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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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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日子,宁俐在家里收拾行装,她把衣物塞满两个大行李箱,又整理出随身要带的现金和□□,把家里所有房契等细软存放在一家银行的保险柜。

    她来到古军家,陪二老吃完饭,她和古军来到他房间。

    宁俐拿出保险柜钥匙交给古军,要他保管,只说自己准备去南方进货。

    古军迟疑着接过钥匙,“刚出去一圈儿,又去?”

    “嗯。”

    “……没出什么事吧?”古军试探。

    “没有,能出什么事。”宁俐笑着说。

    “我跟你一块去。”

    “得了,你脚伤还没好,好好养着吧。”

    “那你有事就赶紧给我打电话。”

    “嗯。”

    “对了,我把梁哥的手机号给你,你要遇到什么难处或急事就找他,南边他地界熟,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

    宁俐连忙拒绝,“找他干什么?”她皱起眉毛。

    “你就是这么倔。”古军不理她,直接拿过她随身带的包,找出她的手机,把梁哥的电话录进去。

    宁俐无奈,看着古军,“古哥,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是有些人,能离远点儿还是离远点儿吧。”

    古军不耐烦,刚要反驳,见宁俐脸上是一幅郑重的神情,又忍住了。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宁俐走出房间去和二老聊天,古军刻意观察,发现宁俐破天荒主动和他爸聊起来,往常都是他爸问一句,她才答一句。

    这一天宁俐在古家待到很晚,古军要送她,她推说他脚有伤,执意不肯,古建强和张凌燕把她送到楼下。

    宁俐一走,古军就给徐小允打电话。徐小允告诉他,说宁俐只说去进货,其他什么都没说,她也感到有点奇怪。古军挂了电话陷入沉思。

    ……

    这几日吴庆东又开始新一轮忙碌,等他终于能够喘口气,他找个新号码试着给宁俐打电话,没想到一下子就通了。

    “喂。”那边接起来。

    “宁俐,是我,你别挂!千万别挂!”

    “有事?”宁俐听出是他。语气很冷淡。

    “是,我想……”吴庆东想找话题,他搜肠刮肚,却发现不知该说什么,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语言能力已经退化。

    “吴庆东,你不用再刻意找我了,陈嫣已经告诉我,她已经答应你的决策。”宁俐冷冰冰地说。

    吴庆东有点尴尬,忍不住辩白,“宁俐,你就是这样,什么都要说在明处,不留一点余地。那天……我急昏头了,我……”

    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吴庆东愣愣看着手机。

    那边宁俐放下手机,看向面前的电脑屏幕,她打开那个应聘学校的邮箱,思索片刻,快速打下一串文字发出去,然后她就看着电脑发呆……

    这边厢秘书敲门进来,吴庆东回过神,秘书告诉他,房产中介已经找到一个买家,接受他的出价,能付全款,如果同意,今天就可以签合同,吴庆东点点头,两人正说着话,不妨吴庆南走进来,听了个尾巴。

    “怎么,要卖房啊。”

    秘书见是他,打了声招呼就先出去了。

    吴庆东等秘书关好门,抬眼看着吴庆南,“庆南,你欠公司的钱什么时候还?”

    “刚才已经还了。”吴庆南不在意地说。

    吴庆东顿了一下,“还上就好。”他给秘书打电话,告诉他房子不卖了。

    吴庆南听出来,“怎么着,原来是想卖房替我还账?你还真是我的好哥哥,不服不行,区区几百万,用得着你替我还吗!”

    “庆南。”吴庆东按了按太阳穴,语气很疲惫,“如果这次转型成功,我就让位。”

    吴庆南完全没有料到这茬,他惊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只要庆扬在你我兄弟手里就好。”吴庆东已站起身,“我还有会,先走了。”说着他就走出门去。

    吴庆南半天缓不过神,他直接开车回家,到家后先坐在沙发上愣了一会儿,看看一旁正看电视的陈嫣,“他一贯如此,什么时候都是颐指气使,好像无所不能,以为我会感激他!”

    陈嫣看他一眼,没说话。

    “现在想到让位了,还不是架空我?现在管理层的核心,还有研发部那块都是他的人,我哥这个人啊,相当阴险……”

    陈嫣扭头看他,突然就有些不耐烦,“你到底要和你哥掐到什么时候?真跟小孩儿似的!”

    吴庆南愣住。

    “帮我揉揉腿。”陈嫣把两条腿架到他膝盖上,“大夫说我月份小,不该这么早就浮肿啊。”

    吴庆南回过神,看看她,又低头看看那双雪白匀称的小腿,将手放上去,轻轻揉捏,“嫣嫣,咱以后能不能不穿高跟鞋?我觉着,你这浮肿肯定跟那鞋有关,再说,穿那个还危险。”

    陈嫣瞪他一眼,眼里却是含着笑意,“你是不是想让我沦落成邋遢大妈啊,你才阴险!”

    吴庆南看着她娇嗔的模样,笑着一把搂住她。

    ……

    何瑞珍突然发觉宁俐人间蒸发了,打她手机不是关机就是没人接。她赶到古玩城找徐小允,两人把各自了解的情况又碰了一遍,都觉得宁俐的行为太反常,又轮番给宁俐打电话,还是没人接,何瑞珍心急如焚,她想来想去,想到了吴庆东。

    吴庆东接到电话就赶到古玩城,他问二人,“她有没有说过去哪儿?最近有没有什么来往比较密切的人?”

    何瑞珍想了想,“就说要离开一段时间,好像是去进货,密切的人?就是前一段时间她去南方看一个朋友。”

    吴庆东点点头,用那个新号码给宁俐拨电话,发现又拨不通了,应该是又被她拉黑。他皱紧眉头。

    徐小允想起来,“宁姐平时说过,什么稳定生活是牢笼……我的班主任来过a市。他们好像很投缘,她这次去看古哥,还特意去看过他,还带回一些土特产。”说着她急忙打电话给杨老师,电话里杨老师告诉她,宁俐最近没有联系他,更没有见到她。

    两个女人急起来,都看着吴庆东,吴庆东思考了一下,打电话给龙石,“你不是查了宁俐在y城的行踪?她应该去那附近的学校应聘了,帮我找到她。”

    “找她没问题,可是,吴董,您这么反复,我好难做啊。”龙石夸张地说。

    “少废话,对了,你上回给我打电话是什么事?”吴庆东想起来。

    “是这样,江澜的父母好像有点不对劲。我找人侧面向他们了解汇款的事,他们总是支支吾吾,言辞很躲闪。”

    “哦?”吴庆东皱眉,想了想,“那你就继续查。”

    ……

    宁俐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晃荡了一天,她走进一家茶馆,找个没人的角落坐下,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面是一串未接电话,有古军、徐小允和何瑞珍,最近的一通是何瑞珍,她仔细看着三个名字,眼里一阵发热,正准备卸掉电话卡,手机又响了,还是何瑞珍,听着铃声固执地一遍遍响起,她怕引起旁人侧目,终于接起来。

    “宁俐!你没事吧?你在哪儿?”那端是何瑞珍急切的声音。

    “瑞珍……”

    “你要急死我啊,宁俐,我告你,我可怀着孩子,我好不容易才怀上,你别让我着急!到底出了什么事?”

    宁俐沉默。

    “说话啊,宁俐,你混蛋!快说话啊!”何瑞珍喊道。

    “我大学里有位师兄……”宁俐的声音有些颤抖。

    何瑞珍马上安静下来,用心听着。

    “毕业后我偶然遇到他,我们很谈得来,他是一个很聪明、有才华,又很敏锐的人,我和他……能交心。”

    “后来我在原单位做得不舒心,他就劝我去他公司,我就辞职去了他公司,我们相处很愉快,但是……我只是把他当做朋友,是很谈得来的那种朋友,是好朋友!”宁俐急切地解释,也不知是在向谁解释。

    男女之间哪里会有真正的朋友?何瑞珍在心底叹息

    “那次我请假去c市买家具,他突然打电话找我,说他也到了c市,我以为他是开玩笑,他说他要来看我,我就告诉他我的地址,他找到我住的地方……他跟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心情很激动,完全失去理智……”

    “后来,他突然说喜欢我,他抱住我……我打他踢他,拼命反抗,我好像弄伤他,也不知伤到哪里,他在流血,我跑出房间,怕他追我,边开车边打电话报警,电话还没拨通,他突然冲出来,我好像撞到他,但是我下车找,又没找到他的人,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就这么消失了,我以为他回a市了,可是没有,好像没有人知道他来c市,他的父母当时正在a市,后来等不到儿子,就报了案。”

    宁俐面无表情说着,眼泪一滴一滴流下来。

    何瑞珍在电话里听到她隐隐的啜泣声,“宁俐,你别哭,别慌!天啊,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

    “瑞珍,这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这些年我提心吊胆……既盼他活着,又盼他死了,又怕他不知什么时候,从什么角落冒出来,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何瑞珍愣了半晌,“你去自首吧!我陪你去,跟警察说清楚。”

    “说什么?怎么说?这事说不清楚,而且隔了这么久……这件事压得我喘不上气来,一个大活人怎么就没了……”

    “宁俐……”

    “我反复在想,到底弄伤他没有,伤口在哪里?深不深?是不是伤在要害?他是不是在哪个地方流血过多而死,或者他神志不清,晕倒在哪里,被别人打劫悄悄杀了……我在c市到处找他,我反复回忆细节,罗列当时的动作,我想我快疯了……”

    “宁俐,你冷静一点,听我说,他该死!他那么对你,你是正当防卫!对,你是正当防卫!”何瑞珍急道。

    “不,瑞珍。”宁俐凄然一笑,“即使他有错,有罪,但他罪不至死……”

    何瑞珍沉默了,不知该说什么,只死死攥住手机,手都攥出汗来,”宁俐……”

    “瑞珍,这些年,这件事就像一块石头压在我心上,我想忘记,可是……终究忘不了……”

    “宁俐,你等着我,我去找你,我现在就去找你!”何瑞珍冷静下来,“我们一起想办法,你先告诉我,你在哪儿?”

    宁俐已渐渐止住哭泣,“瑞珍,我有时想,我的人生不能被这个人毁了,这不公平……”

    “你要急死我啊,快告诉我,你到底在哪儿!”

    “瑞珍,你好好的,你还有孩子,还有老公,你们都要好好的,不用担心我,我也会好好的。”宁俐挂了电话,一咬牙,终于拆下电话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