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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桃花岛内行走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那前方的黄药师,方才缓缓的停下了身形……
待走进桃花岛内之后,欧阳克等人只感觉到面前一花,眼前的世界,却是犹如斗转星移一般,豁然起了变化,那原本是一望无际的桃林,已然大变了模样!
但见疏疏落落四五座房舍,赫然浮现眼前,房舍小巧玲珑,显得颇为精雅。
小舍匾额上写着【积翠】两字,笔致挥洒间,倒是极为得潇洒!
周伯通与丘处机皆是第一次来桃花岛,见得这般奇门遁甲的排列之法,也是不由得大开眼界,唯有欧阳克表情平淡,似是这些东西,并不能引起他的好奇一般。
与周伯通等人不同的是,极为熟悉桃花岛一草一木的梅超风与陈玄风,却是心情极为的复杂!
望着熟悉的景致,往日的那一幕幕,却是浮现脑海。
此刻,【积翠亭】内!
黄药师背对着诸人,站在亭内上,望着远处那若隐若现的修炼台,沉默了许久,而伴随着黄药师的一言不发,整个亭内的气氛,都是变得安静了下来……
黄药师的视线处,正是当年梅超风师兄弟几人每日练功之地。
只不过如今,却已物是人非了!
“我黄药师生平最恨的便是仁义礼法,圣贤节烈。”
黄药师的手掌,忍不住的轻轻颤抖,但他却是死死的收敛着气息,不让自己有丝毫的暴露:“但我万万却没想到,我的徒弟,竟比我做的更好,你们当真是,好的很呐!”
轻轻的声音,却是令得在场所有人,顷刻间怔了下来。
听着黄药师的话语。梅超风与陈玄风心中的那种感觉愈发的复杂,有心想要迈动脚步,向黄药师磕头忏悔,却是脚步重如千斤,无法挪动:
“师…父…”
望着那张依旧极为熟悉的脸庞,陈玄风与梅超风,那一直被深深藏在心中的一幕幕。也是在此时突然的被掀了出来,陡然的湿了些眼睛。
“你能不能教我武功?”少年以偷为生,这一次,一如往常一般,偷盗被发现,但却侥幸的逃过了一劫!
“你偷我银子。还想我教你武功?”
“因为我不想一辈子当小偷!”似是对于这人没有像别人那般,在抓住自己后,狠揍一顿,少年语气中多了丝真诚。
“你偷人银子,是为了给你母亲治病吧?”
“你……你怎么知道?”少年对于这人一语道破自己的目的,很是惊讶。
“我生平虽然最恨的是仁义礼法,但却最欣赏忠臣孝子。因为忠孝乃大节所在,并非礼法!”这人并没有回答少年,反而嘴里说着少年听不懂的话语:“走吧,带我去看看你母亲!”
“今后,你儿子就拜我为师吧!”病魔无情,任凭这人智计绝世,终究还是无法救下少年的母亲。
“你叫什么名字?”
“梅若华!”面对着那道救下自己的人影,女孩怯生生的道。
“你爹娘呢?”
“我没有爹娘了。”想到爹娘临死前的希冀。是让她好好活着,少女的眼泪,便是不断的往下掉:“他们都死了,被坏人杀死了!”
“走,跟我回桃花岛,从今以后,没有人在敢欺负你了!”
为了这个少女。被视为邪魔外道的他,放下了不可一世的孤傲,第一次,在少女的面前展露了一抹极其罕见的柔和。
“错了。错了,全然错了!”
往事在脑海之中翻滚着,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仿若昨日,陈玄风与梅超风二人鼻尖微酸,胸膛中仿佛是有着什么东西在翻滚涌荡着:“徒儿错了啊!”
最后,对着黄药师那道背影,重重的磕了下去。
……
……
咚咚咚咚!
整个桃花岛,寂静无声,唯有着那一声让人心中升起无尽酸意的磕头声回荡着。
一声,十声,百声,任凭梅超风、陈玄风二人在那磕头,背对着二人的黄药师,却始终恍若不曾瞧见一般!
不过眼尖的欧阳克,却是发现黄药师那微微有些颤抖的身形,他如何不知道,其实黄药师对于这些徒弟,还是付出许多的,瞧得黑风双煞落得这般下场,最心痛的怕也是他了……
“欧阳克,你说这怎么办?”
周伯通望着面前的一片狼藉,特别是当目光扫过那梅超风与陈玄风时,眼中也是有着一抹不忍,你说他插手制止吧,没理由;一旁看着不插手吧,又于心不忍!
欧阳克深吸了一口气,旋即淡淡的道:“先看着吧,我们身为外人,终归不好干涉他们之间的事!”
“也只能这样了!”看了看梅超风与陈玄风,那依旧在那不停的磕头,周伯通叹息了一声,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
梅超风与陈玄风二人的额头,由肿而破,跟着满脸都是鲜血和眼泪,跟着鲜血不断的溅了开来,溅得墙上、石阶上,都是点点鲜血……
不仅如此,连亭外所悬着的对联【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也溅上了殷红色的点点滴滴。
望着面前跪立磕头的梅超风与陈玄风,冯蘅的双眼,也是变得湿润了起来,细微的声音,缓缓传出:
“玄风、超风,你们不要再磕了!”
冯蘅终归是柔弱性子,不忍再看这残酷的情景,双手掩目,但耳中仍不住听到‘咚咚’之声,柔声道:
“药师,他们虽然作了大恶,但也吃了大苦,如今你瞧他们这般悔恨,你难道就不肯原谅他们么?”
在冯蘅话音落下之时,背对诸人的黄药师,也是忍不住的抖了抖眼睛,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走吧,走吧……陈玄风,梅超风,今日有你们师娘说情,我且让你们再多活几年!”
这一声喊出来,却是令得梅超风与陈玄风的身体,微微一僵,多了一个字,之间的差距,却是极为的遥远。
瞬间,两人的脸色也是有些变化,连忙道:“师父!”
“住口,我黄药师没有你们这样的徒弟,今日看在你师娘为你们求情的份上,我不杀你们,但从今以后,你二人终生不能再上我桃花岛,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低沉如雷鸣般的声音,在这黄药师的嘴里,突然的回荡起来。
那股莫名的情感,重重的撞击在梅超风与陈玄风二人的心头,这一刻,巨大的酸楚,冲击着胸膛,令得他们的眼睛也是泛红了起来。
“恩师,弟子罪该万死,死不足惜!”
梅超风的眼眶,很快便是通红了起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哽咽的道:“但我求师父不要将我逐出师门!”
“师父!”陈玄风则是咬着嘴唇,对于黄药师这般选择,他丝毫都不意外,只是那紧握的拳头,却是暴露了他心中的痛苦:“弟子知错了!”
……
……
“你们走吧!”
好片刻后,黄药师方才使劲的吐了一口气,面色说不清是悲戚还是解脱,衣袖轻缓而沉重的一挥,低沉得令人略有些心酸的声音,在后者耳边徘徊:“莫要逼我反悔刚才不杀你们的决定!”
望着那道略显单薄的身影,即便是冯蘅,也是沉默了下来。
“这倒是个两难的决定!”
此刻,周伯通倒是觉得,有那么点理解黄药师了,他自问,若是换成他,必然不可能会做得比黄药师更好!
毕竟,自己费尽心力教导的徒弟,到头来,却落得个背叛自己的下场,这种心酸,又岂是一句“徒儿知错了”可以原谅的?
所以,对于黄药师的决定,在场诸人也是默然,找不出丝毫的反对之言。
不过,有个人,倒是个意外!
“黄老邪……”
欧阳克目光平静的望着那不断颤抖的背影,他能够感觉到,后者心中那澎湃的情绪,淡淡道:“你若是个洒脱之人,就不要做出那般女人姿态!”
黄药师目光冷冷的盯着欧阳克,漠然道:“你说我做女人姿态?”
感受着黄药师眼中那股漠然之色,欧阳克却是一笑,轻描淡写的道:“你这般模样,难道很洒脱?”
听得欧阳克此话,黄药师却是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斥着一股冷意:“哈哈,那你倒是说说,我这般模样怎么了,我又如何不洒脱了?”
“你若真的洒脱,又岂会明明心中心痛弟子,又狠心将其逐出师门!”
瞧着黄药师这副有些怒色的模样,欧阳克笑了笑,挥着手道:“你如果直接一掌拍死已泄心头之恨,我反倒觉得你是个洒脱之人,而你这般放下杀手,却要他们终生不得踏足你桃花岛半步,岂不是故作姿态?”
下一霎,欧阳克却是语出惊人道:“不矫情你会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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