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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飘香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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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芦芳甸内,林伊人已着人温了清酒,还燃了一只青铜八角捧炉。林音音一见林伊人,便娇笑着扑到他怀中。林伊人眼含笑意,抚了抚林音音如云秀发,低声道,“苏卓云要吃醋了。”

    林音音长叹一声,郁闷起身,靠在一旁软榻上,“他要是能为我吃醋倒好了。”

    林伊人递过青铜八角捧炉,浅笑道,“快捧着,春日里还有些冷。”

    林子衍仰首饮了一口清酒,懒懒道,“要我说,音音比那洛清尘怎么也好上千百倍,就一个郡主身份,也能压死人了。”

    林伊人叹道,“各花入各眼,卓云本就重情重义,何况洛姑娘也是个玲珑剔透仪态万方的佳人。”

    林音音颓丧地抽出袖中锦帕,覆于美眸之上,嘟囔道,“我要让苏卓云入宫做太监。”

    噗——林子衍一口酒喷了出来。林伊人展颜一笑,黑漆漆的双眸中灿然生辉,“子衍,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王畚拿着手中的菜谱,仔细核对着即将送入芦芳甸的菜色,这绝非王畚对芦芳甸的客人格外殷勤,只是因为他的脖颈上正架了一柄锋锐的剑。王畚原本觉得持剑的人实在小题大做,飘香阁是吃饭的地方,哪儿会有人往菜里下毒呢?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芦芳甸内传来了争吵声。

    林音音支腮盘坐于软榻上,和林子衍一起,兴趣盎然地看着眼前肤若春雪眸若辰星的白裙少女。

    “沈东篱,荷包里的银子就当我送你了,你把那个贝壳还给我!”白裙少女娇叱道。

    “哦?”林伊人眉梢轻挑,“辰延令的事你打算说了?”

    “那东西和我没关系!”白裙少女咬了咬嘴唇,“也没有人指使我帮洛小北。”

    “洛小北?”林音音双眸闪亮,笑靥如花,“这么说,是你破坏了苏卓云和洛清尘的订亲礼?”

    白裙少女闻言,诧异地扫了林音音和林子衍一眼,留意到林音音口中无限赞赏之意。林子衍只觉得在那少女轻灵双眸中,别有一种飞扬洒脱出尘脱俗的风采。

    “谷小扇,你来的到挺快。”林伊人端起桌上清酒,浅浅抿了一口,眼中滑过一丝戏谑,“银子可以还给你,不过贝壳碎了。”

    “你!”谷小扇显然气急,两颊瞬间绯红,“你这个混蛋!”

    “放肆!”林子衍沉声呵斥,自有一种威严气息。

    “贝壳还我!”谷小扇怒叱,手腕轻甩,绝韧铃绳自腰间飞出,突然直奔林子衍而去。

    林伊人面色大变,知道谷小扇要挟制林子衍,逼自己交出贝壳,立刻出手拦截。

    叮叮当当……寒芒四射,绝韧铃绳撞击在一柄镶着苍鹰图腾的利剑上。剑锋旋斩,一片凌厉肃杀之气。

    谷小扇轻叱一声,险险避开,一缕青丝被凌厉剑气扫过,自半空中飘然落下。

    嗖——嗖嗖——

    劲风夹裹着几丝腥味,直袭谷小扇胸腹。

    谷小扇大惊,没有料到芦芳甸内突然又冒出来两个高手,仓促间以绝韧铃绳弹射掉两枚闪着森森蓝光的铁蒺藜,却怎么也躲不开另外三枚暗器。

    “住手!”林伊人急呼,两指迅疾弹射,衣袖带风,拂过暗器。

    两枚铁蒺藜滑过谷小扇腋下,笃笃两声,深深嵌入墙壁。但最后一枚铁蒺藜却只是略偏了方向,直直射入谷小扇肩胛之中。

    谷小扇全身一震,面露痛苦之色,继而有些恍惚,缓缓倒向地面。林伊人立刻伸手,揽住谷小扇下滑身躯。

    林子衍和林音音一时愣住,显然没有想到林伊人会出手助谷小扇。

    林伊人轻叹一声,“不过是个小姑娘,你的暗卫出手也太歹毒了些。”转而冷声对着适才发射暗器的劲装武士道,“邱毅,把解药给我。”

    暗卫赶紧递上一个青绿色的小瓷瓶。

    林伊人接过瓷瓶,转身对林子衍道,“谷小扇无意刺杀于你,这中间有些误会,我先带她去解毒,晚些再去找你。你照顾好音音,不要让她去香雪山庄闹事。”

    林子衍点头道,“香雪里不比筱安城,祁境总该带在身边。”

    林伊人勾了勾唇角,“我知道。”说罢,抱着谷小扇转身离去。

    林音音口中喃喃,“五哥哥,如果我喜欢的人是伊哥哥该多好啊。”

    林子衍端起酒杯,轻嗤一声,“那他会跑得比苏卓云更远。”

    “五哥哥!”

    芦芳甸内再次传来一片打斗之声。

    树影斑驳,春雨霏霏,溅湿一地芳草。香雪里一座普通的宅院,不算高大的门楣上悬挂了一个牌匾,牌匾上“百草医馆”四个大字朱漆剥落,看上去已有些年头。院内,一条青石小径蜿蜒至庭院深处,夜色迷离,烛火轻跃,林伊人立于床榻之前,看着暖帐薄衾内纤弱身影,微微蹙眉。

    “宗主。”一个神情温婉的中年妇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推开门走了进来。

    林伊人示意中年妇人把药放在一旁案几上,轻语道,“服下解药后不该昏睡这么久。”

    中年妇人笑了笑,“许是这毒有些古怪,药性也缓了些。”

    林伊人微微点头,“雪娘,此次我本没打算到你这儿来,只是这小姑娘伤在身上,交给他人多有不便。”

    “宗主这是哪里话,”雪娘一边舀着汤药散热,一边笑道,“无涯居那么多分舵,宗主一年到头能够亲临的又有几处?如今香雪里这么个小小的据点能够让宗主前来,已是天大的幸事,我还得感谢这个小姑娘呢。”

    雪娘话音刚落,暖帐中的身影微微动了动。

    林伊人走上前,修长手指搭上谷小扇纤细皓腕。脉细而弱,且带着些毫无规律的律动,病体依旧,仿佛从未服过解药。

    林伊人心中疑虑,转身道,“雪娘,再将你开的药给她服下吧,但愿能让那解药效果好些。”

    雪娘应声端着药碗走了过来。林伊人正要起身,手指忽被紧紧攥住。

    林伊人垂眸看向谷小扇,只见她星眸微睁,眼神迷离,神情恍惚,似有话要说话。

    “吃了药再说。”林伊人温语道。

    “阿绪……阿绪……”谷小扇气息有些急促,将林伊人的手攥得更紧。

    林伊人眸光一闪,缓缓问,“阿绪是谁?”

    谷小扇似乎察觉到林伊人微微抽手,神情突然有些急迫,猛地坐起,紧紧抱住林伊人。

    “不要走……”谷小扇声音颤抖,惶恐不安。

    林伊人看了看站立一侧的雪娘。谷小扇因着伤势在肩胛,外衫已被除去,虽然此时二人并非两情缱绻,但如今温香软玉在怀,多少有些尴尬。

    林伊人轻咳一声,拂过谷小扇睡穴,谷小扇再次陷入昏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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