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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往事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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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事嘛…那得从很久以前说起了。

    很久了,我都快忘记了…”

    “容我想想……”

    幽幽夜色,瑟瑟竹影。

    老人抚扇,抬头望月,忆当年…

    “我记得,那时的年号不叫元启,还叫着方启…”

    “那时候的大唐,还只是有现在北域般大小。但,也是极其强盛的了,受四方朝拜,纳八方进贡,大唐的国试更是让天下有志者,趋之若鹜。而,我和你爷爷,就是在那时认识的…”

    “那应该是方启十一年春吧…”

    “过了国试之后,一共两千余人闯入了殿试。”

    “呵呵,我们那代人和你们现在的年纪相当,但那时候的人啊,可比你们凶猛多咯。敢去考国试的,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大天才?二十入冲天的妖孽大有人在。而能一路杀入殿试的,那更是妖孽中的龙凤姿了。”

    说着,老人显得有些兴奋,声音也高昂了些许。

    “那年殿试的考题,也是挺有意思的,是“万里山河”。”

    “翰林那把扇子,你应该了解吧?”

    “恩。”夏寻点头应答。

    “我和你爷爷他们,就是在那把扇子里头相遇的。”

    “说来也是巧啊…我和你爷爷和大师兄他们一共十几号人,居然被安排到了同一个入口。当时我们还以为是考官有意为之,好让我们打上一架了。”

    “呵呵…”

    “他说打就打啊?我们就偏偏不打,还临时结了个小盟,气死他。不过,也幸好我没有打起来,还结盟了。不然啊,我们那帮子人往后的日子就惨咯…”

    老人咧嘴一笑,可以感觉到其中的兴幸之意。

    “在进入扇子的第二天,里头就炸锅了。”

    “原本山河幻化成了平地,一眼望去除了人就是沼泽草原。当年闯入殿试的两千妖孽,就在一天前,便大大小小结成了十数余伙人马,都是聚了百来号人的。”

    “相比起来,我们这边就可怜多了…”

    “加上我和你爷爷,我们这边一共就十八只小娃娃,而破入天启境的,也就奉仙和大师兄两人。这样的实力,给那几千号妖孽塞牙缝都不够啊…”

    “没辙,打是肯定打不过的了,打不过我们就只能跑咯……”

    “哈哈…跑哈…”

    老人说着,突然欢笑一阵子,让得两位小听众莫名其妙的。

    “哈哈,论打架,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不是他们对手。但论阴谋诡计,那帮子只会闷头修行的大老粗,拍马都赶不上我们……”

    “我们先是逃了两天,他们那十数伙人就傻傻地在那混战了两天。直到,折损了小半人手,才反应过来我们还在一边看戏了…”

    “呵呵,他们也不算太傻,还懂得反过来追我们。”

    “他们一路追,我们一路逃,一路躲,一路埋伏算计,什么埋陷阱,引泥泽,宫心计,挑拨离间,调虎离山,只要能用到的损招,我们净往阴险里出…”

    “追了我们两日,毛都没碰到我们一根,还被我们阴得内讧,又打了起来…”

    “有好几次他们自己都打得不可开交了,把我们这十几条小鱼都给忘了。若不是你爷爷让奉仙回去抽了他们几个响亮耳光,重新惹怒了他们。估计他们都懒得继续追了…”

    “哈哈…”老人又笑了。

    “就这样打一会阴上几招,打一会阴上几招的,我们带着那些大老粗在扇子里头荡悠了十多天。在这十多天里,两千妖孽活生生地被我们损成了百来号伤残兵…”

    “哈哈。”

    “当他们剩下百来人时,我们就没逃了。那还逃啥呀?都胜券在握了。”

    “我们直接调转枪头,硬逼着他们继续内讧,自人打自己人。

    他们不打,我们就让奉仙和大师兄上去把他们送走。让他们不打也得打…”

    “一直打到扇子里头就剩下四十九个人,殿试结束为止,我们才罢休。”

    “哈哈,想想都好笑。好好一场龙争虎斗的殿试,被我们十几个人演成了阴谋诡计尽出的大戏。当我们走出扇子,回到金銮殿受封时,那帮子老臣看得脸都绿了…”

    老人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看得出当时的风光是多么让人兴奋。

    “哈哈…”

    “威风啊,十八灭两千,多了不起的事情啊?”

    “殿试结束那天晚上,老十八把京都最大的那间醉仙楼给我们包下来了。那晚我们真是开心啊,连老隐、奉仙那几个冰棍子都被喝得烂醉如泥…”

    “不过这难怪,醉仙楼的姑娘可是水灵得很呢,呐个腰子叫细啊,呐小腿嫩得像…”

    “先生!”

    老人越说越入神,话语也真情流露得有些出格了。芍药被说的羞涩,忍不住斥喝打断…

    “啊…”

    老人被一声斥喝吓得一抖,思绪瞬间从回忆中抽离了出来。这才发现,自己入神了。不由难得的露出几分尴尬。

    “额…”

    “嗯哼…”

    老人干咳一声,装成正色样:“额…刚刚说到哪里了?”

    “呐个腰子…”夏寻接话到。

    “不对!”芍药微微羞怒地瞪了瞪夏寻,吓得他眼睛心虚下瞟。芍药这才接着道:“先生说道,烂醉如泥…”

    “哦,对对对。烂醉如泥…烂醉如泥…”

    老人逐渐缓下正色,想了一会。

    “哎…烂醉如泥,殿试中三甲,登科题名时确实值得高兴啊。”

    老人的笑容逐渐也没了,换成一股淡淡的忧伤。

    “可是,那也是我们十八个人唯一一次能笑得这么开心的,唯一一次敢在一起烂醉如泥的时候了。”

    “那场殿试算得上是,我们平生最大的机缘吧…”

    “在我们殿试时,师尊刚好云游到了长安。机缘巧合下,我们居然入了他的法眼。亲自在金銮殿点名要了我们这十八个人…”

    “一月后,唐王承应,把我们送到了南凕蓬莱…”

    “那时除了二师兄和奉仙外,我们其他人可是都高兴坏了。蓬莱是什么地方?那是神仙住的地方…跟着神仙修行,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求的!”

    “不过,我们也就高兴个半日而已,苦日子便来了。”

    “蓬莱啊,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白天被师尊拿着教鞭抽到仙林里疯跑,晚上还要蹲到云瀑里打坐冥思,若睡着咯就一鞭子过来…那日子,真叫苦啊…”

    “和我们相比,你们这代的娃娃可就幸福太多咯。”

    老人深沉地看了看两人:“至少现在来说,你们是辛福太多了…”

    又抬头看回夜空。

    “那段日子,太苦也太枯燥了。除了师尊的恩情和收获了一身本领外,便在没什么值得回味的事情了…”

    “五年后,修期满了。我们十八人陆续破入天启,大师兄和奉仙更是踏入了王境层次。师尊便把我们放回了东土炼红尘。”

    “文八人入问天,武十人进神威,又修了两年…”

    老人,再次露出丝丝笑容。

    “呐两年和蓬莱相比,那可就有意思多咯。”

    “我们这帮人,年纪最大的大师兄也不过三十,最小的老十八才二一,可都是年纪轻轻的,便练就了一身文韬武略的绝代天骄啊。我们才一入世,引来多少江湖豪门,王公贵族就立刻蜂涌到骊山和岳阳啊?”

    “呵呵…”

    “神威在骊山引了多少我不知道。但岳阳的贵人可以都大包小包地赶着马车,从西大门一直排到了问天经楼的,赶都赶不走。当时问天可是被弄得整整封院一月方休的。”

    “哈哈,那一代的问天阁主可是被我们这帮小鬼给害惨咯。自从我们去了之后,问天就没过上过一天安宁的日子…”

    “哈哈,没辙啊,谁让几位小师妹长的可人,就我和老隐几人也生得俊俏呢?狂蜂浪蝶要来总是挡不住的麻。人生自古谁没几段情呢?对吧…”

    老人看着夜空自问自答,似乎又说得入神了。

    “况且,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我们都知道的麻…除了老十八,我们其他人也都没在窝边沾花惹草啊。要吃我们都远远的跑到渔阳今朝醉去吃啊,问天多少大儒都偷偷去那地方啊吃草啊?”

    “那老不死的阁主还老说我是伤风败俗,有辱斯文…”

    “呵!”

    老人情不自禁地鄙夷一哼。

    “那不如说他自己为老不尊…”

    “老十八可是亲眼看见过,那老东西偷偷进了今朝醉偷腥的。哼,为老不尊!”

    “我就说嘛,今朝醉是什么地方,那老东西会没去过?呐姑娘…”

    “先生!”

    “智爷爷!”

    这次,不单只是芍药听得羞涩难当。就是夏寻,也被这位入神的老人说得一愣一愣的。谁能想到世人眼中神圣的意志,居然还有如此凡俗的时候呀?幸好附近没外人,不然传出去了,可是能颠覆一片天地的大事啊。

    “恩…”

    老人一乍,又是一抖,被惊醒。

    “哎呦,老糊涂了…”

    老人用扇子拍拍额头,很是尴尬:“哎…人老了,净胡言乱语。你们别当真啊,都是些疯话…疯话”

    “刚刚又说道哪里了?”

    “文入问天,武进神威。”芍药羞怒应道。

    “哦…这里啊…”

    “我想想…”

    老人又摆起扇子,看回夜空,寻思着…

    “文入问天,武进神威…进神威…神威…”

    他隐隐自语,寻思了好一会。

    “那两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也就那样咯。不说也罢,说之后吧…”

    “之后…”

    “两年之后麻…”

    “我们十八人就被遣回京都受封了咯。

    我被册封去了翰林当学士,老隐和奉仙去了皇宫当文武太保,大师兄去了司天监。除了二师兄拒封回了纯阳外,其他师兄弟都被册封了各种朝廷要职。”

    “也就那样了,除了些风花雪月事,那段时间都挺无聊的,无非都是做些教书育人的小事,没什么意思。”

    看得出,老人把这段话讲得很是小心谨慎。方怕又说错些什么似的。

    “这样无聊的日子过了好些年…”

    “应该快有十个年头了吧…一直过到方启二七年…”

    “那年,不知何故,大唐周边,三十三路诸侯国突然发难。成东西南三面同时攻袭大唐。当时的大唐不可谓不危急啊,边关告急,重镇失守的信报不停断地报入京都。短短半月守关将领便折损过半,吓得的好些清流,都要觐见迁都了…”

    “就那时,大师兄突然被召入皇宫,在金銮殿与唐王密探一夜。至于谈的内容,大师兄从来没有对我们说过,我们也就不问了。”

    “只知道,第二日早朝,金銮殿便下了一道圣旨,给我们在京的十六位师兄弟,分别册封了军中要职,让我们即刻启程奔赴前线。而,唯独留下大师兄一人留守京都。”

    “哎…”

    老人无奈叹息…

    “我们师兄弟的隔阂就是那个时候开始产生的。”

    “在我们接到圣旨的那一刻,我们啥都清楚了。

    这三十三路诸侯突然发难,再到,金銮殿下来的这道圣旨,必然是和大师兄有关。他在司天监那些年,估计就是帮着唐王策划着这个天下大局吧。而我们这些师兄弟都成了他的大局中的杀子了…”

    “虽然说,那道圣旨,也算得上是送给我们师兄弟一个大好前程。”

    “可是大家都是同出一脉,除了师尊我们服过谁?又有谁喜欢被人当棋子使唤呢?这一点,以大师兄的造诣必然早就算到了…”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

    “打就打吧,反正知道也迟了,君命难违。”

    “那一仗,我和老隐、奉仙三人居南域,其余兄弟分散东南两面,一打就打了将近十年……”

    “不过也算值得了,十年时间我们平了周遭三十三诸侯,把大唐的地图扩到了现在模样。也算是还天下一个太平了…”

    “……”

    老人沉默许久,像是有话难言…

    “只我们这些师兄弟的心,却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