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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祸起萧墙(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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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灯初上,今夜的开封有不同以往的热闹。

    关西三镇叛乱被平定,大汉朝的警报解除,满朝文武都松了口气。更加令人欣喜地是,郭威不愧为文武官员的带头大哥,不仅把李守贞叛乱时,朝中与藩镇官员与其暗通款曲的书信统统烧掉,甚至连平叛的功劳也不独占,从中央到地方,是个人物都有封赏,一时间侍**太师满朝,太尉与尚书遍地,你要只是个节度使没有加衔都不好意思跟同僚打招呼。

    官员们开怀,白天在皇宫中觥筹交错还不尽兴,开封府的宵禁也取消了,要举城欢腾。老百姓的生活虽不会因平叛胜利而有所改变,但征战一年的子弟归来也算是喜事,而且官方鼓动的夜市也热闹,连一贯凶狠的城管队伍都偃旗息鼓,是故当晚的开封竟有了几分开元年间长安不夜的盛况。

    大宁宫,显德楼上,年轻的皇帝脸色苍白,满城欢悦的声音,夜空中灿烂的烟火,烛光流彩的街景,这一切都没有让他产生一丝自豪与激动。为什么有了反叛让他不安,可平定了反叛更让他难受?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欢呼,而他却加倍的痛苦?

    幽暗的城楼上,刘承佑瞪大了双眼,他无法忘记白天皇宫里所发生的一幕幕,郭威被群臣簇拥着,所有的人都围着郭威转,郭威才像是皇帝,才像是这座皇宫,这个天下的真正主人!而他,本应享受这些赞誉和恭维的君主,却被冷落在了一边……他现在比刚刚继位时更加的痛苦了,那些困扰着他的问题非但没有解决,反而越来越严重。

    “呼,这些刁民都在舔郭威的屁眼,无君无父!”刘承佑愤而出声,这个敏感的年轻人总是不自觉地为自己制造痛苦。

    “陛下!”近侍郭允明听见刘承佑的怨言,忍不住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如果刘承佑痛骂史弘肇和杨邠,他肯定会添油加醋,可是郭威为人不错,这次凯旋归来,他这样靠与两代君王搞同性恋上位的家伙都有封赏实在是托了郭侍中的福,虽然他是个只顾媚君的小人却也不想无故得罪郭威。

    刘承佑叹了口气,转身下楼了,郭允明想要跟上去,皇帝却摆了摆手,“回去歇息吧窦十,寡人乏了!”说罢在几个小黄门的陪同下向深宫走去。

    郭允明站在原地,皇帝走远后才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这张笨嘴,官家不喜欢谁就骂谁好了,这官又不是郭威赏的。”

    染绮阁,舞阳长公主宫室。

    烛光下,佳人正跪坐案边看着画卷上的裁剪样子,俏脸微红。她相貌中带着沙陀人的特征,高鼻深目,双眸微微带着湖水的绿意,肤若凝脂,与乌黑的秀发交相辉映,端的是美艳不可方物。

    舞阳是刘知远最宠爱的女儿,也是刘承佑唯一的妹妹。如今她年方及笄,后汉朝中多少俊杰都企盼她下嫁,然而太后爱煞她,说什么也要多留两年方可许配,皇帝更是鼓起勇气挡住了史弘肇和杨邠轮番为子求亲的盛情。

    “月娘那个丫头!”翻看了几遍画样,舞阳轻笑了一声。她和郭月娘是要好的闺蜜,和别家的贵女不同,这郭月娘聪慧至极,明明比她年少,却像个姐姐一般。更奇的是,月娘的嘴里总有层出不穷的美妙故事,舞阳居于深宫,对于那些故事如同蝴蝶恋慕花朵一般,所以她总是乞求着太后让郭月娘来宫中陪伴她。

    “荒谬,堂堂公主怎可亲……亲吻蛤蟆!”舞阳掩着嘴。

    郭月娘却笑嘻嘻地问:“若果真蛤蟆会变成有情有义的俊美郎君,殿下你亲不亲呢?”

    “胡闹,我怎么会相信这等奇谈怪论,你……你家的那个神童不老实!”长公主瞪了郭月娘一眼。

    是啊,那个宜哥儿真不老实,竟画出这样的东西。舞阳将画样收好,她毕竟要年长一些,虽然和郭月娘猜谜很久,可是心里已隐约明白那是为女子裁剪出来的衣物。镂空,在这等贴身衣物上,这宜哥儿还真是荒淫呢,他才几岁啊!

    想着从未谋面的柴宜哥,舞阳的心突然怦怦跳,什么样的人能想出这许多温柔的故事呢?在她的眼里,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比那些诗词更令人陶醉。情窦初开的舞阳总是忍不住想,在落日余晖下,自己枕在某人的腿上,听他讲那些或撩人,或感伤的事。

    “哎呀,你端的无耻,人家可是比你小的孩子呢!”舞阳羞赧地摸了摸有些发烧的脸庞。

    舞阳的一举一动都透过映射在窗纸上的烛影照进了刘承佑的眼里。皇帝就站在清冷的院子里发愣,两只手握紧成拳,又松开,如此反复,他的喉结一上一下,发出咕咕的低鸣声。“寡人是天子,当得起这样的女子。”下了很大的决心,刘承佑义无反顾地推开了宫门,带着一颗只有兽欲涌动的心,即便住在里面的是他的胞妹。

    “吱呀!”门轴如同患有肺痨的病人,发出刺耳的声响,将沉浸在幻想中的舞阳长公主惊醒了。

    “皇兄?”看到刘承佑,舞阳悚然一惊,站起来却不急着行礼,而是轻声道:“陛下深夜前来,未知何事?”语调客气哪像兄妹对话,而且虽道是深夜,实际上也只是刚入夜而已。

    “舞阳,寡人……只是想来看……看你。”刘承佑说话的时候只感觉喉头发干,连吞了几口唾沫,话刚说完人也欺近到舞阳的身前。

    “皇……陛下,夜深了,请回宫歇息吧!”舞阳一面说一面后退,眼神散乱犹如听到弓弦声的小鹿,只是可恨的屏风让她退无可退,也就这么一瞬间,刘承佑已经牢牢地握住了他妹子的柔胰。

    舞阳惊呼一声,看着刘承佑眸子里那狂乱之色,心中骇然,难道兄长他还没放弃行那畜生事的念头?舞阳清楚记得十三岁那年这位兄长曾经意图非礼她,且幸当时父皇还在,仗着他老人家的积威,自己才能幸免。虽然那时她年纪尚小,并不惊惶,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对刘承佑的防备之心也与日俱增。

    刘承佑爱慕自己的胞妹,兽欲如同大蛇吐着毒信在胸中盘踞,折磨得他快疯掉了。因为耿夫人神似舞阳长公主,刘承佑才宠爱她,并借此掩住心中迷乱的狂涛,然而现在耿夫人已经死了,同时也扯掉了遮盖皇帝那丑恶**的遮羞布。在白天的宴饮中,刘承佑受够了轻视与孤独,他想肆无忌惮地宣泄。

    “舞阳,寡人要你,寡人是天子,天下的女人只要寡人喜欢就都是寡人的……”刘承佑带着激动的颤音猛地将舞阳长公主扑倒在地。

    屏风倒了,沉闷的响声令舞阳浑身颤抖,案几上的烛火也翻了,烧着的画卷让舞阳痛彻心扉,“禽兽,我是你的妹子啊!”舞阳疯狂地挣扎,使劲踢打刘承佑,然而刘承佑已然疯魔了,只是奋力撕扯舞阳的衣物,“为啥孤想要的统统得不到?今夜孤偏强要一个,孤是天子,老天还会惩罚天子么?”刘承佑低吼着,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我命该绝了!”舞阳的挣扎停滞了,她抵抗不了皇帝的蛮力,两行清泪悬于脸上,心头已做出决绝了断,若然**,绝不如同禽兽般苟活于世!没有理会刘承佑解开她的衣裳,那一刻她只是想着,若现在有一只蛤蟆,她会亲它,哪怕那蛤蟆变成一个绿皮怪物,只要能助她逃离这个梦魇,她无怨无悔。

    “太后宣舞阳长公主觐见!”冷冰冰地声音从门外传入,对舞阳来说不啻天籁。

    刘承佑顿住了,兽欲被打断后只感到无尽的恐惧,低头看到自己的两只手正按在妹子的肩头,舞阳长公主的身上只着寸缕,白皙的肌肤凸显青紫色痕迹,就像暴雨袭击下的凋零百合,清澈的泪水铺满了她姣好的面容。皎皎雪莲在风雪中凋残,沁人芬芳却绽放出圣洁光芒。

    刘承佑害怕了,他没有勇气再看舞阳,仓皇着爬了起来,冠袍玉带凌乱不堪,浑身颤抖眼神涣散,“舞阳,妹子,寡人……”他声音哽咽,仿佛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辱。

    “请长公主殿下即刻动身,太后急召!”门外的声音仍然没有丝毫感**彩,但刘承佑听得出这是太后身边的女官萧娘的声音,心神更是慌乱,难道母后知道自己在做此等丑事。

    “舞阳!”刘承佑转过脸,颤音中带着哀求,眼睛却盯着宫室的后窗。

    “你滚,滚!”切齿之音从舞阳的嘴里蹦出,如同一柄利剑让刘承佑感到心中绞痛,然而他再不敢放肆,就像被事主发现的小偷一般,向着后窗急蹿而去,形色慌乱再不复刚才的疯狂,仓惶从后窗跳出的他究竟是九五至尊还是衣冠禽兽?

    “殿下!”皇帝逃走后,宫室门被推开了,一个宫女慌张地跑了进来,眼中泪光涟涟,她并不是太后身边的女官,但若没有她精于模仿的口技,舞阳今夜在劫难逃。

    几案上的画卷已经成了灰烬,泪人一般的长公主半裸着将自己抱成一团,宫女跑了过来,直到查明长公主身下并无血渍才松了口气,紧紧地将舞阳抱住,哭道:“殿下,以后让婢子守在左右,千万不要再独自留在室中了。”

    直到被宫女抱住的那一刻,舞阳才从刚才的梦魇中清醒了过来,看到熟悉的面孔后终于嚎啕大哭起来,“珠儿,珠儿,我刚才差点死了。”

    珠儿轻轻拍着舞阳的背脊,一面为她整理衣衫,一面擦拭她的泪痕,口中胡乱安慰着。舞阳趴在珠儿的肩头,看着案几上的纸灰,低声呢喃,“珠儿,我要嫁出去,我要快点嫁出去……”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