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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乘月在听到弗兰斯说想要结婚之后，其实感觉很惊讶，也很微妙。
她不是洛丽塔。
可是她却代替洛丽塔听到这个从鲜血与杀戮中走出来的男人忽然而然的告白。
因为她不是洛丽塔，她一点都不感动，但是她其实并不确定如果是真正的洛丽塔，会不会感动现在发生的事情。
苏乘月捏着眉心，又睡不着觉了。
其实这些事情本来就不该是她应该考虑的，只是在爱丽丝的梦境没有任何线索的时候更加喜欢胡思乱想而已，嗯，只是在胡思乱想。
蓦地，就又想起来了秦更，心口一阵钝痛。
自己被绑架的事情他知道了吗，应该知道了吧，毕竟两个人都没有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还是合法夫妻，爸妈肯定会告诉他的。可是，他大概一点都不会为了自己着急。
这段时间的事情，让她觉得离开华国之前的争吵都恍如隔世。
过得太紧张，太缥缈，可是，他之前和她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还记得很清楚。
恨吗？当然恨，因为他，自己才被柳瑶仇恨，因为他爱着柳因乐，心里已经不再有自己的位置。爱吗？当然爱，几年的感情，炽热的能灼烧自己，能让自己丢弃尊严和脸面，一次又一次做出让外人耻笑的事情，她不后悔。
可是他对自己，却从来都没有过一丁点的爱。
不然，何以至此会走到今天。
苏乘月想着这些事情，心中也愈发的难过，莫名就想哭，很想哭。她还想起来了自己的孩子，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的话，她绝对不会轻易乱跑，老老实实待在秦家或者苏家，满心期待地等待那个小生命的降生。
可是，孩子不在了，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就离开了。
太还没能让柳瑶付出代价，所以自己现在绝对不能出事。
苏乘月这样想着，干脆翻了一个身。
“洛丽塔小姐，睡了吗？”小小的，甜甜的，稚嫩的声音响起，还伴随着敲门声。
很明显，能这么说话的只有爱丽丝。刚刚想起来自己梦中见到过的那个女儿，爱丽丝就来敲门。想到这个小姑娘的模样，苏乘月终究是心软了，她缓缓开口道：“还没有，进来吧。”
洛丽塔推门而入。
苏乘月注意到爱丽丝已经换上了天蓝色的公主睡衣，怀里抱着一个白天鹅的玩偶，就好像童话故事里会提到的那种小公主一样，玉雪可爱。
“怎么了？”苏乘月注意到爱丽丝的眼睛似乎有些发红，有可能是哭过，口气也尽量温柔了点，但还是控制自己不要露出什么端倪，她可没有忘记，这个小姑娘是弗兰斯的人，如果自己有什么破绽，对方一定不会对自己心软。
爱丽丝犹豫地看了一眼洛丽塔的公主床，小声道：“洛丽塔小姐，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苏乘月沉默了下，她看了看自己宽阔的大床，确实还有很多富余的地方，但是考虑到爱丽丝……其实并不太想和这个小姑娘一起睡，但是说起来，这丫头又年纪还小，哪怕心理年龄多么超龄，除非这是个像小说里说的一样重生的，不然多少都还是个孩子而已。
于是，她拍一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可以躺在这里。
爱丽丝并没有因为获得许可而兴奋，反而小心翼翼地躺在苏乘月的身边，身体僵直，一动不动的。
见到这种情况，苏乘月不得不柔声道：“你怎么了。”
爱丽丝抱着白天鹅玩偶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地慢条斯理道：“他们都说爱丽丝这个名字代表着美好的梦境，弗兰斯大人希望洛丽塔小姐能够远离噩梦才把爱丽丝送到小姐身边，可是……”
她说话嫩生嫩气还犹犹豫豫，一点都没有别人家女孩子这个年纪时候的淘气。
苏乘月听到爱丽丝如此说，顿时怔愣了下：“怎么忽然想起来说这个了。”
“洛丽塔小姐不要赶我走。”爱丽丝把自己的脸埋在毛绒玩具里，“我害怕，外面太可怕了。”
“没有人要赶走你。”虽然爱丽丝的作用就是为了监视她，但是说起来，让这么一个小姑娘监视，总比别人要好多了，所以她其实对爱丽丝并没有什么恶感。
“爱丽丝应该带来美好的梦境，可是我自己都在做噩梦。”苏乘月听到爱丽丝的话，顿时一怔，原来小姑娘是做了噩梦才会这么害怕，“洛丽塔小姐，我带不来美梦的。”
“怎么会。”苏乘月安慰道，“明明你的存在就很美好啊。”
爱丽丝翻了一个身，然后背对着苏乘月：“洛丽塔小姐不要再安慰我了，我就是一个罪恶的存在，才会被他们抛弃的。”
苏乘月其实知道。
在很多的雇佣兵组织，或者一些无国界组织里，很多都是一些孤儿养起来的，最后成了心腹。他们成为孤儿的原因各种各样，有的因为战争，而有的，则是因为家里实在太贫困，是个重担，然后就把孩子丢在了外面。
这种情况在如今的华国其实并不多见。
可是再世界各地，总有灾难和战争在发生。
总有很多人还行走在生与死的边缘。
苏乘月每每想起来这件事，就觉得自己生在华国真的是一件再幸运不过的事情。
爱丽丝的噩梦，说不定就和童年悲惨的经历有关，如果想让她好起来，就要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可是对于苏乘月来说，她并不是心理医生，也没有想要挖别人伤疤的爱好，只能轻轻的，一下又一下地拍着爱丽丝的后背，想要安慰她赶紧睡着，不要再胡思乱想。
“洛丽塔小姐，我真的很害怕，他们说，被组织抛弃的人，最后都会送回去，可是我不想回去。”
苏乘月怔了怔：“你的家在哪里？”
“就在新约市的贫民窟，小姐您没有见到过贫民窟吧。”
见是见过的，只是是在电视上，她还从来都不知道真正的贫民窟是什么样子的。只是在资本主义国家，贫富差距被拉开的更大，有风光的地方，就也会有黑暗的地方。
苏乘月不知道被弗兰斯保护得很好的洛丽塔有没有见过真正的贫民窟，只好含糊了一句：“我来过米国的。”
“从我记事起，我就生活在那里。”爱丽丝的声音小小的，“就算是到了现在，梦中还时常回去，可是我不想回去……”
爱丽丝的声音带着哭音，似乎怕打扰苏乘月，却不敢哭的声音很大，只是压抑着。
苏乘月顿时就心疼了。
她轻轻拍着爱丽丝：“乖，过去了，什么都过去了，以后再也不用害怕了，乖。”
她把爱丽丝搂在怀里，关上灯：“我和你一起睡，就再也不会做噩梦了。”
翻来覆去说着这两句话，苏乘月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只能叹息一声。
索性，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话语真的起作用了，爱丽丝的呼吸渐渐平稳，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她侧着头看着小姑娘的侧颜，十分平静，顿时心里也有些惬意，如果，她真的有一个孩子就好了，她一定会像哄着爱丽丝一样，哄着她的孩子睡觉。
苏乘月这样想着，唇角微微勾了勾。
但是躺在床上的时候，出乎意料的，第一个年头是想着等明天弗兰斯有时间的时候去和他谈一谈爱丽丝的事情，这个小姑娘之前一定过得很辛苦，所以才会反复做着童年的噩梦。其实到了这里之后，她经历过的黑暗的事情多了去了，如果还依然觉得之前更加辛苦害怕，那就说明，之前的生活更加不好。
她总觉得，既然自己遇上了，总要负责到底，一直把小姑娘的心结解开才是，更何况，每天都让她陪着自己睡觉也不是事情，如果……如果以后自己走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这样想着，苏乘月也渐渐睡着了。
窗外一轮圆月映过窗子，照在苏乘月的窗户上，照在一大一小两个人身上，仿佛就是贴心细致的呵护一样。
慢慢的，门被打开。
弗兰斯走了进来，他注视着床上的两个人，心里也是温柔一片，可是温柔之后就是更加的纠结。
今天忽然有个老伙计问他，真的对别人好事什么样子的？
是什么样的呢？纵容她，让她放手去做每一件事情？还是，任何一件事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做到自己能做的最好，把她关在玻璃花房里只要享受成果就好。
他知道老伙计的意思，自己这么多年也思考过这个问题。
答案？答案就是没有任何的答案。无论是拿一种好，只要不是对方想要的，那都不算好。可是或许前半辈子他把洛丽塔呵护的太好了，所以就让她没有任何对人生的想法。
盲目又傻气。
天真又不自立。
可是他不敢啊，他怕一放开手就真的永远失去了。
三番五次，他都想问问洛丽塔：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可是又害怕对方给他的回答仅仅是一句，我想要离开你。这个他可以给吗？是不敢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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