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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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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思弦

    寒冬终于过去,春光已经弥漫了京城,这是贞儿他们在沂王府过的第一个春天。

    春日的阳光暖暖地照着沂王府,严冬中破陋不堪的庭院经过主人的悉心打理,现在已焕然一新。

    庭院中几盆牡丹吐出了新芽,久别的春燕“呢喃”低语着飞回它们旧日家里修补筑巢。后花园里桃红梨白,海棠争艳,荡荡的池水摇曳着池边的青草,送送来郁郁清清的水汽,招来了几只野鸭在水中嬉戏。

    一阵喧哗笑语,从后园传来,原来是贞儿,伍儿,见浚,—帮人和几位宫人,正在后院的一片荒地上种菜,番茄秧,豆角秧,绿茵茵齐齐地放在篮子里。

    见浚拿着小铲子挖一个小土坑,贞儿把一棵嫩嫩的小苗,栽在坑里,一个宫人拿着一个小葫芦瓢往里边浇水,伍儿在后边轻轻地埋上土压实。

    一排排的小苗栽了下去,枝干上的几片小嫩叶,迎风摇曳,向主人不停地招手。

    微风中传来了玉蔓的说话声,只见她一身粉色裙装,娴雅地坐在放在地边竹椅上,靠在竹制小桌上,倒着茶水,慢慢的品着。优雅的兰花指,高高翘着,俨然一副小公主的模样。

    伍儿不禁笑道:“我们的蔓儿真有点公主的模样。”

    见浚看见,拿着小铲子铲了一点土,轻轻走到玉蔓的身后,抓了一把土,洒在了玉蔓的头上。玉蔓急忙跳起,一边拍着头上动土,一边掉着眼泪说:“浚儿哥真脏!浚儿哥真脏!”一边无助的看着伍儿。

    伍儿忙上前,一边给玉蔓收拾着头发,一边对见浚说:“浚儿,不许逗蔓儿,蔓儿是个女孩子,喜欢干净,不像你们那些秃小子。”

    见浚横了玉蔓一眼:“就,就会哭,又懒又馋。”

    —声洪亮的鸡鸣传来,接着又传来了“咯咯”的叫声,这是两个月前,贞儿从街市上买来的一公一母两只鸡,公的一身红锦,耀眼夺目,高高的的大红冠,雄赳赳,气昂昂,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见浚叫它红毛。母的一身白毛,玉蔓叫它白羽。

    见浚听见鸡叫放下手中的铲子,拔腿向鸡舍的方向跑去。两只鸡很听话,又很调皮。见浚非常喜欢它们,每天都要到后园里看看它们。只是这些天不知怎么,就是不见白羽出来,而且红毛也经常守着鸡舍口。今天不同凡响的鸣叫,让见浚更是放心不下,伍儿和玉蔓也同时放下手中的事跟着见浚来到了鸡舍前。

    只见那只红毛非常警惕地守在鸡舍的门口,当看到见浚他们靠近时,红毛浑身的毛都立刻奓了起,喉咙里发出“咯咯”地叫着,低着头,瞪着溜圆的眼睛,用那尖尖里喙不时地啄着地。

    伍儿一看,忙拉住向前走的见浚道:“浚儿别过去,红毛要鹐人”

    玉蔓一听吓得马上躲在伍儿的身后,而见浚却用不解的眼神看着红毛,这时,鸡舍内传来了白羽不停的叫声:“咯,”“咯,”“咯!”同时又隐隐传出了另一个尖细的叫声:“叽,叽,叽!”这时的红毛忽然挺起胸脯,昂起头颅:“咯,”“咯,”“咯!”大声叫着,仿佛是在回应鸡舍内那种奇特的叫声。

    见浚一听马上高兴的跳起来:“小鸡,是小鸡的叫声。”伍儿也高兴地点了点头:“红毛当爹了,你们看它那个得意的样子。”红毛仿佛听懂了人们的说话,挣红了脸,伸直了脖子,瞪着那对黄黄的圆溜溜的眼睛高昂头颅,叫了一声:“咯咯咯……。”自豪的叫声引起三个人一片开心的笑声。

    贞儿也闻声赶来。

    鸡舍内,又传出一阵小鸡的鸣叫。人们一下都静了下来,两眼紧盯着鸡舍的大门,而红毛更是全力以赴牢牢地守着洞开的鸡舍。

    慢慢的白羽缓缓地伸出了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冲着红毛叫了一声,红毛翘起翅膀回应了一声。紧接着,三只毛茸茸的小鸡娃,也跌跌撞撞地探出了身子,蹒蹒跚跚地走到它们的母亲脚下,冲着母鸡叽叽地叫着。白羽低下头,用鼓励的眼光看看它们,又向鸡圈当中移了几步。那几个小东西撒开两条细细的小黄腿,忙紧跟在母亲的身后,转眼间又钻到母亲的脚下。就这样,在母亲的引导和鼓励下,三只小鸡终于走出鸡舍,走到鸡圈的当中。红毛这时则急急地迎了上去。

    春日的阳光,明晃晃地照着大地,三只小鸡,眯缝着双眼,歪着头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高大雄伟的父亲。

    一身红红的锦衣,两根铁柱似的长腿,尾后是高跷着的闪着墨绿幽光的雉尾,大而红的鸡冠,在脑袋上摆来上去威风凛凛。

    红毛看着眼前三只小小的毛茸茸的孩子,高兴地拍着翅膀,伸长脖子,高叫一声,没想到,翅膀扇起的风却把孩子们吹了几个跟头,跑到母亲的面前“叽叽”叫个不停。

    白羽责备地瞪了红毛一眼,忙走到孩子们的面前,叫着把它们聚拢在一起,向鸡圈的另一头走去。而红毛则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悄悄地跟在他们的身后,带着戒备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守候着他的妻子。

    从这天开始,见浚每天在跟着师傅学习完毕后,都会来到这里,坐在鸡圈旁的石凳上,看着它们静静地发呆。

    一个月后的下午,贞儿和伍儿在东厢房绣着绣品,她们也是绣几件绣品,请门前的警卫帮忙到街市上的绣铺里卖几个钱,补贴沂王府的生活。

    见浚拿着两张画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放在伍儿的面前,自己乖乖地退后两步。伍儿的丹青甚佳,,所以常常指导见浚儿的画法和技巧。伍儿把画铺到桌子面上,仔细看了一会儿,高兴地叫过来贞儿。

    这是一组两副《子母鸡图》。

    一幅上描绘的着:初春的田野,一只大公鸡率领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到田野觅食的温馨情景。公鸡一身大红锦袍,昂首傲视,侍卫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而母鸡在后头啄食着蜈蚣,三只鸡仔围绕在旁,展翅雀跃,似为母亲觅得食物而欢呼。

    另一副绘的:那公鸡引颈啼鸣。母鸡正低头奋力与猎物搏斗。面前一只小鸡为母亲加油,并已做好充分准备,随时可加入战阵。也许母鸡振翅奋斗,惊动了在前护卫的大公鸡,蓦然回首之间,关爱之情不可言喻。另两只鸡仔嬉戏于花丛之间,亦然自得。

    伍子看到这儿,不禁赞出口:“画的技法虽还稚嫩,但画图形象生动,情趣盎然,情到深处。不错,我们的小浚儿还要加油。一定会画得更好的。”

    贞儿不懂绘画,但听完如此称赞,则高兴地把见浚拥入怀中,指着画说:“浚儿,快说一下,这画的是什么?”

    见浚一手搂着贞儿的白皙的脖子,一边指着画中图说:“浚儿画的是,贞儿姑姑领着伍儿姐,玉蔓,去找吃的。”两人听了心里同时—酸。片刻,伍儿甜甜一笑,又问道:“浚儿画的母鸡是贞儿姑姑,那大公鸡又是谁?”小见浚略想了一下:“大公鸡是于大哥。”

    “于大哥”伍儿听后意味深长的抿嘴一笑,眼睛轻轻瞟了贞儿一眼。贞儿的脸早已是“人面桃花两样红”了。

    屈指算来,于大哥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了。贞儿知道于大哥是国之要臣,许多要事都要经于大哥的手去办理,所以,他非常忙。然而,贞儿对于大哥的到来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几日不见就坐卧不宁,如隔三秋。

    今天,从一早起,贞儿的心就开始忐忑不安,眼睛总是不自觉地盯着府门,耳朵拉着长长的听着来往的脚步声。给见浚缝制衣服,针扎了手,看着见浚读书,人却在那儿默默地发呆,惹得见浚总是用那双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她。伍儿看着贞儿,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轻抿嘴一笑,然后把嘴凑到贞儿的耳边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几日不见,我们的贞儿姐都变成了呆雁了。”

    贞儿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啦?如此地心不在焉,如此地患得患失。拿在手中给见浚缝制衣服的针脚,见浚儿读书的一字一格,都幻化成于大哥那双乌黑有神的如寒星般的双眸,映射着橘红炮火的闪光,在眼前挥之不去。于大哥的淡淡的温馨的笑容,让她忐忑的心,柔软似棉,平静似水。他一动一静,一怒一笑,又无不似春风撩拨起纯纯的少女之情,像一泓春水般四处荡漾。一次又一次,

    今天贞儿心中总是在不停地问,于大哥怎么还不来?是太忙了吗?如果不是,那又是为什么呢?

    土木堡之变,景帝承位。于谦为景帝的肱骨之臣,他针对时弊进行改革,并制定了许多利国益民政策,短短几年,大明国泰民安。赢得景帝的赞赏,人民的尊重和爱戴。

    哎!可能是于大哥太忙了吧?

    胡思乱想,总是觉的天过着如此之慢,太阳好像粘在天空中一动不动。好容易盼着天渐渐黑了下来,朦胧的夜色笼罩着大地,如玉盘的月亮已早早地挂上了树稍枝头。沂王府外依然没有看到于谦大哥的踪迹。贞儿的秋水之眸早已望穿。

    伍儿看贞儿一天心绪不宁的样子,甜甜地一笑说:“贞儿姐,你好长时间不练剑了,今晚月色这么好,咱们到后花园去,你也活动一下筋骨,伍儿给你抚琴伴奏如何?”

    伍儿总是那样体贴人。贞儿用充满感激的目光看了看伍儿点点头。

    玉蔓和见浚一听,高兴地拍着手,嘴里喊着:“我们去看姑姑练剑喽!”

    贞儿摘下挂在墙上的精钢软剑,披了一件绿色银纹的披风,随着这一众人来到了花园的深处。

    明月高悬,银辉如昼。

    一曲《玉女飞天》在花影深处缓缓奏起,清扬悠慢的琴声从伍儿的纤纤玉指上似涓涓的山泉细水般流淌而出。

    贞儿,一身梨白的衣裙,手持银剑,立于紫藤花架前的草地上,随着伍儿悠扬的琴声翩翩起舞。

    剑光像闪电一般,划出一道道妖娆的弧度,婀娜的腰肢柔若风柳荡出一缕缕飘逸的曲线,裙角飞扬,宛若一朵在月光下的晶莹的白荷,随水而漾……

    仲春的京城,微风习习。劳累一天的于谦,受已废汪皇后的委托,到沂王府送一些生活用品。想起沂王府,就想起那美丽多情的女子,想起含着羞晕如彩霞的脸颊,想起娇波流慧的双眸。这一天劳累和疲惫顿时一扫而光。连于谦自己都不太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是想看到贞儿,想和贞儿在一起的愿望,愈加强烈。在看到她时,那颗沉如古井的心也会悄悄地泛起一道道温馨的涟漪。

    在听宫人告之贞儿和沂王在后花园时,于谦禁止了宫人的通报,慢慢向后花园踱去。

    沂王府的后花园,月华如水,花枝婆娑,树影倩倩。花香中传来了一阵阵悦耳的琴声,或悠长舒缓,或清越昂扬。于谦迎着琴声,穿花度柳慢慢走了过去,转过几处树丛,几重竹林,眼前的情景让人眼前骤然一亮。

    紫藤花藤蔓婉娆,似紫色如烟的瀑布挂在绿叶葱茏中。茵茵的草地点缀着一处处的小花,花瓣上的露珠,在月光下闪烁着点点银光,像天上的星星洒在在人间。在星光闪烁的绿茵里,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伴着优美动听乐曲,翩翩起舞。

    广袖缓舒,裙裾飘逸,剑如走龙,人若凤舞,腾挪跃旋,削劈刺抹,真可谓轻如燕,利如鹰,柔如风,灵如兔。琴声慢慢地由缓转急,贞儿身影也渐渐由悠转速,紫色薄如绡的花瓣儿随风而起,漫漫捋成一条紫色的丝带,随着贞儿手中的银剑,旋转起伏,巧曼成舞。

    于谦静静立在草坪边的丁香树下,屏气宁神欣赏这美好的画面。琴声渐缓渐平,银光如划,轻扬飘逸,起荡落浮,娇娆绵绵,一展一势如仙娥飞天,一收一式,又如玉女下凡,轻柔绻转,若飞若扬。

    于谦看着贞儿把这一套峨眉剑的《玉女剑法》,练得如此炉火纯真,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万贞儿真是一个奇女子啊!

    于谦正在心驰神往,神思游曳间,猛听到一个孩童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真好看。姑姑,你也教教浚儿练剑吧!”

    “好,等我们浚儿再长大一些,姑姑就教你。”

    “那,那可不能教于大哥。”

    “为什么呢浚儿?”另一个女子好奇地问。

    “因为……,因为,于大哥,喜欢看姑姑。浚儿不高兴。”

    “那是因为浚儿也喜欢贞儿姑姑,对不对?”另一个女子,好奇地问。

    那男孩郑重地认真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一阵开心的笑声传来。

    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又响起:“浚儿哥哥,是……?是?”

    另一女子接过来:“是吃醋啦!好酸,如酸!”

    笑声又回荡在花园里。

    听到这些,于谦微停顿片刻轻轻咳了一声,从树影里走了出来。情不自禁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贞儿:“好剑法!想不到这皇家内苑,竞有如此精妙剑术的奇女子!”

    说到这儿,他又捋捋飘在胸前的黑胡须,开怀一笑:“银月,清风,品琴,坐观美人舞,果真是人生乐事。”

    贞儿闻言,抬起了略带汗水的玉脸,闪目望去,从花影丛中走出一身红色官服的于谦,于大哥。想起刚才浚儿所说的话,两颊顿时绯红朵朵,秀眼如明星闪烁,熠熠放光:

    “于大哥,雕虫小技,让您见笑了,再说贞儿也不是什么美人。”说完,走上前来飘飘下拜。

    于谦忙弯下腰伸出大手想扶一把。一束月华钻出了薄薄的云缝,照在贞儿的身上:

    梨白色的锦绣折菊长裙,胭脂色的小坎肩儿,朦胧的桃红,婉约的梨白,红白相间,衬托出娇艳和纯洁完美融汇的华美和清新。梨白的丝绦飘曳,愈显的婉转轻盈,仿佛临水的水仙,芬芳,淡雅。

    于谦一阵怔忡,惊艳的目光凝落在贞儿的脸上。贞儿恰似这月之精灵,花之魂魄。

    两人呆在当场。

    旋即,于谦紧收了目光,把伸出的手瞬间变化姿势,随势一摆:“贞儿姑娘不要客气。”说完用一种温情的目光又看了贞儿—眼。转身快步走到沂王见浚的面前,甩袖,撩袍给见浚跪下:“沂王千岁,老臣在这里有礼啦。”还没等见浚说话,贞儿忙:“于大哥这不是朝堂,不可行此大礼。”于谦听了一丝不苟地说:“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君臣之礼仍是天理,不可乱的。”说罢向见浚行了大礼。恭敬道:“臣奉汪皇后之命,给沂王送了一些日常用品,请千岁查看。”

    两个孩子一听,高兴地拉着手,蹦蹦跳跳地向前厅跑去。伍儿赶忙告退,赶着去看顾他们。

    于谦望着两个孩子的背影:“贞儿辛苦你了,沂王一个人就够你费心,我又把玉蔓交给你带,真是过意不去。”

    贞儿听了,不禁伸手去堵于谦的嘴,手触到他棱角分明的嘴唇时,又如闪电般缩回。她不好意思地把手背到背后,含笑羞赧地低下头:“于大哥,您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见外的客气的话,可以吗?”

    声音软柔,轻绵融骨。

    于谦的黑眸中,刹时泛出一股不可抵抗的热光,灼在贞儿的脸上,身上。他想把贞儿融化,融化在自己的血液中。

    贞儿感受着于大哥迸发出来的强大热度,一股眩晕般的迷醉袭来,她真想靠在他的怀里,融化在他的热流里。

    月色朦朦,微风细细,默然无声。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贞儿动时清醒过来。传来小见浚的声音:“姑姑,快看看,于大哥送来的好东西,还有小弓箭,文墨图画。”贞儿只是羞涩地看了于谦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双秋眸看着于谦漾起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于谦看在眼中,诙谐又略带苦涩地一笑道:

    “贞儿姑娘,有什么事?尽管说。趁我手中还有一些权力,还是可以帮你和沂王解决一些问题的。”

    贞儿一听微微向于谦福了一个礼道:

    “于大哥,沂王已有三年未见太上皇和母妃了。如果可以的话,贞儿想带沂王到南苑看一看沂王的父母,不知如何?”

    于谦略一犹豫,长叹一声:“探望太上皇是当今皇上的一大忌,许多大臣多次求见,皇上都不允,南苑警戒森严,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我想殿下年龄尚小,想见父母其情可怜,其孝可表。”

    说到这儿,于谦从身上拿出一牙牌,上面刻着持牌者的姓名,籍贯,入仕身份等等。递到贞儿的手中:“拿此牌,守苑的锦衣卫可允一见。注意,见到太上皇说话多多注意,以防给太上皇与殿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明天午后,我会派一个骄车过来接你和殿下,你们准备一下就是了。”

    贞儿慎重地接过牙牌,点了点头。于大哥总是这样,像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滴滴细雨,把他的关怀浸润到贞儿的心灵深处。

    皎皎的月光,照在于谦深深的眼底,他从心底到眼底,俱都是对贞儿的懂得。贞儿的心思此刻早已化为脉脉的春水,随着春汛的到来而泛滥。

    于谦收回的眼光:“贞儿姑娘,我该回去了。”

    贞儿不舍得默默地跟在于谦的身后,一如春水的眼睛看着他高大的身躯,犹如高山青松般的挺拔和岩石般的坚毅。月光下那一红一白的身影,白的飘渺,出尘脱俗,娴静优雅。红的似火,热烈而英猛。

    贞儿送于谦走出府门,望着他的坐轿消失在夜色中,才恋恋不舍地转回。“哎!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不知什么时候,伍儿已站在贞儿的身后发出了一声感叹。

    贞儿一听,脸如飞霞,急急地跑过来,把双手伸向她的肩胛窝里,嘴里说着:“让你说,让你说!”伍儿蹲在地上一边不停的笑,一边扭着身子求饶:“贞儿姐,伍儿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欢愉的笑声,在曾经冷寂的王府里旋转,回荡……

    当贞儿多年后回忆起这个时刻,贞儿才意识到,这才是她一生最幸福的美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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