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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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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弟都被掳走了,做人师父的玄谟还在人群里看热闹。好不容易挤进内围,却发现不过是西边儿来的杂耍艺人,正在表演赤脚飞踏炭火堆,啧,没意思。又从人缝缝里面挤出来,玄谟捋了捋长须,哎哟,胡子都被蹭掉了几根,赶快回去拉上宝贝徒弟上街口那家酒楼,得多喝几壶才能补回来!

    可玄谟走回馄饨摊子却不见习霂人影,方才坐的那桌已经换了别的客人,抓住正在下馄饨的大妈,“劳问,可曾见刚才坐那桌的小公子?”

    “见着啦,刚不坐那儿嘛。”

    “哎哟,我是问看见他去哪儿了吗?”

    “不是跟大伙儿一起看热闹去啦?”

    玄谟吹吹胡子,跟这老女人说不清。站在摊边儿四处看看,这时看热闹的队伍已经逐渐散开,走来走去都是人,却哪儿都没有习霂的踪影。难道等不及一个人回客栈了?玄谟右眼皮狂跳。

    着急白咧的跑回客栈,习霂房间整整齐齐,跟之前没两样,装着简单衣物的包袱也还在床上放着。问客栈伙计,大白马也还在客栈后面马厩里没人动,不可能一个人先走了。

    又出门沿街寻找,每个街边小店都进去看看,附近酒楼也都搜了个遍,人不见了!玄谟开始抓脑袋,这要是把人给弄丢了,别说怎么跟大弟子交差,光自己这关就过不去,人是自己要带出来的,一个小姑娘家家,要是遇上什么……不能想,玄谟要疯!

    习霂意识回笼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反绑着关在一个狭小空间里。动了动酸疼的肩膀,脚撑着地面想要直起身子,但立刻就撞到顶部。无奈只好侧躺回去,看看四周,应该在一个大箱子里面,头顶可以看见箱口的缝隙,有丝丝光线落进来。

    住在震远镖局这么多年,习霂肯定这是押镖用的大口箱。回想之前几个混混的打扮,有可能是某个小镖局的趟子手,但为首那人使出的爪功招式,还有那趁人不备放迷烟的下三滥手段又不像是江湖上正规镖局的样子。做这一行的,很讲究德行和规矩,邪门歪道吃不了这口饭。

    昏迷前听到那人说要拿自己回去交差,先按兵不动,最好趁机挑了那贼窝才好。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做初生牛犊不怕虎,习霂居然一点不怕,反而隐隐有种莫名的兴奋感从心底升起。就是不知道师父见不着自己该急成什么样了。

    没多久有零碎脚步声走近,箱子被人抬起,突然又是哐的一声,箱子被重重放下,颠得里面的习霂直想捶箱子揍人,一群杂碎,里面装的是人不是货物,不懂什么叫轻拿轻放啊!

    箱子应该是被放在了车上,很快就响起了车轱辘滚动的声音,习霂只盼能快点到那交差的地方,蜷缩在箱子里只觉得全身上下每个关节都磋磨得难受。

    为了保持体力,习霂努力让自己又睡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车终于停下,外面响起开锁头的声音,这是要放自己出去了?

    箱子打开的瞬间外面刺眼的光线让习霂微眯的眼睛骤然闭紧,很老实的暴露了已经醒过来的事实。

    “呵,果然是会点儿功夫的,才这么会儿药效就过去了。”还是之前那伙人。

    “人醒了正好,绳子再检查检查,别让人给跑咯。”

    站在箱子面前的人又使劲儿扯了扯绑在习霂身后的绳结,确定好没有还击能力之后才将人提出来。

    习霂终于适应了长久黑暗后的明亮,老实闭着嘴巴,只偷偷的用余光打量周围,这是条野外小道,肯定已经离开落日镇了。

    身后的人推搡着,“快走,愣着看什么。”

    习霂腿有点麻,不过还是迈着步子朝指示的方向走,绕过刚才拖着押运箱的马车才看到前面还有一辆大篷车。

    一个混混走上去跟那辆马车上面下来的人交头接耳说了两句,那人朝习霂方向看了看,点点头,还拍了拍那混混肩膀。

    混混走回来,大声吆喝,“让人上车,快!”

    于是习霂被推着走到大篷车后面,木板门从里面打开,里面光线不好,看不清有什么,不待她多想就被人从后面推上了车。

    上车才看到,车厢里竟然一边一排坐着十来个跟自己一样被反绑着的姑娘!自己进来那些姑娘也不敢抬眼来看,一个个噤若寒蝉。守卫模样的人重重将门关上,还顺带落了锁,只有从里面才能打开。

    习霂这次乖觉,瞄见一个空位就坐了过去。车厢顶上有开口,不多的光线和新鲜空气得以进到这个挤满人的窄小空间。看守盘腿背靠门板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的扫视一眼被掳的姑娘们就半眯着眼睛开始假寐。

    小心的看看周围的人,有的人农家大姑娘打扮,也有人穿着锦缎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脸上虽然都很萎靡却不见伤,衣服也都算整齐没有破损,包括自己在内所有人看起来都不过双十,容貌端正好看。不过其他人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早被这些歹人吓得不敢动弹了。

    这是人贩子专门挑好看的姑娘要拖到外地去买?真该千刀万剐!没想到出门没几天就被自己碰到,仿佛是上天指引要让自己解救这些可怜的人。

    这次车行了很长时间,中间马不停蹄,看守也只是一人喂了点水,幸好之前吃了很多零食,习霂还能勉强保持体力。

    外面单调的行车声终于渐渐被市井的嘈杂声淹没,他们这是进城了!没想到这些人贩子这么明目张胆,也不怕有人发现。

    车貌似驶进了一个后院儿,外面安静了下来。门板上响起了三段两长的敲击声,守卫睁开眼,将锁头打开,跳下车去。

    这时换了个中年女人出现在车门口,“姑娘们辛苦了,快下来吧!”声音尖细,真难听。

    被绑的姑娘都垂着头很听话的纷纷挪动身子下车,习霂无意间瞥见一个穿着绸缎衣裙的女子走动间露出一段脖颈,上面居然有深紫的勒痕。难怪这么听话呢,想来不听话的都被教训过了,还专门避开脸,真有手段。

    下了车后那中年女人就带着一行人从后门进了房子里面,她朝跟着进来的三个壮汉一点头,那三人就开始解绑着姑娘们的绳子。轮到习霂的时候面前的壮汉停了下来,看一眼中年女人,“月姨,这个会点儿功夫。”

    那被称做月姨的女人闻言从袖兜里掏出个小瓷瓶,“给她吃了。”

    习霂被绑着反抗不得,嘴里被硬塞进一颗小红丸,本想佯装吞下藏在舌底却被那壮汉看穿,一个快手卸了她下巴,直见药丸滚下喉头才重新将习霂下巴推回去。

    “这是散功丹,从今往后就将那些粗鲁的东西忘了吧,”月姨走过来,两指捏住习霂下巴,左右看看,“长这么标志,注定要在男人后院讨生活。”

    那药一下肚,习霂就感觉内力迅速流失,绳子被松开之后竟然就无法运功!到这儿她才开始有点紧张了,没了功夫怎么救人!?不过不能自乱阵脚,先看看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松绑之后月姨将十数人领进一个宽敞的大开间,房间内整齐的摆了人数相称的简单梳妆架子,上面还叠放着干净的衣服首饰一类。

    月姨让三个护院守在门外,关上门看向众女,“大家一路辛苦了,快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下吧,再好好梳妆打扮打扮,今后是死是活,是锦衣玉食还是为奴为婢就看你们今晚的表现了。”

    众人相互看了看,有点摸不着头脑,习霂直接发声,“这位月姨,敢问今晚到底有什么等着我们。”

    上下打量习霂几眼,“到底是什么,待会儿就知道了。别磨蹭,快换衣服,旧衣服全都丢到这边,以前的东西都别想藏着,给你们机会自己拿出来总比让外面的兄弟动手好吧。”声调骤然提高八度,吓得小姑娘们赶紧宽衣解带,屋子里好歹都是女人,要是真招惹外面男子进来谁都吃不着好。

    月姨盯着所有人将之前的东西全都扔到一边,习霂无奈,不舍的将衣服里面的银票都掏了出来,早知道都留包袱里了。

    好在贴身的衣物不用换,之前大哥临走时给的锦囊被自己贴身收着,刚才居然逃过了月姨的监视保留了下来。这次就看大哥给的药管不管用。

    见众女都很快的开始梳妆,月姨抱起一堆换下来的衣服物件打开门出去,“给你们一盏茶时间打理好。”

    人一出去习霂就快速伸手从胸口掏出了那个锦囊,里面有三枚药丸,想起大哥说除了解百毒,重伤时还可起死回生,默默的在心里念一句,大哥对不起,一共就三颗,妹妹我就要浪费一颗在那小小的散功丹上了。要是让她知道这药是林止尘给的,习霂肯定不会这么心疼。

    吞下药丸,习霂想要运气试试效果,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回事?不会跟师父那破药一个德□□,难道见效比较慢?不过没有太多时间给她试验,得赶快拾掇拾掇,月姨快回来了。

    从不打扮的人这下了犯难,看看周围姑娘都利落的涂脂抹粉,习霂觉得这是个再多时间也无法完成的任务,干脆破罐子破摔,将头发都放下来,简单梳两下,也不挽成髻,就任意披散,妆也不用上,正好分到的是件白纱衣,头发黑的衣服白的,看着清爽干净。这也是习霂底子好,换成别的姑娘还以为那家女鬼跑出来了呢。

    本来还想趁机跟姑娘们事先通通气,现在功夫还没回来,也没了底气,习霂决定继续见机行事。

    果然月姨很快回来,看看收拾得漂漂亮亮的众人,眼底流露出满意的神色,扫到习霂的时候还小小惊艳了一把,这姑娘倒是别出心裁,这简单的装扮让人一下子脱颖而出,待会儿肯定可以拍出个好价钱。

    是的,当一群姑娘被带到后台时,习霂才知道自己这是要被拍卖了。人手领到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大大的数字,习霂领到个十三,当即朝天翻了个白眼,从来都是她挑宝贝,今天却要被人挑,也是新鲜。

    腰间挂好号牌,姑娘们就被赶上了台子。台下人头攒动,聚集了好多人,一层分区,中间靠前应该是上等席位,后面和两侧都是混杂站在一起的看客,二层也设有雅间。姑娘们一出现,下面就响起了叫好声,这种地下拍卖隔不久就有一回,规矩大家都清楚也不用人讲。这一下叫做亮相,可不是人站在这儿给你挑,就看这么一回,姑娘们千姿百态的迷花了眼睛之后就凭着号牌叫价。

    习霂别扭的跟着上了台,看着下面形形□□的猥琐男人,真想一口吐出来。正想扭开视线,却看到了个“熟人”。

    台下坐在前方上等席位里,面无表情看着台上的人不是朝着江州去了的林止尘是谁!此时跟习霂视线对上,微不可查的睁大了眼。

    -怎么哪儿坏事都有你!

    -她怎么会在这儿?

    两人隔着台子各自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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