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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风云初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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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丽堂皇的飞花阁内满眼皆是一个个大红囍字,洛清尘一袭银色轻纱绯色长裙,静静坐在铺着貂绒毯的锦榻上,腮若凝脂,眉如远黛,犹如带露莲花,气若幽兰,仪态万千。一侧的金丝楠木圈椅上,安然坐着清癯疏淡的凌水山庄庄主燕西孺,和虎目灼灼的月拓山庄庄主周施南。

    林伊人随苏卓云踏入阁内,已然落座的江湖众人心中皆暗暗一惊。想那苏卓云已是风流倜傥卓尔不群之人,不料跟在他身后的年轻公子姿容俊美气度雍容,虽仅着一袭简单的浅灰色锦袍,却带着一种优雅清逸的绝世之姿,风采居然更盛苏卓云一筹。

    “沈堂主请。”苏卓云将林伊人引入上座。

    众人一时之间更为诧异,纷纷暗中揣测着林伊人的身份。

    林伊人明眸轻扫,并未入座,只朝四周抱拳浅揖道,“在下东篱草堂堂主沈东篱,不过是一个做药材买卖的小人物,机缘巧合之下与古锏派有些交情,实在不敢落座于此。”说罢,走向飞花阁一角,朝一个中年黄须剑客施礼道,“先生想必就是素来低调的暮云山庄庄主柳云鹤柳大侠,不知在下可否坐于先生对面?”

    柳云鹤微微抬眼,轻嗯一声,并不多言。

    “多谢。”林伊人撩袍坐下,缓缓将茶注入茶盏,姿态闲散优雅。

    柳云鹤再次抬眼,沉声道,“沈堂主绝不是什么小人物。”

    林伊人听闻此言,微微勾了勾唇角,柳云鹤只觉那如玉容颜皎似秋月,不由一时愣怔,耳边随即传来清润之声,“多谢前辈赞誉。”

    柳云鹤正待再次开口,飞花阁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苏卓云还未迎出,一道白影就疾射而入。

    “是你?”苏卓云有些愕然。

    当日盗走请柬牌的俊俏少年变成了轻灵女子,一袭白色窄袖长纱,姿态翩然,飞扬洒脱,肤若春雪,眸若辰星,虽然发丝稍显凌乱,但比起娇柔妩媚的洛清尘,反倒多了一份江湖儿女出尘脱俗的风采。

    林伊人眸底闪过一丝笑意,再次拿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

    “卓云,你居然假装不认识我……”少女神情哀怨,注视着苏卓云。

    “我自然不认识你!”苏卓云瞪着少女,“当日是我大意,才让你盗走了请柬牌,没想到你居然真敢跑来闹事!”

    “卓云,”少女捂着心口,自袖中取出一块锦帕拭了拭眼角,一串泪珠滑过如玉面颊,“你我十五年前就已订下婚约,如今你为了做香雪山庄的乘龙快婿,居然狠心抛弃我,即便你忘了在月下的誓言,也忘了我爹娘临终前的嘱托,但总不该连你的孩子也不认啊!”

    “我……”苏卓云有些无措,急急看向洛清尘,“清尘,我真的不认识她!”

    洛清尘面色苍白,直直盯着白衣少女。飞花阁内的江湖人士不明真相,只好默不作声,静坐旁观。

    “清尘姐姐,”少女掩面抽泣,声音悲切,“我知道自己一个孤女无法与香雪山庄抗衡,如果你容不下我,我可以死,只求你善待我那可怜的孩子……”

    洛清尘怒视苏卓云,身体微微颤抖,“苏卓云,你作何解释!”

    苏卓云显然没有想到,当日盗走请柬牌的少年会以这种方式出现,一时之间百口莫辩,惶惶然看向林伊人。

    林伊人敛起眸中笑意,放下茶盏,正欲为苏卓云解围,邻桌一个眉目俊俏的青衫少年起身道,“谷小扇,是你忘了与我的婚约吧。”

    飞花阁内顿时一阵躁动。林伊人目光闪动,看向少女。

    少女身形微微一顿,从锦帕后探出头来,呜咽道,“我不认识你,你怎可为了帮卓云解围而毁我清誉。”

    少年微微叹气,转身朝众人一揖,“我乃麒秀阁门下简景然,临桑简府是我本家,如若我今日口出诳语,诸位大可在江湖上唾骂简府。”

    临桑简府,素来以抱诚守真乐善好施传名天下,在民间享有盛誉,声望极高。在坐的江湖人士中原本就有人认得简景然,再加上与香雪山庄和古锏派又有交情,立刻就摆明了立场,嚷嚷着要把那捣乱的少女抓起来惩戒一番。

    “你们……你们欺负人!”少女泫然欲泣,朝着大门方向微微退后了两步。

    简景然显然早已料到少女举动,先她一步,挡住了出口。

    少女面色一变,轻咬樱唇恼怒道,“简景然,我与你素无瓜葛,此番前来只是为了和苏卓云解决一桩旧事,你不要在此多生事端!”

    简景然利剑出鞘,毫不退让,“谷小扇,当日你为我抵挡毒虫受了重伤,若不是我身边正巧有解药,你就死了,这救命之恩怎可说是素无瓜葛?”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原本以为二人是一段孽缘,没想到转眼居然变成了报恩的戏码。

    谷小扇脚步轻移,“既然有救命之恩,为何又要挡我去路……不如,我们到院中一叙旧情?”

    简景然轻哼一声,再次挡住谷小扇,朗声道,“我不会再上当了,你轻功如此厉害,一旦到了外面,哪儿还制得住你。”

    林伊人兴味盎然再次端起茶盏,他没想到,自己此番来到香雪里居然会遇到如此有趣的事情。

    晃动的茶盏让谷小扇留意到了静坐于一角的林伊人,她明眸微转,突然忍悲含屈般扑向林伊人。

    “姐夫——姐夫救我!”

    林伊人一口茶堪堪正要咽下,被谷小扇这一声姐夫,叫得硬是喷了出来。

    “姐夫——”谷小扇伏在林伊人膝头,泪眼婆娑,“此次多亏你看在申陌儿姐姐的面子上给了我请柬牌,我才能进来这香雪山庄寻卓云讨个说法,可如今却有人设计陷害我,求姐夫救我。”

    林伊人无奈朝苏卓云看了看。此时,他已无法推开谷小扇,因为谷小扇手中那枚泛着蓝光的暗器,正抵在他的膝头。林伊人苦笑,申陌儿,江湖中最为神秘的帮派夕泠宫的蝶使,夕泠宫宫主申幽桐的义女,被称为江湖第一美人,武功诡谲,擅长用毒,谷小扇给他的暗示无比清楚。

    苏卓云从未见过林伊人如此狼狈模样,心中突然懊恼全消,朝林伊人回了一个灿若朝阳的笑容。林伊人微微一愣,心中暗叹择友不慎。

    眼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林伊人只好硬着头皮开口了。

    “简公子,”林伊人声音干涩,“难不成谷小扇救过你的命,便一定要嫁给你?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谷小扇一双美目瞪着简景然,连连点头。

    “自然不会。”简景然从腰间拿出一块精致的环形玉玦,“当日谷小扇以此为凭,亲口答应婚约的。”

    谷小扇回首,紧紧拽住林伊人袍角,急道,“权宜之计!权宜之计!”

    林伊人注视谷小扇片刻,正色道,“你姐姐几次三番让我管教你,你都逃得快,她早已给你订好了亲事,你却一心在外贪玩惹下许多麻烦,如今可知道错了?”

    谷小扇眉眼间滑过一丝戏谑,豁然一笑,“多谢姐夫教诲,小扇知道错了。”

    林伊人抬起头,对简景然抱拳道,“小扇年纪尚幼,难免顽劣了些,那玉玦原是她姐姐心爱之物,不知可否还给在下?”

    简景然瞪着谷小扇,面色有些难看,“你几次三番欺骗于我,我怎知你这次说的不是谎话?”

    谷小扇站起身,右手轻搭在林伊人肩上,傲然道,“简景然,你四处打听打听去,我姐夫东篱草堂堂主沈东篱是什么人?那可是跺一跺脚就威震四方的大人物!我会说谎,我姐夫可不会!”

    林伊人轻咳一声,揉了揉额角。

    简景然看着林伊人,面色灰白,“她……她真的已经订亲了?”

    林伊人缓缓点了点头。

    “果然……果然……”简景然并不再看众人一眼,神色颓然,转身离去。

    “哎——玉玦!”谷小扇对着简景然背影叫道。

    简景然抬脚出阁,恍若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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