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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月大的小平安,虽说只吃了一个多月的母奶,由于曲阳夫妻俩的精心照顾,便是喝着羊奶,他依旧长得白白胖胖,小胳膊小腿相当的劲。性情和小悠悠比起来,就是显得过于安静了些。

    小平安很乖巧,真的特别的乖巧,连阮永氏都念叨着,这辈子,她也见过不少孩子,都没有小平安这般乖巧听话。难得哭闹,也不哼唧,偶尔露出个浅浅的笑,安安静静的,招人疼。

    阮永氏疼自个的外孙女,也疼小平安,疼小平安或许还要更多些。想着他爹娘还不知是怎么个情况呢,再看着他这安静听话的小模样,就越发的疼着,疼到了骨子里心坎上,小衣裳也是先给小平安做再给小悠悠做。

    到底是年岁渐大,比不得年轻那会儿,眼神有点不太好使,天光不够明亮,眼神就有些模糊,效率有点低,小衣裳做得比较慢。好在小悠悠也是个懂事的娃儿,被爹娘教得很好,她很喜欢弟弟,愿意让着弟弟,姥姥先给弟弟做小衣裳,她还高兴哩,对着姥姥香了好几个,把阮永氏高兴的合不拢嘴。

    今儿屋外又飘起了小雪,小平安身上穿得就是阮永氏做的冬衣,和小悠悠当年一个模样,都是喜庆的大红字。也多亏了两个孩子长得好,眉清目秀的好模样,小脸蛋白里透红,肤色是极好,倒也压住了这大红字,穿着跟年画上的福娃娃似的,别提有多讨人喜欢。

    连小悠悠都爱极了弟弟穿大红衣裳的小模样,她本来不爱的,虽说眼看就要满两周岁,还是个小屁孩,却鬼精鬼精的也知道爱俏,见母亲穿粉嫩嫩的衣裳,她也要,撅着嘴不爱穿大红色。如今,有了个弟弟穿着,觉出了味来,穿着红棉袄,笑得喜滋滋。

    俩孩子,穿着相同样式相同颜色的棉袄,咧着嘴嘻嘻的笑着,眼睛又大又亮,黑溜溜的,分外有神。阮永氏看在眼里,心里跟喝了蜜似的,满满得全是成就感。“我就说大红色好看,瞅瞅,平安和悠悠穿着多显整齐多显精神。”

    “对,特别好看,特别精神。”阮初秀说着好话哄母亲,这两身冬衣都是母亲一针一线费着心思做出来的呢。

    小悠悠颠颠儿的脱了鞋子爬上床,坐到了弟弟身边,玩着他胖胖的小手,嘀哩咕噜的说着话。小平安自然是听不懂,可小孩子嘛,都是喜欢有人对他说话,便是听不懂,也喜欢听,嘴角微微上扬,浅浅的笑似是透了点羞赧般。

    四个大人围着炭盆唠着家长里短,俩个小孩子在床上也玩得开心。

    阮永氏说了会子话,就回了隔壁屋里。阮家三房没有烧炭盆,父子俩个就坐在火塘旁搓着苞米。昨天镇里的学堂放了假,待到二月里才开馆。阮业守捧着本书看一会,就歇会儿眼睛,说是歇,实则拿着苞米棒剥着呢。

    “这天可真冷。”阮永氏推门而进,搓了下手,飞快的紧关了屋门往火塘旁走去,坐到了丈夫身边,从箩筐里拿了个苞米棒剥着。“孩他爹,咱们要不要拿钱再置点田?”

    阮文丰有点意外,看了眼媳妇。“哪来的钱?”

    “我琢磨着,业成翻了年也才十三,先拿着他的钱置点田呗。”家里的田太少,勉强够温饱,年头到年尾都存不了几个钱,阮永氏想着小儿子还不知道要读多久的书,眉间就落了愁绪。

    “这事得跟业成说,看他怎么想。”

    “肯定得跟业成说说,他要是不同意,我还能瞒着不成。”阮永氏嗔了丈夫眼。“我看业兴夫妻俩就知道钻营,手里的银子换成了两亩良田,便是东一块西一块,只要是好田,累点也没事。”

    阮文丰的着媳妇的话,知她很是动心,想想业成的性子,只要开口问他,他定会同意,便抬头看了眼小儿子。“业守,这田是用你大哥的钱置的,往后就是你大哥的。我知道你们兄弟俩感情好,有些事,该说还是得说清楚。”

    “爹娘。我知道的。”阮业守清楚着呢,点头应了。“待我考上秀才,咱们家的田就可以免税。”

    陈子善虽中了举子,却也只把大房的田地免税,这是陈寡妇张罗的。

    阮永氏急急的接了句。“别忘了你大姐家。”顿了下,又添了句。“你们哥俩啊,便是娶了媳妇,也要把你大姐摆在前头,他们夫妻俩是厚道,真心待着咱,情分都是一点点攒出来的,多不容易,可不能轻易的就坏了。”

    “我懂的。娘。”阮业守郑重的应着。

    阮文丰瞪了眼媳妇。“好端端扯这些干什么。”他觉得,孩子们都大了,媳妇总念叨这些事,次数多了,难保孩子们会生什么情绪,到时候多不好。

    “我就顺嘴说说。”阮永氏嘀咕着。

    剥了会苞米棒,阮永氏见时辰差不多,起身烧了小灶的火将骨头炖上,用小火慢慢炖一个多时辰,放里头搁点萝卜,味好着呢。

    曲家宅子里,乖乖巧巧的小平安,忽得哭了起来。曲阳夫妻俩带了一个多月,早就熟悉着呢,知道他是饿了。阮初秀抱着小平安哄着,曲阳赶紧出屋到后院挤羊奶。

    胡大夫抱着小曾孙,小悠悠呆在太爷的怀里,逗着被母亲抱着的小平安。小平安被抱着,他也不哭啦,知道一会就能喝奶,倒是睁着水润润的大眼睛,对着小悠悠笑啊笑。

    阮初秀看着这俩孩子的互动,心里又软又暖。她想,说不定将来这俩还真能成对夫妻呢。想想,这样也不错,知根知底的,父母都会放心。

    曲阳端着羊奶走进屋,眉头拧得有点紧。“不知道是不是没有青草吃的原故,这头母羊已经没什么奶水。”

    “喂米汤吧,米汤也行,就是费事点。”胡大夫有点累,把小曾孙放到了地上。

    小悠悠也不闹,走到了父亲的脚边,抱着他的腿,仰着小脸看,父亲给弟弟喂羊奶。

    “胡大夫,胡大夫,胡大夫。”

    阮初秀听着头声,就诧异的看着丈夫。“这是大哥的声音,这么着急出了什么事?”

    “我去看看,你们继续喂奶。”胡大夫出了屋。

    阮业兴抱着几十斤重的胖墩,跑到了院子里,正喘着粗气呢,见着站在屋檐下的胡大夫,吭哧吭哧的说。“胡大夫快来看看胖墩,他掉池塘里了。”

    “来。到东厢去。”家里有小灰和小黑,胡大夫对阮家其余的三条狼狗都很有好感。“怎么就掉池塘里了?”这么冷的天。

    “明志说呆在屋里闷,仗着身子骨好,就想到外面遛遛,也不知怎么的,就摔进了池塘里,幸好胖墩跟着他,把他救了起来,胖墩自己却没能上来,还好有村民路过,搭把手将胖墩从池塘里捞了起来。”阮业兴说得有点乱。

    胡大夫却已经听明白,他仔细检查了下胖墩,安抚了句。“没什么大事,胖墩向来强健,这趟也是受了冻,好好养着,十来天的也就生龙活虎。”

    “胖墩怎么样?”是帮着儿子换了身干净衣裳的阮于氏,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明志,问了句同样的话。

    胡大夫将刚刚的说辞又说了遍,还细细的叮嘱了些注意事项,拿了两粒药丸喂给胖墩。

    “怎么回事?”曲阳走进来问着,看了眼胖墩。

    阮业兴将事简短的说了说,说完,对着儿子斥责了句。“看你以后还贪不贪玩,要不是有胖墩在,你今个就躺池塘里了。”

    “说什么呢。”阮于氏本来就心有余悸,这会恰是听不得这些话,有点儿恼,把儿子揽进了怀里,抚着他的脑袋。“明志已经知错,你这当爹就不要再撒盐巴。跟村里的孩子比起来,他多懂事,也就这么一回,他自个也不想啊,你以为他就好受?”

    阮明志挣开了母亲的怀抱,跑过去,抱着胖墩的脑袋,把脸藏在它的脖子里。尚有些虚弱的胖墩侧着脑袋,舔了舔主人的脸,又蹭了两下。

    “对不起。”

    曲阳听见阮明志细细的声音,带着无限的内疚。“胡爷爷说没事,就是虚惊场,回去后,吃好点压压惊,睡个觉醒来就没事了。”

    “我去买点骨头回来炖着。”阮于氏才想起这岔,对着丈夫道。“你带着孩子和胖墩回去吧,我买完骨头就回来。”

    阮业兴点点头,抱起了*的胖墩。“阿阳,我先家去,还得给胖墩擦擦身,这么湿可不行。”

    “行。回头再聊。”

    阮明志跟在父亲的身后,蔫哒哒的离开了曲家。

    阮初秀时不时的看看床上的俩个小孩子,时不时的往屋门口瞅啊瞅,见着丈夫回来,她问。“怎么了?”

    “胖墩为了救落池塘里的明志受了冻,没什么大碍。”曲阳应着。

    “没事就好。”阮初秀松了口气。甭管是明志还是胖墩,要是出了什么事,心里头都得难受。

    下午瞅着停了雪,也没刮风,冷归冷,还是可以忍受。曲阳夫妻俩带着小悠悠去了趟老屋,手里拎着只野兔。小平安让胡大夫帮忙看着,他太小,不想带他出来,怕被冻着。

    便是小悠悠出门时,也是穿得厚厚实实,捂得跟只粽子似的,就剩下俩只大大亮亮的眼睛露在外面。偏这孩子还不老实,窝在父亲的怀里,眼睛骨碌碌的四处看着,嘴巴被挡住,依旧兴致勃勃的说着话。

    进了堂屋,曲阳将小闺女放到了直,小丫头乐颠乐颠的跑到了藤椅旁。“太姥姥。”小嘴儿喊得别提有多甜。

    昏昏欲睡的阮程氏听到这软糯糯的嗓音,人就清醒了些,还没说话,脸上先露出了慈祥的笑。“悠悠来了啊。”伸着干枯的双手缓缓慢慢的握住小悠悠的小胳膊。

    “看太姥姥。”小悠悠欢欢喜喜的说着话,哄了两句阮程氏,然后,才甜滋滋的对着屋里的长辈打招呼。“太姥爷,大姥姥大姥爷,大舅母,二舅母。”麻利儿的喊了个全。末了,还问了句。“大舅舅二舅舅呢?”

    屋里的长辈听着她响亮亮的嗓音,都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你大舅和二舅进镇啦。”阮于氏可稀罕悠丫头,想要抱抱她,这会却不能,奶奶正拉着悠丫头的手呢。

    阮程氏虽精神不太好,人倒是没糊涂。“你二舅母怀了娃娃,想吃蜜饯。”

    “甜的,酸的。”小悠悠知道蜜饯,冲着阮严氏直乐。“我喜欢甜哒!”

    阮永氏看向大嫂。“几个月啦?”她是一点信都没有收到呢。

    “才刚知道,估摸出来的,待月份大点,让胡大夫把把脉。”阮刘氏知道这喜事,是想找妯娌说说话来着,可惜婆婆这边不能离人呢,只能等着妯娌过来再说。

    话说舒心的日子过得就是快,转眼二儿媳都嫁进家里一年整,她面上不显,也没提过这岔。实则心里惦记着呢,二儿子也老大不小啦,先不说男娃女娃,也该当爹啦。

    “这回,你是彻底心安了吧。”阮永氏调侃了句。闺女闺女不需要牵挂,二儿媳又怀了孩子,也了了桩心事。

    阮刘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可不就是,都是菩萨保佑啊。”

    “咱们每个月都诚诚心心的到庙里去,刮风下雨的都没断过,菩萨呀,都看在眼里呢。”阮永氏接了句。

    阮程氏听着小悠悠和屋里的大人有模有样的说着话,眼里笑止都止不住。

    曲阳和阮初秀看了会胖墩,见它精神还好,递了把甜料豆给它吃,小灰和小黑都爱吃,胖墩也喜欢吃。阮明志见胖墩吃得开心,他也笑得开心。“小姑,这个要怎么做?跟我娘说说呗。”

    “给我找了个什么活?”阮于氏正哄着小儿子呢,听了个音儿,没听仔细,凑过来说着话。

    阮明志边摸着胖墩的脑袋边指着甜料豆说。“这种豆子,胖墩爱吃呢,娘,你给胖墩做点儿。”

    “这是甜料豆呢?”阮于氏也不顾及,从小姑子手里拿了两粒放嘴里嗳着,脆脆的,味道还挺好。“这个怎么做的?我也炒过就是炒不出这味,没这么脆,火候没掌握好。”

    阮严氏正是馋嘴的时候,听着嘎蹦脆的响儿,没忍住,也凑了过来。“这是啥呢?闻着怪香。”伸手从阮初秀手里拿了把。

    “家里还剩了点蜂蜜,我兑了水,搁了些在里头,味道就格外的好些。”阮初秀见手里的小布袋子递给了小明志。“家里还有呢,回头我再拿点过来,这是特意拿过来奖给胖墩的。火候这事啊,真不好说,要不别费事,我直接拿些过来。”

    “悠悠娘,你用蜂蜜炒黄豆啊?太浪费了啊。”阮严氏瞪圆了眼睛。“不过,真好吃。回头多拿点过来呗。”腆着脸的说了句。

    阮初秀想着她才怀上,想想怀悠悠的时候,就笑了。“行,我让孩他爹送过来。”

    一家子人说着正热闹呢,际如秀冷不丁的冷门走了进来,带进一股子寒风。

    阮刘氏见她神情不太对,赶紧起身问她。“如秀你怎么这点过来?”往后看了看,没见女婿的身影,到底没有问出口,只问。“蓉蓉呢?”

    “家里请了个粗使婆子帮衬着,我出来会没事。”阮如秀关紧了屋门。

    阮于氏自动挪了下位置。“如秀快坐,这天多冷啊,离炭盆近点,暖暖身的。娘我去泡茶。”

    “嗳行。”阮刘氏应着,往炭盆里添了两块炭。“怎么突然回来的?”这会回来,八成有事,一般情况下,都是上午过来的。

    阮程氏眉开眼笑的说着。“如秀回来啦,蓉蓉呢?”

    “蓉蓉小着呢,没带。”阮如秀头也没抬的应了句,又冷冷清清的说。“婆婆病了。”

    “啥?”正在添炭的阮刘氏愣了下,抬头看着闺女,有点儿懵。“你婆婆病了,你跑娘家干什么?你应该去床前伺候着啊,这会可不是使小性子的时候。”拧了眉头,对着丈夫道。“孩他爹,去套个牛车赶紧送她回去。等等,我去收拾点吃物。”

    既然知道了亲家母生病,就不能让闺女空手回去。

    阮如秀却拉住了母亲。“娘。你忙活什么,你坐下来。”

    “干甚呢!”阮刘氏有点恼。“如秀啊,你可不能仗着子善对你好,你就上天了啊。”

    本来闺女伤了身子,还不知能不能再生娃呢,女婿承诺了绝不纳妾。闺女就该惜福,懂得见好就收,好好的跟着女婿过日子,多多孝敬婆婆才是。这婆婆前脚生病,她倒好,后脚就跑回了娘家,说出去像话麽?

    “大哥,我跟你一道去。”阮文丰站了起来。

    阮文善也是这么想的。阮家有牛,就不用借着旁人家的牛。

    “娘,你就不能用脑子想想啊,就知道说我,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子的?”阮如秀本来一肚子的情绪,又焦又急又慌又乱。她如今和娘家关系好着呢,尤其是母女俩很是亲近,碰着了自个解决不了事,就下意识的想着回娘家,没想到,刚刚进门就被母亲劈头盖脸的说了通。

    阮永氏瞅出了点苗头来,她拉了下大嫂的衣袖子,温温和和的道。“我看,还是先听如秀讲讲是怎么回事吧,要是没事,如秀哪能一个人顶着这冷天回家呢,里头指定有点什么,咱先别急,人都回来啦,不着急这会子,待回去的时候,多拎点吃物,就没啥事了。”

    “我这不是着急嘛。”见闺女眼眶泛红,阮刘氏也有点讪讪然。

    阮文善生硬的问。“到底怎么回事?”他自来有点不太喜闺女的性子,却是不好说什么,说来说去还是怪他们当父母的疏忽。

    “婆婆身子骨好着呢,家里又雇了个粗使婆子,张罗着饭菜收拾下家里的琐碎,顺便带带蓉蓉。婆婆最是顾着自个的身子,天冷便不出门,以前没雇婆子时,冬天洗菜都是用的温水,就怕着了寒,就她,怎么会好端端的生病。”阮如秀满脸的戾气。

    这是在自个家里,她倒是不掩饰,也不想掩饰。顿了会,继续道。“她病的多巧啊,刚刚得知奶奶生了病,这才多久,她也跟着生了病,我可不相信她只是单纯的生病。”

    “爹娘你们是不知道,说不纳妾是子善的意思,他绝不纳妾,我那婆婆可不这么想,她心心念念着想抱大胖孙子呢,这是看在子善的面上,不好明摆着说出来,只得往暗里使着劲。”阮如秀多了解她的婆婆啊,正如她婆婆了解般,这话说得满脸嘲讽。

    满屋子的人被她的话,惊得久久都反应不过来。

    阮如秀还在说着话,都是往日憋在心里头的,她是气极,不吐不快。“你们就看着吧,她肯定会拿着生病这事作妖。婆婆十来年没生过病,这趟病啦,把蓉蓉他爹都给急坏了。”

    “她可真狠!也不怕没把握好度,就这么去了。”这话,阮如秀说得很小声,便是屋里安静,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能感觉到,话里的怨和愤怒。

    阮初秀以前觉得如秀挺精明的,这回却觉得她傻,她这么想也这么说了出来。“你傻啊你,她能作妖你就作戏呗,看看谁比得过谁。她敢生病,你就没日没夜的伺候着,做足了孝顺儿媳的样,她便是有再多的话,看她怎么张得出口,就是她张了口,这不还有陈子善。”

    “但凡她露出点纳妾的意思来,你也别慌张,就装着不知道,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她,当着陈子善的面,你就哭,无声的哭,也别说什么。说得再好再多,还不如多做点事,把自个往惨里整,怎么憔悴怎么来,保准效果杠杠哒。”阮初秀噼哩啪啦的说完。

    砸砸嘴,还有点不过瘾呢,又继续说着。“再怎么艰难一定要咬牙坚持住,知道吧,蓉蓉呢,先放一边,别太顾及着她,反正有婆子在呢,顶多就是瘦了点,瘦了好啊,让陈子善看看你们母女俩被他娘折腾的。”

    阮如秀听得目瞪口呆,她向来和这个堂妹话不多,没怎么打过交道,还是头一回见识到。原来堂妹是这样的性子嘛?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好幼稚,顿时就红了脸,觉得羞愧非常。

    堂妹这性子真对她的味口!是啊,她怎么就这么傻,怎么没想到这招,多妙啊!

    “初秀说得对,我比她年轻着呢,看看谁能折腾得过谁。”阮如秀是豁出去了,一扫满脸的戾气焦色,整个人充满了斗志。

    阮永氏听着闺女的胡说八道就脑仁儿疼,她满脸歉意的看着阮刘氏。“大嫂,你知道的,初秀这孩子向来喜欢胡言胡语,别看她都当了娘,还是个孩子性情呢。”说完,又对着闺女骂道。“你上下嘴皮子碰,说得这么轻巧……”

    阮如秀正高兴着呢,这主意多好啊,简直就是完美,听着三婶骂堂妹,就不太乐意。“三婶。我觉得初秀说得很好啊。要是真忍着让着,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婆婆作妖,眼睁睁的看着丈夫纳小妾?我可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我的丈夫。”

    “不是这么个意思。”阮永氏满脸尴尬,又瞪了眼闺女。让她乱说话,以前只是在家里胡来,怎么今个嘴巴没个把门,这事要是弄砸,回头都得怨她身上去,这孩子,唉!“不能这么意气用事。”

    阮老头便是没分家时,也不怎么掺和家里的大小事,这回,却开了口。“我觉得初秀这主意好。要是陈寡妇真拿着生病这事作妖,就该让她知道,咱们阮家的闺女可不是吃素的!你要是退一步,人家就得寸进尺。”

    “爹也觉得好啊?”阮刘氏心里没个主意,她觉得这事吧,像妯娌说的,太过意气用事,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可闺女说得也对,任凭事情发展,难道眼睁睁的直着女婿纳妾?这不行啊。

    “我觉得行。”阮老头重重的说了句。

    阮程氏也乐呵呵的道。“你们啊,就是太老实太本分,但凡有点性子……当年也就不至于过得艰难。我是清楚的,如秀啊,不能退,也不能硬碰硬,这可是你婆婆,初秀说得法子就挺好,子善这娃性情温顺厚道,你做得他看在眼里,便是陈寡妇要作妖,他也开不了口。陈寡妇要是心疼儿子,就不会折腾得太过份,要是你心疼丈夫,有了点松动,让她看出来,这事可就有得磨啦,你得从开始就稳住。”

    “我心里清楚呢,爷奶你们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让婆婆得逞的。”阮如秀说得信誓旦旦,对着阮初秀露出个灿烂的笑,满眼的感激。

    阮初秀还是头回被她这般热情亲昵的对待,说实话,头皮有点发麻,笑都笑得不太自然。

    “那现在送着如秀回去?”阮文善问着,说自己的想法。“要不,我和孩她娘也过去趟?既然要做,就方方面面的都周全些。”

    阮老头见大儿子冲着他说话,点着头道。“我看行。至于要拿点什么,你们俩口子看着办,这事大儿媳最细致妥当。”

    “嗳。我这就去。”阮刘氏大步出了屋子。

    阮文善和阮文丰兄弟俩去阮家三房套牛车。

    阮如秀挪了挪椅子,挨着阮初秀坐下,挺真诚的说了句。“谢谢你。”就是声音有点小。

    “一家子用不着这么客气。”阮初秀很随意的说着。

    阮如秀瞅着她的笑,红着脸,犹豫了下,到底还是说了出来。“以前,以前我,我有些地方针对你,是我魔障钻了死胡同,对不住你了。”

    “啊。”阮初秀还真没怎么把阮如秀放心上呢,主要也是感觉到,如秀对她好像有点敌意,看在大伯娘和大嫂的面上,她也不好有什么动作,省得坏了情分,让长辈们为难,还好,俩个平时难得见一面。

    “都是过去的事,说这么多干什么。”阮初秀说得大方。

    阮如秀便更加羞愧。“今天还好有你,要不然,我还真不会想到这主意。家里人,自然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我在家里总得胡言乱语的,性子松散着呢,我娘就老嫌弃我。”面对她的亲昵,阮初秀冷不丁的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喔,我闺女也嫌弃我呢。”见小悠悠望过来,她做了个鬼脸。

    小悠悠立即还了母亲个鬼脸,乐颠乐颠的跑到了父亲的怀里,闹着要坐到他腿上去。

    阮如秀见着她们母女的互动,嘴角上扬,眼里含着笑。“其实生个闺女也挺好。”

    “对啊。闺女好玩着呢,我家那小子啊,就有点木讷,特别的安静。”

    “小子?”阮如秀还不知道平安的事,一头雾水的问着。如果堂妹又生了孩子,她怎么着也会知道的。

    阮初秀看她的懵懵的表情,笑了下。“是榕哥的孩子,榕哥和婧姐的,他俩出了远门,孩子暂时放家里呢,让我们帮着顾看。”

    “你们什么时候打算生第二个?”才这会功夫,阮如秀就觉得,堂妹其实是个很好打交道的人,怎么以前会处处想着针对她呢,有什么好比的?现在想想,真是没劲透了。

    “随缘吧,不着急,悠悠还小呢。”阮初秀听出她话里的羡慕,就说得含糊了些。

    姐妹俩絮絮叨叨的聊着,气氛前所未有的温馨愉悦。阮于氏在旁边看着,眼里也有了笑意。俩个小姑子间的气氛总算是正常了。

    阮刘氏去准备带到陈家的吃物,阮永氏跟着去搭把手,阮严氏怀着孩子呢,头三个月最是要注意,阮于氏带小儿子还得兼顾看看奶奶。

    阮业兴阮业浩兄弟俩从镇里回来时,恰巧阮文善阮文丰套好了牛车,赶着牛车到了院门前。

    “爹,三叔,这是上哪去?”阮业兴讷闷的问了句。

    阮文善道。“送你小妹回陈家,顺便我和你娘去看看亲家母,她生了病。”侧头对着弟弟说。“文丰你回屋里,外头冷着呢,也没什么事。”

    “来啦。”阮刘氏拎着两只母鸡放到了牛车上,手里还提着只篮子,下面放着磨好的面粉上面放着鸡蛋。

    阮永氏手里拿了腊肉腊鱼还有些梅干菜晒好的菌类,以及半袋子板栗,杂七杂八的。

    “爹。陈大娘生了病,咱们过去的话,要不要把胡大夫也喊上?”阮业浩问着。

    走出来的阮如秀听到这事,连忙道。“对。应该的,我把这事给忘了。”

    “没事,驾着牛车去趟曲家,把胡大夫带上就行,这会天色早着呢,不耽搁功夫。”阮文善把吃物都整理好。“上车吧。”

    曲阳坐在屋里听到这话,就跟屋里的长辈说了声,抱着闺女带上媳妇出了屋。“一道过去,家里还有个小平安,胡大夫去陈家,我们正好回去顾看着小平安。”

    “大哥大嫂放心罢,我进去看着娘。”阮永氏这会可不能走。

    罗罗嗦嗦了又说了几句话,阮文善才驾着马车往曲家走。小悠悠不想让父亲抱,她想坐牛车,觉得牛车好玩,她难得坐一回呢,坐上就阮刘氏母女俩,有的是地方。

    “来,大姨扶着你。”阮如秀笑嘻嘻的抱着小悠悠。

    小会的功夫就到了曲家,曲阳先进了东厢,跟胡大夫说起这事,胡大夫没有犹豫,拎着医箱就出了宅子,随着马车一道离开。

    外面风大,送着他们离开,曲阳一家子赶紧了回了正院屋里,没人在家,屋里的炭盆都没什么火,又立即添了好几个炭,拿着火钳理了理。

    “如秀对我的那股子别扭劲总算是消了。”阮初秀感叹了句。“她这人吧,除了性子有点左,还真是不个不错的姑娘呢。嫁了人后,性子也缓和了不少。”

    曲阳听着媳妇这念叨,就有点想笑。“这话说得可真老气横秋,明明你比她还小。”

    “我,我,我经历了生死啊,别看我小,我这颗心很沧桑的!”阮初秀捂着胸口,一本正经的说着胡话。

    曲阳还没说话,小悠悠先嫌弃的说了句。“好假。”然后,扯着父亲的裤子。“我要看弟弟。”

    “这孩子长大了不得了啊。”阮初秀摇头叹了句。

    曲阳把怀里的小平安放到了床上,让他们姐弟俩玩着,走到媳妇身后,低头飞快的吮了下她的耳垂,低沉着嗓子,笑着说道。“全是跟你学的。”

    “你干什么!”阮初秀闹了个大红脸,仿佛椅子上长了刺似的,麻利的换了张椅子,侧头看了眼,正在跟弟弟说得开心的悠悠,对着丈夫嗔道。“说什么跟我说的,我们都是跟你学的,娘总拿着我说事,最应该说得就是你。”

    “想当初啊,也不知道是谁……”曲阳坐到了媳妇的对面,拖着长长的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里意味深长着呢。

    都是黑历史啊。阮初秀双手捂着脸。当初要她知道这人是什么性子,她一定会忍住,不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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