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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祸起萧墙(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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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佑三年,正月甲申,郭威行北边还。

    郭威平定关西三叛不过月余,契丹南下,河北各节度使和刺史只是绕城固守,契丹人发游骑至贝州(河北清河)及邺都(北宋大名府)境内劫掠,一时举国震惊。契丹的抢掠让后汉朝廷从胜利的喜悦中清醒过来,关西的叛乱虽然平定,然而帝国的红色警报远没解除,北方的契丹才是更强大的敌人。

    刘承佑这回不敢在军事上玩火了,立即让挟胜而归的郭威领兵北上。事实上郭威这次北上比平乱容易很多,契丹人看到汉军度过黄河就撤退了,人家只是冬天来了想要南下抢一把过年而已,没想过要和后汉打硬仗。

    郭威到了邺都后请旨出兵讨伐契丹,刘承佑没准。

    王延昭和柴宜哥讨论军情时,对此事颇为失望。柴宜哥倒没觉得可惜,他很清楚自己太公的想法,无非是趁机去幽燕抢一把,对那里的汉民显示一下祖国的决心和力量。幽云之地也有几年没打仗了,原本陆续南逃的汉人已经开始观望,这是非常不好的兆头。

    幽云十六州在汉家是抗拒北方的第一道屏障,在契丹则是南侵的基地。好在中原虽然糜烂,契丹内部却也不太平。自耶律德光死后,契丹上层贵族为了帝位也是杀来杀去,契丹皇族企图强化中央统治,而贵族们则不愿意损害自身利益,总之现在的契丹正处于氏族社会向封建社会转变的阵痛期。

    如今的辽国天授皇帝(辽世宗)虽然在形式上建立了中央集权,可是“绝对的权利导致绝对的腐化”,天授皇帝的权力还没达到绝对的程度就已经高度腐化了。这大概是郭威有胆子去契丹边境抢劫的原因。

    “这样的混乱局面在契丹还要持续很久,那么中原呢?”柴宜哥知道,契丹要等到辽景宗(即萧太后的丈夫)重用汉臣完成吏治改革才算稳定了根基,到辽圣宗和北宋订立“澶渊之盟”才确立了对中原的优势地位。

    至少有二十年时间,我可以做点什么呢?柴宜哥想到这里不禁失笑,自己今年能不能活下来还说不准呢。

    看到柴宜哥面露笑意,王延昭赞道:“郭侍中就是令契丹人胆寒,辅一出兵,契丹人便仓皇北逃,依我看朝廷迟早让郭侍中北迁以震慑契丹。”

    “你说得对。”柴宜哥笑了笑,早年间郭威确实把契丹人打得够惨,但这事不能和王延昭这般郭威粉丝进行客观讨论,比如前役,契丹人只是抢过便跑,留下来和郭威干仗划不来,但王延昭硬要说是郭威把人给吓跑的。当然,这小子也是为了卖好,他可一直没放弃追随郭威。不过王延昭的判断力还真是敏锐,柴宜哥知道历史,不久之后刘承佑确实会派郭威镇守邺都,而这件事也最终导致史弘肇和苏逢吉之间决裂。

    “但我会让你追随太公么,嘿嘿,我还要留你在汴京闹事呢!”柴宜哥看着王延昭偷笑。

    大宁宫,滋养殿。

    李太后坐在上首看着刘承佑,心中气苦。刘承佑本就不是先皇瞩意的继承人,只可惜长子刘承勳早逝,只好让这个有癫痫病的家伙身登九五。李太后原本以为刘承佑年纪小,虽多不良,但善加教导也不是不能成为英主,但谁料刘承佑的逆反心理太严重,多次与李太后发生龃龉。太后反感刘承佑与郭允明,后赞,李业等小人为伍,看到皇帝跟这些人学说下流话便加以斥责,劝皇帝勤勉朝政,刘承佑却蹦出一句:“国家之事,外有朝廷,非太后所宜言也!”把李太后气得跳脚。

    今天,皇帝召见班师回朝的郭威后,又和那帮媚上臣子聚在一起狭弄宫女,正好被太后撞见。

    李太后见这儿子如此乖戾,心中痛苦,连劝诫的话也不想说了。刘承佑的心情也不好,有种他妈妈不理解他的悲愤,若是国家权柄操于己手,自己至于这么浑浑噩噩么,这就是代沟啊!

    刘承佑就纳闷了,前段日子太后的同乡来找门路,想当军官,太后给史弘肇说了,但那老混蛋居然把太后的同乡给砍了,发生了这种事,太后怎么还要寡人信任那几个把持朝政的老家伙呢?咱们皇家的威仪已经被践踏了啊!想要毁灭一切的欲念在皇帝胸中咆哮。

    两母子相对默坐了好一会儿,李太后才轻声道:“郭侍中此番再胜契丹,皇帝打算如何赏赐?”

    “升无可升,如何再赏?”刘承佑强忍着郁闷才没有说出更难听的话,今天自己这般荒唐有一半的原因在于郭威的胜利。又沉默了一会儿,皇帝才问道:“去掉检校太师的检校二字可好?”

    李太后微微颔首,虽然辅政大臣中郭威对皇室最为恭敬,但功劳实在太大了,连自己都很忌惮他,更别说是皇帝。对这样的权臣要大力笼络才是,李太后心中计较,以温柔的口气说道:“舞阳已经不小了。”

    “难道太后想把舞阳下降郭家?”刘承佑霍然站起,震惊之色溢于言表,当即否决,“不,此事万万不可。”

    见到皇帝的反应,李太后的脸色立即阴沉起来。皇帝意图染指胞妹的事虽是一桩秘辛,李太后却很清楚。前段时间,舞阳长公主曾暗示过她,并因此想要嫁人,这让李太后无比痛心。舞阳长公主虽并非李太后亲生,李太后却极为宠爱她,本想多留她两年,但皇帝有了不伦的心思就很危险了。

    “皇帝以为当今之世,谁家勘配吾女?杨家还是史家?”太后的语气很坚决,绝对不可让毁灭人伦之事在汉宫中上演。舞阳长公主貌美温雅,史弘肇和杨邠都曾求亲,太后想,把舞阳嫁给郭家,说不定可以分化一下这帮辅臣。

    刘承佑见李太后如此认真,不禁争辩道:“寡人未曾听闻郭侍中家有适龄俊逸。”

    “吾听闻郭威长子年将十五,与舞阳相仿,可定婚约!”李太后紧紧盯着刘承佑,婚约二字咬得极重,皇帝突然觉得母亲似乎看穿了自己的心思,顿时泄气,“二郎答应母亲便是。”

    听到皇帝自称二郎,并称自己为母亲,李太后脸色稍霁,温言道:“此事不急,可先知会郭威,嘉庆节(皇帝的生日)时再下订好了。”

    “嘉庆节,没有几天了。”刘承佑身子摇晃,届时各地节度都会入京拜贺圣上,不就是把这桩婚事诏告天下么,皇帝的心沸腾了,“混账,混账,我要杀了这些无君无父的贰臣,我要杀了他们……”是可忍孰不可忍,刘承佑想,堂堂皇帝怎可眼睁睁地送走心仪的女人。

    嘉庆节在三月初八,虽然还有一段时间,但距离稍远的节度使均已启程入京。泰宁节度使符彦卿来得最早,他的三个女儿也随行,并且住在了郭威府中。符彦卿的长女符思媛在河中城破后认了郭威做义父,这次至汴京便是为谢恩而来。

    外堂里,郭威带着柴荣宴请符彦卿,内室里两府的家眷则欢聚一堂。符思媛不仅貌美,且知书达礼,虽是寡妇身份却甚得张珏喜爱。

    “夫人莫夸她了,夫家俱灭唯她一人得免本是天幸,妾身想让她皈依佛门以偿天恩,她却不听。”符彦卿的夫人说道。

    符思媛却平静地说:“死生有命,既是天幸也是义父救我于劫,我怎能再轻率地毁去自己的容貌头发?”

    这番话让张珏啧啧称奇,而远远坐着的刘娥却若有所思。柴宜哥见母亲魂不守舍,不像以往谈笑风生,不觉怅然,便想溜走,反正这个时代没有严格的礼数。可是身形微动,那符思媛却注意到他了,柔声道:“宜哥儿就是大哥家的神童吧,在河中时,听得将官们都说大哥和韩将军各有一个好儿子,可是比较起来,大哥的福分更多一些,妾身听了一直想见上一面呢。”

    韩通的儿子韩微也有神童之名,可是前些年患了小儿麻痹,结果落下驼背的毛病,在卖相上比起柴宜哥差远了。

    “人家是真神童,我这可是假的。”柴宜哥对那韩微很好奇,两人在郭家军中并称其名却不相识,颇有北乔峰南慕容的味道。

    符思媛夸赞柴宜哥的话让郭家的女眷们喜笑颜开,纷纷说起柴宜哥种种聪颖过人之处,这些娘们可从没自谦的想法。柴宜哥是穿越客,前世又是记者,要讨得上下欢喜非常容易。况且古人讲究亲孙不亲子,柴宜哥作为郭家的孙辈,其受宠程度远胜郭青哥和郭意哥。

    好不容易从宅女的包围圈中脱身出来,柴宜哥坐在池塘边上,拿着刚才符思媛送给他的玉佩发呆。虽然是借自己的神童之名,但看得出符思媛待自己特别和善,她给郭府的小孩子都送了礼物,其中给柴荣三个儿子的最贵重。她说多亏柴荣在阵前保护了她,否则连郭威的面都见不到就死在乱军中了,但即便如此,又为什么多给自己一块玉佩呢?因为自己是柴荣的长子?

    “她不会是看上我老爹了吧!”柴宜哥记得前世自己的老爸外遇时,那个第三者对自己也是极好的。柴宜哥虽自诩知道这时代的历史走向,但毕竟只读过一些通史,对符思媛的身份却并不知晓。

    “我觉得是!”郭月娘也从内宅溜了出来,突然冒出声音吓了柴宜哥一跳。因为这个池塘是郭府内偏僻的所在,所以两人经常在这里幽会,呃,十二岁的男孩和十岁的女孩幽会。

    郭月娘将柴宜哥的总角打散,借着月色和远处的灯火给他束发,她知道柴宜哥最讨厌总角,但今天要见客却不得不弄成那副模样。

    “那个女人进门的时候,看荣哥哥的眼神不对,就像我娘看阿爹时一样。”郭月娘说,她其实还想说,我看你的时候差不多也那样,但没好意思说下去。

    “若如此,她也是痴想,我娘还在呢……”柴宜哥说了一句,突然僵住了。今年已经是乾佑三年,历史上的变故越来越接近,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他只是谋划着自己躲过这一劫,后来又考虑到了郭月娘,但是现在他的心再也不像当初那样凉薄了,他的弟弟,母亲,甚至包括张珏,还有郭威的儿子和侄儿,这些人他都不愿意看着枉死。

    “哎呀!”疼痛将柴宜哥从沉思中惊醒,郭月娘使劲揪了一下他的头发。

    “你怎么了?”

    “我生气!”郭月娘这样说,柴宜哥这才想起今天晚上这孩子一直在强颜欢笑。

    “长公主想嫁给你,她说她可以当我的侄媳妇。”郭月娘敲了敲柴宜哥的肩头,嗔道:“虽然长公主叫我姑姑,我可以在她面前得意,可我就是不高兴,不高兴她那样说,我……我以后不给她讲关于你的事了。”

    郭月娘和舞阳长公主关系亲密也有柴宜哥推波助澜的因素,郭月娘倒没有多想,柴宜哥却想着在宫中多一个眼线。虽然有投向郭威的宦官经常传递宫内的消息,但多一个卧底总是好的。

    听着郭月娘的气话,柴宜哥笑了,揽着她说:“你呷醋哩!”

    “哪有,哪有!”郭月娘红着脸拧柴宜哥的胳膊,正打闹着,柴宜哥却突然拉住她的手,“噤声,有人来了。”

    繁星满天,染绮阁里灯火明灭。

    舞阳长公主趴在几案上,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垂下,纤细的手指临摹着纸张上的笔迹,那是托月娘带来的,柴宜哥的手书。

    “这字好丑!”舞阳笑着,有些惆怅,有些茫然,“是做月娘的嫂嫂吗?”她抽回了手指,轻轻地拭了拭有些湿润的眼角,坐直身体,自语道:“总之要快点出嫁。”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