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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劫难将至(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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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没想到,她竟然又一次陷入了牢笼,赵嘉死了,赵国也没有了复国的希望,越姒姜望着从牢狱之外透进来的浅浅月光,突然想起了在邯郸城的时候,那时嬴政跟李西垣二人还将她玩弄于股掌中。自己本来在三年前就该跟赵国,跟朝云那些人一起死去的,只是可惜了张良,他还有那么多理想,还有那么多要做的事呢,如果他这么死在晋阳,死在嬴政手中真是太遗憾了。正是此时,外头传来了动静,进来的会是嬴政吗?越姒姜心中竟然有些期盼。可这出现之人右手执剑,眼神还是跟三年前一样冷漠,是陆离。

    越姒姜愣了半晌,她开了开口,但还是没能叫出‘哥哥’二字,纵然知道是骗局,她心中的这个形象也已经被李西垣占据。

    “陆大人,您是特意过来看我这副惨状的?”

    陆离目光深沉,看到她身上的多处伤口后才说:“你为什么这么执迷不悟?”

    “那你又为什么这么执迷不悟?我所做的都是为了天下黎民为了匡复赵国,而你呢?你这是助纣为虐,是残害百姓!”

    “你是为了赵人,陛下是为了秦人,你们都一样自私是为了自己所愿,而不是什么天黎民。越姒姜,你并不比我高尚多少,成王败寇,你们赵国灭了而秦国如今国力强盛,这就是事实就是结果,你说得再多也是无用。”

    “对,我们是输了秦国是赢了,但你就能保证秦国一直赢下去?”

    “这一点,我无心跟你争辩。”

    “的确,争辩于我们来说没有丝毫意义,我只愿兄长你不要像我一样落得今日的下场。”

    兄长?陆离抬起头,这称呼从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也不知道为人兄长到底是什么模样,只是这三年过去,本来对越泯对越姒姜的恨意也消失了少。他当日看着这人跟张良逃出咸阳时还很是后悔,可后来却觉得有一丝庆幸,要是越姒姜真的死在了咸阳,那么这世间不就是只剩下自己一个了么?毕竟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妹,就算有再多的不平再多的仇恨,经过上一次在邯郸和咸阳城后陆离也平息得差不多了,本以为他们可就此不见、恩仇两讫,但没想到这人竟然投奔了赵嘉,竟然又跟张良一起站到了秦国的对立面。

    “大王没有杀你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

    陆离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只要你放弃赵国,加入我们大秦,大王就不会有所追究。”

    “你是让我当叛徒?”

    “赵国已经亡了,你这是归降,不是叛变。”

    越姒姜自嘲的笑了笑:“陆离,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吗?”

    “我们二人是血浓于水,难道从这里说来不是一样?”

    血浓于水?越姒姜心下一动,她万没想到这人竟然说出了这份血缘,她眼中含泪,可还是极力压制着拒绝道:“血是一样,但心不一样,这种事我是做不出来的。”

    “你应该听他的,这是权宜之计。”

    “赵衍?”

    跟越姒姜一样,陆离也是一脸惊讶,“赵大人,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陆离,你不用担心,我跟你一样不想让她死。”

    “赵衍,你是什么意思?”

    “我想帮你逃出去,帮你保住性命,我想,陆大人跟我也是一样的想法。”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衍看着越姒姜,像是在掩饰心中的波动,“你不需知道原因,只需回答愿为愿意跟我合作。”

    “就算是我答应,你身边的陆离也不会答应。”

    “他是你哥哥,怎么会真的看着你去死。”

    “赵大人,你错了,我们虽然是兄妹但彼此仇恨颇深,他是不会背叛秦国来救我的。”

    “越姒姜,我说过,那是在三年前,现在跟之前不同了。而且,我并不是要放你逃走,如果赵大人你想的是将她放走,我绝不袖手旁观。”

    “所以我说过了,越姑娘你不如用个权宜之计先保住性命,只有活着才有其他的可能。”

    这个人似乎话中有话,他跟张良接触过,在大梁城时也相助过他们说是为了报恩,难道他真的对嬴政有了不臣之心?

    “大王不久就会召见,怎么选择你自己来定。”

    “好。”越姒姜终于妥协道:“我答应你们,我会向嬴政投诚的,但我绝不会帮着你们来对付子房。”

    “张良如何还轮不到你操心。”

    “好,我答应。”

    赵衍正想再说些什么,可他一下喘不过气来,只觉得浑身无力差点就栽倒在地。

    “赵大人。”陆离问道:“可是身体不适?”

    “不是。”赵衍说完就离开了。

    这几天他感觉睡眠越来越沉,甚至有点像昏迷了过去,任别人叫多时也醒不过来。虽然情况没有在卧岫庄中那么恶劣,但却总是提不起内力,一到霜寒之际还会咳出缕缕血丝。难道,还是因为厉楠远的那一掌吗?赵衍回到房中,正要入睡之际就看到了出现在窗外的李西垣,对了,自己之前约了他的,怎么给忘记了。

    “西垣,你到了?”

    这人的声音听着挺温柔,而且他很少甚至是从不叫自己‘西垣’,要不就是‘李大人’要不就干脆直呼其名,所以李西垣心里有点发怵,不知道这人在盘算什么。

    “坐吧。”

    看这人在倒茶,李西垣问道:“赵大人,你让我来该不会是为了闲聊吧?”

    “当然不是。”

    “那……”

    “你之前跟越姒姜还有张良都有交情,对不对。”

    “我们,那也谈不上交情吧,我那都是听陛下的旨意办事接近他们的。”

    “你不用多心,我不是来套你话的。”

    李西垣酸酸的回道:“赵大人一向对陛下都是忠心耿耿的,我还真怕赵大人你把我跟乱党扯上关系,再扣一个‘叛徒’的帽子。”

    “大王,当年为什么要想办法接近他们?”

    “大王哪里是想接近他们啊,他是只想接近萧默珩,当时萧默珩跟赵国人交好那大王能不巴巴的贴上去吗?”

    “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他?谁啊?”

    “萧默珩。”

    “萧默珩?你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你只需告诉我是不是真的亲眼看见他没了呼吸断了心跳,是不是看着他被埋在了西宫里?”

    “我……”李西垣想了想,“我当时听大王的送张良和越姒姜出城去了,后来都是听说的,但小离跟蒙恬说后来他们都看到萧默珩跌下了城楼,说是当场就气绝了,但当时大王情绪悲痛根本不让其他人靠近,大家谁也没亲眼看过那人的尸身。至于下葬的事,都是大王跟夜重璃操办的,我就算不信也不能去掘坟啊。”

    “就是说,你心中对这件事也有怀疑?”

    “的确有。”

    “你是怀疑他没死?”

    这时李西垣认真的看了看赵衍,“不。”

    “那是什么?”

    “赵大人,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大王对你这么的宽纵?”

    “因为大王觉得我跟那人很像。”

    李西垣听着摇摇头,“不,我觉得你就是萧默珩。”

    赵衍抬起头,但神色中没有过多的惊讶,“你觉得我就是他?”

    “虽然还不确定,但我觉得极有可能,我想赵大人你也是有此猜测的,要不然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些呢?”

    “我,的确看到了一些萧默珩的记忆,但我分不清那是记忆还是梦境,这几天只要一合上眼,那些关于萧默珩的事还有大王的事就会涌进我脑海中,我……觉得很迷惑。”

    他这样一说可真是把李西垣惊到了,“你有萧默珩的记忆?”

    “我记得以前的你,记得你跟张良他们在晋阳城的那些事,还有姒姜。”

    难道,这人真会是萧默珩吗?难道夜重璃真会什么邪术?

    “难道,你已经确定了?”

    “我不知道。”

    “赵大人,你动摇了?”

    赵衍诚恳的应道:“我现在之所以会找你,是因为我觉得三年前你所做的那些并不是出于自己所愿。”

    “所以呢?”

    “我不能让越姒姜跟张良送命,也不能让他们伤害到陛下。”

    “呵……这二者必伤其一,三年前的萧默珩做不到,难道三年后的你就能做到吗?”

    “我不知道萧默珩跟我究竟有什么关系,但我知道我心中想做的,越姒姜、张良、聂小缺还有项羽,他们都不能死。”

    “既不背叛大王,也要保全住他们,赵衍,你的想法还是这么天真又不实际。”

    “你愿意帮我吗?”

    “我?”

    “因为我明白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我相信你不会拒绝。”

    李西垣笑了笑,只问:“你准备怎么做?”

    “这个要等越姒姜见过大王才知道。”感觉到极为疲劳,赵衍才说:“西垣,你先走吧,到时候我自会找你。”

    李西垣不再多留,他之后这人躺倒在床上,赵衍就立刻昏睡了过去,期间他好像做了个很长很辛苦的梦,虽然辛苦却不愿再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