之地。

    而且伴随而来的还有另外一个消息,那就是周天子驾崩了。

    确切的说,周天子本身就年事已高,被王姬的事情一气,竟然给气死了。

    周庄王驾崩,他的长子,也就是后世的周釐王继位。

    周釐王继位的时候年纪也不轻了,做太子已经做成了中年人,也不知是要感谢王姬好,还是应该记恨王姬好。

    但是有个问题摆在眼前,那就是周庄王眼睛一闭腿一蹬驾崩了,但是齐国和鲁国这两个烂摊子就瘫到了刚刚登基的周釐王胡齐身上。

    胡齐本身就是个亲近齐国的人,因为他的儿子郑和齐侯关系不错,也是因为王子郑和齐侯的关系不错,所以王子郑的妹妹王姬才要嫁到齐国来的。

    对于胡齐上位这个结果,其实齐国还是比较满意的,不满意的应该是鲁国才是,因为齐侯想要鲁国割地给齐国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开了。

    吴纠听着周天子驾崩的事情,掰着手指算了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反正历史轨迹已经开始变化了,若是按照历史上写的,周天子驾崩可还有几年呢。

    周庄王驾崩,伴随着宋国最知名的大内乱,当时宋国的将军南宫长万,因为被宋公羞辱,一拳将宋公直接打死,简直震慑诸国,所以吴纠对这个事儿记得很深刻,时间应该是提前了一些。

    周天子驾崩,事情不胫而走,如今只是差新周王讣告天下,准备让各国的诸侯或者是特使奔赴洛师奔丧了。

    不过奔不奔丧,吴纠觉得都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因为这件事儿肯定不会落在自己头上,吴纠照样还是悠闲的过日子。

    周天子驾崩的消息传来的第一时间,公孙隰朋就接到了齐侯的传召,赶紧来到路寝宫的政事堂,让寺人通报之后恭敬的走进去。

    公孙隰朋走进去,齐侯则站在政事堂中,只有他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显得威严又高大。

    齐侯背着身,听到了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摆了摆手,示意寺人出去,寺人很快就退出政事堂,然后反手将殿门关闭,一瞬间政事堂中鸦雀无声。

    公孙隰朋拱手拜见齐侯,说:“隰朋拜见君上。”

    齐侯也没有转过身来,只是说:“隰朋,你跟在孤身边,几年了?”

    公孙隰朋在心中默算了一下,拱手说:“回君上,隰朋记不清了,大约二十年。”

    “二十年”

    齐侯淡淡的笑了一声,说:“不错,二十年,孤跟你认识的时候,你才那么大。”

    公孙隰朋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齐侯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周天子的消息不胫而走,按理来说如今齐国应该是最繁忙的时候,而齐侯却显得无比悠闲。

    齐侯又说:“那隰朋你可知,孤让你过来,是做什么的?”

    公孙隰朋说:“隰朋不敢妄度圣意,但是斗胆一猜,可否和讣告奔丧有关?”

    齐侯点了点头,笑着说:“的确如此,孤的确想要你出使洛师,但不是你一个人,这话儿押后再说,还有一件跟重要的事情,隰朋可没猜对。”

    齐侯说着,终于慢慢转过身来,笑了笑说:“坐。”

    公孙隰朋不敢坐,毕竟齐侯还没有坐下来,齐侯摆了一下袖袍,坐下来,公孙隰朋这才谢了恩典,然后也坐了下来。

    齐侯说:“孤还有另外一件事儿,要你去办。”

    公孙隰朋立刻说:“请君上明示,隰朋定当尽心竭力。”

    齐侯莫名又笑了一声,抬头看着公公孙隰朋,没头没脑的突然说:“孤知你和雍巫的关系。”

    公孙隰朋一瞬间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齐侯,随即才明白自己失态,赶紧低下头来。

    齐侯淡淡的说:“在梁丘邑,你们便看对了眼,是也不是?那时候你还主动来请求将雍巫带上,是也不是?后来还要接荻儿到你府上是也不是?”

    齐侯一连问了三句,公孙隰朋额上都有些出汗了,他出使过这么多国家,谈判过无数次,但是从没有一次这么紧张过。

    齐侯见他脸色严肃紧张,笑了笑,说:“这没什么,孤没责怪你,也没有要干预你的私事儿,况且孤深知你的为人,隰朋与孤是二十年的过命交情,继位之时,若没有隰朋你死守临淄城,孤又怎么能有今天的地位?”

    公孙隰朋说:“隰朋不敢居功。”

    齐侯话锋一转,说:“你的私事儿,孤不会插手,也是想要隰朋你找个可心的人,但是眼下,孤还有一件事儿也要交给你。”

    公孙隰朋说:“隰朋洗耳恭听。”

    齐侯笑了笑,伸手用食指轻轻点了点桌案,发出“哒哒”的清脆响声,一字一顿的说:“孤要你,调查雍巫的底细。”

    公孙隰朋一听,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齐侯一连铺垫了那么多,原来这一句才是重点。

    调查雍巫的底细?

    公孙隰朋的脸色严肃起来,看向齐侯,齐侯说完,反而很淡然,笑着说:“孤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雍巫的底细绝对不简单。”

    齐侯是“过来人”,上辈子齐侯待易牙,那可以说是非常亲厚,一个厨子,竟然能让给齐侯准备授予他国相的位置,这是千古奇谈的事情。

    说明齐侯非常信任他,在这种信任的基础上,待易牙也是相当不薄。

    然而最后,易牙竟然帮助公子无亏谋反叛乱,这一点其实让齐侯完全想不明白,除非

    公孙隰朋楞了一下神儿,随即脸上有为难之色,说:“君上君上这件事儿,交给隰朋,恐怕不妥。”

    齐侯笑着说:“哦?为何不妥?”

    公孙隰朋说:“因为因为君上说的的确是事实,隰朋对雍巫的确的确非常中意,这件事儿若是交给隰朋,恐怕”

    齐侯笑着说:“孤深知你是个公私分明的人,隰朋何必妄自菲薄呢?孤既然想好把这件事交给你做,便是你做最好。”

    公孙隰朋一时间不知心里是什么感觉,齐侯信任自己,而且另外一方面来说,齐侯也在提点自己小心易牙,公孙隰朋觉得,这件事情自己本该避嫌的,但是完全没想到,齐侯竟然如此信任,这让公孙隰朋不感动是不行的。

    齐侯见他面露严肃之色,笑着说:“罢了,这事儿说完了,咱们说说奔丧的事情。”

    吴纠闲的有些长毛儿,前些天出宫走了一圈,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就是在宫外开个私人饭馆儿。

    这年代没有私人饭馆儿一说,交易市场都有些匮乏,多半是自给自足,或者以物换物,而且这年代的平头百姓,也买不起什么东西,更别说出门下馆子了。

    不过吴纠想着,这个饭馆儿,可以不对平头老百姓开,而是面对那些豪绅贵族,豪绅贵族家里有用不完的粮食,一年的俸禄恨不得是几万石,在那个年代,粮食的单位石,一石大约等于两万毫升,二十公升,几万石的粮食根本不敢想象,于是就形成了百姓没粮吃,豪绅贵族家里的粮食却发霉没出堆积的景象。

    吴纠觉得,开个饭馆儿,比如做做大煎饼,成本价那么低,不过用“齐侯一顿吃四个”一打广告,那些豪绅贵族肯定争相效仿,一个煎饼可以卖半石粮食,绝对的“良心价”,把本钱和人力物力一扣除,多出来的也是盆满锅满,然后开个学堂,或者建个慈善机构都可以,简直是一本万利。

    吴纠觉得,学习一下知识还是有必要的,毕竟晏娥都认识的“哀”字,自己竟然不认识

    齐侯和公孙隰朋在政事堂里正在商量去奔丧的人选,为了表达恭敬,齐侯打算亲自出马,因为这次除了奔丧,齐侯还要趁着新周天子根基不稳,去跟他坐地开价,所以齐侯决定亲自出马,但还需要有其他配置。

    公孙隰朋说:“隰朋觉得,公子纠合适,公子心思细腻,秉性沉稳持重,是成大事者。”

    齐侯刚要思考公孙隰朋的话,突然“阿嚏”一声就打了一个喷嚏,还以为是深秋天气凉的缘故,其实他根本不知是吴纠对他一顿吃四个大煎饼,怨念颇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