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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铁树银花
因人群汹涌得厉害，祁誉将乔绾护在怀中，没一会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抱着怀中的温香软玉，祁誉竟有些懊恼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乔绾心急找乔骁，倒也没注意此刻自己是被祁誉抱在怀中的。
出了人群，祁誉不好再抱着乔绾，只得恋恋不舍的改为拉着她的手。见乔绾一脸着急的四处寻找，祁誉指着一个方向道：“在那边。”
说着也没等乔绾看清楚，拉着乔绾便朝那边跑去。
渐渐地两人便远离了人群，朝着河边跑去了。
乔绾这才察觉了不对劲，待到停下来时，两人已经在河边的空地上了。
乔绾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哪有乔骁的影子。
乔绾有些生气了，瞪了祁誉一眼，质问道：“骁儿呢？你带我来这做什么。”但到底知道祁誉不是那等会弃乔骁而不顾的人，因此乔绾也并没有特别紧张。
见乔绾生气了，祁誉有些讨好的拉过乔绾，指着河岸另一边给乔绾看。
虽然河边不远处便是街道，但是灯火照不到这里，离得近了能看得清人，远了就是黑乎乎一片，哪里能看到什么人。
还以为祁誉又骗自己，乔绾正想质问，未料还未转头边听祁誉指着的那一处发出一道响声，下一刻，五彩绚烂的花火便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
这里离街道并不太远，隐约还能听见街道上鼎沸的人声。在烟火绽放的那一刻，街道上的声音好像静了下来，下一瞬却是更激动的声音传来。然而此刻乔绾却是什么声音都没听到，眼中只有那绚丽斑斓的烟火，一下下，好似在心头绽放。
乔绾侧首，看着身旁俊美无俦的男子，那双似无数烟火凝聚的黑眸此刻晶亮无比，看得乔绾心下一跳，似有什么破茧而出。
乔绾脸上微热，却舍不得移开双眼，看着祁誉轻声问道：“你早就准备好的？”
祁誉一笑，漫天烟火都仿佛不如这个笑容还要明亮耀眼。
祁誉握着乔绾的双手，看着乔绾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不说要买鞭炮为我庆祝归来么，我不喜欢鞭炮，就改为了烟火。”
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乔绾轻笑出声，“可这烟火既不是我买也不是我放的。”
祁誉唇角笑容加深，拉着乔绾往前走去，“所以我留了一个给你。”
脚步停下，在月光的照映下，乔绾看到了放在前面的一捆烟火。
祁誉摸出火折子递给乔绾。
乔绾看看地上的烟火，又看看祁誉，有些迟疑道：“我没放过，不敢。”
祁誉似是料到了乔绾会这般说，径自吹燃火折子，拉过乔绾的手于她一同握着火折子，“没事，我帮你。”
说罢，祁誉带着乔绾一起蹲下，握着她的手将火折子朝烟火的引线点去，待引线点燃，祁誉迅速收起火折子，拉着乔绾往后退去。二人刚停下，身后传来一道破空之声，还未回首，便有绚烂的火光自身后炸开。回首，便见那绚烂的火光如星雨一般洒下，还未来得及消失便被紧接着的火花掩盖，再次聚集成一朵黑夜中最艳丽的花。
直到最后一抹火光消失在夜色之中，乔绾尚未回过神来。
“喜欢么？”祁誉凑到乔绾耳边轻声问道。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耳垂上，乔绾轻轻一颤，脸上一红，扭头便避开了祁誉靠过来的脸。
察觉到祁誉还紧握着自己的手，乔绾羞意更甚，手一甩便甩开了祁誉的手。
手中的绵软没了，祁誉有些不舍，知道乔绾是害羞了，正想再逗逗她，却听不远处传来了乔骁的声音。
“姐姐，姐姐。”
乔骁跑过来，身后跟着祁誉的长随。想来方才便是他将骁儿带过来的。
“怎么样姐姐，这烟火很好看吧？”
乔骁仰着脸，讨好的看着乔绾，原想等着乔绾夸赞自己。
乔绾戳了戳乔骁的脑袋，颇有些埋怨的道：“你还记得我是你姐姐啊，都说姑娘胳膊肘往外拐，怎的你也帮着外人来骗你姐姐，你是姑娘不成。”
乔骁也没去揉被戳疼的脑门，觍着笑抱着乔绾的胳膊，“我这是为了让姐姐高兴，不能算胳膊肘往外拐。”
看着乔骁这一副讨巧卖乖的样子，乔绾又好气又好笑。他这跳脱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古灵精怪的。
“下次你再敢这样骗我，看我还理不理你。”
乔骁抱着乔绾一叠声应好。
未免乔缃等人担心，几人也没有多待便往回走去。
回去时乔绾刻意让乔骁走在她和祁誉中间，祁誉见了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是暖融融一片。
几人刚走回街上，迎面便看到找过来的乔缃等人。见乔骁找到了，众人也放了心。
往马车走去时，乔缃似是觉得乔绾和祁誉之间有些不对劲，左右看了两人一眼，也没看出什么，想到方才的烟火，乔缃笑着问乔绾，“姐姐看到方才的烟火了么？也不知是谁放的，真美。”
上一世乔绾受尽欺负倒是学会了观人脸色，此刻见乔缃虽笑着，眼中却满是探询，乔绾也笑着回道：“找骁儿的时候看到了，确实很美。”
“我瞧着像是在姐姐过来那个方向放的，姐姐可有看到放烟火的人？”
“那么黑，就算有人也瞧不清。况且方才就顾着找骁儿了，也未曾注意，烟火炸开了我才看到。”
乔缃从乔绾脸上看不出什么，就连乔骁都神色正常，乔缃又看了乔绾和祁誉一眼，实在看不出什么，只得将心中疑虑压下，暗想自己多心了。
方才问乔绾，乔绾避而不答，此刻听乔绾当着众人的面说烟火很美，祁誉脸上表情未变，心下却十分受用。不知怎么的，祁誉竟觉得比方才回答还要让他觉得高兴。
回到乔家，乔老夫人等都在等着，乔绾等过去请安，乔老夫人笑着问道：“今晚玩的可开心？”
“开心，那表演太精彩了。”提起这个乔骁便兴奋，绘声绘色的将晚上看的表演讲给乔老夫人和乔正远杨氏等听。
九岁的男娃生的眉目精致，此刻的描述又是生动活泼，乔老夫人等都听得笑了出来。
“何止表演精彩啊，在去找骁儿的时候还看到了很漂亮的烟火呢。”乔缃坐到老夫人身边，甜甜的道。
“找骁儿？”乔正远抓住了乔缃话里的漏洞，皱着眉厉声问道。
乔缃楞了一下，似是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有些懊恼的看了乔绾一眼，这才小声说道：“散场的时候人多拥挤，把我们挤开了，突然便听见姐姐大喊骁儿，骁儿一直是姐姐牵着的，我们听到声音看过去时便只看到景谦哥哥和大姐，没看见骁儿了。”
乔绾一听，心下一个咯噔，乔骁是乔家的命根子，今晚街上人多且杂，不少人贩子就专门趁着这种时候浑水摸鱼。乔缃这话将错全归到了她的头上，虽然现在乔骁并未出事，但这事可大可小…
思及此，乔绾连忙朝着乔老夫人和乔正远跪了下去，“都怪绾绾，妹妹和祁二小姐在看表演，我本该好好照顾弟弟的，却还是发生这样的事，还请祖母爹爹责罚。”
既然乔缃想将错都归到她头上，她自然不能让她独善其身。
乔缃没想到乔绾会将自己拖下水，连忙也在乔绾身边跪下：“也怪我，姐姐一直牵着骁儿站在景谦哥哥身侧，人多我靠不过去，这才没能及时帮忙。”一句话又将责任推回了乔绾身上。
乔绾斜眼看了乔缃一眼，也没再争辩，这种事再说就像是推卸责任了。
二夫人方氏瞧了跪着的乔绾一眼，这才似是惊讶的道：“这事可不得了啊，最近人贩子可多着呢，这要是一个弄不好……幸好老天保佑。”方氏的话虽未说完，众人却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杨氏脸色一变，连忙问乔骁，“骁儿可有受伤？”
乔骁摇摇头，轻笑着道：“没事，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就是人太多了将我从大姐身边挤开了，二姐又一直和祁娇姐姐在前面，大姐一紧张这才让二姐他们误会了。”
苏城虽没有宵禁，但往日里夜里总是没那么热闹，此时街上有表演，还是永康团这样闻名全国的杂耍班子，街上人群拥挤可想而知，一时被挤散也不是什么大事，此刻乔骁也好好的在这，乔老夫人和乔正远倒也没多气恼，还是乔老夫人和乔正远仍是不放心的拉着乔骁又仔细询问了一番。
眼下见两个孙女都跪下了，乔老夫人倒是更没有火气，“瞧你们这是做什么，出去玩耍难免有些磕碰，如今没事也就算了，往后出去多注意些就是。”说罢又转向一旁两人的丫鬟，“还不快扶你们小姐起来。”
锦心和拢纱赶忙上前将两人扶起来。
乔正远前院还有些事，见孩子们都平安回来了，便和乔正清回前院去了。
两位老爷走后，屋里就只剩下女眷和乔骁。
乔老夫人没有责怪乔绾，杨氏心中却是另一番计较。难得苏城有这样的热闹，杨氏原就想着借此机会让乔骁和祁誉多多亲近，却不想被乔绾钻了空子，还差点让乔骁走丢，此刻还想将错归到缃儿头上，果真是个扫把星。
看着被扶起来站在一旁的乔绾，杨氏冷声道：“出去前你祖母便嘱咐了你要好好照顾弟弟妹妹们，你怎能光顾着自己玩耍而疏忽了弟弟，好在没有发生什么事，但是以后我可是不放心让你带着弟弟妹妹出门了，你年纪也不小了，以后还是留在家里多练习女红吧。”
乔绾垂着头也没反驳杨氏的话。杨氏这话就是认定了错都在她一人身上，她再说什么都没有用。杨氏的心思她明白，但凡能让她不出去见人的理由，杨氏都不会放过。
方才乔老夫人的话已经算是将此事揭过，并没有责罚的意思，杨氏此刻的话倒像是有些没将乔老夫人放在眼里，乔老夫人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眉。
一旁的方氏瞧见了老夫人的脸色，转向杨氏道：“大嫂也别气了，娘说的是，街上人多，被挤开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何况绾绾也不过是个小丫头，一个人又如何能拉的住骁儿，重要的是骁儿也没事，大嫂就别怪绾绾了。”
方氏这话听着像是在劝慰，实则却在提醒着杨氏这件事真要说起来，错的也不止乔绾一个。杨氏一听，心下更气，正想说些什么，却被乔缃给截了话头。
乔缃上前拉着杨氏的手软声撒娇，“是啊，娘，这件事也不能怪姐姐，不过是个意外而已，您别怪姐姐了。”
方才祖母脸色不好她可也瞧见了，祖母都发话不追究了，娘再继续揪着不放就是没将老夫人放在眼里。方氏这是想挑拨离间，让娘招了老夫人的厌，她岂能眼看着娘着了方氏的道。
杨氏见乔缃这般为乔绾求情有些诧异，原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乔缃以眼神制止了，这才没再继续说。
见乔缃制止了杨氏，方氏心下有些可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乔老夫人面上也恢复了自然，摆摆手让众人都退下休息。
杨氏等人便起身行礼告退了。
等众人都退下，老夫人的脸色这才沉了下来，靠在罗汉床的大迎枕上揉着眉心。
杨氏娘家曾对乔家已逝的老太爷有恩，乔老太爷感念其恩情，又见杨氏恭谦孝顺，便做主让乔正远娶了杨氏。杨家对乔家有恩，初进门时杨氏也却是恭谦孝顺，乔老夫人对她也是挺好的……往常是她太纵容杨氏了，这才让杨氏这些年行事越发没有脑子，也越来越不将她放在眼里。
看来她是不能再这样纵容她了，要是哪天她撒手走了，杨氏这样的性子又如何能管得了这乔家，白给远儿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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