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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随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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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一个人就会下意识去观察他,观察他的言行,观察他的做事方式,甚至别人对他的评价,然而白念却没这个机会,因为她十二岁就离开了汴基,而这七年却是司马期变化最快、最巨大的时期,从一个瘦弱的、被人断言在大营里活不过一年的罪官后裔竟翻身变成两大远袭营的左尉指挥官,其中的过程必然精彩和艰辛,可惜白念只能从一封封捷报和哥哥偶尔的家书中管中窥豹,她错过了他生命中最年少气盛的那一段,而那一段的影响对他却是最大的,大到她早已猜不透他的行为和眼神。

    就像她以为他会继续对她敬而远之,然而他没有。

    “小姐,这是司马大人给你的,说是给大公子的礼钱。”抱琴给西院送完茶水后,带回来一张票据。

    白念接来打开,上面的数目让她有些吃惊——五百两,他虽是左尉官的职衔,但毕竟是边军编制,俸禄甚至比不上中卫军的校尉,月俸最多不过十来两,即便有特殊任务贴补,也多不过二十两,居然送这么多!这让彭窑他们知道了该怎么随?“你去知会他一句,就说屋里还有两处柜子要移一移。”今日是初五,文家陪嫁的箱柜先到了,他们几个过来帮忙安置。

    抱琴当然知道小姐口中的“他”是谁,提了裙子便往西院去,没多会儿,他便只身来了东院,跟往常不同,这次他没顾忌什么瓜李之嫌,直接跨进屋里。

    白念正往箱柜里撒吉祥果,见他这么径直地走进来颇有些错愕,说话也有点打磕巴,“……礼薄上就按那些数目写?”把盛五彩果的盘子放到一边,从袖袋里取出他刚才给的票据。

    司马期看一眼她手里的票据,微微点个头,“就这么写吧。”

    “会不会太多了?”他把礼钱抬这么高,让同样是朋友的彭窑他们几个怎么随礼?何况还有那些成过婚的,她也私下查问过,朋友出礼最多不过二三十两,那都已经算是大数目了。

    “这是给白相的补偿。”将来娶了这丫头后,他不会称呼白相为“兄长”。

    什么补偿?他跟哥哥之间还有钱银上的借欠?“可这个写上去,彭大哥他们万一看到该怎么办?”

    “……”他还真没想过这些,“那就别写了,直接用吧。”白相平时花钱没数,这么多年也没什么积蓄,婚礼的花销定然不小。

    “……”这人好像对日常人情不太在意,“这样吧,礼薄上的钱跟彭大哥他们一样,剩下的到时我替你额外给嫂子。”成家之后,这些礼上往来定然是未来嫂子掌管,哥哥肯定不会理这种事。

    “可以。”随她怎么处理。

    “除了这些……”看一眼手上的票据,“你身边还有银子可用吗?”她并不知道他有多少积蓄,倒是知道哥哥常会写信跟爷爷借钱,说是同僚之间交际,奉银时常不够,他比哥哥的官衔大一些,虽然每个月多领几两银子,但交际应该更多。

    这丫头是怕他给完礼钱就成了穷光蛋?不禁勾唇笑笑,“我一般用不到银子。”衣食住行都在营里,他也很少回汴基,也不像白相那样动不动往隔壁县城去,能用到钱的机会很少,每次的月俸都是下属领着,到了一定数目就会出去换成票据。

    白念有丝疑惑,“哥哥说营中常有交际。”爷爷每年都要贴补他近百两,有时爷爷那儿空缺了还会偷偷派人找她挪借,既然司马用不到钱,那哥哥的钱用去了哪里?“他——去赌坊?”她只敢想到这么一个地方。

    “不清楚。”他总不能把实情告诉她吧?

    知道他的“不清楚”就是“有”的意思,不禁双颊微鼓,怒火瞬间从脚心一直蹿到头顶,“你不是下了十不赦,五十四当斩?”嫖赌之事是明令禁止的,她哥犯了军法他难道都不管吗?就因为他们是自小一块长大的朋友?

    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还知道他立下的军令,“那是在军中,出假时没有约束,只要不违秦法便可。”这是秦军通规,□□时定下的,他无能为力。

    白念看一眼手里的五彩吉祥果,枉费她这些年省吃俭用的存钱,本想着等哥哥成婚时好好为他置办一番,以弥补他这些年在边军吃得苦,毕竟自己随爷爷回了京城,感觉欠了哥哥的,现在看来,这笔钱她尽可以省下来了,“你怎么也不说说他!”低低嗔怪一句司马期。

    因她的娇嗔,司马期有丝恍神,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女孩娇嗔,却是最入心的一次,因为不远的将来她会成为他的妻子——这世上唯一允许他随意碰触的女子,所以他就这么伸手碰了——把时间提前了一点,“别动。”俯视着她近在咫尺的小耳垂,“你真的同意?”这样的她可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白念又惊又吓,没想到他会突然挨她这么近,近到呼吸相闻,“你……也去过哥哥去的地方么?”大概是他的突然靠近打乱了她的思绪,竟不小心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这是司马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笑——在她面前,“等白相回来,你可以去问问他。”他去没去过那些地方白相最清楚,如果她能问出口的话。

    “……”这种事她自然是问不出口,静默半刻后,睫毛微微翘起,却只能看到他下巴上微微冒出来的胡茬,很久以前,她也曾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他,那会儿的他很瘦,瘦到她趴在他的背上被他的脊椎骨咯的生疼,那么瘦弱的他却可以把她从野凹一直背回家,而且还是在一个漆黑的晚上,从那时开始,她对他似乎就有了一种本能的归属感,“你呢?”她是怕他不同意。

    他的态度不明显么?“羊城大会之后,我会回一趟北都。”到时顺便将他俩的婚事一并处置了,他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纪,老家伙虽然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的意思他却看的很明白,难得他还费心给他找了这么个无论家世、相貌都上乘的姑娘,他该知足了,“我能给你的只有那几间房子。”他是被流放的犯官之后,祖产早已被充公,给不了她大富大贵的生活。

    白念嘴角微翘,眼睫微垂,“我也带不来什么。”她家的祖产早前也被充公,爷爷被重新启用也不过六七年,哥哥的俸禄自己用都不够,白府那点家当还不够给哥哥当聘礼的,都是用的外祖的积蓄,虽然小姨私下告诉她,也给她存了嫁妆,可据她猜测也多不到哪儿去,“要不然,你把这个收回去吧?礼钱我来想办法。”突然记起手上的票据,他没钱,燕伯伯也是两袖清风,别到时再为聘礼的事发愁。

    果然是女生外向,司马期眉梢微展,“既然拿出来了,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放心,下聘的银两我还是有的,保证不会让你在娘家丢脸。”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哪怕在娘家丢什么脸,她是担心他们钱不够把下聘的日子往后推,但这话又不好直接说出来,只能把话题转移开,“先前给你的衣服怎么不穿?”每次都是这身灰灰旧旧的,再好的模样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司马期从没对穿着上过心,除了营中的软硬衣甲,就只有两身便服,一身春夏,一身秋冬,“不是让我拿着扔掉?”上次她可是亲口跟他这么交代的。

    “……”白念被他的话搡得哑口无言,“你真扔了?”给他那身可是她亲手做得!

    眼神再不好的也看得出她眼中的委屈,怎么这么经不起逗?“没扔,箱子里放着。”那衣服是她送来让他们在白相婚礼上装门面用的,现在拿出来穿什么?

    轻哼一声,继而喃喃自语道:“先前到不见你会开玩笑。”

    “先前也没说下聘的事。”不是他的东西,有什么可玩笑的?

    这句话很得白念的心,听得她心里乐滋滋的,却又不敢再抬头看他,于是低眉盯着自个手心里的吉祥果,“什么时候回营里?”他应该就快动身去西合了。

    “吃过午饭就回营里。”兵部的命令是初七,但具体时间不好说,据他估计,这次八成是冲着西合国的内乱去的,齐国一再在南方施压,以他们北秦眼前的军力尚不足以跟它正面对抗,估计这次是想来一招围魏救赵,就看齐国舍不舍得为了怄一口气而丢了西合这只钱串子。

    “当心点。”这次西合内乱表面上看是南北两王争权力,实则却是秦、齐对阵,在战场上打杀的是西合人,背后术战指挥的却是秦齐两国的将领,这次能派他们这些年轻的尉官去,其中蕴含的深意发人深省,眼下她一点也不指望他有高官厚禄,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归来就行,“我在羊城等你。”

    蹙眉,她去羊城做什么?

    “我家外祖早年做过‘贺华殿录事’,□□喜欢他的文笔,便赐了个闲差,每年羊城大会时,可以去巡看司考事宜,一直到如今。”简单说就是闲着无聊去转一圈,回去好给闷在宫殿里的君王讲些现场的趣事,“我回去就央他带我一道,也可以提前帮你定好住处,羊城地方小,每年入考的人又多,不早定下来,住的地方都没有,难道你想去睡露天大通铺不成?”找不到地方住的举子会由官府统一画几条街,简单搭些棚子下榻。

    司马期没去过羊城大会,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既然如此,那你帮我多订几间。”

    “给谁住?”她记得外祖说汴基只有他一个人够格。

    “彭窑他们。”

    “……他们要从‘下场’考?”没有兵部竹牌的人是可以入考,但是要从最底层开始过关,那么多场文武比试,实力再雄厚的人也熬不住吧?

    只见司马期嘴角微微一提,“我也会从下场考。”这是他老早之前就定下的。

    “……”外祖答应他当孙婿的前提是他能入前三甲,如今他却要从最底层的“下场”入考……回北都后她一定要仔细查查从下场该怎么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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