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江山为谋 >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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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不敢......”冯溱慌忙的辩解,脸低的,几乎要贴上地面。

    开弓没有回头路,既然已经开了口,断断没有不继续的道理:“臣一片丹心可照日月,还请娘娘行个方便。”

    太皇太后嗤的一笑,讽刺道:“冯大人上次在椒房殿的气焰哪去了?”

    “臣......”冯溱无言以对,转脑一想,态度鲜明的道,“臣奉皇命办事,绝无逾距之处,对圣人娘娘冒犯实属情非得已。太皇太后明鉴!”

    这个时候,就算真的做了又怎样,都是为官家办事,再如何,也是不能认的。

    “好,既是如此,那你便说一说,你口中的那个决定性的证据是什么?”太皇太后道。

    “这.....恐怕不合规矩......”冯溱再度叩首支吾。

    今日早朝时他当庭上呈证据,已令官家十分的不满,碍于由王朱二家坚持的讨要说法,赵煦才不得不同意大理寺的继续调查,也获准了他面审圣人。

    现在想来,赵煦之所以答应的痛快,是因为知道长乐宫有一位太皇太后吧。

    满上京城,谁人不知,要从太皇太后手里问乐安郡主的罪,就得准备好先问自己的罪。

    所以,他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呵呵,”太皇太后的冷笑,令冯溱莫名的打了个冷颤,浑身的汗毛的倒竖起来,总觉的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已经完全被上坐着的老人洞悉了。

    不多时,刚刚收到太皇太后眼色的苏嬷嬷就领着攸宁到了,可是冯溱只低头,再不敢直视圣人了。

    攸宁穿着极少上身的素色,月牙白的绸缎纱,脖子围着一圈的锦狐裘,素白着一张小脸,被狐裘遮住了一半,端正严肃的样子,不见了哀伤。

    见攸宁能够良好的控制了脸上的情绪,太皇太后是满意的,慈爱的招手示意攸宁坐到自己的身边的,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她还不放心令攸宁自己独自处理,只令攸宁自己看着,从中学习。

    “圣人到了,你当着哀家的面就可问了。”太皇太后凤眸逼视着冯溱,可冯溱自觉行事暴露,抖得如筛糠一般,哪还问的出半个字。

    攸宁踱步到冯溱面前,幽幽开口:“听说早朝时大人和王太常唱了好大一出大戏,硬生生的逼得官家退步可是?本宫可得好好看看你口中所谓的证据,是不是真的可以到令官家废后的地步。”

    “还是说那东西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你凭空捏造的?”

    听不出喜怒,可字里行间都恨不得生啖其肉。得知椒房殿冤死的数十人,攸宁就想,他日冯溱最好别犯到自己手里,否则定要其付出相应的代价。

    汗珠成串的自冯溱额上落下,炸开在长乐宫永宁殿的木制地板上,滴出一滩水渍。

    “臣......臣......”再不能言其他。

    抬手令攸宁坐回,太皇太后开口:“刚刚冯大人不是还要面审圣人吗?如今圣人到了,你倒不开口说话了,这是默认了你构陷圣人的事实?以下犯上的欺君之罪,那你可认?”

    “欺君”二字在冯溱脑海里炸开,如今是再无退路了,倒不如--

    “微臣所查皆为实情,欺君之罪,微臣恕不能认。”很硬气的抬起了脑袋,直视太皇太后盈满冷意的眸子。

    反正他冯溱于世孤身,赌上这一把,赢了高官厚禄,输了也不过贱命一条,好歹圣人此次受如此之大的打击,总算是为柔儿报了一仇。

    “尚食坊的嬷嬷已经证实,出事当日,圣人娘娘身边的半夏姑娘曾经特意谴走了膳房里所有的下人,下药于她亲手所炖的药汤,也言明那下药的汤水,的确只有淑妃与朱妃二位娘娘面前才有。”冯溱努力使自己的声线显得的沉稳有力。让自己的说法看上去更加有力一点。

    “若娘娘依旧不信,可让尚食坊的嬷嬷过来与半夏姑娘对质。”说着,冯溱自袖口处掏出一个土黄色的纸包,言:“这乃微臣在半夏故娘遗漏在大理寺的衣物里翻找出的,经过太医令的仔细辨认,确是害的皇嗣流产之药。”

    回应他的,是攸宁一记不屑的白眼,如果不是昨夜外祖母已与她分说清楚所有的事实,她今日还真的以为是自己做下的,捏造的可谓是不漏点滴。

    太皇太后瞪了眼攸宁,提醒她注意自己的气度。示意苏嬷嬷将外面那个所谓的证人提进来。

    那个嬷嬷瘸着一只脚,一步一步的挪进殿里,为着要面见贵人,特意梳洗了一番,黑白参半的头发挽的一丝不苟,五官温和,干净的脸上依稀残留着被审讯的伤痕。

    单看其周身的风貌,绝对不会认为这个老人会为了私利作出了假证。

    早在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攸宁便认出了她,尚食坊的副管嬷嬷,最擅长制作宫廷点心,平日与半夏私交甚好,一道研究点心的新鲜制作方法,两人可算的上忘年交了。

    平日里也从不会刁难小宫女,相反很是慈祥。

    有着这样一个在宫中人品口碑极好又与椒房殿有关联的嬷嬷作证,难怪赵煦被逼的只能后退一步,令太皇太后打前阵了。

    “奴婢林氏参见太皇太后、圣人娘娘。”林嬷嬷早就做好了准备,比之冯溱的故作淡定来说,她显然更见沉着。

    浸身后宫几十年,何种风浪未曾见过,她一直奉行的法则便是独善其身,此次被拖进局中,也实在是情非得已。

    “奴婢与半夏姑娘感情甚好,那日姑娘要奴婢等人都出去时,奴婢藏了个心眼,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便躲在门后偷看。就见半夏拿起药包就要往汤里倒。奴婢心中猜测,恐怕是圣人忧虑两位娘娘肚中的皇嗣,故此才让半夏行事。如此一想,便未敢声张,只求将此事烂在肚子中。”

    “那你今天又为什么要说出来了?”苏嬷嬷凝笑相问。

    林嬷嬷头垂的更加低了,回答:“在大理寺被提审之时,奴婢一直扛着不愿说,就怕惹祸上身。可是日日见到朱妃娘娘的冤魂在奴婢梦里飘荡,死不瞑目。奴婢这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

    早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的腹稿,如今说出来也没有停顿,心理素质确是比冯溱好上太多。

    “半夏姑娘还卧病在床,实在不能与嬷嬷你对峙,你可还有什么想在太皇太后和圣人面前澄清的?”苏嬷嬷继续问,敏锐的捕捉到在她提起“半夏”时林嬷嬷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忍,于是又加一句,“嬷嬷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就是,太皇太后不会冤枉好人的。”

    令他失望的事,刚刚眼中还有愧疚之色的人,依旧坚定的点头,坚持了自己的证词。

    冯溱顺势而言:“人证物证俱全,还请太皇太后分明。”

    林嬷嬷这个假证表现的如此之好,他总算抒了口气。太常大人说的没错,没有证据又如何,人们只会关注真相,只会关注结局,哪管真相到底是真是假。只要所谓的证据能够致目标于死地便好。

    “很好。”太皇太后赞了句,有的只是浓浓的讽刺意味,“官家待会就应该会过来了。梓苏,你去兰林殿把淑妃唤过来,哀家有话要与她当面言说。”

    又看着冯溱道:“冯溱你身为刑讯之官,却被片面之词迷惑,听命于朝廷官员。肆意诬告贵主。这些你可认?”

    冯溱瞪大了眼珠,惊讶的道:“微臣所查皆有理有据,何有构陷之说。臣知娘娘疼宠圣人,但娘娘身为曾经的当权太后,为了圣人诬陷朝庭命官,乃是一国太后所为吗?”

    “哀家言行自有御史与宗正评说,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小的刑讯官妄议了?”太皇太后怒而起身,果真是庶族出身的,毫无一点的见识,一点点的小威吓就能令其口不择言。

    恰好赵煦进了永宁殿,太皇太后直接迁怒:“官家挑的的好人才,居然敢明议哀家,若不罚,天家威仪何在?”

    近来也被冯溱弄的很没耐心的赵煦行礼回道:“臣子胡言乱语,皇祖母直接命人掌嘴就是,何须生气,气坏身子可不好。”

    视线早已飘向了见到他进来就扭头不肯看他的攸宁身上,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果然生气了啊。

    未央宫兰林殿。

    苏嬷嬷到的时候,入眼的便是一片素稿,随眼可见的丧布白服,平添了凄色。

    王淑妃未躺在床上养着小月子,而是跪在蒲团之上,虔诚的念着超度的经文,脸上泪痕未干,真的如失了心爱的孩子的母亲一般。

    几个月前太皇太后所赏的夹竹桃,不知兰林殿的花侍用了什么方法,即使看着已经败落的不成样子,根部到还有着些许生机,就像一个半只脚步入鬼门关的老人。

    不知为什么,苏嬷嬷忽然生出一种,这夹竹桃和太皇太后很相似的感觉。

    “娘娘,太皇太后请娘娘走一趟。”

    停下手上敲击的木鱼,王淑妃哑着嗓子问:“本宫还在休养期间,太皇太后是为何事召本宫,嬷嬷可说一二?”

    苏嬷嬷含笑摇头,对着跪在王淑妃身侧抄写往生经的几名宫女吩咐:“宫中的贵主都活得好好的,兰林殿挂着素稿成什么样子,你们还不快快去摘了!”

    “嬷嬷别动气,是本宫怕朱妃妹妹和两个皇嗣死不瞑目,方才想在兰林殿为她们设一个小灵堂,好让孩子走的安心些,本宫总觉的,他们的魂魄还在......”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真真的心神俱裂的神伤。

    苏嬷嬷依旧是淡笑不语,只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神态之中,皆写着:太皇太后还等着娘娘,请娘娘更衣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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