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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乘月醒来之后并不知道在晚上的时候弗兰斯已经来过了，她拉着爱丽丝一起吃了早餐。
这里虽然大部分都是粗人，但是餐点却从来都不敷衍。
早上准备了几片法式的烤面包片，还有两小盏酸甜可口的蔓越莓土豆泥，还有一份鲜奶炖蛋羹，一大一小两个人吃的十分满足。
爱丽丝做完应该没有再做过噩梦，早上起来之后看着也松宽了很多。
苏乘月擦了唇角，看着小姑娘吃得香甜，心里更是酥软，开始考虑，自己有多大的把握能在离开的时候把这个孩子也带走，如果……如果能带着她回华国的话，自己可以想办法让她在那边上学，平淡又安稳的日子，说不定就把曾经的那些不愉快就都忘记了。
爱丽丝察觉到苏乘月看着自己，她像模像样地拿了帕子，也自己擦了唇角：“洛丽塔小姐，我吃饱了。”
苏乘月眯眯眼睛：“爱丽丝小姐，我也吃饱了。”口中有了逗弄的意思，苏乘月差点就要忍不住自己的笑容，面上一片和煦春光。
弗兰斯在角落里看着这两个人，有些惊讶地看着苏乘月。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见到洛丽塔会露出这样的笑容，看起来，把爱丽丝送到她的身边是对的，她很喜欢自己挑好的小姑娘。
苏乘月一抬头，就看到了弗兰斯。
面上又变得没有表情，刚刚那和煦的笑容，仿佛只是昙花一现般。她拍了拍爱丽丝的后背：“你去看会儿书吧。”
爱丽丝虽然不是正经的小姐，但是弗兰斯却没有亏待这个小姑娘，给了她一些简单的书让她看。
就算是要给自己的洛丽塔找个玩伴，也应该有些文化的。
弗兰斯见到爱丽丝有些轻快地离开，自己慢慢走了出来，仔细打量起苏乘月来：“你忽然让她离开，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和我说。”
苏乘月沉默了下。
“我想知道。”苏乘月顿了顿，想着如何精简自己的词汇而不露出什么马脚来，“爱丽丝之前的生活。”
弗兰斯当然知道苏乘月说的是什么，他亲自把爱丽丝从贫民窟里接出来的，也确实就知道之前爱丽丝过得到底是怎么样的，让他惊讶的是，对面这个人，以前从来都没有关心过别人，现在居然在想着打听爱丽丝的事情。
想着这一点，他的神情也就有了一点的恍惚。
苏乘月不知道弗兰斯的想法，还以为自己的做法让他忌惮了，却没想到，很快弗兰斯就开口道：“之前……她过得并不好。”
“父母都去世了，跟着婶娘过，婶娘一点都不喜欢她，日日挨打受责骂，不，不止，为了能赚点乞讨钱，在黑市一类的地方，贩卖着能贩卖的一切，装作狗和狗打架，或者被什么猥琐的男人摸一下，还有可能有些人为了泄气买下一天来专门殴打。”
苏乘月心惊肉跳的听着这些话。
这些内容，简直是生在和平国家的她无法想象的。如果是她的话，不要说噩梦了，恐怕那个时候就没有什么勇气活下去了。
“米国的法律不是……”全世界出了名的对儿童的保护，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虐待儿童的事情而不去管。
弗兰斯冷笑：“这个国家的法律也只不过就是一种工具而已，而难民，在这工具面前是没有任何尊严和地位的，他们可以被认为扰乱社会治安，被认为非我国民，甚至，还有专门的渠道进行一些不法交易，这更是让人觉得耻笑的地方。”
“许多国家，包括华国，都觉得米国有值得借鉴的地方。”弗兰斯似乎看得很通透，和苏乘月也没有隐瞒什么的意思，“可是谁都不知道，这些只是表面的荣光，内里却是腐朽的。”
苏乘月忽然想起来沈粟之前提到过一个米国比较著名的法律案件。
一个富翁杀害了自己的妻子，明明证据是有的，可是他请来了一个十分出名的律师团，进行了无数次的辩论，将那些证据逐渐击破，最无理取闹的一个理由就是，杀害受害者的凶手所带的手套和被告的手尺寸并不合适，如果真是被告是凶手，他为什么要带一个比自己手小的手套，这不科学。
当时这件案子被当做笑话看得，可是因为太过宽松的法律，以至于这个人竟然真的逃之夭夭。
直到几十年后，他亲自写了一本回忆录，写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亲自承认妻子是自己杀害的。
虽然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却证明这个米国的法律却是机动性太大，只要有好口舌，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那么多的罪犯都不能绳之于法。
苏乘月想着华国的法律，再对比米国没有死刑，心中更是冷笑。
说得好听，给人予宽恕和改过的机会。可是……苏乘月想着，就觉得满是无奈和愤怒，有很多人更加无辜，如果凶手或者更加罪大恶极的罪犯被宽恕了，那些受害者呢？
谁又来偿还他们？
不是苏乘月提倡酷刑严律，而是有些人，就该死。
苏乘月想着爱丽丝的婶婶，就想着，怎么这种人都没有法律去惩罚，果然是黑暗又堕落。
弗兰斯清楚地看到对面的人面色变了几变，他的心也跟着周转了好几遭，一时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喜的是，这些年月来，他的洛丽塔终于有了其他的表情，悲的是，她对自己依然是一个样子。
不知道是心里什么在作祟。
大约是看出来她非常关心爱丽丝，于是自己就想着可以借爱丽丝来夺得她的注意和一些的情绪，于是酝酿了下开口道：“我可以派人带你去爱丽丝的家里看看。”
他知道，洛丽塔现在一定是想去给爱丽丝报仇。
才不在乎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的性命，只是对方既然是他的洛丽塔亲自注意到的，自然就要把这个机会给洛丽塔。
苏乘月听到这里，心头微微动了一下。
虽然弗兰斯依然会派人跟着她，但是这到底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毕竟这么久了，弗兰斯都不愿意让她出了这扇门，既然现在可以了，正好可以找机会去找一下所谓的爱丽丝的梦境。
这样的一个地方，说辞模模糊糊，她只怕还要好好找很久。
她甚至没有趁机要手机或者地图之类的东西，毕竟是平白得来的东西，能不引起弗兰斯的注意是最好的，只要让他信任自己，慢慢的，总会有时间把失去的东西都拿出来。
苏乘月想着这一点，然后缓慢地点了头。
“我让爱丽丝也陪你一起去？”
苏乘月此时又是摇头，还是算了，故地重游有时候未必就是该高兴的事情，既然那件事对于她来说是噩梦，那还是一辈子都不要再提起来了吧。算来算去，最后只能自己过去。
她在站在贫民窟的交界处的山头时候还在想自己应该怎么帮爱丽丝报仇，杀掉她的婶婶？可是她长这么大都是遵纪守法的好青年，总不能才漂泊了这段时间就开始会杀人，更何况，确实下不了这个手。
可是等看到贫民窟的样子的时候，就什么都想不到了。
之前在各种新闻和电视剧电影里都见到过所谓的贫民窟，可是远远没有真正见到的时候给她的震撼大。在这个地方，其实很多人都没有什么正规的房子，大多都是七拼八凑搭起来的，勉强能遮风挡雨，可是却可能多用点力气就能推到。
实在是……有各种预制板、钢板的边边角角、石头瓦块和泥沙和成的……水泥？还有木头、帐篷等等。
狭小的房子一个挨着一个，就像小时候她玩家家酒时候拙劣的手艺。
苏乘月沉默地看着房子和房子之间只留下的一个狭小的过道，过道中仅仅能见到太阳的地方还晾晒着各种破旧的衣物，甚至还有已经褪色的内衣内裤。
男男女女们看不清模样，在那些房子中间穿梭着。
她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太惨了。
在国内，邢家村应该是比较偏僻又贫困的地方了，可是和这里相比，安静安稳的日子，能种田能种树，还有宽大的院子，仿佛就已经是天堂了。
她简直无法想象，爱丽丝那么可爱的姑娘，是怎么在这个地方活下来的。
跟着她来的护卫对这种景象似乎是习以为常：“洛丽塔小姐，不要让这种地方脏了你的脚，我们去把那个婆娘捉上来吧。”
苏乘月沉默地看着这几个人。
“他们为什么不去劳动呢？”苏乘月想着。
她身边的这些人有些也是从贫民窟出来的，被逼着去杀人放火，最后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干脆就进了雇佣兵，可是，明明有更安全的路，他们为什么不选择呢。
不，不是他们不想选。
是她忘记了。
米国啊这是，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像华国一样，只要肯努力付出，不管是体力还是什么，总能够有一份嚼头可以用。而这些人，恐怕就算想要去干活，那些人看到这些人是从贫民窟出来的，也会考虑是不是罪犯，会不会有小偷小摸，难道其实是过来捣乱的，顾虑太多，说到底还是因为歧视。
苏乘月缓缓开口：“我想要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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