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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深夜献计
席宴散后，乔老夫人领着乔绾等上了马车，从侧门绕到了正门去与乔大老爷等回合。
乔大老爷骑马，乔骁因为年纪小便只好乘坐马车。
乔骁先是跟乔老夫人和杨氏打了招呼，转身便钻进了后面两位姐姐乘坐的马车中。
一上车，乔骁便自动坐到了乔绾的身边，乔缃见了，心里冷嗤一声。这个弟弟自小便与乔绾亲，乔绾跟她不亲，连带着乔骁对她这个亲二姐也不亲，态度居然与对其他庶姐一般，乔缃看了便生气，对乔骁的态度也就冷淡许多。面上虽不表现出来，但是心里对这个弟弟却是不太在意。
乔绾因着上一世乔骁被乔缃带成了纨绔的事，这一世便故意想让乔骁远着乔缃一些，倒不是不认她这个姐姐，只是不想让他如上一世般对她那么言听计从。
而乔骁，因为是乔府唯一的嫡孙，小时候虽是住在杨氏身边，但大多数时候是在老夫人那有老夫人亲自教养，自懂事起身边就有乔绾这个姐姐陪着照顾着，与一直被杨氏养在身边的乔缃相处的时候自是没有养在老夫人身边的乔绾多，自然也就更亲近乔绾这个姐姐。加之乔绾不爱搭理乔缃她们，但是却会一直将乔骁带在身边，祁誉跟乔骁自然也就玩到了一处，又因都是男孩子，两人的关系倒比祁誉跟祁允更像兄弟。
祁誉知道乔绾在乔府身份有些尴尬，爹不疼娘不爱，全靠老夫人照顾，然老夫人最喜爱的终究是乔骁和乔缃，是以私下里没少教乔骁要护着姐姐。听多了乔骁自然就更护着大姐，而且随着慢慢长大，乔骁也明白了乔绾的不受宠，心里对这个大姐自然也就多了几分心疼。
坐在车里，乔骁跟两位姐姐说一些席上遇到的趣事，又问了两位姐姐宴席上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聊着聊着马车便到了乔府。
回到乔府，乔骁一直跟着乔绾去了她屋里。
姐弟两感情好，乔骁自小便喜欢粘着乔绾，杨氏虽不高兴，但这么多年怎么说乔骁都不理，又有老夫人撑腰，杨氏便也只得做罢，此刻见乔骁又跟着乔绾走，心里不高兴，碍于老夫人和乔正远在，只得暗暗瞪了乔绾一眼。乔绾全当没看见，和乔骁一左一右扶着老夫人回了屋里，便领着乔骁回了自己的绣楼。
回了屋里，打发了丫鬟下去，乔绾给乔骁倒了杯茶，“说吧，跟着我过来有什么事？”
乔骁嘿嘿一笑，从怀里拿出几本书，说道：“这是祁大哥让我帮你带回来的。这是他云游的时候搜罗回来的游记，知道你喜欢，特地拿来送给你的。他说怕直接送给你，被别人问起不好说，所以才让我给你带回来。”
乔绾心下一动，祁誉竟还记得自己喜爱看这些异闻游记，一股说不清的情绪涌上心头。
“姐姐，你看完了也借我看看。”
这边乔绾正思绪翻涌，那边乔骁凑过来一脸脸讨好笑意的问道。
乔绾素手一戳乔骁的额头，“你的功课都做完了？让先生知道你只顾着看这些杂书定要罚你。”
乔骁顺势抱着乔绾的手臂，嘿嘿笑道：“姐姐放心，定然不会误了功课的。这书好歹是我带回来的，我不能像祁大哥那样出去游学，好歹给我看看书书过过瘾嘛。”
见乔骁这般有些耍无赖的样子，乔绾无奈一笑，“好，只要不耽误功课，你想看随时拿去看就是。”
乔骁高兴一笑，口中连连夸赞乔绾，最后还缠着乔绾先借了一本游记给他，这才满意的回自己的院子。
荔枝宴之后，乔绾脸上的红疹慢慢消了下去，脸上又恢复了原来的光滑细嫩。
而乔缃则因一支折柳舞而闻名苏城，与祁萦、庄简彤并称苏城三大美人。
这一日，乔绾坐在湖边的亭子的美人榻上看着祁誉给她带的游记，而乔骁则坐在一旁练着字。练着练着，乔骁总是时不时的抬眼偷看乔绾，在乔绾抬头前又飞快的低了下去。
见乔骁那一副做贼心虚偏又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的样子，乔绾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不好好练字，老偷看我做什么？”
乔骁低着头，听乔绾这一问，想了想才小声问道：“姐姐，你有没有听说那苏城三大美人？”
乔绾点了点头，朝乔骁笑着打趣道：“骁儿想看美人了？”
乔骁一听有些急了，“才不是。我觉得姐姐是天下最美的人，那什么苏城三美我才不稀罕看呢。”
他的姐姐明明长得这么好看，比二姐好看多了，那群人评什么苏城三大美人没有姐姐也就算了，居然还污蔑姐姐容貌有损见不得人！想想乔骁都觉得气愤难当，幸好瞧姐姐的样子似乎并不知道这个谣言。
见乔骁这么说乔绾觉得好笑，心下暖暖一片，放下手中的书看着乔骁，“我们骁儿才多大呀，就这么会哄人了，以后肯定很招姑娘喜欢。”
知道姐姐这是在取笑自己，乔骁也不恼，挺起胸膛还一脸自豪的模样，“我长得这么俊，不会哄人也招姑娘喜欢。”
见乔骁这不知羞的样子，乔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捏了捏乔骁的脸，“让姐姐捏捏，看看我们骁儿的脸皮到底有多厚，这么不知羞的话都敢说。”
乔骁笑着躲开了乔绾的手，“我都快十岁了，姐姐别老像小时候那样捏我脸，被人看到笑话。”
乔绾又笑着打趣了乔骁几句，一侧眸便见亭子外总管铺子的陈管事面色沉重的跟在丫鬟身后朝另一边走去，看方向，是去祖母的书房。
连续好几日了，陈管事都是这样一脸沉重的去祖母书房，脸色似乎还一日比一日难看，就连乔正远和老夫人这几日脸色都很凝重。
“姐姐？姐姐？”
听到乔骁的话，乔绾将视线从陈管事身上收回，低头看向趴在塌边的乔骁，朝他笑了笑，没忘了她在这是督促乔骁习字的，便起身朝桌边走去，“你字练得怎么样了？”
乔绾上一世原就写得一手好字，到如今乔绾的字已小有风范，不管谁见了都少不得要称赞上一两句，平日里先生留了功课要习字，都是乔绾督促着替他先检查一遍的。
乔绾看了看乔骁的字，指出了些不足让乔骁改了，又看着乔骁写了一会字，这才各自回了院子。
是夜，桃心锦心拖着挨了板子的身体来服侍乔绾，乔绾见了微微皱眉轻斥道：“你们今日刚受了罚便在屋里休息就好，我这边不用你们伺候。”
锦心放下手中的参茶道：“不过是十板子我们能受得住，小姐不必担心。”
一旁的桃心也跟着点头附和。
小姐虽是养在老夫人的院子里，但是在身边伺候的却只有她们两个而已，若是她们不过来谁来伺候小姐呢。
见桃心锦心二人坚持，乔绾轻叹一声却也没再说什么，接过锦心递来的参茶便朝老夫人的屋里走去。
此时，乔老夫人的屋里烛火通明，乔绾端着参茶站在老夫人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谁啊？”
“祖母，是我。”推开房门，乔绾轻声道。
“这么晚了，你怎还不睡？”
走进屋里，乔绾反手关上房门，走到桌案前，将参茶放在桌上，“我见祖母屋里还亮着烛光，怕祖母劳累，特地泡了杯参茶给祖母。”
看了眼桌上放着的参茶，乔老夫人心中一阵安慰，“这些事吩咐下人做就可以了，何必你这么晚了还端过来。”
“祖母都还没休息呢，我又怎么能自己先睡了。”乔绾走到乔老夫人身后，帮乔老夫人捏起了肩膀。想了想，乔绾道：“祖母这么晚还没睡，可是给太后准备的贡品出了问题？”
似是没料到乔绾会这么说，乔老夫人一愣，侧首问道：“怎么这么说？”
乔绾顿了顿，“今日我瞧见陈管事脸色沉重的走进书房，而且太后的六十大寿将至，我们乔家作为皇商定是要上进贡品的，是以才猜测是这贡品出了问题。”
听了乔绾的话，乔老夫人不由诧异的看向乔绾。
见老夫人这般神态，乔绾垂手站到一旁，低着头似是做错事一般，“祖母，可是我说错话了？”
乔老夫人上下打量了乔绾一番，忽的笑道：“你说的没错，今年我们要给太后绣一个八扇屏风，绣样早些日子便已上呈给礼部派下的官员，只是这绣样却被一再退回，说是往年已有过类似的花样了，要我们换个新鲜的。”
见乔老夫人笑了，乔绾又重新上前替乔老夫人锤肩。
“这花样我们已换了不下二十种，却都不合大人的意，陈管事今日来是因为大人又退了我们的绣样。”
乔绾替乔老夫人锤着肩，想了想，才开口道：“祖母别急，正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我们不若举办一个丹青比赛，就以为太后祝寿为题。我听说这次派下来的大人是位丹青高手，我们就请他作为评判，胜出的画卷必定是出类拔萃的，到时我们便买下那幅画绣成屏风。若是胜出者不肯讲画卖给我们也无妨，我们可以退而求其次或者是借鉴一下，总归是那位大人选出来的，怎么他都应该不会自打自己的脸再把绣样退回来给我们。”
乔绾的话让乔老夫人不由有些吃惊，虽一直知道乔绾聪慧，但平时乔绾除了学东西比常人快些外，并没有什么让人惊叹之举，其风头根本及不上乔缃，是以她也渐渐忽略了乔绾的聪慧。今日再看，突然才发现，自己这个孙女怕是一直在韬光养晦。
乔老夫人一生精明能干，几年前乔老夫人将家里的生意放手让乔大老爷掌管，却不料乔大老爷是个不成事的，才两年，生意便大不如前，乔老夫人一气之下便又将生意揽回来自己掌管，想着待乔骁长大后再将生意交给他。只是乔骁毕竟还年幼，这么些年都是自己支撑着，倒是没有一个可以商量辅助自己的人。如今瞧见乔绾这样，便觉得乔绾这般沉稳的性子，倒是个能成大事的，霎时便想起了自己尚在做姑娘时，也是帮着父亲打理田地商铺，顿觉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起了培养乔绾之心。
“你这主意倒是不错，我果然老了，比不上你们年轻的有办法。”
“祖母这说的哪里话。祖母平日里常教导我们要集思广益，这样才能以他人之长处补自己之不足，我这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说到底还是祖母厉害。”
乔绾的话让乔老夫人乐得笑了出来，颇有几分无奈的道：“你啊，都说你妹妹的嘴甜，我看啊，你才是嘴似蜜罐。”
乔绾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顿了下，乔老夫人开口道：“你怎知道这邹大人是丹青高手？”
乔绾脸色微红，“绾绾因喜好丹青，是以对本朝善丹青之人做过一番研究。”
乔老夫人闻言一怔，随即轻叹一声，“倒是我疏忽了，这么些年都没留心你喜爱丹青。”
“祖母又要打理铺子，又要兼顾家里的事，这些小事祖母自然就顾不上了。”
看着眼前乖巧懂事的孙女，乔老夫人觉得欣慰又有些觉得对不起乔绾。
这个孙女自小便很是懂事，瞧着跟个小大人似的，不仅从来没闯祸惹事，甚至还能帮着照顾弟弟妹妹。因为是养在自己身边，稍大了些，见她又要管铺子又要操心家里的事便没少帮她的忙。
同样是孙女，缃丫头嘴甜会撒娇，又是带来了嫡孙的小福星，她对缃丫头难免偏宠了一些。而绾丫头聪明懂事，有时候瞧着反倒倒更像她得力的助手。也因此让她容易忽略她其实还小，也是需要疼爱关怀的。
想起最近外面流传的绾丫头因容貌有损才甚少出门做客的流言，老夫人心中便是一阵愧疚。都是她这些年疏于对她的关心了，导致杨氏越发轻视怠慢她，往日里只带缃丫头出门，这才有了今日这样的流言传出。
绾丫头如今都十三了，也到了说亲的年龄了，往日里还是该多出门做客，这样才好相看人家。
乔老夫人收起思绪，轻拍了下乔绾在自己肩上的手，“祖母知道你孝顺，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
“那祖母，您记得把参茶喝了再休息。”
说罢，朝老夫人一福身，便转身走出了老夫人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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