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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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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惊心

    未央宫,丧幡高扬,雪白的菱纱幔帐似波浪起伏于未央宫内外,庭院绿叶枝头间挂满了白绒的绢花,随着瑟瑟的秋风摇弋在哀哀的情绪中,前来吊唁之人,陆陆续续—直延续到深夜。

    祐樘一身重孝,静静地跪在灵堂前的蒲团上为母亲守灵,神色哀戚,一言不发,如同大人一样的平淡安详,而他的思绪却早已飞到安乐堂苦难的日子里。虽然与娘亲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中苦苦度日,但安乐堂人们之间的亲情与友情,一直温暖着他的心。

    姑姑和公公有点好吃的,总想着留给他,有块儿好的衣料,也会送给他一份,可以说他是吃着百家饭,穿着百家衣长大。张公公几乎天天给他带来宫中的奇闻轶事,娘亲在黑暗的烛火下,教自己读书写字,香儿姐给自己讲着家乡永远讲不完的故事。

    有一次,香儿姐讲家乡人称“半仙”的故事。香儿姐幼时祖母病重,吐得血溅到父亲的身上。香儿姐的父亲听说邻村有一个相士甚为神奇,于是顶风冒雨去找相士给祖母算卦。相士一见香儿姐的父亲就胸有成竹地说,你是从东南方向来,想问你家中病人状况如何?仙儿姐的父亲惊诧至极,相士与自己从未相见,何以可知自己来的方向与目的。至此,香儿之父才相信人们为何喻此人为“半仙”了。

    当时娘亲听后也甚为敬佩,是自己想了一会儿就解开了其中的谜底。原来当时刮着西北风,香儿的父亲顶风而来,所以背后不湿,此为东南方向来的根据。香儿姐的父亲身上有其祖母吐血所溅的血迹,再加其父面带焦虑,家中必有病人,才来算卦。娘亲和香儿姐听了自己的一番话,如月拨云散。夸犍儿尚小就如此聪明,以后必可成就大事。

    在安乐堂的日子虽然艰辛,但苦中有乐。笑容时时漾在娘亲憔悴的脸上,家乡的山歌从娘亲的心中哼出,似潺潺的流水般,委婉,悦耳,动听。可是,从娘亲回到后宫后,虽然处处华丽富贵,天天锦衣玉食,父皇也经常来看望自己和娘亲,但犍儿总感到娘亲并不舒心,也不开心。每当父皇不在身边,娘亲每每都会夜半惊醒,惶恐地来到自己的身边,焦躁地抱着自己偷偷地流泪。看着娘亲在父皇面前强做的欢颜,犍儿心就在疼。巍峨宫殿,豪华的装修娘亲无有一个可以倾述衷肠之人,亲情和温情消失殆尽,代之而来的是虚伪的笑容和冷眼旁观。有时他真后悔,为什麽要回到内宫,为什么要认父皇,明明娘亲唯恐避之不及却偏偏回来了。复幔重帐密如暗室,他懂得娘亲的不安,懂得娘亲担忧。那天早晨,娘亲送孩儿走出宫门外,再转回娘亲就已病逝,不知是什么病?让活生生的娘亲抛下不舍的孩儿去了。

    祐樘心又一次流泪,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轻轻蠕动着喉头,硬生生把上升得酸涩死死的咽下,胸口传来沉沉的闷痛。他真想扑倒娘亲的灵前,放声大哭一场,倾诉孩儿的刻骨的思念呀!然而,他不能,不能乱了方寸。记得赵姑姑—再在对自己的叮咛:“犍儿,现在应该懂事了,要学会照顾和保护自己,否则,你死去的娘亲也不会放心的。”

    夜色如墨轻拢着未央宫,纪淑妃灵前的两点烛火像磷火似的随风而动,幻化出影影绰绰森森的暗影。

    一个身影飘飘而入,如鬼魅般邪佞。一件暗色披风拖曳于在地,暗色的丝帽绢丝罩面。她走到舒影的灵位前,敬了一炷香,磕了三个头,双手合什,低着头,微闭着双目喃喃自语了片刻,然后轻轻地走到祐樘旁边的蒲团上坐下,向火盆里丢了几张纸钱。在纸钱化灰的明灭处,祐樘朦胧看到了,一双在端午节上似曾相识的面庞。

    褐衣人挨着祐樘坐在蒲团上,借着火光看着眼前这个仅有六岁的孩子,虽然骤临大变,却是那样的沉稳,如果不是悲之过甚,就是大智若愚。既有对淑妃教子有方的敬佩,又有为此子不可限量的将来感到可怕。

    褐衣人轻轻挪动了一下身子,在祐樘的耳边温温说道:“祐樘,我是你的庶母,我与你母妃相见恨晚,心灵相通,情同姊妹。你的母妃最为疼爱你,庶母也是如此,以后你只有到玉庶母处,方可保你平安无虞,你母妃才可放心,否则你母妃也会死不瞑目的。”说完,拍了拍祐樘略带吃惊的小脸,匆匆离去,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方保平安无虞……,才可放心……,死不瞑目……

    想起娘亲的莫名的病逝?想起几年来娘亲带着自已东躲西藏,想越娘亲谈昭和宫色变,想起当初父子相认时那位玉娘娘的灵牙利齿,心中—阵阵地发颤。

    突的,阴风乍起,呼呼吹过,撼动着雕花的窗棂“吱吱”作响,殿外树影婆娑,殿内纱幔漫卷,烛光忽明忽暗,把吊在身前身后的白幔扭曲幻化成姿态诡异的噬人血肉的妖魔鬼怪,如同这大千世界,善良的、残暴的、恃宠而骄的、跋扈狂妄的、扑朔迷离、亦真亦幻,让他这个仅六岁的孩子,如何去辨别?

    玉婕妤好像就是这个穿着怪异服饰的女子,她自称与母妃情同姐妹,可犍儿从她身上并未感受到那种舐犊情深,而是一种不可言冰冷之气,反倒是皇太后,那个慈祥疼爱自己的皇奶奶,确实是他想要在这看不清也猜不透的后宫里生存得唯一的靠山。

    纪淑妃的葬礼刚刚结束,皇太后宫中的宫女凝心到各宫传达皇太后的口谕,皇子朱祐樘,可在清宁宫居住。哀家既可照顾皇子的生活,又可贻娱晚年,皇上也应允了。

    贞儿听了太后的忽至的口谕,想起皇上让自己抚育祐樘的口谕,突至的变故,豁然间牵制出许许多多潜在心底的疑窦,如一片驱之不散的阴霾罩上了心头。

    淑妃之死是否与自己欲抚养祐樘有关,如果事如猜测,那么夺其子杀其母,这确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解释了。如果不是,为什么偏偏发生在玉蔓去未央宫之后,是什么事情让淑妃抛下相依为命的幼子去自寻短见?皇太后突然要抚养祐樘又意味着什么?

    贞儿端着一杯乌龙茶斜倚在贵妃榻上,心事茫然如潮,纷纷扰扰。一滴两滴金黄色的茶水,浸入粉色的长裙里,顷刻之间晕染成点点殷红,如同喷溅的鲜血,灼人心神。

    难道是玉蔓,是玉蔓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那张公公又是为何?

    想到这儿,贞儿心中掠过了一道可怕的猜想,这个猜想让自己着实吓了一跳。心脏开始“咚咚”地加快了跳动的节律。贞儿闭目略微休息了片刻后,坐起身形,对站在一旁的寒絮道:“去请玉婕妤,本宫有话要问。”

    寒絮从未听到过贞儿用“本宫”二字,乍然一听,心中微微一凛,躬身退出。

    僻殿内玉蔓坐在楠丝木椅上静静地翻着手中的—本五代诗人李煜的诗集,两眼盯着方方整整汉字,心绪却随着太后懿旨传达而剪不断,理还乱:

    因深儿哥的冷待,玉蔓盼子嗣之心也渐渐冷却,本想心灰意冷在后宫苦渡残年,然而小祐樘的到来,贞儿思儿之苦又让她死灰的心重新点燃,何不借贞儿之手接来皇子让自己的抚养,王皇后无能,邵宁妃无为,到时未来皇帝之养母,谁又可与之争锋。没有想到事情出意料顺利,纪氏轻易殒命,如皇子亲言要让自己抚养,谅万贞儿也不会与自己相争的,那时自己就可以理直气壮地搬出昭和宫,准备以后做太后了。

    然而,小小稚童则会有大人的心机,倒让自己功亏一篑,出人意料地投入太后这棵大树的怀抱,不但事与愿违,反而让自己的心形显迹,引起皇贵妃的疑心,此儿以后是不得不防。

    黄底青花的茶盏,金黄色的茶水,几根茶叶轻轻的漂浮在水面之上,袅袅的热气,幻化出淑妃淡黄的身影和温顺秀美的脸庞。淑妃可惜了!你怎可忍心丢弃下幼小的孩儿,匆匆离去呢!

    随着湘竹帘的掀起,“皇妃姐姐,蔓儿给您请安了。”玉蔓的一声娇娇的请安,惊乱了重重思虑的贞儿。贞儿轻叹一声:

    “蔓儿,贞儿姐这几天心神总是不安,淑妃莫名地走了,皇太后又传口谕,祐樘养在清宁宫,姐姐总是在想,淑妃之死是否与姐姐有关?其中是否存在什么误会?”

    玉蔓款款坐在贞儿身旁的楠木春凳上,伸手挽起贞儿拖曳在地毯上的长裙,说道:“皇妃姐姐,你想多了。姐姐想抚养皇子,也是为皇子着想,淑妃姐姐如果懂事高兴还来不及呢,她又怎会怨怼于姐姐而去自杀,即使不同意,明说就是了,何苦去自杀呢?至于皇太后处,也是太后的一片好心,姐姐帮助皇后协理六宫,本身就够累的,姐姐的身体本就不太好,宜静养最为好,如果再抚养皇子,太后是怕姐姐累着,姐姐你可是后宫的顶梁柱呀!再说,太后本身无事可做,也快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她把孙儿留在身边,怡儿弄孙也是一种乐趣。”

    说到这儿,玉蔓停动了一下,看了贞儿一眼,委屈地低下头:“要说太后此事也有不妥之处。明明皇上已下口谕让姐姐抚养皇子,怎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太后就是看着皇上是她的亲儿,又孝顺,姐姐又和善,她就横刀夺爱。叹!还是蔓儿笨拙,姐姐托蔓儿办事,不仅没有办成,而且还连累了姐姐操心。”

    贞儿慢慢地坐起,心疼地抚摸着玉蔓的一头乌发,长叹一声说:“皇上对淑妃和张敏之死,轻轻的带过,是否是皇上心里早已有数?”

    玉蔓点点头道:“淑妃姐莫名自尽,让皇家颜面尽失,皇上以病逝之名厚葬淑妃姐,并赐予谥号,也是看着皇子的面子,即使现在祐樘不懂,长大以后也会懂的。不过皇妃姐姐,让蔓儿去办这件事,随后不久淑妃姐自尽,蔓儿也是心存疑惑,事后蔓儿多方打听,有些事蔓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完,低头抚摸着自己烟色绣裙的花纹。贞儿把茶盏递给寒絮,寒絮轻轻道:“娘娘的茶凉了,奴婢再给娘娘添点热水吧。”说完,带着宫人轻轻退出,朱红的木门徐徐地关上。

    贞儿看着退出的宫人,宛尔一笑:“蔓儿,今天怎么会说起当讲不当讲的话来,否则外人一听,好像咱们生分了。”

    玉蔓环顾了一下,空空无人的房间:“姐姐托蔓儿去说皇子之事,淑妃姐和张公公不久先后自尽,蔓儿也心中甚是不安,思前想后,想起一个事来。”说到这儿,玉蔓凑到贞儿的耳边,轻轻说道:

    “皇妃姐,蔓儿那天从淑妃姐的未央宫回来时,看到张公公正向未央宫而来,当看到蔓儿之时,就悄悄躲在花丛之中,侍蔓儿和宫人们过去后,才从花丛中走出来向未央宫而去。那个样子偷偷摸摸,实在可疑。蔓儿想淑妃姐之死不知是否与张公公有关?可惜张公公也莫名地自尽了,未央宫的宫人也都杖杀了,查无线索。”

    贞儿的眉头慢慢拧成了一个疙瘩,:“蔓儿,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不早点说?”玉蔓委屈地撅着小嘴:“这也是一个望风捕影之事,何况,圣上不允许追究,少一事总比多一事强。蔓儿想,或许皇上心中总是有数的,只有皇上是最懂得淑妃姐。”

    贞儿轻叹一声:“或许皇上也有难言之隐,此事或许并不简单。”

    玉蔓说:“皇子入宫以来,蔓儿听安乐堂的公公们说,张公公经常出入安乐堂照顾小皇子,另外还有废后吴氏……”

    “吴氏,这事儿她怎么也参与进来了?”

    “吴氏从一开始就参与于其中,玉蔓曾奉姐姐之命几次去安乐堂,都没有见过小皇子,就是让他们藏匿于吴氏的住处。皇妃姐姐,他们为什么藏匿小皇子,不让皇上和姐姐知道呢!无怪乎让小皇子留下姐姐和皇上不容于他的感觉而怨恨皇妃姐姐,又让他感激废后吴氏,将来一旦皇子长大成了大器,他们以恩人要挟皇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到时我们却毫无办法。”

    贞儿沉吟了一下:“此事皇上可能早已察觉,所以冷淡了淑妃,淑妃性子软弱,胆小,承受不了这个压力,精神恍惚自尽而亡。而张敏害怕事情败露而自尽。皇上不愿深究淑妃之事,且说不要牵连别人,这个别人指的就是吴氏。毕竟,当年皇上年轻血气方刚,这些年沉淀下来,皇上总觉对不起吴氏,所以无意追究,也算一种补偿吧!既然事情如此,不说也罢。只是可惜淑妃了,从诞下皇儿之日起,人们就各自怀着自己的目的算计她,淑妃却不知她只是—枚任人摆布的棋子而已。”

    说到这儿,贞儿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皇家子嗣,多灾多难,以后好好关照祐樘,让他早早走出大人们给他造成的困境中才是。”

    玉蔓轻轻挑出一个冷淡的笑意:“皇妃姐姐,别看祐樘年龄小,可是心眼却不小。不知淑妃姐之死和张敏之死,那些狗奴才们说了些什么?我总感觉那小小的祐樘,看咱们的眼光森森的,而且时时对我们多有防备。”

    贞儿长叹一声:“祐樘他只是一个六岁的孩童,早年在安乐堂长大,备受艰辛,处境凄苦,现在刚刚过上正常人的日子,淑妃又莫名地殁了,这对一个六岁孩子的伤害有多大?可想而知。只是如果有一些人想利用皇子,在他的身上做手脚,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而皇上顾及太多,不愿追究,我们还是要做到心里有数才好。”

    贞儿又转念一想:“等到此事过后,请祐樘来这儿用膳,既可让母子关系融洽,又可借机探寻一下祐樘的态度,不管怎样,他还是一个孩子。小孩子结仇不深,只要能及时解开,就不会蓄积在心里,挥之不去。”

    玉蔓撒娇道:“还是皇贵妃姐姐想的周到,说的对,不管怎样?祐樘,他只是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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