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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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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就让孩儿出去吧!孩儿又不是家族的顺位继承人,凭啥不让孩儿出去?”

    “不行,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南海。柴家。时甲申年三月下旬。

    因为家族给予柴乐的任务被圆满完成了,所以柴乐与墨牙一同就回了家族。可是柴乐没有料到,他这一次回来,再想出去,难如登天。

    为了再一次出去游历,柴乐仗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终于劝服了自家的老爹。可是劝了这位家主竟然完全没用,真正的决定权还是在他的母亲南宫氏手中。南宫氏爱子胜过一切,又怎么会再一次允许儿子到“险恶”的花花世界?

    在柴乐再三乞求之下,南宫氏以“不行”回绝;在柴乐撒泼耍横之下,南宫氏以“不行”回绝;在柴乐出杀手锏打滚撒娇之下,南宫氏仍是雷打不动地以“不行”回绝。

    于是乎,柴乐再一次被固执的母亲给踹了出来,落荒而逃。

    失魂落魄之下,柴乐想起了自己“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二哥——柴默。

    (柴启:“为啥不是你大哥我而是那木头?”

    柴乐:“你弱爆了,明明还被本三少欺负,还敢自称‘上天下地,无所不能’?”

    柴启:“&¥#¥……”)

    “二哥。”他轻轻敲门,并在门外唤道。

    门被“吱呀”一声打开。站在柴乐面前的人,让柴乐惊讶得下巴都掉在地上了,瞠目结舌地道:“你、你是二哥?”

    那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二哥还是二哥,却不再是以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形象出现在他的面前。眼前的二哥,虽然头发还是散乱着的短发,但终于不再是鸡窝头,甚至乱得还很帅;刀眉下的黑眼圈虽然仍在,可是他的眼窝却不再憔悴地深陷,只是眼神很深邃;脸上乱七八糟的胡茬儿也刮掉了,整个人看上去整洁明朗,一个字形容——酷!

    “嗯,进来。”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柴默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讷口少言。

    明明上次来的时候,屋子里还乱得像垃圾堆一样,可是这一次,柴默的房间却像是被收拾过了一样,只是多了一些大木匣子。上次和这次的时间间隔,也不过才十几天而已。

    屋子里腾出的空间放了一张矮桌,两人面对面席地盘膝坐在桌前。柴乐开门见山地道:“二哥,你有没有一种宝贝,可以让我娘答应我出去?”

    沉默了一会儿,柴默摇了摇头。

    柴乐仍不放弃希望,继续问道:“那有没有一种能够带我瞬间离开这个地方的宝贝?”

    出乎意料地,柴默点头了。他转过身将那些木匣子拖到身前,打开来在里面乱翻乱找,将一些让柴乐心惊肉跳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并摆放到桌上,一本正经地看着柴乐道:“这些都可以带你离开。”

    看着这些“宝贝”,柴乐后脑勺冒出了一颗大汗,差点无语了。他语重心长地对柴默说道:“二哥,别开玩笑了。二哥是想把你可爱的小弟送上西天吗?”

    “升天……也是离开这个地方。”柴默仍然正色,慢吞吞地道。

    柴乐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无奈喟然:“难道本少爷就要在这里孤老终生了吗?”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柴默扯了扯嘴角,代表他在笑。

    “唉,别提了。谁知道我回来他们就不让我出去了?咱爹还好说,但是我娘她死活都不让我出去了。”他的头都要垂到脚后跟了,郁闷至极。

    “……”柴默再一次沉默了,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无声苦笑。柴乐一直垂着头,并没有发现柴默神情的异常。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极其艰难地开口了,不过语气平淡依旧:“你娘很关心你,所以能劝服她的只有你。”

    柴乐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向他,却发现他已经在闭目养神了。他忽然想起了柴默的身世,才知道自己无意间触痛了二哥,他站起来,道:“谢谢二哥,小弟先告辞了。”

    待门关上,柴默才睁开眼,扭过头望向门,自言自语:“人因为已经拥有,所以才不会想到去珍惜。没有什么没有被珍惜的意义。从来不曾拥有,所以人会羡慕,会嫉妒,甚至会不惜一切代价夺取。”

    然后他又躺在了明显干净了些的地板上,望着房梁,冷如僵尸的脸竟然痴痴地笑起来:“田螺姑娘……可曾来过……可曾再来……”那张仍旧有些憔悴的苍白的脸上,难得地有了一丝血色。

    大晚上了,月儿高高挂着,柴乐头枕着手,睁着眼睛,呆愣愣地望着房梁,不知想着什么。他的脸上挂着残留的笑意,方才一定是相当高兴的——他终于劝服了母亲。

    黎明还未到来,他又去了一趟柴默那里。

    清晨了,他此时已经坐在了渡海的舟中,最后看了眼火麟群岛,眼里噙着深深的眷念。除了二哥柴默,今天他没有向任何人道别。舟子撑起长蒿,离了岸,行向远方。

    别了,火麟群岛……

    别了,爹,娘,傻老大,二哥……

    海面上大雾弥蒙,几乎不辨方向。若不是柴默最后送给他的宝贝,他肯定会在这浓浓的雾中迷失方向。第一次离开故土,有的只是兴奋和期待,这一次,却多了不舍。

    “咚,咚,咚”,柴默的屋门再一次被敲响了。柴默还以为是可能忘了什么的小弟又回来了,便慢吞吞地站起来,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当他慢吞吞地将头抬起来时,却愣了愣。

    “是你……郎猤。”

    “指名道姓在你们这里不是不礼貌么?"那个叫“郎猤”的不速之客半开玩笑地道,他并不介意柴默叫他全名。

    明知道他是在开玩笑,柴默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到桌前,席地而坐,手拍了拍桌子的另一端,淡淡地道:“坐。”

    “你总是这样。”郎猤无奈地道,关上门,走过去坐下了。

    晚上,柴乐躺在舟中,望着头顶满天星辰,以及那一轮妖媚的峨眉月。舟子一言不发,就像个会动的死人一样,机械地划着桨。

    “娘……会因为我的离开而伤心吗?”他看着天上那团团的云,仿佛看到了娘亲南宫氏。他想到了柴默对他说的话,原本的欢呼雀跃也烟消云散,此刻心里却莫名有了沉重的负罪感,像一块大石压在他的心头。

    四月上旬。

    是夜,月光透过窗子照进了客房。坐在床上的季霖突然醒过来,轻闭着的眼睁开了。

    “怎么心里突然间有种怪怪的感觉……”季霖微微皱了下眉头,又看着自己,“我为什么又坐起来了?”

    内视一番,果然又通了两穴,穴池满满是玄灵寒墨。对于这种情况他算是见怪不怪了。他挪到床边,将腿放下,脚伸进鞋里,扶着墙站起来,趿拉着鞋慢悠悠走到窗前。

    窗子大大开着,凉爽的轻飔吹拂着他的面庞,散着的头发也被清风撩起几缕。他那被墨云钢手甲覆盖着的手臂撑在窗前,在新月之耀下反射出银白色的光。

    此时,他正半仰着头,望着窗外那一轮披着轻纱的皎皎明月。突然间,这轮美好的圆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带着冰冷面罩的倒挂着的脸。

    季霖条件反射地一拳头打过去,那头又像油耗子一样缩上去了。窗外传来一个声音:“是本神偷。”

    “为什么来找我?”季霖让了让,然后似笑非笑地问道,“而且你这种行为让我想把你从窗口扔出去。”

    此人身份无疑。然后,糜途翻了进来,毫不客气地霸占了季霖的床,一脸正色地道:“我想和你谈些事。”

    季霖没有说话,只是侧步走到窗前,背对着窗,双手一撑跳上窗沿坐在上面,看着糜途,等着他的下文。

    “我的父亲葬身于天云山……”糜途低着头说道,他的双拳无意识地攥紧。

    想到那天自己提出让他和自己二人同行去天云山时,他那明显异样的神情,季霖恍然大悟,默默点头。

    “多亏了你,我来到了天云山,并且来到了父亲当年葬身的地方。并且……我……找到了父亲的遗产……”糜途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季霖的眼神多了一份感激,“所以,我欠了一个一辈子也还不了的人情。”

    “嗯,你想问我要提出什么要求让我们两清?”季霖收起了玩味的神情,无比认真地看着他问道。

    “不,我之前说过,我爹就是我的天。这份恩情,就算让我以命相抵也是报答不了的。”糜途眼神也是无比认真,与他对视着。

    “那,咱们就做这辈子的好朋友、好兄弟吧!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好兄弟!”

    季霖爽朗地笑了一笑,然后表情重新归于平淡,但是眼里却有异光闪动。他微微侧目,看向身后的新月,眼眸映射月光,却好像又有青灰色的光从眸子里泛出。他接着又转过了头,看着糜途。在这唯有明月作灯的黑魆魆的屋子里,背对着圆月的季霖有一种奇特的魅力,难以言喻。

    “好兄弟……”糜途一怔,他想过季霖可能会让自己为他卖命,或者是让他完成一件难以完成的事情,却不想是这样一种结果。他看向季霖的双眼多了另一种神采,重重地点头。

    ……

    卯时去半,因为毕竟是夏季,即便是东南的天亮得也较早。此时已经泛起鱼肚白了。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强有力的敲门声,稍微有些急促。

    睡梦中的季霖被吵醒,迷糊的眼还没有睁开,只是躺在床上像没骨头一样懒散地拖长了音对门外道:“谁啊……大清早的……让不让人睡了……”

    “咚咚咚!咚咚咚!”回答他的是更猛烈的敲门声。

    “吵死了!来了!”本身被扰了梦就不爽,见门外那人又使劲吵他,又不说话,季霖有些不耐烦地回道,不过动作却不拖沓,翻身下床,趿上鞋子快步走过去将门打开。

    一只像是水墨画的小兽在他开门那一刹那就扑了过来。季霖条件反射地闪身,居然躲过了这一突袭。

    可是,正在气头上的季霖见有人这样捉弄他却一点没有发怒,反而转过身,笑眯眯地看着那人。

    因为,只有他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