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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改革方略治国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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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国攻克中山,缴获大量物资,返回云中,不久迁都平城(今山西大同)。燕国皇帝慕容宝见魏军撤走,又重新占领了中山,修复破败不堪的都城。

    魏国太史令崔逞见拉据战似的掠夺,不利于国土的开拓,况且魏国的都城已由蛮荒的云中迁徙到了平城。在一次朝会时,就对拓跋珪建议说:“攻城而不掠地,终究是流寇习性,不具备大国景象。”崔逞这人的语言特点就是这样,话虽在理,却说得难听。

    拓跋珪一听就不高兴了:“本王开疆拓土,比之先王,已是业绩赫赫,怎么能仍然被称为流寇呢。”

    崔逞见拓跋珪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就解释说:“攻城抢劫,获取的物资,除了牛羊马匹,一切都不能从事再生产,至于珠宝一类的东西,除了引起敌人的垂涎,更是毫无用处。这些东西积累到一定数量,反而成为累赘,这就是流寇的特征。一如刚刚覆灭的刘卫辰,尽管一时强大,终因漂浮不定,很容易被敌人聚而歼之。这样的政权组织是不能称之为国家的。要想建立一个强大的国家,还必须实行全面改革。”

    拓跋珪听见崔逞说得在理,就说:“若依爱卿之言,魏国要怎样才能称之为魏国呢?又该怎样改革呢?”

    崔逞一一道从他深思熟虑的话,说:“一,划定疆域,堪定疆界,逐步向外扩张、蚕食、壮大。二,设立郡县畿里,建设地方办事机构,分设中央政府以下的地方政权。三,设立百官制度,定刑律、法典,各司其职,各负其责。四,统一混乱的以物易物标准,平权衡、审度量,改变有城无市,有市无城的经商布局。”

    吏部尚书崔宏进一步补充说:“还得实施另外的方案,加固中央集权。”拓跋珪一听这些话都是西山御虎时的憧憬,越听越兴奋,赶忙催促:“爱卿还不快说。”

    崔宏条理明晰地说:“一,设立官制,制定礼仪,协定音律;二,考天象,定历法,奖掖农耕;三,颁行税收粮赋劳役,让农商能安心地从事再生产。这样一来,我大魏才能像先朝曹魏一样,一统天下,立于不败之地。”

    拓跋珪当即准奏:“只要魏国能够强大,这样的改革,我坚决支持。有反对改革的,你们轻可以褫夺他的官职,重可以判刑、问斩!朕命令——”

    于是,任命尚书吏部郎邓渊,三公郎王德,太史令晁崇等人分别制定有关刑法、律令,由吏部尚书崔宏总负责。御史中丞崔逞任其副手,审稿、协调各部工作。

    从这年初春,将平城迁徙来的牧民及俘虏的奴隶百工,分发土地,划分地基修建房屋。附设建设修筑部门,勘行道路,标注里程,平衡计量单位,审定长度、重量。地方政权郡下县、县下里,中央的神经末稍的触须一直延伸及每一个集市、户所。

    勘察道路、田亩之后,魏国决定将历次战役中俘获的一百多万人口迁来平城附近的各县定居,这些俘虏来自高车、柔然、匈奴、甚至远在东方的高丽。对迁徙来平城的牧民以“计口授田”,拨付土地,赋予其农耕定居的条件。

    这天,副主任委员崔逞和平城地方官安同来到贺兰舅父王府,请见贺兰悦。安同虽然也是胡人,但他的民族籍贯应该是“印籍华人”。他的先祖就是安息国王子安世高,安世高抛弃王位而来到洛阳,传播佛教(详见拙著《芳草迷踪》),子孙在中华大地繁衍。

    两人来王府途中,即遇见王爷贺兰悦打猎归来的马队,崔逞恭手施礼说:“贺兰王爷耍得高兴呀,我和安大人奉命勘行田亩,对京畿牧民计口授田,让百姓安居乐业。可否请王爷报录所属丁口,以授田亩。”

    贺兰悦就是最大的坞壁主(关于坞壁主,后文自有详述),他拥有的私人武装部队、劳工、奴隶数以千计,这些都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重要秘密。

    王爷用鞭子指着马队,打猎归来的马匹上,有的驮着野牛羊、骆驼、豺狼、鹿驴的尸体,对二人说:“我这人放*荡惯了,不习惯你们那一套,整天呆在田园里侍弄庄稼,绊在田陇之间,哪有我在野外行猎来得轻松快活。野兽自己长大了,就成为我可口的食物,无须我花一分钱购买希望饲料。”

    安同好笑贺兰悦的短见,说:“计口授田是千秋万代的长远之计,王爷错过这一次,以后就再没机会分配田产土地了。”

    贺兰悦再次用马鞭指着西北方莽莽苍苍的山峦说:“我不要你们给我分派土地,我贺兰部落在那千里大草原上纵横驰骋,何必要你几棵桑,几株梓,绊住我的双脚。尔等去吧,莫再在我面前啰嗦了。”

    崔逞摇头叹息:“尔等流寇,不堪教化,到时候你会后悔的。”贺兰王爷大声说:“小杂种,你放心吧,王爷我不会来找你的麻烦的。”说完一扬马鞭,马队绝尘而去。

    第二天,平城郊外的薄雾中,传来平分土地的吆喝声,里正裴佗高声呼喊:“莫里合大娘,子二人,媳二人,孙二人,一家七口,自云中迁徙平城,应分田地一百四十亩。地界勘念标记以东邻……”

    莫里合大娘笑着和儿孙们栽立地界,挖掘沟渠,一片忙碌。安同望着薄雾中忙碌的人影,笑着说:“土地一分到户,牧民的角色一转换,老百姓就安居乐业了。”崔逞严肃地说:“分田到户好是好,要改革游牧民族几千年来的传统习俗,只怕没那么容易。”

    拓跋珪实行“务农息民”,“劝课农桑”的政策,大兴农业,开立屯田,并亲自参加田间劳作,造成了良好的政治影响,不一年,便产生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转眼夏逝秋来,往日光秃秃的草滩原野,放眼望不到尽头的小米穗子金灿灿一片,沉甸甸地低垂着头。拓跋珪带领着一行官员,视察郊外的农户,对田地里收割小米的庄户人家说:“今年收成这么好,再不会饿肚子了。”

    莫里合大娘抬头擦汗,笑着说:“哟,是圣上来啦,这都是托圣上的福呀,我们一家七口,这么好的收成,今年收这么多的粮食,三年也吃不完。”

    崔逞问:“比之在关外放牧,大娘更喜欢怎样的生活?”

    莫里合大娘的大儿子山丹说:“现在定居就好得多了,以前没有个定居的地方,老是不停地迁徙,什么珍贵的东西都藏不住,”石匠山丹丢掉镰刀,解下挂在腰间的弯刀,刀鞘上镶嵌的各种宝石在阳光下熠熠闪光:“以前有点珍贵的东西,总怕搬迁途中搞丢了,只得把他们镶嵌在刀把柄上,结果每年迁徙都要弄丢不少的东西。”

    随行官员高湖问:“难道现在你就不怕弄丢了?”

    “现在我们安家定居了,”山丹的弟弟山槐也是石匠(他们的后人开凿云冈石窟,功不可没),此时抢着说:“你们看那片树林,栅栏,那就是我们的家,珍贵的东西放在家里,放心,再也不会搞丢了。”

    魏道武帝拓跋珪笑着问:“如果发生战争,要逃命,你那些珍贵东西能守得住?”

    “发生战争?”山丹说:“如果发生战争,我们首先扛抢杀敌,能带走的东西让娘带走,带不走的东西就埋藏在田庄里,谁也不知道,谁也挖不走,等赶走了敌人,再把珍宝挖出来,不是一点也没损失。”

    拓跋珪转身对众大臣说:“看来朕制定的这改革方案还是很受老百姓欢迎的。”听了这话,高湖、崔逞等人都得意洋洋。安同恭身说:“这一切成绩都是圣上英明的结果。”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拓跋珪还沉浸在胜利喜悦当中的时候,老天爷突然变了脸。这年的暴风雪来得特别早,刚过十月,漠北草原尽成一片冰雪世界。牛马羊群几乎冻死殆尽,本来塞外今年干旱,夏天就弄得赤地千里,草料缺乏,加之冬季的严寒,漠北的牧民谁也经受不住这个打击。

    王爷贺兰悦家最惨,只救出来几匹儿马,其余牲畜尽皆葬身风雪当中,千里贺兰部落的众多牧民,无以为生,又为躲避严寒,一下子全部涌进关内,躲藏进王爷的府邸。弄得王爷只好花钱向莫里合大娘等邻居买粮食养活他们。

    这一来,贺兰悦才意识到流寇思想抗冰雪的打击能力确实太软弱了,必须要为自己营造一个安乐的窝。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贺兰悦启奏说:“今年严寒风雪,漠北草原尽成冰窟,我贺兰部族没有分得一厘田土,牛羊骡马尽都冰死在平城的街巷之中,望圣上做主,分配给微臣以田亩地产,安置牧民,让他们也享受到改革带来的实惠。”

    魏道武帝拓跋珪一听,大吃一惊:“啥,居然有这事。崔叔祖,朕命你勘察田原,计口授田一事全权负责,你怎么能私设田亩,使我老舅家一分一厘也没分到呢?”

    崔逞见皇帝问责,出班奏道:“微臣怎敢驳圣上的面子,计口授田是出于自愿的原则,只要你要土地,就分配足额的土地到各户名下,保证栽种,微臣征询舅爷的意见,他亲口表示回绝。”

    贺兰悦根本没把一个汉族知识分子放在眼里,却来了个翻脸不认账,嘿嘿地冷笑着说:“哪个不晓得到手的土地就是藏进库房的金子,我又不是瓜娃子,对这种好事,怎么会一口回绝呢。”

    拓跋珪本来对崔逞就没好印象,听恩义如山的老舅这么一说,这时也就一拍几案,说:“大胆崔逞,你居然假公济私,私分土地,你自己去想办法,重新划拨土地田亩给舅父王府。”

    崔逞本来就是个宁折不弯的角色,又自恃改革的成效显著,功劳不小,并没把圣上的舅父王爷放在眼里,不卑不亢地说:“改革一事,微臣一片忠心。要重新划拨土地,微臣办不到,千万顷良田已典籍造册勘界,已划拨到个人名下。岂能因贺兰悦一已之过,让千万牧民受罪,此事,不能放任,让皇帝的诏命失去威信。”

    贺兰悦倚老卖老,以功卖功,说:“本舅爷跟随圣上多年,自西山御虎,从贺兰部落出征,马踏中原,才有我大魏之今日盛况,你小小崔叔祖本就对圣上三心二意,今日又借划拨土地一事,制造离心事件,使圣上蒙部下衔恨,居心何在?”

    右将军高湖恭身说:“划拨土地的事,如果似舅王爷这样上纲上线,岂不让人心寒。”他本来想把贺兰悦拒绝田亩一事和盘托出,身边安同大人拉了拉他的衣袖,警惕他祸从口出。高湖是最近才投靠魏国的知识分子,虽说得到重用,却是资历尚浅,比不得在座的衮衮诸公,因为想到自己的处境,故尔他没有再开腔。

    奋武将军张兖看不惯贺兰王爷的专横跋扈,就说:“改革弥艰,谁不知崔大人夙夜勤正,一心为公。”

    贺兰悦气焰嚣张地说:“那个不知道崔逞,崔大人就是你张兖张大人向圣上推荐的人才,你两人历来穿一条连裆裤,所以你总是替他说话。”面对舅王爷的嚣张气焰,众大臣都不再说话了。

    贺兰悦指着崔逞说:“崔大人还说他对圣上忠心不二,我问你——你现在有五个儿子,只有小儿子崔赜和你留在平城,夫人和其他儿子都留在异国他乡,这难道能说是对圣上忠心不二吗?”

    打蛇打“七寸”,贺兰悦的话一下击中了崔逞的“七寸”。本来,崔逞担心道武帝拓跋珪反复多变,不得不留有后路。只带着幺儿子崔赜前来投奔魏国,没想到为此事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拓跋珪原本很器重崔逞,后因以桑椹充军粮事件对崔不满,又因张兖、崔逞替拓跋珪回信给敌方将领郗恢时,称中山王为“贵主”,更认为两人乱了君臣之礼,早有旧恨,此时就站立起来,大声说:“崔逞私藏野心,处事不公,拖出去斩首。张兖荐人不确,有负圣望,贬为尚书令史。着令右将军高湖,平城尹安同重新勘验田亩,划拨土地。”

    崔逞被押到朝堂大殿台柱下,回身对众大臣说:“改革若想成功,尚未有不流血者,若我大魏强盛,请诸公记住今日之崔叔祖。”

    说完,崔逞向拓拔珪点点头,仰天大笑,对两个刀斧手说:“走吧,上路。”而后,转身大踏步地走出了宫廷,往黄泉路走去。这个重要的历史人物就这样走完了他的一生,接替他改革观念并实施改革的是另一位同样姓崔的汉族知识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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