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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往事历历,浮现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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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握得更紧,我的手好像会被他捏碎。

    我感觉得到他那发自内心的恐惧,心隐隐生疼。他的爱依然浓烈,深入骨髓,只是当年,为什么要伤害我呢?只是当时一时糊涂吗?

    我忍着心脏的颤栗,淡淡说:“但这是现实,谁也改变不了的现实……”

    他毫无征兆地以吻封唇,不让我说下去。

    我吓得用手推他,脑袋转动逃避,被他另一只手扣住后脑勺。

    他浓眉紧锁,眸色深邃,隐含痛楚,我不敢注视,感觉一晃神,就会淹没沉沦在他目光之中。

    我紧闭双眼,被他攻城略地,最少两分钟后才放开。

    我眼里盈满泪水,和他对视片刻,猛地抬手,狠狠一记耳光打在他脸上。

    西餐厅围观的越来越多,我颤声说:“你解不开我的心结,吻我抱我又有什么用?”

    他和我对视,我看到他眼里,蓄满深深的无助,这种眼神,也许是这个强悍的男人从来不曾有过的。

    我从他怀里挣脱出,挤开围观的人群,跑出西餐厅。

    开车回宋医生家的路上,我停了好几次车,擦那擦不干的眼泪。

    往事历历,浮现脑海。

    刚认识的时候,我才五岁,他八岁。

    那一年夏天,我被熊孩子欺负,他刚好路过,帮我打跑了熊孩子,把我从地上扶起,替我拍打身上的灰尘,牵着我的手送我回家,却被一个跑回来报仇的家伙,用木棍在他后脑勺狠狠打了一棍,把他当场击晕。

    幼年的我,以为他死了,抱着他大哭,一直哭到他睁开眼睛看着我,我才破涕为笑,我记得他当时,也扬唇笑了,用手指擦了我满脸的泪水,还有随着眼泪流下的鼻涕。

    从那以后,我每天跟在他屁股后面,承希哥哥长承希哥哥短的,成了他的小跟屁虫,而他总是亲昵地叫我丫头。

    我总是傻乎乎地和他说,我长大了要嫁给他,他也总是说好,让我说话算话。

    我记得十四岁那年暑假,爸爸去外地打工了,妈妈和弟弟去了老家,我第一次来了大姨妈,又怕又疼,是他过来帮我处理的,还给我煮了暖暖的红糖水,那年他十七岁,他喂我糖水的时候,我在他耳边,偷偷叫了他一声“老公”。

    他笑了,我记得那年午后的阳光特别明媚,透过窗帘,洒在他脸上,他笑颜那般俊美,美得令我心醉。

    我记得他抱了我,亲了我的额头,那是他第一次亲我,我的心为他甜蜜融化。

    后来我十五岁,他十八岁,他要去念大学了,送他启程的那天,我很郑重地和他说了:“承希哥哥,你以后是我老公,你不能在大学喜欢别的女生。”

    他宠溺地用手指梳我被风吹乱的头发,亲了亲我的前额,郑重点头。

    他去的学校是保密性质的,我也不清楚在哪是什么学校,他一去三年,音讯杳无,三年高中,我在苦苦的相思中煎熬度过。

    他回来时,我十八岁,他二十一岁,久别重逢的我们在河边的青草地里,颤栗初吻,模拟了我们的婚礼,他说要为我建一座属于我们的茹苑,苑里种满我喜欢的蔷薇,我们还要生两个可爱的小孩。

    那是我今生最幸福的一个回忆片段,但这个片段,也是我心底深处,最深沉的疼痛。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和他这辈子会分开,虽然他是豪门少爷,我只是贫寒人家的孩子,但我相信,一定没有任何人阻止得了他将来娶我。

    我以为我们的爱情至真至纯,不掺杂任何功名利禄,我可以为他生,为他死,为他舍弃一切,他也可以为我生,为我死,为我舍弃一切……

    然而,现实却给了我当头棒喝,所有的美好,在现实面前,被毫不留情地击打得支离破碎。

    父亲过世了,他坐牢了,我的生命黯然了,一场重病,我却没有离开这个令我悲痛欲绝的世界,一颗匿名捐赠的肾脏,一笔匿名的捐款,将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我想忘记一切,像最普通平凡的女人,结婚生子,偏偏生活又和我开了一个大玩笑,我走入的婚姻,只是渣男渣女设计的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我将车开往海边,关掉手机后,一个人在海滩上,迎着海风,站了几个小时,哭了几个小时。

    爱与恨,就像紧紧绞缠在一起的绳索,根本没法分开。

    从小到大,因为和顾承希太亲密,我的整个世界都只有他一人,有他的宠爱保护,我是小伙伴们羡慕嫉妒的对象,以至于没有一个深交的朋友,直到后来他入狱差不多两年后,我才认识叶子玲,把她视为闺蜜。

    唯一的闺蜜是只中山狼,我在这世上,连个说心里话的对象都没有。

    打开手机时,宋医生已经拨打了很多个电话过来,我回了条短信过去,告诉他我很快回去。

    擦干泪,我深深叹了口气,离开海边,开车回去。

    车开进宋医生院子时,已经半夜了,我琢磨着宋医生应该睡了。

    刚下车,宋医生却从屋里瘸着腿出来,走到车窗边。他没睡,显然在等我。

    我捋一下耳畔被风吹乱的头发,和宋医生打了招呼,然后拿起手机查看,是妈妈打过来的,按下接听后,我脸色顿变。

    妈妈说,我弟弟意鑫刚才和一个同学打架,把人给打伤了。

    “意茹,怎么办!怎么办啊!”妈妈在那边嚎啕大哭。

    远隔重洋,我能知道怎么办?

    “我们先送同学上医院,意茹,你得想办法,给妈妈准备钱,呜呜……”

    妈妈那边的电话断了,我转头看着宋医生。

    “出什么事了?”宋医生问。

    “我弟弟在美国打伤同学了!”我着急说。

    宋医生拉开车门,牵着我下车,劝慰说:“先别急,我帮你找人问问那边情况。”

    我双腿无力,在宋医生搀扶下进了屋,怔怔坐在沙发,祈祷着意鑫的同学,不要伤得太重。

    宋医生在给他的同学打电话,面色凝重。

    他挂了通话后,走到我身边,柔声安慰我:“别急,我同学一会会去询问伤情,我们先等等,小孩子打架,应该出手不会太重。”

    “嗯。”我点点头,意鑫身体比较瘦弱,但愿他出手不是很重。

    焦灼不安地等了大约半小时,宋医生那边的同学过来电话了,宋医生眉头紧锁,和那边用英语交流着,我听不太懂,但从他神色来看,情况很严重。

    我紧张地站起来,等着宋医生和我转述病情。

    “你弟弟失手,将同学推倒在地,同学的后脑勺撞在大理石阶梯上,小脑受损,可能瘫痪。”宋医生转头和我说。

    我脑袋一嗡,两腿发软,扶着沙发椅背才站稳。

    我妈的电话又打过来了,我接听便只听到她的哭声。

    “妈,你别着急,我会想办法。”我硬着头皮说,其实我现在六神无主,天知道能想什么办法去摆平这么大的事。

    “意茹,怎么办?你大姨生气了,说不管我和意鑫,我去哪弄钱给人家治病,赔偿人家,呜呜——意鑫现在被警方带走了,我也没钱去保他,没钱给他打官司,他可能要坐牢……”

    我颤声问:“我去借钱,大概要多少钱?”

    “多少钱?啊——”

    随着妈妈的惊叫,通话中断了。

    我抓着手机,目光投向宋医生。

    “需要多少钱?看看我能帮你多少?”宋医生问。

    我好不容易再次拨通我妈的手机,她在那边大哭:“伤者的家属刚才说,要赔偿一百万美金,我不活了!”

    一百万美金,我眼前顿时发黑。

    宋医生皱眉,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我知道他只是一名中产阶级的医生,再说了,我和他交情不过尔尔,我怎能开口向他借一笔这么大的钱。

    我妈还在哭:“一百万还是赔偿,还有治疗费用,律师费用……意茹,你想想办法,不然妈活不下去了!”

    “妈,我想办法,我去想办法。”我喑哑地回答她。

    “意茹,妈知道你没有别的人可以去求,唯有去求顾承希了,若不是他当年害死你爸,我们一家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我心一片混乱,求顾承希,我刚决定要和他一刀两断,转背却又要去求他!

    “妈求你了,一定要去求顾承希帮忙,不然我和意鑫只有死路一条了!他这次若是救了意鑫,当年的仇怨,你就和他一笔勾销吧,你爸爸也不会怪你了!”

    他救了意鑫,当年的仇怨一笔勾销?

    这仇怨能勾销得了吗?他当年的做法,对我造成的伤害,不能复生的父亲,能勾销得了吗?

    “意茹,求求你了,意鑫不能坐牢,意鑫不能毁掉!意鑫若是毁了,我也去死了算了!”妈妈的哭声。

    “好,我去求他。”我颤声答应妈妈。

    我咬住唇,默默放下手机。

    为了弟弟,我打算用顾承希惦念的第一次,去换他的帮助。

    宋医生在一旁说:“意茹,我去找朋友借钱,另外,我还有几处房产,我去变卖掉。”

    “谢谢你,宋医生,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为我做那么多。”我感激看着他道谢,然后抓起包往外跑。

    宋医生忽然拉住我的手臂,盯着我的眼睛。

    “我去求那个人。”我难堪地说。

    “意茹,这笔钱我想想办法,还是能凑齐的,但是你得有和那个男人彻底了断的决心,从内心真正的了断。”他盯着我眼睛。

    我沉默了,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帮我的话,那就是我和他的开始,和顾承希的彻底终结。

    但我对他毫无情意,我不想因为这笔巨债和他莫名捆绑,做那个小萝的影子。

    “意茹,我感觉我会爱上你,我感觉你就是小萝指引来到我身边的天使。”宋医生说。

    我看着他说:“宋医生,也许这只是一种错觉,你潜意识里,在把我当小萝。”

    “不是……”

    “宋医生,对不起,我对你没有那种感觉,我们只是朋友。”我断然拒绝。

    宋医生凝视我片刻,眼神变得晦暗,他固执地抓着我的手。

    “宋医生!”我尴尬地看着他,手臂用劲,想要逃脱。

    “那个人品行恶劣,你去只会受伤!”他紧锁眉头说。

    其实我和他都明白,我过去意味着什么。

    我还是没有改变主意,看他一眼,说了声“谢谢”,掰开他的手,快步跑出屋子。

    我没给顾承希电话,开着车直奔茹苑。

    茹苑的门是录了我指纹的,我长驱直入,跑上二楼。

    他的袜子丢在梯级,长裤丢在走廊,外套丢在卧室门口,空气中,还弥漫着浓烈的酒味。

    我轻轻推开卧室门,他果然喝醉了,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

    “顾承希!”我喊他,走到他身边。

    “丫头?”他不太置信地呢喃。

    “顾承希,你醒醒,我有事求你!”我蹲下去,使劲抱起他的头。

    他身子侧翻,我承载不住他的重量,坐在地上,他的头顺势滚入我怀里,手臂搭在我肩膀。

    “丫头,是你吗?”

    “顾承希,你听我说,我有事找你!你先喝口水,醒醒酒!”我伸手,从茶几上拿起水杯,想给他喂水。

    天知道他喝了多少,身子烫得跟炭火似的,隔着衬衣都有些灼人。

    他强劲的手臂箍着我,将我手里的水杯打翻在地。

    “江意茹……我是做梦吗……”他呢喃着,睁开朦胧的醉眼看着我,仔细辨认,忽然猛地翻身,将我压在他身下,他的呼吸炽烈,唇狠狠压在我唇上!

    “顾承希!你听我说!”我拼命挣扎,“你先听我说!”

    顾承希抱紧我,吻落在我耳畔,他呼吸急促,含糊地呢喃:“丫头,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从这个世界消失,再也触摸不到你的温度……”

    他一边喑哑地说着,一边使尽全力把我抱紧,脸颊紧贴着我的脸颊,感受我的温度,仿佛松懈一点,我就会变成空气消失。

    我心里很酸楚,他的爱,我还是能感受。

    “丫头,你这个肾若是再坏了,我还有一个,我都给你!”

    我惊愕,他在说些什么?什么这个肾坏了,他还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