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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战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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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要我制造战械?”

    当时杨权元帅要季霖制造战械时,他很果断地否决了,可是这一次提出的人,却是方尤。

    “怎么了?你小子莫非认为你的能力达不到?”方尤见季霖反应如此,不由问道。

    “我不想制造战械这种用于战争的东西。”季霖皱眉道。

    “为什么?你以为那是残害百姓的那种杀人机械吗?”方尤一下子就猜出了他不想做这个的原因,当即反问,“你难道认为戎戈府的人就不会鱼肉我们?你难道以为我们制作这个是为了侵犯他们的州土?你难道忘记了,戎戈府是挑起战争的那一方?”

    “方老是想说,让我制造战械,攻击戎戈府的士卒,好使他们不残害这里的百姓?”季霖的眉头微微舒开,但还是微拧着,他冷笑了一下,“可是我不是元杨州的人,我始终是要离开的,万一我到了戎戈州呢?还有,戎戈士兵就不是人了?”

    “难道我们元杨府军就不是人了?小子,你现在是在元杨州,就得为元扬州的子民着想。而且,你制造了战械不一定有机会上战场,这只是保底,等到咱们的防线被攻破了,你再驾驶战械出来御敌,那么你非但没有滥杀,反而还解救了人们,何乐而不为?”

    老实说,方尤这句话的确让季霖动了心。不过他的原则可不是能轻易被打破的,他又到了鬼斧那边。

    “怎么办?你们觉得我要干吗?”

    “所以说,寒霏你还是太容易钻牛角尖了。”鬼斧无奈地笑道,“已经挑起了的战争是无法避免的了,战争中的死伤也是无可避免的。然而如果有一种方法能够减少伤亡的话是再好不过的了。”

    “换言之,你的战械没准能打破战争中你死我活的局面,直入敌方大本营,擒贼先擒王,使他们群龙无首,仗也打不下去了,也就不存在什么生灵涂炭了。”郎焉也在一旁补充道。

    “那你们也要制造战械吗?”季霖又问。

    “为什么不?本尊麾下斧头帮就是负责战械的制作这一方面的。当然,没有战争时,他们都是制作家具的普通木匠。”鬼斧往门那个地方随意一瞥,道。

    “难怪啊,他们要找上我。那……我也不能推脱责任了。”季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妥协了。

    即将到来的战争就像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在人们心间,离二月之战只剩下了一个月的时间。

    好在由于与柴家交易,换得的粮食相当不少,在饷粮方面可谓是准备齐全。在民心这一方面,元杨府算是安顿好了,剩下的,就只有慢慢坐等二月的到来了。

    鬼斧已经将他的秘传绝技传授给了季霖,也就是墨灵偶的制作方法。墨灵偶的工作核心是“墨转轴”,利用墨转轴制成墨灵偶的动源“墨核”,再将墨核组装在墨灵偶的框架中,与齿轮等零件环环相扣,再组装好外壳,只要墨转轴一转,整个墨灵偶就动起来了。

    当然,它的工作原理固然简单,但是制作的过程却相当麻烦,它的构件选材就足够让你头疼的了。墨转轴的原材料是一种叫做“墨螺锌”的特殊金属,只要灌注了源墨,或是放入碳单质(如石墨)就能使它转动。

    在同意制造战械之后,季霖就忙不迭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开始着手战械的设计了。眼见得离二月没有多少日子了,即使赶不上在战争打响前完成,起码也不能成为马后炮啊!

    首先要想的,就是各机构的构件应该怎么组合。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整整花了他两天的时间。说实在的,他连要制造的战械是什么造型也没有想出来。

    十天后,他出了匠门,到大街上选购材料。他是以方尤的名义收购的,所以钱全部算在方尤头上了。不过赤铁矿缺货,他只好用黄铁矿代替炼铁。

    构件设计图完成的时候,战争已经迫在眉梢了。

    他终于开始着手构件的制作,之前向方尤借了一大堆陶模具也要派上用场了。将黄铁矿先放入石墨坩埚里,盖上坩埚盖,放入炼炉,铲几铲煤进炉里,点燃了火……

    在这一段时间里,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因为黄铁矿炼铁污染大,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刺鼻的气味,即便将导气管插进木桶里也仍旧有气味逸散出来。他实在忍受不了,捂着鼻子出去了。

    他的屋子里放着几盆盛满清水的铜盆,是用来降温的。这之后,他就开始了日复一日起冶铸零件,足不出户,连战争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

    二月初,少帅率兵三千往,与戎戈五千卒交战于陵野。敌众我寡,少帅以奇战术以少击众,敌军伤亡惨重,折戟而归。

    ——语出自《兴亡.元杨史》

    双方的军营相距八十里,第一场战刚完,战场上血流成河,残肢断臂遍地,兵器和铠甲的残片零星散落在血河之中。此时战场上只有打扫战场的人,其余尽是尸体。此时双方将士都回营休舍了。

    元杨御军的领帅是年轻的杨悟,虽然他的气势不若昔日杨权的霸气,但也是个精明能干的帅才。

    “禀报元帅!我军死亡六十三人,其中步兵六十人,骑兵三人;伤者二百四十七人,其中步兵七十一人,骑兵一百七十六人。”

    元杨军大营,一个小兵做了如上统计。

    “唉,将死去的战士们的名字记上吧。”桌案前的杨悟长叹一声,眼神沉痛万分。

    此次元杨的三千大军中一半以上是弓兵,他们几乎毫发无损,可是步兵和骑兵却是经不起再伤亡了。弓兵防守薄弱,如果由步兵和骑兵组成的防线被攻破,那么元杨御军就成了肥皂水吹的泡,一击即溃。

    在八十里外的戎戈府,也统计了伤亡人数。他们出兵五千,伤亡总计却是八百五十二人,六分之一左右。

    看似元杨军取得了大胜利,但是双方的境况却是恰好相反。

    戎戈营,毛茅坐在上座,举起酒杯,大饮而笑:

    “弟兄们,今天你们拼的够不够瘾?”

    “爽!”座下数千将士气势雄壮地齐声喊道,浑然没有一场战败该有的郁闷与不甘。

    “哈哈哈,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就要在这战场上厮杀,不是敌死,就是我亡!今天咱们杀得痛快了,下一战,咱们要享受更加更痛快的厮杀!”

    戎戈御军的将士们皆像战胜者一样大快朵颐,大声狂笑。

    毛茅仰头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望着营帐大顶的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兄弟,哥哥今天算是给你报仇了,尽管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原谅我这么做……

    戎戈府中的将士,向来只关注战斗,钟情于战斗,至于为了谁,为什么,他们从来不去考虑。他们是真真正正为了战斗与杀戮而生。

    元杨营前,所有人面如重霜地看着被带回来的残缺的尸体,眼睛如充血一般的红,有的人甚至气喘如牛,有的人则默默潸然。气氛沉重至极。

    三千人中死亡半百左右的人,本来是极其辉煌的战果,可是这六十多人竟然没有一具全尸,裂开的头颅面目全非,残破的身躯满目疮痍。

    “戎戈府的人都是畜生吗?竟然完全不把我们当作人看,杀死我们的不留一具全尸,简直是罪大恶极!”

    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中间夹杂了无尽的愤恨与悲痛。这个人也是个伤员,头上、肩上以及手腕上都包着白布——他的头和肩膀都被敌人给削下来一块肉,还是因躲闪及时才免了杀身之祸,但是他被包着的那只手短了一截,那只手掌永远失去了。

    没有一个人接话,但是气氛却更加沉痛了。大家都把头埋得很深,为这些死去的英灵默哀。

    在伤病大帐,更是令人心悲。血流不止者有,痛苦痉挛者有,昏迷不醒者有,他们惨叫呻吟着,声嘶力竭。他们大多数都落下了残疾,难有一个四肢健全的人。

    戎戈府的御军步兵佩玄铁刀,骑兵用玄铁戈,沉重而有极大的杀伤力;而元杨御军步兵持枪,骑兵持戟,与弓兵所配之弓皆是由墨云钢打造,防具也是墨云钢甲,轻便而坚韧。虽然在兵器和防具上各有春秋,但是在士兵的力气和心性上,差戎戈军不是一星半点。

    药门的药师们或神情漠然,或神色悲怆,为这些伤兵调药,敷药。

    站在大营前,杨悟眉头紧锁着,嘴抿的发白,半闭着的眼睛就连睫毛也在颤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长叹一声,低沉地道:“面对这样残忍的敌人,汝等是不是都怕了?是不是都不敢再上战场了?是不是都不想为受伤和死去的同伴们报仇了?”

    在他面前,所有的将士都猛地摇头,他们想喊,却喊不出声来。

    “都给吾辈振作起来!吾等要为他们报仇,而不是像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下一战,都拿出胆识来,吾等一定要把残暴的敌军击溃!”说到最后,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坚定。

    下面大家都抬头看向他,流过泪的人急忙擦干了眼泪,悲痛的人也严肃了表情。杨悟又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身后的大营,只留下一句话:

    “汝等都起锅做饭吧,养足了精神才好奋勇杀敌。”

    元杨营这边终于也升起了炊烟。天已黄昏,二月的春风吹过,但是没有为这片被鲜血所染的大地带来生气,行军大营上,那一帜锤斧旗在风中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