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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家里的琐碎都收拾妥当,人正清闲着,婆婆没在家时,阮严氏去了东厢找大嫂说话。

    今个村里相熟的人家过来找阮业兴,有个短工活,约摸三天左右,问他要不要一道去。阮业兴这会正愁着钱呢,眼下地里也没什么事,有父亲和二弟支应着,完全没问题,立即就应了这事。跟母亲和媳妇说声,都来不及到地里告诉父亲,稍稍的收拾番,便匆匆忙忙的随着进了镇里干活。

    儿子明志在镇里读书,自二弟媳进门后,家里的琐碎阮于氏不用张罗,带好小儿子就行。这会,她正教着小儿子说话呢。

    八月里,上午的阳光还行,不是特别毒辣,带着点温热的微风,坐在屋檐下最是舒服。

    阮严氏嫁进阮家也有小半年功夫,对婆婆和大嫂的性子不说十成,大抵也有个六七成的了解。到东厢后,她就挪了把椅子坐下。“大嫂,歇会儿,让我来抱抱小明吉,也沾沾光的,看甚时能怀上孩子。”

    “这事不能着急,越着急越不得法。”阮于氏松了双手,让妯娌把小儿子抱过去。

    别看她平素不干活,整日就围着小儿子打转,瞅着好像很轻松,里头的苦啊,只有当过娘的才能懂,她巴不得干点家里的琐碎活,让婆婆来帮着带带儿子。恰巧碰着小姑子怀孩子,婆婆的心思全落在了小姑子身上,想着等生后能松口气,谁知,又出了状况。

    阮严氏边逗着小明吉边应着。“说得也是呢。”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大嫂,我问你事呗。”

    “啥事?”阮于氏爽快的笑着。“有事尽管说。”

    “明儿陈家洗三,咱们这添盆要怎么送?”阮严氏昨儿夜里问了问丈夫,丈夫也说不清,让她跟着大嫂走就行。

    说起陈家洗三,阮于氏脸上的笑就收敛了几分,连秀气的眉目也略略蹙着,颇显几分忧愁。“这事,还真不好说。”

    “怎地说?”阮严氏讷了闷,好奇的问,又添了句。“业浩说,让我随大嫂一道,看你们怎么着,我们就跟着怎么着,相互通个气的。”

    阮于氏思索着,到底是说了出来。“给明吉洗三时,如秀添盆添得颇重,是六百六十六文,还有一对手镯一个如意锁。”

    阮严氏听着瞪圆了眼睛倒松了口凉气,半响才缓过神来,结结巴巴的道。“那,那,那大嫂,大嫂你们这趟……”

    哎哟这添盆添得,让他们俩口子怎么跟?手里拢共就攒了一两多银子,便是全部拿出来添盆也是不够啊。

    “这,这小姑子这,这,对大哥大嫂可真看重呢。”阮严氏心里不得劲,讪讪的嘀咕了句。“那眼下要怎么办?”

    大房也就两个兄弟,也没有分家,这添盆礼整个一轻一重,不就是往自个脸上抽巴掌麽,白白让人看玩笑,指着鼻子嚼舌根。如果真随着大哥大嫂一道走,他们俩口子才成亲,手里也没这么多银子啊,上哪凑去?

    还有个原因,这趟他们俩口子按着寻常的农家添盆来,送个六十六文,搭一对手镯。往后,等他们生了儿子,倘若小姑子也这么送,明显的露了亲疏出来啊,又得被村民们嚼舌根。这洗三就是个热闹事,陈家的地位摆着呢,指定就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

    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阮严氏脸上不显,心里却落了点埋怨。小姑子夫妻俩做事不太周全啊。

    阮于氏正愁着这事呢。愁什么,自然是还礼呗,眼看明天就得去陈家参加洗三,添盆礼都不知道在哪呢!刚生了小儿子,花了把钱,又送了大儿子到镇里读书,又花了把钱,眼看就要中秋,还得备中秋礼,少说也得留个两三百文出来。

    待进了九月,小儿子的秋裳可以用原先大儿子的旧衣裳,可大儿子在镇里读书呢,不比往常呆在村里,总得穿体面点,能拿的出手的衣裳才一身,总得再给他置办两身,总不能没个换洗。

    还有大儿子要用的笔墨纸砚这可真是个烧钱的坑呐,不用等九月,八月中旬就得又给他买些回来。一桩桩一件件的算下来,手里头少说也得留个一两银子才行。她和丈夫俩个,今年是甭想添新衣裳。

    一两银子啊!把这钱留出来,剩下的哪里够给置办添盆礼。要是手头实在紧张,阮业兴也不会匆匆忙忙的到镇里接短工活。阮于氏光想着就愁得慌,眉头拧紧都可以夹死只蚊子。

    “大嫂,你给我想个主意呗。”阮严氏见大嫂久久不语,也知道她在犯愁,硬着头皮扯了扯她的衣袖,可怜巴巴的说。“我是真想主意,业浩你也知,他就是个憨的,就知道埋头干活。”

    阮于氏沉默了下,说道。“我看啊,这事还得找娘商量商量。你们俩口子才成亲,手里头没攒什么钱,业浩没成亲时,挣的钱都是归家里用,你找娘说说这事,目前也就只能这样。”

    二弟夫妻俩好歹还能找婆婆说话,他们夫妻俩可不行,还得另想法子。

    “那行。我听大嫂的,等娘回来时我找她说说这事。”阮严氏松了口气,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又怕他俩找了公婆拿钱,大哥大嫂心里起疙瘩。“大嫂,你是不是也在愁钱的事?”

    阮于氏看了眼妯娌,倒了两下苦水。“当时觉得业康业守都要进镇读书,把明志落下了也不太好,知道读书是个烧钱的坑,真送了孩子进学堂才知道,这钱啊,就跟流水似的,连个响声都听不见呢。”

    “我觉得吧。”阮严氏指了个主意。“大嫂你跟初秀关系好着呢,可以往曲家想想法子,明天就是洗三的日子,怎么着也得先把这事弄过去吧。”

    阮于氏仔细想想,喃喃低语着。“也只能这样了。”

    二弟夫妻俩跟公婆拿钱,他们俩口子就不好再凑过去,公婆自己也得送添盆呢。

    等着阮刘氏自地里回来,阮于氏将小儿子交给婆婆,说是去趟曲家。小儿子现在重着呢,她都不想抱着出门,整天整天的抱着,她也想喘口气的。

    “去罢。”阮刘氏这几个月,忙着给闺女的孩子做小衣裳鞋袜等,都没什么功夫抱小孙孙。

    阮于氏对着妯娌笑了笑,一身轻松的出了院子。

    阮严氏见婆婆还站着,忙说。“娘,你坐啊,小明吉现在可不轻呢,站着抱他怪累。刚从地里过来,要不要喝口水?我去端。”

    “喝点也行。”阮刘氏应着,低头逗着儿子。

    阮严氏拿了壶水过来,给婆婆倒了杯。“娘。我刚跟大嫂说起明儿的添盆礼来着。”

    “都说什么了?”阮刘氏这事挺上心。闺女生了个女娃,又伤了身子,这添盆呀,就显得格外重要,娘家的添盆礼拿的重,就能显出娘俩在娘家颇得看重,夫家要是有点什么念头,也得掂量掂量。

    “我昨儿夜里问业浩来着,这添盆礼要怎么送。业浩跟我说随着大哥大嫂就行。”阮严氏慢悠悠的从头说起。“趁着手里的事都忙完,我就过来问问大嫂,大嫂说,如秀夫妻俩当时给明吉送得添盆礼颇重,要是跟着一道来,我们俩口子肯定是吃不消。”

    说到这里,阮严氏看了眼婆婆,接着又说。“我听着心里头就没有了主意,腆着脸要大嫂给我想个法子,这事可不能马虎,后来,大嫂跟我说,可以寻婆婆问问主意。钱这事……大嫂说业浩没成亲前,挣的钱都是归家里的,我们俩口子才刚刚成亲,手里也没什么钱。”

    “娘。你看这添盆礼。”阮严氏低头看着脚尖。“同样是哥嫂,如果添盆礼送得不一样,明儿那么多围观的村民,还不知道要出什么闲言碎语呢。要是送一样的添盆礼,娘我老实跟你交个底吧,我和业浩手里勉强也就一两银子,这还是算上我压箱底的钱。”

    严氏人口也多,除了点嫁妆外,还有八百文压箱底的钱。把嫁妆算进来,也有近二两银子呢。算是比较体面的嫁妆。主要是有对银手镯,手镯份量不轻,做工挺不错,看得出来,严氏对闺女还是挺上心。

    阮严氏嘴里说的把压箱底的钱也算了进去,实则是句虚句,她有多少压箱底的钱,除了她老娘还真没人知道。她才不傻呢,这钱得捂严实点。将来生了男娃,也要送他进学堂读书的,她先慢慢的攒着钱。

    二儿媳不说,阮刘氏还真没想到这岔来,她听着眉头拧得紧紧,如秀夫妻俩送明吉的添盆礼可不少呢。光那六百六十文,就不是个小数目。还有对手镯一个如意锁,那如意锁是实心的,没个一两银子还真买不到,说不定还得往上走点。

    粗粗算着就是近三两银子啊!

    “这事,我来想想法子。”阮刘氏也顾不上逗小孙孙,琢磨来琢磨去,这是要舍了脸往妯娌家说说话才行呢。

    阮严氏没有打忧婆婆,也没有逗着小明吉,时不时的拿余眼往婆婆脸上瞄啊瞄,心里头拨着自己的小算盘。这趟送了这么重的添盆礼,待回头她生了娃,小姑子送添礼时,指定不会比这低,到时候这钱就完全进他们俩口子口袋了呢。

    “我去拿钱给你,还差多少来着?”阮刘氏有了决定,就问着二儿媳。

    阮严氏装傻充愣。“娘,我也不知道呢。不知道这添盆礼得要多少钱,要不,我把钱拿出来,咱们一道进镇置办?”

    多了没有,她就拿一两银子出来。要是放到寻常的农家,舅家给外甥置办添盆礼,一两银子还能余出不少呢。也不知道小姑子夫妻俩是怎么想的,没事充什么富贵人家啊,八成是读书读傻咯。

    “行。等你大嫂回来的,咱们娘仨一道去。”阮刘氏想着,就抱着小明吉起了身。“我去趟你三婶家。”

    阮程氏正好窜了门回来,见大儿媳抱着小曾孙,随口问了句。“去哪呢?”

    “娘。我去跟初秀娘说点事,你还走不走啊?”

    “你有事?”

    阮刘氏低头看了眼小孙孙。“娘要是没事的话,带会小明吉吧,我去去就回。”

    “行。给我吧。”阮程氏伸手将小曾孙抱在了怀里,好些天没抱过。“这孩子长的快,都有点沉手,难怪你不抱着他出门。”

    阮刘氏笑笑应了句,匆匆忙忙的走了。

    阮严氏想着大嫂去曲家,婆婆又去三房,暗暗猜测,说不定俩人是一样的目的呢,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外人看着阮家多风光,尤其是大房,有个当举人的女婿,啧啧啧,个中滋味还真不好说哩。

    话说曲家,阮初秀在后院伺弄着花花草草,清扫鸡圈等琐碎事,胡大夫顾看着他的巴掌大的药田呢,小悠悠也有模有样的蹲着玩泥巴。阮初秀时不时的看着,倒也没有阻止,回头她自个费点事,洗澡洗衣裳,偶尔也得让闺女高兴高兴啊。

    “太爷。”小悠悠胖乎乎的小手上沾满了泥,她手里捏着只虫子,这丫头也不害怕,一手扶着旁边的小黑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药田走。“看,虫子。”

    胡大夫眯着眼睛仔细瞅了瞅,小曾孙手里沾满了泥,虫子又特别小,他看了好一会才看到,是只黑黑的小虫子,乐呵呵的笑着。“悠悠不怕?”

    “给太爷。”小悠悠咧着嘴笑,笑得可开心啦,好像手里的虫子是什么宝贝般。

    胡大夫也顺着小曾孙的胡闹,伸出手看着她,满眼的慈爱。

    小悠悠将手里的小虫子认认真真的放到了太爷的手心,还落了两粒泥巴在上面,然后,拍拍双手,又冲着太爷笑了笑,转身继续蹲桂花树下抠泥玩。

    小黑像个忠心的护卫般,也跟着走到了桂花树下,黑黝黝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小主人,尾巴却左右甩动着。小主人的爱好真特别,抠泥巴玩虫子还玩得特起劲,这得多无聊啊。

    阮于氏进了曲宅没看到人,便往后院走去。“初秀。”

    “大嫂。”阮初秀抬头看着她,笑了笑。

    小悠悠听见动静,扭头看去,甜甜的喊着。“大舅母。”

    “悠悠这是玩啥呢?”阮于氏凑过去看了眼,见她一手的泥,脸上也沾了儿,跟只小花猫似的,对着阮初秀说了句。“初秀啊,你怎么没管着悠悠呢?衣服都脏得不成样,回头有你苦头吃。”

    阮初秀轻轻松松的应。“没事,有她爹呢。偶尔让她玩会儿,省得天天喊我是个坏蛋。”

    “找虫子。”小悠悠回答了句。又找了只虫子。“太爷。”喊完,站起身捏着只小虫子又颠颠儿的往胡大夫身边凑。

    阮于氏看着直乐,逗她。“悠悠啊,你找到了虫子,怎么不送给你娘哩?”

    “给太爷。”小悠悠响亮亮的应着,对着太爷笑,笑的眉眼弯弯,别提有多好看。“虫子。”

    胡大夫自然是高高兴兴的接过她的虫子。

    阮初秀从鸡圈走了出来。“大嫂,咱们到屋里说话去。”对着胡大夫说道。“胡爷爷我和大嫂去屋里说会话,你看着点悠悠咯。”

    “去吧。”

    阮于氏过来是有正事的,听着她的话,也没推辞就进了堂屋。

    姑嫂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会,全是围着孩子打转,小明吉和小悠悠年岁隔得近,俩人还真有话题可说。

    说了会,阮于氏才窘迫的露出了点意思来。“初秀,明儿陈家办洗三,添盆礼置办好没?”

    她还从来没有向人借过钱,这还是头回呢,有点儿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可这事吧,又必须开口。

    “悠悠爹昨儿下午就去了镇里,把添盆礼置办妥当啦。”

    阮于氏露了点羡慕出来。“你们是轻松啊,哪像我们俩口子,这添盆礼的钱还不知道在哪呢。”说完,又看了眼阮初秀,脸皮子有点发烫。

    “大嫂是不是手头有点紧呢?”阮初秀想着明吉洗三时,如秀夫妻俩送的添盆礼,这会要还回去确实有点吃力呢。“需要多少才能张罗开,你跟我说声,咱俩用不着客套。”

    见阮初秀这么利落,阮于氏狠狠的松了口气。“大概还得要个二三两,还钱的话,一时可能还不完,得往后推推。”

    “不着急,家里要用就先用着。”阮初秀说着就起身。“我去拿钱。谁家还没个紧手的时候是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等会儿大嫂。”

    阮于氏看着阮初秀离开堂屋,整个人靠着椅子,拿出帕子擦了下额头的汗。幸好初秀是个爽快的。

    “大嫂给。”阮初秀直接拿了三两银子过来。

    “要是不送明志进镇里读书,家里倒也宽松,这读书还真是烧钱呢。”阮于氏接过钱感叹了句,却是满脸的笑。“这会困难点没事,就盼着明志能有个好出息,读了书,便是没考功名,脑子活泛些,挣钱的门路也多着呢。”

    阮初秀很赞同这话。“可不就是。”

    姑嫂俩又说起了读书这事来,说得还挺热络。

    隔壁阮家三房,阮刘氏和阮永氏当了多年妯娌,俩个情分好着呢,这事比较着急,眼看就要到午时,还得回家整治午饭,可容不得多磨叽。见了阮永氏后,阮刘氏就直接开了口。“我为着明儿的添盆真是愁白了头发,手里的钱不够呢。”

    “缺了多少?我这里还有点。”阮永氏急急的问了声。

    阮刘氏看了眼妯娌。“主要是,老二俩口子,刚刚成亲,手里没攒什么钱,兄弟俩送添盆礼,这一前一后的总不能一轻一重是吧,教外人们看着,不知道要怎么说道呢。”

    “如秀夫妻俩给明吉送的添盆礼可不轻呢。”阮永氏皱着眉头,有点为难。“大嫂你还缺多少?我这只能拿二两银子出来。原本是存了点,这不送着业守进镇读书,把钱用了些。”

    “二两啊。”阮刘氏想了想,在心里细细的扒拉了下。“应该差不多。可不就是,如秀和子善送的添盆礼,都近三两银子呢。”

    阮永氏回忆了下,想了想,又说了句。“要是张罗不开,我可以挪用下业成的钱,他也攒了点。”

    阮业成到阮业山的饭馆帮忙,每月是三百文,吃三餐的,工钱还算不错。他没有花销,工钱全攒着呢。阮永氏让他自个留着,他不同意,让母亲帮着收好。阮永氏就另外收着没动,想着等他成亲后再交给儿媳。

    “不用不用,够的。”阮刘氏连忙摆手。

    大房的婆媳俩借到了钱,一前一后没差什么时间回到了老屋。吃过午饭后,婆媳三个进了镇里置办添盆礼。

    下午曲阳没有出门,阮初秀和他道着家长里短,把阮于氏借钱的事说了说。

    “你心里有数就好。”曲阳不管这些。

    次日上午,阮家老老少少都往杏花村去,慢慢悠悠的走路去的,离得也不是特别远。

    陈家是相当的热闹啊,不大的院子,显得格外拥挤,都有点张罗不开,幸好天气好,直接摆在了外面,在村里借的桌椅,村里出了不少老妇大娘媳妇子帮忙招呼着来客。

    阮家的女眷要进产房看阮如秀,人这么多,阮初秀不是特别想进去,可母亲却拉着她,大伙都进去,就她在外面站着,不像话!

    八月虽没有七月热,可还是很热啊,产房里不通风,空气那是相当的酸爽啊。阮初秀没有往床前靠,当然她也挨不着边,就静静的站在一旁,听着她们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阮如秀气色还不错,看样子月子坐的挺好,尽管生了个闺女,挺失望的,也没怎么受影响。阮初秀想,她应该是不知道,自己伤了身子。都说陈寡妇刻薄,看着,似乎也挺厚道的啊。嗯,八成关键还是在陈子善身上。

    “子善很喜欢蓉蓉,抱着都不愿意撒手呢。”阮如秀自然是很失落,当知道生了个闺女时,可后来,见着丈夫待闺女这般上心,她结结实实的松了口气。生了闺女又怎么样?子善喜欢就行,她还年轻,有的是时间生儿子。

    阮刘氏听着这名儿,眉开眼笑的道。“取了个什么名?陈蓉蓉麽?”

    “蓉蓉是小名,取名婉蓉。”说起这名字,阮如秀也是极喜欢的,眉眼里透着满满的幸福。

    “婉蓉这名取得真好听。”阮严氏不着痕迹的奉承了句。“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呢,连取的名字都这么灵气。”

    阮于氏也在旁边凑趣。“小名也好听,像大户人家的姑娘取的名字呢。”

    “可不就是,这名好啊,又好念又好听。”阮永氏接了句。

    几个女人热热闹闹的说着,就阮初秀站在旁边,没怎么往里搭话,她实在有点受不住这空气。

    说了近半个时辰,见阮如秀露出疲态,大伙总算想起她的身子可经不起折腾,得好好休息呢,又说了几句话,这才离开产房。

    小悠悠洗三时,陈子善夫妻俩,送了六百六十六文钱,搭一对手镯。今个小蓉蓉洗三时,曲阳夫妻俩就送了八百八十八文钱,搭一对手镯。

    陈子善的为人吧,十里八村的乡绅地主等,想送点什么,特别普通的还好,就是意思意思,他才会收。要是太贵重就会把礼退回去。大伙儿想送礼也没法送啊,总算等来了陈家的喜事。

    这趟洗三,添盆礼里头可有不少金银呢,在灿烂的阳光下,闪闪发着光,围观的村民们讨论的特别厉害。倒也没有谁说酸话,都是捡着漂亮的好话在说。本来嘛,要酸也酸不上呀,谁让人家是举人老爷呢,差一步就能当官啦!

    本来今年三月,陈子善可以参加会试,一则是媳妇怀了孩子,他有点恋着家里。二则呢也是他自个心里没底,想着先缓缓的。村里都在说,如果陈举子参加了会试,指定能拿个进士回来,那笃定的语气,好像进士就是自家屋前的菜地般,轻松的很。

    陈子善听着每每都要解释番,大伙都说他太谦虚。陈子善压力颇大啊。这也是重要的原因,没有八成的把握,他真不敢下考场。

    参加完陈家的洗三后,众人说来说去只有一个中心话题。还是要读书啊,会读书多好啊,瞅瞅一个洗三就能进那么多金银,都是钱呢!好多都是不需要回礼的!就跟白捡似的。读书好啊,就是太烧钱。

    总算是弄完了陈家的洗三,阮于氏松了口气,回来的当天夜里,躺在床上就跟丈夫商量着。“明吉洗三时,得到了银饰,咱们拿着到镇里换成钱吧,初秀借给咱们的三两银子,手里可没剩多少呢。”

    当天是婆媳三个进的镇里,婆婆手里少了近四百文,阮于氏总不能看着婆婆干着急吧,只得出钱替婆婆补上。

    “都送不好吧?”阮业兴也知家里难,尤其还要供明志读书呢,庄户人家要供个读书人,真是太难啦。

    阮于氏有着自己的想法。“业兴啊,咱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确实,得想法子挣钱。”阮业兴知道媳妇在说什么,他拧着眉头也在想这事。

    “我想来想去,明吉就留对手镯,他小姑送得如意锁也戴着,其余的都拿到镇里换钱,咱们置点田地吧。钱不够,我回趟娘家,跟爹娘说说,找他们借点儿,现在孩子小着,咬咬牙家里还能扛住,等孩子再大点,可就吃不消啦。”

    阮业兴话里带了点迟疑。“还没分家呢。”

    “咱们跟爹娘说清楚啊,子善这举子的身份摆着呢,能免了税,多划算啊。”阮于氏有点着急。“不想个这样的法子,那你说怎么挣钱?像二房一样做生意麽?且不说做什么生意,明吉这么小,我根本顾不上别的事,就靠你一个人?”

    “如果把钱换成田地,爹和二弟总不会看着不管吧,好歹也会帮把手吧,每季收成过后,咱们往家里送点粮食就行。”阮于氏觉得这事挺妥当的,提醒了丈夫一句。“既然决定要送明志读书,要是他有出息,咱们咬紧牙关也得送他出来,便是没出息,也得年岁差不多才能停了读书找活干,这中间十来年都是钱呢,你可要想清楚。”

    “我明天跟爹说说这事。”阮业兴应下了这事。

    丈夫点了头,阮于氏就知道这事八成能行,她高高兴兴的闭上了眼睛,这夜,总算可以睡踏实点。

    八月落了几场雨,时长时短,总得来说,雨水还是比较足,庄稼长的挺好。

    进了九月,眼见得天气就变凉了些。小悠悠这小胳膊小腿的如今是越发的利落,便是穿了秋裳,也能在曲宅里进进出出的玩得好开心,身边跟着两条大尾巴,她啊,个头依旧没有小灰小黑的高。

    趁着地里的活事不多时,阮初秀就雇着人做点胰子,往镇里的杂货铺送点,价格摆得跟县城一样,在镇里来说,有点儿小贵,刚开始没什么人卖,渐渐得倒也有了点生意。

    县城那边,常榕还是年前回来趟,就一直没见回来,连婧姐也没有过来,就派了个小伙来送钱拿货,问他婧姐怎么没来,说是怀孕啦,不好来回奔波。知道这事后,等着小伙过来时,阮初秀就留着他呆会儿,送了点吃食拿些疏菜瓜果,让他送给婧姐。

    阮初秀问过日子,小伙子不知道具体,只说好像是腊月怀上的。她就暗暗的算着,眼下进了九月,应该快生了吧。

    “阿阳哥。我估摸着婧姐怀的孩子快要出生,咱们是不是去县城看看?”阮初秀问着身旁的男人。

    婧姐是个什么情况,她也问过小伙子,并没有成亲,她依旧呆在酒肆里。也就等于,她生完孩子后,都没人帮着照料,或许会请婆子帮忙,总觉得有点冷清,于情于理他们俩口子都应该过去看看。

    小悠悠现在离了他们俩个,一两天的没什么问题。

    这些琐碎事,曲阳都是随着媳妇,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他完全没意见。“行。你想什么时候去?要准备点什么?”

    “再过个两三天吧,我得过去跟娘商量商量,我不如她仔细。”阮初秀在心里细细扒拉。

    阮永氏对婧姐很有印象,这姑娘她以为会跟阿榕在一起呢,都快要生孩子啦?她有点砸舌,反应过来后,也没多想,细细的给闺女张罗着。

    就在曲阳夫妻俩把东西都准备好,打算第二天就去县城看望婧姐时,万万没有想到,这天傍晚,曲家门前来了辆马车,婧姐抱着个婴儿从马车里走了下来,她脸色很白,走路都有点摇晃。

    阮永氏正坐在屋檐下择着青菜呢,见到这动静,赶紧扔了手里的青菜走了过来。“婧丫头,你怎么过来啦?阿阳俩口子还想着明天去县城看你呢。”瞅了眼她怀里的孩子。“你不好好的呆在家里坐月子,你跑出来干什么?你这丫头,真是不懂事呢。”

    “初秀啊,初秀。”阮永氏朝着曲家喊了声,赶紧扶着人往曲家走。

    阮初秀匆匆忙忙的跑了出来,以为母亲遇着了什么事,见到婧姐时,她愣了下。

    “愣着干什么,快让胡大夫准备准备,这孩子才生完娃呢,就从县城跑了过来,不懂事啊。”阮永氏念叨着。真是仗着年轻身子骨好就胡来乱来。

    阮初秀连话都顾不上说,又急急的跑回了东厢。“胡爷爷,你快给婧姐看看,她瞅着不太好呢,需要我准备什么尽管说。”

    “婧姐。”曲阳看到婧姐也有点震惊,看到她怀里的孩子时,更是怔了下。

    凤婧仪倒是淡定的很,对着曲阳说。“这是阿榕的孩子。”

    “你想干什么?”曲阳沉声问着。

    “我把他送过来,我知道你们会好好待他的。”凤婧仪将手里的孩子递了过去。“阿榕只怕凶多吉少,我得过去找他,四五月的时候,我就想去找他,可惜正怀着孩子,想着……也得给阿榕留个后。”

    阮永氏听着拧紧了眉头。“你这刚生完孩子,你想去哪?有什么急事,也得先缓缓的,孩子哪能离了娘呢。”

    “初秀娘说的对,再着急的事,也要缓缓,你现在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胡大夫都不用把脉,光看着她的脸色就知道不太好。

    曲阳没有抱孩子。“几个月都过去,再耽搁段日子也无妨,你得先养好身子。再者,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觉得榕哥不会出事,你要相信我,就在这里好好休养段日子,至少得坐完月子,身体完全康复,否则,你拖着这样的一个身子,去了也是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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