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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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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川漠北,足以让装点精致的驾车染上风沙,浩浩汤汤的车架已是明日黄花,那日泪花红装,今日霜满红颊。

    作为被休弃的公主,被遣返,无可否认崇华内心的忐忑,比之纪皇后身死之时,那种不安更甚。

    本以为一辈子再难回故土,不曾想过还有一日,能够以罪女的身份归国。

    也是缘分,崇华的车架在官道与召诏王恰恰相遇。

    缘分虽是天定,也是能够刻意安排。

    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的几年,已将那个在召诏王映像里的那个小女孩磨炼的再无当初的样子。

    那个母亲死后瞬间成长起来的小女孩,在波云诡谲的后宫之中还是爱哭爱笑的样子,如今看起来已经瘦削的不成人形。

    原该红润的脸颊变成了大漠黄沙的样子,没有血色的嘴唇,单薄的身形,下马车的时候,落脚不稳的,让召诏王以为,下一秒,崇华就会栽倒的样子。

    “八叔。”崇华见礼,并没有遇见亲人的喜悦之情,她实在是无法想象,归国之后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如果她回家的喜悦是别人的痛苦,那么,一开始,就不要有期盼为好。

    在崇华走下马车时,召诏王同样翻身下马,走到崇华的面前,以一个长辈的姿态,郑重其事的道;“安心回去罢,官家已经为崇华长公主准备好接风宴了。”

    “怎?怎会?”崇华只觉的不敢置信,一个没有护卫住两族和平被休弃的公主,是罪人啊!怎么还会有接风宴?

    “崇华长公主带回了北漠的行军布阵图,对我大周打下北漠将有先行之功。官家为公主接风,理所应当。”召诏王说着,凑近崇华的耳边,小声的感叹,

    “赵煦是个好兄长啊!”

    崇华自是呆愣住了,行军布阵图,她眼里的北漠王,她的前夫君,说话做事向来都是风风火火的,哪里会做什么行军布阵图什么的布置,都是人来了二话不说就上去贴身肉搏的。

    事实上,北漠也的确是如此,行军布阵图,那是汉人儒将干的事。

    皇命在身,也没有太多时间等崇华回味过神,召诏王重新翻身上马,告辞:“几年未见侄女,八叔皇命在身却是不好叙旧。八叔令身边的副将护送你过这道安息岭,过了安息岭,官家派来接你的车架也应该到了。”

    当初陪嫁而去的数千嫁妆数百宫女,如今被遣返的居然仅一车一夫,俩侍女,也不怪崇华路行如此之慢了。

    召诏王看在眼里,北漠竟敢如此的欺辱大周公主,势要踏平北漠的决心也不比赵煦少上一点。

    召诏王所领的几千军士遥遥远去,阵阵黄沙遮盖身影。留下的一小队等在崇华长公主身旁听候吩咐。却不知崇华看着远去的那个方向,泪水淌下,湿了前襟。

    在北漠最难的时候,看着两个孩子在从自己的肚中化作一滩血水的时候,她都未如现在般,哭的后悔。

    没错,是后悔。若不是她无用,若不是她无用啊!皇兄何至于要为她出气使军士出征塞外。

    那阵阵行走而掀起的黄沙,就像无偿跟在身后一般啊。

    如果,她不回来,是不是就没有血洗的罪恶了?

    有了那一拨局军队的护送,崇华车架的速度的确是快了许多,过了了安息岭,宗正所派等候的人早已是等的万分焦急了。

    回到上京,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样子,却又陌生的紧。上京的百姓早就得到了崇华长公主是为了家国才被北漠遣返,自发的等在街口迎接着。

    有儿子上了战场的,想着,君主的命令不敢违抗,可是有了公主带回的那个什么行军布阵图,总会少几分危险吧!

    没有亲人去的,那份来自血脉的家国之情,也能够使他们为崇华喝彩了。

    帷幔遮住了马车外的世界,知道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到的崇华,如今也只想赶快见到赵煦,她想,她需要一个说法,明明,她不是一个棋子吗?维持两族和平的棋子,没有用了,不就该丢弃了吗?

    这是,要给她希望,然后又将她摔向深渊吗?

    可是见到了又如何,沉寂无言的氛围围绕着兄妹二人。一胎双生的兄妹,生疏至此。

    “回来就好。朕令人修葺原来的昭和公主府,修葺好之后你就可以搬进去了。这几日还是住原来的广明殿罢,承宁想长姐许久,你也可以陪陪她。”终究还是赵煦先破开了沉默。

    “嗯。”话在崇华嘴边几次沉下浮出,“为什么?”

    “什么?”赵煦拿起一份奏章看着,有些问题还是不回答的好,因为心虚。当初的确是他先放弃了崇华这个胞妹。

    “我明明和您是一胎双生,人们都说,一胎双生,会有感应,最是亲密。我却从来没有看懂过您一秒,当初母亲死的时候,也没有。我感觉到你悲伤却看不出你悲伤在哪里。”

    赵煦放下奏章抬头看她。

    “后来,就彻底如同陌生一般来了,您对攸宁也比对我这个亲妹子好。其实,这些,我早就不在意了。”

    “只是我不明白的地方是,你可以面不改色的将我许给北漠王,不理会我所有的发回的诉苦家书,任由我在北漠自生自灭。那么,为何在我跌入地狱之后,给我一个华丽的名声?”

    自小不甚亲密的兄妹,现在这般的坦诚,赵煦脸上的刚毅也不免柔和几分:“因为朕是帝王,朕是仁宗和孝康皇后独子,所以,朕不能让任何人看穿,尤其是一胎双生,所谓的有着心灵感应的你。”

    “不理你的诉苦,是因为你应该在那种情况立起,当初那样的情况你也在后宫之中好好的成长,也养育起了承宁。不过朕对你的期待太高,没有想到会到被休弃的地步。”

    “不论如何,大周的公主不能有污点。而且北漠是公然的不将大周放在眼里的慢待大周的长公主,大国尊严被辱,朕派兵名正言顺。”

    崇华看不懂赵煦,赵煦却将崇华忐忑、恐慌看在眼里,如此一说,也是不想崇华再背负太多。

    “如果,我是说如果,”崇华抬眸,“大周无法攻下北漠,官家......”

    垂首拜下,“失去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北漠王曾对着草原之神发誓会答应臣妹一个条件。若持久攻不下北漠,以此为由,再次提出和平罢。”

    说完,崇华就似脱力了一般的晕倒在地,手掌上紧捏的戒指刻下了深深的纹路。

    事实上,多日的奔波,心理上的起伏,她的身体早就透支了,虚的不曾样子。

    昏过去的时候,朦胧的最后一眼,眼里的场景,不是富丽堂皇的宣室大殿,是简朴的毡布包,一二老木家具,她身下的一滩血水,以及愤怒的拖起她的男人。

    男人的手,青筋暴起,到底还是没有动她一分。

    北漠

    “大周的女人都是狼崽子,喂不熟的。”耶律齐听到大哥还是派人偷偷的跟在那个女人身后,设法拖累她回国的进程时,暴怒的在北漠王身边大叫。

    而北漠王耶律珅则是沉默的看着弟弟在地下跳闹,只当做看不到,心里想的却是:没错,大周的女的都是喂不熟的狼崽子。

    拿他们大周的话是怎么说的?“我本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榘”?

    那个女人,拿他的孩子作筏子,没想到,大周的皇帝倒是有几分血性的要讨个公道,可是他倒是要看看,什么时候,那个女人会回到北漠来,跪服在他的脚下!

    战争,北漠的大好男儿什么时候惧怕过流血?

    大漠孤烟直直的朝着天际悠然荡去;风怒吼而过,黄沙满天,穿金甲战衣,谁战死沙场,谁又得胜归来,谁又在意?

    不过风吹过,一场黄沙。

    崇华醒来之后,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哭成了核桃眼的承宁,昔日的小女孩已亭亭玉立了,眉眼之间当真像极了纪皇后。

    承宁的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个打扮朴素的女孩,比承宁大上一两岁的样子,安静的站在一边,不吭不想的。

    “别哭了,阿承,是姐姐啊!”崇华强撑的坐起来,在承宁面前,她应该是和母亲一样的屹立不倒的形象。

    “嗯~长姐,嗯~”承宁兀自还哽咽着,除了唤一声长姐,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这位姑娘是谁?我离宫太久,未见过,阿承,你该介绍一下的。”崇华抱着承宁,柔声抚慰着。

    只是这样,承宁哭的更伤心了些,两个“长姐”都说不清楚了,更别提介绍林青艾了。

    见此,林青艾掏出怀中的手帕递给崇华,好给承宁擦去眼里脸上的泪水。

    自我介绍道:“小女名唤林青艾。”再无更多的家室介绍了。

    她是烈士遗孤,虽受到优待寄养宫中,也不过是承宁长公主身边的一个侍女罢了,那个名不副实的郡主之位,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世上,像乐安郡主那样的恣意的郡主,已经很少了,也可以说是,没有了吧。

    便是成了最高贵也最不自由的女子,那个郡主也是一样的敢推距官家的亲近。

    好容易安慰好承宁,令林青艾带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承宁下去歇息,崇华总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她留在广明殿的嬷嬷方才过来亲自给崇华梳洗,看着瘦削的不成样子的公主,从小就奶着崇华的老嬷嬷,眼泪就和刚刚的承宁一样,不要钱似得往下掉。

    “公主当初就该带着老奴走的......”

    “嬷嬷说什么呢?本宫还未谢过你对承宁的看顾呢,若没有你,广明殿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崇华笑着,邓嬷嬷是纪皇后留下的老人,对她们姐妹最是衷心,说是主仆,纪皇后死后,邓嬷嬷比赵煦更像是剩下的那个亲人。

    “公主说笑了,公主走后,官家对广明殿很是关照的。”邓嬷嬷回答,梳发的手半分不敢用力,唯恐扯下崇华看上去干枯脆弱的青丝。

    她的公主,到底在那边经历了什么样的磨难啊!

    崇华只是笑着,不再多言。听着邓嬷嬷边梳着头边喃喃的说着她不在宫中时发生的几件大事,细致之处,好似早就知道,自家公主有回国的一天一般。

    “刚刚的那个是林将军的遗女,官家给封了郡主。荣养在宫中和承宁长公主作伴。平日里安安静静的不爱讲话,对着承宁长公主,却是很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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