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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当头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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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惊辰微怔,抬了头,向他凝视片刻,突地一笑,摇头道,“七哥,我来寻你,本是因了你的事,为何又成了你来劝我?”

    “我的事?”叶惊非挑眉,侧了头,向他上下望了几眼,笑道,“我的何事,能劳动我们八少爷大驾?”

    “七哥!”叶惊辰微微皱眉,仰了头,向他定定注视,悠悠道,“因……那位絮儿姑娘!”

    “絮儿?”叶惊非惊跳,“小八,你……你……”只这一个名字,令他渐趋平稳的心绪,又再乱做一团。微微定神,苦笑道,“小八,你几时如九儿一般,也来取笑我?”

    叶惊辰微微摇头,一双与他酷似的星眸,一瞬不眨的向他凝视,慢慢道,“若是你昏迷时,不曾唤过那个名字,今日,我也不来寻你!”

    “你果然如九儿一般!”叶惊非无力的揉了揉眉心,苦笑问道,“九儿劝我将她抢回,你呢?”双眸于他面上轻移,低声道,“忘了她吗?如你一般?”低低一语,便牵出满心疼痛,忘了……谈何容易?

    “七哥!”叶惊辰慢慢摇头,“你……与我不同,我……”微微吸气,眸中,掠过一抹痛楚,侧了头,避开叶惊非直视的眸光,低声道,“我……我不知还能活多久,纵是有情,又……又能如何?”

    “小八!”叶惊非吃惊的望向他,双手按上他双肩,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将杨姑娘气走,并非无情,而是……而是你怕……”怕害了她?当初,自己的犹豫,又何尝不是?对过往的一无所知,令他那般徘徊不决。

    叶惊辰默默点头,轻声道,“七哥,你与我不同,我……我纵然有命活过二十岁,终究也是个拖累。你……你如今记起了一切,为何不去寻她?”

    “寻她?”叶惊非低问,心跳,变的狂乱。是啊,他记起了一切,他也可以给她一切,可是……也记得,她说要嫁给陶诤。微微摇头,抛去难言的苦涩,眸光,却落于弟弟身上。

    赢弱的身体,偏偏是一副倨傲的性子,过往二十年,他何时承认过自己带病的身体?今日的坦然,是因了他情感的牵系,还是……那许多所谓名医,对他活不过二十岁的判言?

    “好好想想罢!”叶惊辰撑身站起,低声道,“叶家已有一个叶牧歌,一个叶惊辰,实不该再有一个叶七!何况,絮儿姑娘嫁了旁人,便定然快活?”瘦削的身影,带着说不出的寥落,慢慢向院门行去。

    叶惊非心头大震,于叶惊辰的离开恍然不觉。“絮儿!”轻声低语,垂了头,默默凝思。姑姑叶牧歌,二十多年前,与侠盗路一飞相恋,父亲叶牧园得知后,竭力阻止。在叶牧歌于家人和情人间无法抉择时,路一飞一怒离去,便在当晚,被人围攻身亡。叶牧歌伤心之下,赴杭州西湖畔结庐独居,二十年,再未回过叶家。

    而小八叶惊辰……叶惊非一惊,抬头望时,小院中,已失了叶惊辰的踪迹。剑眉,拢起一抹担忧。他对杨姑娘,也已用情极深了吗?深到,如姑姑一般,一生一世的惦念?

    微微摇头,叶惊非阖上双眸,深深吸了口气。不同的!姑姑一世伤心,因路一飞不幸身故,弟弟叶惊辰对杨姑娘放手,是因自知命不长久,而他……絮儿要嫁的是陶诤啊!她自己选定的人,如可会不快活?难道,只因自己放不下,便不顾一切去夺回她?

    轻轻叹一口气,叶惊非慢慢向院外来,一颗心,却是飞回大罗城,那小小的一方天地。絮儿,她如何了?可还住在那小屋里?还是……随着陶诤,搬入那所宅子?不!不会!自从察加图欲强行凌辱,她便再不愿踏入那宅子一步。或者……她随着陶诤回了芙蓉城了罢?事隔三个月,或者……她已嫁给陶诤,成了陶家的少夫人?

    一念及此,心底,蓦地牵出一丝疼痛。她……嫁了陶诤会快活吗?自己醒来之后,恨着她的欺哄,也恨着她要嫁旁人,立誓要将她忘记。可是,此时心底,为何又有如此多的牵念?

    “小七!”方转至前院,便被三哥叶惊风一把拉了,“子安的事,你几时与九儿说?”

    “子安?”叶惊非一怔,一时间,竟想不起子安是谁?

    “是啊,子安受伤,终需令九儿知晓!”叶惊风皱眉,向他上下打量几眼,挑眉道,“小七,可是有了心事?”一向只见旁人为他神魂颠倒,他自个儿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却是从不曾见过。

    “没有!”叶惊非吓了一跳,连连摆手。这叶家的宠儿,不是一向是小八吗?今日小八在家,为何人人均来关切于他?便连那诸事不管的小八,也不例外。

    “没有便好!”叶惊风于他肩头一拍,精明的眸光,却是掠过一抹深思。向他深深望了一眼,方道,“过几日,我须赴嘉兴一行,子安的事,趁早些说了才好!”

    未等叶惊非回应,叶轻痕的声音已自后传来,“子安何事?”白晰小手自后伸来,一把将叶惊风拉了,一张小脸,变的苍白,颤声问道,“三哥,你说子安何事?”

    “九儿!”叶惊风一惊,忙将她扶了,劝道,“你且莫慌,子安无事!”

    “不!”叶轻痕急急摇头,顿足道,“三哥,你告诉九儿,子安何事!”

    “九儿!”叶惊非忙将她拉过,轻声道,“你有着身子,且莫着急,寻处坐了,我慢慢告诉你可好?”一臂将她揽了,穿过侧门,寻僻静处坐了,抬头向叶惊风道,“三哥,六哥书信,你可带在身上?”

    “在!”叶惊风无奈点头,于叶轻痕另一边坐了,说道,“九儿,前些时子安受了伤,如今已是无事,你切莫着急!”放缓了声音,慢慢讲述。

    叶惊非见妹妹一双明眸泫然欲泣,不禁心中担忧,环臂揽她入怀,轻拍安抚。哪料叶轻痕默默闻了,隔了许久,咬了唇道,“三哥,六哥的信呢?给九儿瞧瞧!”取了信来,慢慢翻至最后一页,但见那信尾,叶惊鸿的名字之下,有着歪歪扭扭的一个“安”字。

    叶轻痕神色一松,唇角,竟挑出一抹笑意,一手于小腹轻抚,低声道,“子安说,他无事,也盼我母子平安!”慢慢将信折上,喃声道,“我安,便是他安,九儿会好生护着他的孩儿!”

    “我安,便是她安?”轻轻一语,令叶惊非心头大震。风絮儿含泪的声音,于耳畔响起,“七郎,莫要想了,你会疼死的!”“七郎,你又再想了,这般疼法,如何受得?”“七郎……”

    头,又再有些疼痛。叶惊非以手轻按,无法竭止的思绪,却于脑中不断的闪过。“叶七郎,你该死!”心底自骂,那些话语中的怜惜,自己怎能怀疑?

    姑苏通往大罗的官道上,两骑快马疾驰而来,转眼间,奔至驿站之前。“七爷的马!”一人喜呼,二人齐齐下马,飞步奔入驿站。

    “七爷……七爷……”一眼瞧见凭窗而坐,意态悠闲的叶惊非,不由大大松了口气,忙奔将过去,一左一右于他身畔坐了,提壶倒茶,大大灌了几口。

    “七爷!”叶旭吁了口气,不由低声抱怨,“你的马快,便跑的慢些儿,却难为了我们!”

    叶惊非剑眉微挑,却不抬头,自倾了杯茶慢品,淡道,“原说不必跟随,你们偏又随来,又怨得何人?”

    “咳咳!”叶升刚喝了口茶,闻了此言,瞬息呛入喉咙,以手于胸口狠狠拍了两下,方道,“我的爷!去岁叶饮、叶饨二人将爷丢了,被夫人好一顿数落,将他二人罚去杭州善阁儿,到如今一年也不放,爷替我二人担待些罢!”

    叶旭闻了“叶饮、叶饨”之名,不由嗤的一笑,以袖掩了脸,转过身去。

    叶惊非向他瞅了一眼,问道,“笑什么?莫不是那两个小子背后说爷坏话?”

    叶旭清了清喉咙,回过头来,眉稍眼底,却是忍不住的笑意,说道,“那二人闻说罚去善阁,倒无怨言,均道,不随着爷倒也罢了,只是他二人那名儿,是七爷取的,追了夫人问,能否改过一个?”

    叶惊非见叶升也垂了头偷笑,星眸一瞪,怒道,“怎么,爷取的名儿不好么?这两个臭小子胆敢嫌弃!”话语说的凶恨,唇角却不由掠过一抹笑意。

    主仆三人说笑一回,叶旭不由问道,“七爷,我前几日闻说,九姑娘欲求了七爷上大都探望姑爷,为何今日却奔大罗去?”

    叶惊非摇头道,“前几日六哥来了信,有了子安消息,倒无须我跑那一趟,那大罗……”脑中,闪过一个娇小人影,心中,蓦然一疼,却再也说不下去。

    一别三月有余,她……怕是已嫁给陶诤了吧?若果然如此,他除了悄然离开,绝了对她的念想,又能如何?或者,这一趟,他本不该来罢?可是,若是不来,心中又是那般的丢不开,放不下。

    何况……叶惊非剑眉微锁。令他百思不解的是,她如何知晓他姓叶?如何知晓他排行第七?若说巧合,她谎称自己是她哥哥,该顺口说自己姓风的,却为何替他取名“叶七郎”?天下事,又哪有这般巧法?可是,在他渐渐恢复的记忆里,为何寻不到她的身影,难道,自己忆起了往事,却将与她的过往,忘的干干净净?

    大罗城中,小巷陋室,一如往常。叶惊非剑眉微锁,星眸定定注视着拴着木门的粗索。她,已不住这里了,是吗?心,掠过一抹酸涩。是啊,她留在这里,只是因为他罢?他既去了,她自然是回到陶家,何况,她应了陶诤的亲事,自然……是随着陶诤走了罢?

    慢慢上前,伸指拉断绳索,门扇微晃,发出“吱呀”声响,向内打开半扇。叶惊非轻轻将门推开,放目向那小小天井望去。三个月时间,灶台业已倒塌,往日洁净温馨的小院,一片荒凉。

    墙角处,立着一只大大的木桶,那是……叶惊非阖上双眸,一幕一幕,自脑中慢慢回演。他第一次接到订做糕点的生意,兴冲冲返回……天井中,呆立的浴中少女……雷雨之后,在这小小天井中的追逐嬉戏……

    脚步,不自觉的穿过天井,向那小屋行去。屋门紧闭,同样绑着粗索,叶惊非信手拉断,推门而入。他们一同吃过许多美食的木桌……他曾卧过的窄辅……二人同眠的竹榻……那榻上……

    叶惊非双眸骤然大张,疾行两步,自床头捧起一顶白玉顶冠,“这……这是……”疑惑注视,脑中雷鸣般响起自己的怒吼,“那床下,你……你藏着的白玉顶冠,是……是陶诤的罢?” “你……你……竟这般戏弄于我!”

    “不!”慢慢摇头,一张俊颜,瞬间变的苍白,“不是这样!不是……”心,慢慢的抽紧,紧到,他无法呼吸。这白玉顶冠,是如此熟悉,熟悉到,竟似自己之物。

    “不!怎么会是这样?”叶惊非低语。如果,这白玉顶冠果然是自己之物,自己,竟是冤屈了絮儿?而,她将它留于此处,怕是……怕是恨极了他罢?

    “不——”大吼一声,叶惊非跌跌撞撞向门外疾奔,仿似,絮儿便在门外,即将离去一般。

    “七爷!”

    “七爷!”

    守于门外的叶旭、叶升二人齐惊,急急拦上,叶旭急道,“七爷,出了何事?你……你莫要吓我们!”

    “叶旭!”叶惊非一把将他拉了,仿若溺水之人,抓到一棵稻草,举了玉冠送于他面前,疾声问道,“这白玉顶冠,可是我叶七之物?你可见过?可是识得?”

    “七爷!”叶旭向那玉冠望了一眼,摇头道,“叶旭往日不曾服侍过七爷,不识此物,何况……何况七爷冠戴极多,想来,便是叶饮、叶炖二人,也未必记得!”

    “这般,或者便是我的东西!”叶惊非轻声低语,一张俊颜,苍白的近乎透明。长长吸了口气,咬牙道,“走罢!”大步向巷外奔去。

    黄昏日落,小巷外的集市,如往常般,又是一片拥挤喧闹。叶惊非刚刚冲出小巷,便闻有人唤道,“七郎?你是七郎?”

    叶惊非回头一望,不由喜道,“李大哥?你是李端?李大哥?”急急向那人迎上,小心问道,“你……识得我?”

    李端一怔,向他上下打量一番,突然笑道,“你叶七郎便是化了灰,我李端也识得你,又跑来拿你李大哥取笑。”一手拉了他,问道,“七郎,这些时,你与絮儿去了何处,街坊一场,竟不知会一声儿!”

    “我……与絮儿?”叶惊非低语,慢慢摇头,问道,“李大哥,你……你也不知絮儿去了何处?”

    李端未答,却闻一侧有人唤道,“七郎!”一个妇人自街侧转来,向叶惊非道,“这些日子你去了何处?只闻说两日不见你,然后,陶家车子来,接了絮儿去了,再不曾见她!”

    “陶家!”叶惊非低语,强笑道,“谢谢大姐!”转身向李端道,“李大哥,七郎尚有要事,就此别过!”躬身为礼,唤叶旭将马带过,跃身而上,向两条街外的霸陵街驰去。

    若是陶家接了絮儿,应是仍住在那宅子里吧?只是,自己实是不知,是否该直言求见。或者,她已嫁给了陶诤,或者,她已不愿再见他,她……不是将这白玉顶冠,弃于小屋中了吗?或者,她是要忘记他罢?

    心内的交织,在望见那紧闭的宅门时,顿然无踪。“既是来了,总要问个明白!”叶惊非暗暗咬牙,翻身跃下,奔前于门上疾拍,唤道,“何叔,开门,我是七郎!”

    木门“吱呀”打开,一个鄂丽族打扮的老人自内跨出,向叶惊非打量几眼,说道,“陶家人三个月前便回了芙蓉城,此处,只有我几人看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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